第18節第十八章變成跳來跳去跳跳魚
第十八章變成跳來跳去跳跳魚
彭無道真是「紅顏薄命」，那次變成螃蟹爬上了「望鄉樓」的梳梳瓦，由于瓦太滑掉下了萬丈深淵，摔了個粉身碎骨，真是多災多難啊！于是，它的「死魂靈」又飛到閻王爺那里，訴說著它的生世輪回的諸多的艱辛……「閻王爺」听了它如泣如淚的哭訴，雖然對它因爬得太高而引發的悲劇也有所不滿，但對于它的命運多舛，悲劇叢生，也深表同情，並詢問它還願意變成什麼動物。彭無道想了想，人間到處埋伏著危險，自己之所以屢屢遭到不測，可能與自己逃生的步伐太慢有關。于是它想變一只能夠三步並作二步趕路的動物，這種動物，當然非它小時候最愛吃的「跳跳魚」了……
要投胎人間變成「跳跳魚」了，它的腦海中馬上閃過了它小時女乃女乃對它說過的許許多多有關「跳跳魚」的故事。
……這是民間長久流傳的一道名菜，豆腐吃法多種，唯獨豆腐燜泥鰍更具風味。使人驚訝的是能從豆腐中吃出泥鰍。食者納悶，不知泥鰍從何而入，連明朝的正德皇帝老官，也不得不俯首請教一位凡間俗夫——老船家。
……那年，正德皇帝二次下江南，沿江而游，闖過了江水咆哮，那怪石嶙峋而被稱作「鬼門關」的三共灘，進入了武寧縣境，曉行夜停，過了若溪，前邊就是巾口鎮。正德皇帝倚艙觀看兩岸山景，特問起風味小吃，船家望著這位珠光寶氣，腦肥腸滿富商打扮的客官說︰「老朽在這條河中跑了大半輩子，要說風味小吃，獨數泥鰍鑽豆腐，客官不妨上岸一試，以飽口福。」
說話間正德皇帝離船上岸，來到一家高懸「修正酒樓」匾額的門前，但見門柱上掛有一副對聯︰「鰍魚鑽豆腐，山中土菜；黃金鍍白玉，席上珍肴。」正德皇帝正在推敲這不文不俗的稀奇對聯，店小二滿臉笑臉地把他請上樓來。坐定之後，店小二先端了壺「修江甜釀」，還有幾樣小菜，隨後又送來了一盤熱騰騰，香噴噴的豆腐。只見那雪白的豆腐面上，鋪上幾絲生姜，幾段香蔥，幾片紅椒，夾起一塊豆腐嘴里送。剛到嘴邊，「 」了一聲，女敕女敕的豆腐落在桌上，從豆腐里冒出一條長約二寸，滿身金黃，圓不溜秋的小魚來。久居深居內院的皇帝老官，雖說吃遍天下的奇珍異味，哪曾見過這樣的怪菜，便放下筷子詢問。店小二拱手回答，此乃本店名菜「金瓖玉」。正德皇帝想起了門口的對聯，便問「何謂金瓖玉」，店小二指著盤中的豆腐說︰「客官請看，這豆腐潔白如玉，那小魚色黃如金，魚入豆腐，如金玉瓖嵌，故名‘金瓖玉’。」
正德皇帝用調羹舀起一塊豆腐，細細品嘗，果然鮮美無比，又問起這菜的燒制方法，店小二笑而不答。正德皇帝付清資費，回家船上，與船家讀及此事，船家笑著說︰「酒店靠的是名菜好酒來招徠顧客。」
這菜的燒制方法豈肯輕易傳人？
……那是一百多年前，有位外地茶商來來此收購本地名茶，聞名找到這位制茶能手。姑娘見來貴客，急切間因無茶奉客，就命小弟，加上豆腐，煮一大缸。此客商跑遍大江南北，吃盡山珍海味，哪曾嘗過此菜？贊不絕口，于是「山鰍燜豆腐」就這樣流傳開來……
鰍魚怎麼會包在豆腐里呢？正德皇帝好奇地問。
「女敕豆腐哪能包得住活鰍魚？」正德皇帝又好奇地問。
「女敕豆腐能包住活鰍魚！」這位姑娘經過多次燒制這菜，試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捕來鰍魚之後，清水漂養數日，讓它的腸肚里的污穢排盡，漂去泥土腥味，又去水干數日，然後倒進小磨麻油。鰍魚又餓又渴，爭食麻油。隔幾天將雞蛋花倒入，鰍魚滿肚子盡是油蛋。要用時撈起放入鍋中，加水燒小火慢慢地使水燒熱，再放入剛從冷水中取出的豆腐。鰍魚耐寒不耐熱，爭相鑽入豆腐，此時猛燒大火，鰍魚悶死在豆腐里。再以小火細悶，配上佐料，就成為「豆腐包鰍魚」的名菜。決竅是掌握火候……
船家說完，解纜開船，小舟逆水而上，直朝梅涵鎮駛去……
彭無道想到此老女乃女乃說的傳說故事，心中感慨萬千……
