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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岸心頭驟緊,又听徐英低聲道︰「你不能在那家廠里工作,回去就辭職吧!」
姚岸小聲問︰「徐老師,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徐英立刻說︰「你別問!」
姚岸蹙眉︰「你不是在散心,你只是在躲而已。徐老師,你別讓我擔心!」
徐英靜默片刻,才說︰「你還小,我不想跟你說這些,回去趕緊把工作辭了,也別告訴別人我打過電話給你。」
「我知道,短信不是你發的,就是有人想從我身上下手,找你出來。」姚岸捏了捏手機,緊皺眉頭,「可是我現在已經被牽扯進去了,我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有事!」
展台周圍人來人往,喧鬧鼎沸,近似盛夏的氣候讓人悶得喘不過氣兒,喋喋話語穿插交織,混亂一片。東樓的同事從前頭經過,見到姚岸後朝她揮了揮手,姚岸頷首示意,又專心听著電話那頭。
徐英這才嘆了口氣,許久才回答︰「傻孩子,我能有什麼事兒,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在散心,我不想現在就回南江。」頓了頓,她又低低道,「你喝了那咖啡,後來……後來怎麼樣了?」
姚岸抿了抿唇︰「我拿去檢測,里面是甲基苯丙胺。」
她將那日前往橋心自願戒毒所檢測咖啡的事情稍稍說了些,又听徐英後悔道︰「對不起,我那天不該不見你的,應該早點兒讓你辭職。你听話,也別讓我擔心,回去就辭職。」
姚岸應了一聲,也不說她早已離職,她想問徐英現在身在何處,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姚岸思來想去,對方的目的無非就是通過她找到徐英,她又何須去問徐英的所在。
卻不想徐英主動開口︰「我現在真的在旅游,看山看水,所以你不用擔心,過段時間我打算出國,到時候再見你一面,好不好?」
姚岸一愣,徐英足有三月對她不理不睬,如今終于要主動和她見面,姚岸激動噙淚︰「好,好的!徐老師,我等你電話,你一個人旅游要小心,出國前一定要通知我!」
徐英笑了笑,幾不可聞的念了一句︰「傻孩子!」
姚岸面朝牆壁立了一會兒,將眼淚憋了回去,笑意卻總也收不住,積攢了大半月的濁氣隨著這通電話消失的無影無蹤,人頭攢動的展廳里也沒有那般悶熱了。
結束後回到酒店,大家早已疲憊不堪,經理眉開眼笑,讓大伙兒先去洗漱稍作休息,天黑去吃飯應酬,「那外商對我們的產品非常感興趣,待會兒我們就先溝通溝通,一切等以後再說!」
大伙兒立時興奮,同事迫不及待去泡澡沖涼,換上一身性感裙裝,對著衣櫃不停的搔首弄姿,姚岸忍俊不禁︰「你干嘛呀!」
同事甩了甩一頭波浪卷發,「難得出來玩兒,不用管老公和小孩兒,我得玩兒的盡興,你看著,一會兒吃了飯,一定還會去唱歌!」說罷,她又拍了拍腿,「哎呀,可別去按摩啊,這次就我們倆女的,萬一去按摩,一幫大男人,三男兩女,加上外商那邊的幾個,就當他們那邊也全是男的,哎呀那我們得多吃虧!」
姚岸伸腿踹她︰「你說什麼呢,瞎說!」
同事笑嘻嘻的閃開,打趣道︰「我看你想歪了吧,我是說萬一舉手表決,他們一定想著去按摩,那我們不得灰溜溜的滾回來了嘛,我可不干!」
兩人笑鬧一陣,天色漸黑,經理早已預訂了中餐廳的包房,外商姍姍來遲,經理迎上前與他握手。
外商並不是頭一次來廣州,他對粵菜也有些研究,當場用蹩腳的中文報出幾道菜名,經理合掌笑道︰「我倒像班門弄斧了!」
片刻便接連端上了十幾盤菜,姚岸盯著耗油鮮菇,也不去動轉盤,只等自己中意的菜色送上門來。
熱騰騰的菜陸陸續續上桌,眼花繚亂一片,姚岸埋頭苦吃,直到敬酒時才撂下筷子,隨眾人一道舉杯起立。她酒量略淺,小酌不礙事,多飲幾口便立刻雙頰泛紅。
十人座的酒桌上,果然如同事所說,只有她們兩個女的,外商入鄉隨俗,也懂得活躍酒桌上的氣氛,不斷勸酒,眾人也在旁起哄,姚岸漸漸招架不住,連抿了十幾口,頭已隱隱犯暈。
那頭沈綸坐在車中,司機掌著方向盤也不發動,沈綸瞥他一眼,難得打趣︰「怎麼了,酒店的車子不會開?」
司機笑了笑,遲疑道︰「沈老板,我總覺得有點兒奇怪。」他轉過身,說道,「下午的時候我經過品汁的展台,看到姚小姐在打電話。」
