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兩人都安靜。顧涼顏歪在一邊車門上,想著這一晚上發生的許多事情。路上車已經不多,殷段宸開的飛快,一個紅燈停下來,他稍稍側目,看到身邊的女人閉著眼楮好像已經睡著了。回到殷宅,殷段宸平穩的停好車,輕手輕腳的下來準備抱她上去,她卻忽然睜開了眼,定定的看著俯湊到她面前的他的臉。殷段宸愣了一下,冷下聯來解開她的安全帶,拉她出來。她由著他拉,出了車子,她像個無辜的孩子似的,軟軟的巴著他。
殷段宸摟著她走了兩步,嘆口氣,回身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顧涼顏得逞,兩手繞上他的脖子,臉埋進他胸口,深深的吸氣,淺淺的笑。其實愛情是一種妥協,而顧涼顏對于殷段宸來說的話,也許底線是無限。殷段宸這一整天運籌帷幄,累極。抱著個九十多斤的人從底樓到二樓,哪怕殷宅是屬于超級寬大型,進了門把她放進沙發里,他也累的連話都不想多說。顧涼顏在這些時候的察言觀色是了得的,她摟住他的脖子不松手,纏的他在沙發上坐下,她赤著腳跑進臥室去給他放洗澡水。殷段宸仰在沙發上,雙手雙腳張成大字,一動不動。
顧涼顏跪在沙發上,在他額上輕輕揉捏。「直接叫推拿醫師過來就好?」殷段宸疲倦的談吐。顧涼顏冷哼,「是醫師重要,還是老婆重要?再加上醫師怎麼會有老婆特有的溫柔。」
顧涼顏欲哭無淚,呆愣愣的看著她。「不過涼顏,你怎麼知道我的班機時間的?」小晴開心的晃著顧涼顏跟季元雅的手,她沒想到她們會來接她。季元雅玩味的看了顧涼顏一眼,慢悠悠的對小晴說︰「我告訴她的——」
殷段宸把她放在自己身上躺著,兩人疊在浴缸里,他抬腳開了花灑的開關,水成線狀紛紛揚揚的灑下來,顧涼顏眼楮里濺到了幾滴水,哼了一聲,翻身趴在了他胸口,背對著水絲。殷段宸撥弄著她垂下的黑發,雙眸幽深有神的盯著她看了半晌,低低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顧涼顏慵懶的「恩?」了一聲。
元雅的語氣很急︰「我在機場!你在哪個出口?」顧涼顏把所在位置報給他,只听那頭元雅好像是在跑,聲音都顛簸︰「人家原配妻子在機場大門處,你叫小晴先躲躲」顧涼顏那伸在半空中,正要指向小石頭的手,無力的垂下。
木訥的丈夫,顧涼顏暗自委屈,煩死了。「不知道,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懂。」顧涼顏細聲哀哀的說,「我現在怕死你了,不知道哪句話又會惹到你,又要發脾氣……你越來越凶了,宸!」她的鼻息隔著薄薄的睡衣沁入他背上的肌膚紋理,悶悶的熱從那個地方開始躥開,一路往心里鑽去。殷段宸翻身把她擁進懷里,他的手枕在她頭下,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兩人的身體渾然天成的契合。
顧涼顏嫌棄他,舌頭堵著不許他進來,他凶狠的用牙齒叩她的牙齒。類似于玉石相互撞擊的聲音微弱響起,顧涼顏哭笑不得的任他擺弄。
緊了緊她,他低聲呵斥︰「睡覺!」顧涼顏被嚇,捶了他一記,怏怏的安靜睡覺。這晚以後,顧涼顏只要是不在麗錦繡坐班,就必須得打電話給殷段宸報告行蹤。上班下班更是由他親自接送。開始時顧涼顏還不以為然,而後,在一次差點被幾個黑衣大漢持槍劫走之後,她對他的二十四小時監控再不敢有意見。蘇言寒的麻煩很快過去,他和顧涼顏聯絡過一次,說是已經破財消災,麗錦繡那邊不會再來找麻煩,國內這邊警方沒有足夠的證據,他又有的是人脈關系,所以過一段日子就會低調解決。
他卻沒再接下去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著她,半晌,仿佛是嘆了口氣的,把她撈起來擦干,抱了出去。取車時殷段宸開了輛房車出來,顧涼顏上了車無意問了句︰「怎麼開這輛?」「行李放不下。」殷段宸簡單的答。