「怎能說我像泥鰍，而今我要變成‘跳跳魚’啊！」
「怎能說我像泥鰍船圓滑，老是想溜呢？」
「老子這次想變成‘跳跳魚’，只不過想跳得更快點呢！」
「誰還會上啊‘溫水煮泥鰍’的當呢？」
「再狂熱，我也不會再鑽入那‘狗豆腐’中去。」
「那冷面豆腐怎麼像那陰險的冷面美女呢？」
「想不到軟豆腐竟是溫柔的陷阱呢！」
「我這次還不能跳過那軟豆腐嗎？」
「只有我保持警場，這冷豆腐休想把我吃掉！」
「說不定老子一口就能把它吃掉呢！」
接著，彭無道又想到老女乃女乃對它說的「‘跳跳魚’跳竹筒」的故事……
……美麗的景色迷住了八仙，忘了從這神通渡去南蓬萊仙島。此時日當午，潮落水退，寧海海灘一望無際的金銀灘，在陽光的照耀下，燦爛無比。各種雜魚貝類在海水中海涂上嬉鬧，激起了八仙的雅趣。八仙之尊鐵拐李對海說道︰「每仙一菜，自打找海鮮，各顯神通，不得相同。」話音未落，只見張果老隨一拋，話筒經化作無數竹棍，灑向海涂，‘跳跳魚’不知何物從天而降，忙亂之中，紛紛擇洞而鑽，想不到全鑽入了張果老的竹筒陣。至今此地漁民仍用此法，在此傳說中，清風隨風而來，「跳跳魚」跳上了桌，驚得七仙甩竹棍來抓。也就是張果老倒騎著小毛驢，準備了竹筒，來抓「跳跳魚」啦……彭無道想到此故事，聯系到它生生死死大起大落的命運，又是一陣陣的感慨萬千……
「難道那追我的‘紀委’就是‘張果老’？」
「都是他們那魔棍一拋，追得才我逃亡到陰間……」
「為什麼還要跟蹤追殺到十八層地獄來！」
「都是我太蠢，中了他們的圈套！」
「如果被擒，還不是要‘跳跳魚’鑽豆腐’嗎？」
「張果老有‘神仙法’，我有鬼畫符啊！」
「在那水深火熱之中，‘豆腐’才是唯一的天堂啊……」
「難道我在‘豆腐’里所做的最後的掙扎，僅僅為了讓人們好吃？」
「都說我的土名叫‘泥鰍’，不論是陰間和人間，怎麼都讓我溜不掉呢？」
接著，彭無道又聯想起自己小時放假去海邊的情景，時光仿佛一下子倒流……那時的東海之濱的灘涂說它多美有多美，那天我們幾個同學一起去海邊，有說有笑，笑容不知比太陽燦爛多少倍。到了海邊，我們在大步流星地向浪花沖去，誰知卻踩到一團爛泥上，摔了一跤，拔也難以自拔，最後大家相互幫著拔，卻把大家都陷進去了……
這時，大家有的和浪花玩，有的拾貝殼，而我卻用雙手在灘涂上挖洞，突然，我驚叫了一聲︰
「‘跳跳魚’，它不打自招地跳到我的手上，而後又滑掉了……」
我順著它逃月兌的方向看過去，那兒有一條身體的顏色像泥鰍，有四條腿，形狀像壁虎，腮幫子鼓得滿滿的，又有點像青蛙般的魚，簡直像一個活潑的小精靈……
我便堵住它的去路，用二只手一撲，結果給撲了個「倒栽蔥」，當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瞬間它便溜走了。
可我還傻傻地站在那兒，嘴巴張得好大︰「如果不把握好機會，就只好讓它溜了。」
接下來，我和同學們又開始地毯式搜索。突然，我看到一個小東西在跳來跳去，我立刻反應過來︰「這兒有‘跳跳魚’！」大家這時七手八腳地進入角色。同學中的一個胖子揮舞著他那胖乎乎的小手來個「飛身猛撲」，我在它面前像踢踏舞一樣，腳不停地左右踏，徹底地擋住這條「跳跳魚」的去路。跳跳魚明白前面無路可走，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我猝不及防，還好反應神速，一下子趴下去，終于抓著了「跳跳魚」的尾巴，把它捧在手心，生怕它再從我的手上滑去……
而後把它放在竹籠里，細細地端祥著它，它的眼楮有著像變色龍，能凸能凹，身體比壁虎還要圓還要長，渾身灰不溜秋。小東西在我手心里一跳一跳，仿佛在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彭無道想起童年時自己天真活潑抓捉「跳跳魚」的情景，聯系到自己命劫人間和陰間的不幸，又是一陣陣的感慨萬千的感嘆……