沈綸挑挑眉,司機繼續說道︰「我多看了兩眼,她當時說話的口型,好像是‘甲基苯丙胺’,但我不能保證是猜對還是猜錯。」
沈綸眸色一沉︰「她電話打了多久?」
司機回憶片刻︰「有點兒長,看起來像是在哭。」
沈綸勾了勾唇,低聲道︰「我知道了。」
司機不解,奇怪的看了沈綸一眼,這才發動車子,朝酒店駛去。
五光十色的夜景被急轉的車輪碾在車底,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布滿霓虹燈的高樓大廈。
沈綸到達酒店時已經九點,金碧輝煌的電梯里空無一人,樓層突然停在三樓,電梯門緩緩打開,姚岸昏昏沉沉的靠在同事的肩頭,同事還在朝另一邊喊︰「你們先去,我送小姚上樓再說!」轉頭見到沈綸,她一只腳已跨進了電梯,扶著姚岸朝沈綸頷首︰「沈總,吃過了啊?」
沈綸敷衍點頭,看向姚岸,同事笑了笑︰「我們剛才吃飯呢,小姚酒量不行,才兩杯白的就醉成這樣了!」說著,她自己也晃了兩下,面色緋紅,酒氣燻人,手上不自覺的一松,姚岸緩緩滑下。
沈綸眼疾手快,立刻將姚岸撫穩,同事也一道伸手,腳下卻又晃了一步,打了一個嗝,訕笑道︰「真被他們灌多了,我來我來!」
姚岸迷迷糊糊的蹭了蹭沈綸的肩頭,西裝肩膀硌得她眼楮疼,她呢喃了一句︰「小夏!」聲音嬌憨軟糯,全然不似平日。
電梯「叮」的一聲已經到達樓層,沈綸摟住姚岸,朝同事說︰「我來吧!」他往外頭邁了一步,才發現這是套房樓層,只好又往電梯里退去。
同事奇怪的「咦」了一聲,才一拍腦袋︰「哎呀忘了摁電梯了!」
往下一樓,同事率先擠出電梯門,往房間跑去,模著房卡好不容易開了門,她的酒氣又上來幾分,手機響起,外貿部的同事已在電話那頭催促,同事將房門踹到最大,撂下姚岸和沈綸,打了個招呼匆匆忙忙就跑了。
姚岸爛醉如泥,不省人事,沈綸將她抱到床上,姚岸順勢翻了一個身,臉頰貼著枕頭,小嘴微微張頜,幾縷碎發貼頰,難得露出幾分憨態。
沈綸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替她月兌去涼鞋。雙腳不知蹭到了哪處,大腳趾上沾了一些灰,姚岸蜷了蜷腳趾,灰跡仍沾在上頭。
沈綸盯了半響,收回了手,終究沒有替她擦去。他立到床頭凝視姚岸,昏黃的燈光下,那張小臉似是抹了淡淡的胭脂,雙唇微翕,誘人采擷。
沈綸彎下腰,仿佛已能觸到姚岸的鼻息,他將姚岸臉頰上的碎發捋到耳後,拇指情不自禁的撫了撫她的臉,觸感軟滑,他有一絲走神,片刻後他的手離開姚岸的臉頰,探向她的褲袋,見空空蕩蕩,又將手探向她身邊的小包,手機就在里頭。
通話記錄已被姚岸刪除,收件箱和發件箱里的信息也已被清除一空,沈綸一邊走去洗手間,一邊撥打客服電話,不一會兒他便擰了一塊毛巾出來,替姚岸擦了擦腳趾,他才坐到電腦桌前,登陸網上營業廳,輸入剛剛獲取的服務密碼。
沈綸將手機調成靜音,最後又輸入了當月語音詳單的密碼,將詳單截圖發送至自己的郵箱,想了想,又順便截取了另外幾個月的語音和短信詳單,一並發送至自己的郵箱。
床上的姚岸又翻了一個身,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麼,沈綸轉頭看了她一眼,清除網頁瀏覽記錄,又將手機收件箱清空,重新將靜音調成鈴聲,剛想把手機塞回小包,電話便突然響起。
沈綸下意識的摁斷,屏幕上的「蔣拿」二字暗了下去。
冷氣的風口 不停,姚岸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沈綸替她蓋上被子,撫了撫她的長發,低低道︰「剛才在嘀咕什麼?想不想喝水?」
姚岸竟「嗯」了一聲,蹙起眉頭呢喃︰「水……」
沈綸笑了笑,旋開床頭櫃上的礦泉水,將姚岸抱扶起來,喂去她的嘴邊。
姚岸乖乖的抿了一口,唇色愈發粉女敕,只是眉頭仍緊皺著,想必有些醉酒的難受。沈綸探指抹去她唇上的水漬,低笑道︰「你倒是真乖。」他抬起姚岸的下巴,細細端看,不由自主的輕念,「我追你,不好嗎?」
才說完,小包里的手機鈴聲再次驟響,沈綸蹙了蹙眉,立刻將手機掏出,見到屏幕上的名字後他又轉頭看了一眼昏睡的姚岸,接起電話淡淡的應了一聲︰「喂?」
蔣拿一愣,「你是誰?」
沈綸勾了勾唇,一聲不吭,他立刻將電話掐斷,又順手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