「還早呢,你再睡一會兒,九點我叫你。」顧涼顏用毛巾擦著頭發,對他說。殷段宸對她招招手,她過去剛走到床邊,他越過身子來拉,把她壓在身下急切的又揉又親。顧涼顏半推半就的拍他的背,「……不要……待會兒還要去機場的呀……」殷段宸的手伸進她的浴袍里四下放肆,牙齒咬著她的唇瓣,他含著她溫軟的舌頭,把她清涼的口水全數勾出來咽下肚去。直到他的嘴里也全是刷牙後留下的甜甜味道,他又渡過去喂她。
不知道小死幾回後,顧涼顏趴在床上,由著他興致高昂的從後面狠狠刺入。房間里全是水聲和「啪啪」的拍打聲,她頭昏腦脹的去拉鬧鐘看時間,再感覺著身體里他的興奮度,暗自哀號一聲,主動的搖擺腰肢,配合著他的動作。晨間運動一直持續到將近九點,顧涼顏被殷段宸抱著再次進了浴室洗漱。她長發半潮的歪在他懷里,臉頰嫣紅,紅唇微腫。
「——元雅告訴我的,我們現在在一起合作一個案子。剛好聊起你……」顧涼顏心慌意亂,想也沒想便接過她的話。可是她再也編不下去,哽咽在那里,眼神游移的不知該往哪里放。
而就在同時,她也看見了人群里奔跑而來的那個女子,穿著白色棉麻質上衣和洗的發白的牛仔熱褲,腰間松松搭著的皮革編織腰帶隨著她奔跑的動作晃動。她筆直修長的雙腿踏在一雙短靴,漂亮小麥膚色晃痛了顧明珠的眼。顧明珠看著她直直奔向了自己身邊淡定站立著的高大男子。
殷段宸在這段日子里唯一沒變的,是他在閨房之事上的習慣。顧涼顏知道他是不會放開了,她放松了自己,軟軟的墊在他精壯結實的身體底下,細白柔滑的四肢溫順的搭著,隨著他來來回回用力沖撞的力道搖擺,柔的化成了一灘水。
殷段宸捏著懷里骨骼細細肌膚柔軟的小女人,另一只手拍著她的背,「你不用試探我,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手上確實握著蘇言寒和布朗聯手洗錢的證據。既然你說拉那筆錢來的時候沒想那麼深遠,現在我分析給你听了,你該知道了。別再插手這件事。」殷段宸的身體有些僵,顧涼顏往他懷里縮了縮,搭在他腰上的手輕輕揉他的背,直到他緩和下來,呼吸勻長。她抬頭親親他的喉結,「那……你準備怎麼處理?今天季元雅告訴我,有關部門去找過你了?」殷段宸很困,又被她的動作磨的有些發軟,可听到她回回轉轉的還是關心蘇言寒,他心下一陣煩躁。
「蘇言寒,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算是把過往那麼多年,你對我的照料,一一還清。我們不要再聯系了。」說完這句話,顧涼顏突然覺得心情瞬間開朗很多。很快到了周末,大學好友回國的日子。顧涼顏早上七點多就醒了,在他懷里僵了二十分鐘,她實在按耐不住,輕輕的挪開他的手,起身穿衣洗漱。她從浴室出來,殷段宸正愣愣的坐在床上,好像是從夢里醒來,一時之間分不清楚身在何地。
顧涼顏停頓了一下,聲音里有些緊張︰「你——知道我要去接誰?」「我知道我要去接誰。」殷段宸開玩笑似的,卻明顯意有所指。顧涼顏一早上的興奮激動被慌亂猜疑代替,她想他應該不知道容易,不然的話不至于如此淡定。那麼他這般從善如流跟她去接人。但為何態度是這般……顧涼顏一肚子不確定。敵不動我不動,她一路沉默。
顧涼顏听了這話更是背上寒毛直立。當時她沒有告訴蘇言寒,殷段宸手里就握著這確鑿足夠的證據。私下里,她多次試圖和殷段宸談判,卻總是被他四兩撥千斤的堵回來。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因此時好時壞。
顧涼顏眼神復雜的看看身邊的殷段宸。