「還不都是命嗎，當初我不是我抓跳跳魚嗎？」
「怎麼後來我也想‘跳跳魚’被抓呢？」
「還不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嗎？」
「要不是海邊灘涂的那些爛泥，那一只‘跳跳魚’能夠逃月兌我的魔掌？」
「我又不是泥鰍，誰不懂得圓滑啊？」
「誰不懂得逃月兌啊，就怕那竹筒盡是圈套！」
「誰不懂得乘機溜掉啊，就怕人家緊抓不放！」
「看來人間和陰間之路障礙多多啊！」
「慢動作肯定不行了，連我跳快步的還不是也遭殃了嗎？」
接著，彭無道又想起老女乃女乃說的有關‘跳跳魚’捉迷藏的故事……
小‘跳跳魚’約了一些小魚伴玩捉迷藏的游戲。一天小‘跳跳魚’約了小鯉魚、小蝦和小泥鰍去玩捉迷藏的游戲，讓其它的伙伴去找，如果被找到了就算輸。後小鯉魚潛伏在海邊的小閘上，小蝦則亮出閃亮的勾針，藏在起伏的浪花中，小泥鰍則鑽入了海邊的泥土里，鑽入海邊灘涂的縫隙中。結果呢？小鯉魚因韜光養晦在龍門陣，不想鯉魚躍龍門，因而沒有暴露；而小蝦因不想拋著露臉，老在浪花中一閃一閃，讓誰也沒有辦法把它抓住；而小泥鰍呢，因潛伏在泥土里默不作聲，最後誰也沒有發現它；只有小「跳跳魚」疏太急，一忽會從洞里鑽出頭來看看，結果當場被抓住……
彭無道對于小時有關跳跳魚的故事，每一個都能觸動它敏感的神經，這魚兒抓迷藏的故事，也使它發出諸多傷心的感慨……
「那小鯉魚為何不被捉住，還不是它沒有鯉魚躍龍門的野心啊！」
「那小蝦為何不被捉住，還不是它在波浪中總是一閃一閃，每一閃都是閃光的大問號嗎？」
「那小泥鰍為何不被捉住，還不是甘于埋沒土里土氣的泥土里嗎？」
「這小‘跳跳魚’還不是太急燥啊，不然也不會暴露啊！」
「樹大招風啊！」
「人怕出名豬怕狀啊！」
彭無道的聲聲感嘆之中，感悟到自己「埋」得不深，不懂得韜光養晦，因而遭到了滅頂之災……
彭無道是個男孩子，小時卻愛穿女孩穿的「跳跳魚」的鞋，因而它至今還記得「跳跳魚鞋」的故事……
「跳跳魚」又鑽了起來，這次，他鑽在二個水泡之上，沒有再摔倒。它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很帥……
「我穿著花瓣的鞋，樹葉的鞋，還有一次是木片的鞋，跳著浪花來看你……」
「我要回家了，再見！」紅色的小魚搖了搖尾巴，向湖水深處游去。
「跳跳魚」想揮一揮手，但是手臂軟軟的，抬不起來，直到紅色小魚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他再說︰「再見！」為什麼每次你都不讓我把話說完就走了。
「紅色小魚一定是不喜歡我的鞋子。」「跳跳魚」伸了伸腳，「我一定要找到一只最好最好的鞋子，穿著它來看紅色小魚。」
一段短短的褐色的樹枝漂了過來，「跳跳魚」跳了上去。它記得，在湖的對面，有一片紫色的植物，那些吊鐘一樣的花蕾不僅漂亮，還盛滿金黃的蜜汁。
「紅色小魚一定是喜歡我的鞋子來看它。」
風停了，水面恢復了平靜，樹枝一動動地停在湖中央，跳跳魚安靜地伏在上面，看上去就像湖水胸前一顆綠瑩瑩的後悔的扭扣。不知過了多久，「跳跳魚」試著動了動胳膊，還好已經能夠舉起來了。它把整個身子趴在樹枝上，胳膊和腿一起在水中劃動，樹枝慢慢地向岸邊漂去。
太陽雖然有些西斜了，但仍將跳跳魚的背烤得火辣辣的疼。「跳跳魚」發現，忍住疼痛也要花力氣的。只劃了不大一會兒，它已經精疲力盡了。
一條大墨魚游了過來，把這段樹枝吞入口中，「跳跳魚」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一股水流挾著它流入了一個暗洞，慌忙中，它的頭踫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跳跳魚」本能地伸出了手腳抓牢，將身體緊緊地貼在上面。
大墨魚的嘴還在一張一合，每次閉合，都會有一股水流從跳跳魚的腳下流過，借著從魚嘴里吐出的微弱的光線，「跳跳魚」終于發現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它緊緊抱住的，竟然是一顆大墨魚的牙齒。
「喂，可以不吃我嗎？」趁大墨魚張嘴的時候，跳跳魚問。
「誰在我嘴里說話？」
「經常有人在你嘴里說話嗎？」
「沒有，你是第一個，你是想我吃的時候不把你弄疼吧？」
大墨魚吞進一口水，沒有馬上吐出來，而是把水含在口里，水沒過了「跳跳魚」的頭頂，盡管手臂還有些疼痛，但它只能不停地劃動著四肢，否則就沒有可能順著水流流進大墨魚胃的可能。
「這樣對我太不公平。」「跳跳魚」喊道。
「你覺得怎樣才公平？」
「我們應該面對面談……」
「啊啊，這是我的食物第一次和我談條件啊！」大墨魚張口嘴，把嘴里的水吐了出來，「跳跳魚」隨著這股水流滑出了大墨魚的嘴，在流出大墨魚嘴唇的一瞬間，它雙腳用力，跳上了大墨魚的水唇，紐扣大小的「跳跳魚」成了大墨魚唇邊的一顆痣……
彭無道剛剛做完了童話般的夢，還夢想著它穿著花瓣般的鞋，穿著樹葉般的鞋，穿著木片般的鞋，踏著浪花返回人間，忽然，陰間一陣陣的浪山鑽到雲中去，一陣陣的浪谷像多米諾谷效應似的陷了地底……在這風起浪涌之間，一只「跳跳魚」，從深深的陰海之中鑽了出來，這時才知道，彭無道已經變成活蹦亂跳的「跳跳魚」了。
彭無道變成「跳跳魚」了，這次它肯定不會像過去那樣，按步就班地往前走，而是要跳躍式地，把過去在人間和陰間所有的損失追回來……
而後，它快馬加鞭地上路，沿路上它像跳跳棋棋子般跳躍著。當它跳到「彼岸花」時，還以為它是跳舞花，于是它亦步亦趨地跳起了舞，跳著跳著，它怕它的「風流」的老毛病被傳到「閻王爺」的耳里，又不讓出「鬼門關」，趕緊一掠而過趕路。當它到了「黃泉路」，雖然是拖泥帶水，但是它一點都不害怕，跳著跳著不就跳躍過了嗎？當它跳上了「望鄉樓」，一躍而飛上了朱欄玉雕之上，再飛而上琉璃瓦之上，像鶴立雞群般地屹立在樓之巔，望著人間茫茫的人海……隨它怎麼找，也找不出它的一個當年它愛過的鐘情萬和的情人……當它匆匆地趕到「鬼門關」，已經月暗星稀，守城的鬼卒依著城門昏昏欲睡，它不敢心動它們，又沒有掏出「路引」，一個箭步，就躍過了「鬼門關」。由于它躍得弧度太大，驚動了眾守關城，于是它們揮著銅叉追蹤，彭無道這只投奔人間的「’跳跳魚」又被抓了回來……
「你為何不出示‘路引’？」
「你們都在睡啊！」
「你不會叫一聲嗎？」
「叫一聲不是驚碎了你們好夢嗎？」
「按規定你這樣亂出關只能算‘偷渡’！」
「我這里不是有‘路引’，現在出示不行嗎？」
「不行，你這是屬于偷偷模模的出關……」
「我有‘路引’，怎麼說都應該算光明正大出關！」
「你出關了我們怎麼還不知道呢？」
「是你們沒有善盡職守，在那時瞎睡！」
「那現在怎麼辦呢？」
「我們只能按‘閻王爺’的規定，定你私自偷渡出關！」
「你的眼楮長在哪里，這不是‘路引’嗎？」
「沒有經過我們蓋戳，無效！」
「我要到‘閻王爺’那里告你濫杈罪！」
「要告你告吧，今天我們就把你扣在這里……」
由于跳跳魚是水生動物，它從「彼岸花」到這里，已經多時，沒有喝到一滴水，口渴得不得了，耗不過守城的鬼卒們，終于因月兌水而死在「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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