「我又不是推拿專職醫師,不必活的那麼累。」顧涼顏假裝听不出他話里的嘲諷之意,「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這不是在匯報你麼。」「恩,真偉大。」殷段宸听不下去了,倦倦的稱贊了一句,起身去洗澡。顧涼顏撅嘴,小女人樣乖乖跟著他,遞毛巾拿衣服,鋪床侍寢。上床關了燈,殷段宸背對著她睡,顧涼顏貼上去,在他背上輕輕蹭。
殷段宸微笑,「恩,顧涼顏的一貫作風。那殷公子也就真任你搓扁捏圓。」這樣平常的聊天,在發生了許多不平常之事的夜晚,好像特別的突兀。殷段宸只字不提洗錢的事,顧涼顏也就裝作雲淡風輕,「旁觀者清,我這是給機會給你,好好享受一下本人的一手好技術。」「你都能和蘇言寒聯手為非作歹,這些你怎麼可能不過關?」殷段宸沒有睜開眼,淡淡的說。
「你好。」殷段宸有禮貌的會以一個微笑,然後不再多說一句話。小晴也不再多問,只是上前和顧涼顏跟元雅來了個大大的擁抱。殷段宸站在那里,看著被小晴抱住的顧涼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無力樣子,他對她微微的笑。「對不起我想給你們個驚喜來著,就沒告訴你我提前回來了。」小晴吐了吐舌頭,笑的時候眼楮彎彎的像月牙一般,很是可愛。
「涼顏……老板。」微微踹氣的季元雅胸口起伏度有些大,但身上該有的端莊氣質,卻沒有絲毫的減弱。
到了機場,殷段宸倒是和她站在一起,不像是要接別人的樣子。出口處人潮洶涌,隔著老遠的人群,顧涼顏一眼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貝雷帽下凌亂的短發別在而後,露出小小耳垂上戴著的白色亮鑽耳釘,她手上搭著件白色粗線織的半長款毛衣,拖著LV經典棕色皮箱,正往這邊走來。從顧涼顏的角度看過去,一個小小的身影背對著坐在行李箱上面,紅色外套上的帽子戴在他頭上,小腦袋左點右點不住晃著,兩只手拍啊拍啊的活潑不已。
小晴笑米米的說,然後,直到這時,她才發現顧涼顏旁邊還有一個人,她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大名鼎鼎的殷公子?」
殷段宸感應到她的目光,往前看去,顧涼顏包里的手機這時忽然響起,她一看是元雅的來電,便接了起來。
殷段宸的聲音悶悶的,拒絕她︰「我今晚很累。」「我又沒想……我也累了好不好。」顧涼顏摟著他的腰,「你說的那些話,我想了一整晚。以前我總覺得你什麼都不說,可听你說出來了,我又覺得難受。宸,你說,其實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從商,我好像……鼠目寸光?但是,蘇言寒……」殷段宸低低的「哦」了一聲,「所以你想求我放過蘇言寒?」顧涼顏貼在他背後心髒的位置,听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百味陳雜。求他麼?她倒不是放不段,可是……求了他,會不會反而惹怒了他?或許他這樣說只是試探,試探她心里蘇言寒的重要性。
兩個女子互相對視一眼,各自的臉上神情都有些緊張,而這一切又哪是那麼容易躲過殷段宸的法眼。「涼顏!」小晴興奮的站定。看到季元雅時更是驚喜,「你是涼顏介紹給我認識的元雅小姐?」飛回平紅。
如果被門口的那個女人發現,世界會不會因此顛覆。
「晴,你的孩子?」老友互相擁抱後,顧涼顏還是把目光投放在那個小孩的身上,水靈靈的模樣,目測應該不超過四歲。
看著依舊一臉秀氣的同窗老友,顧涼顏突然有些感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以往那般高傲的董小晴甘願去當見不得光的情婦?但如果她自己感到幸福,那麼不也是自己作為老友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