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筆的方法很奇特,納蘭雲鏡還是第一次見人把握毛筆握得像筷子,但他寫出來的字,仍然娟秀,更像是女兒家的筆法。抬頭看著清歌的側面,他有一張讓男人也嫉妒的完美五官,秀挺的鼻子,粉潤的雙唇,弧度完美的下巴,細膩而緊致的肌膚如同剝殼雞蛋,透著如玉般的光澤。
臉上細細的汗毛像是一層薄薄的白霧,更讓他顯得神秘莫測。他的腦子里總是有著無數千奇百怪的辦法,可以解開他的困局,所以,他也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習慣了在他一遇到某個問題的時候,最想第一個告訴他。
一陣輕輕的風吹來,他身體的馨香淡淡的散發出來,沒想到堂堂一個男人,居然會有如此誘人的體香,像是女兒家一樣。他認真的模樣更是有種讓人心動的魅惑在里面。
納蘭雲鏡的臉突然有些發燙,在清歌這麼認真替他想辦法的時候,他的內心居然有這麼齷齪的想法,真是可恥。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清歌突然揚了揚眉,納蘭雲鏡知道他必然是有了主意,其實他早就已經想到了辦法,故意沒說出來,就是想看看清歌是否能與他想到一塊去。清歌不雅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我怎麼突然有些想睡了?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話,等我睡醒就告訴你。」他大大咧咧的往龍椅旁一靠,很快就睡著了。
清歌能睡的本事,沐家上下的人都知道,納蘭雲鏡也曾經有所耳聞,只不過第一次親眼見到,還是覺得很是稀奇。他拿起清歌之前鬼畫符似的寫了一大堆的東西,又圈又叉,又是字又是圖的,看了幾遍之後,他突然明白了清歌的用意。納蘭雲鏡重重的倒吸了口冷氣,清歌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能想到的辦法,總是天衣無縫的。他本以為他的辦法已經是萬中無一了,沒想到,清歌居然有辦法將傷亡降到最低的地步,還能將蠻夷軍引到他之前指定的峪口。
納蘭雲鏡撿到寶似的,對著清歌畫的圖和地圖對照,興奮的看著熟睡的清歌,只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清歌心滿意足的舌忝了舌忝下唇,起身,睡眼惺忪的看著納蘭雲鏡,「咦,看來我還沒說你就已經看明白了,既然如此,我還是先行回去睡一覺再說,昨天晚上事情多沒睡好。不過,我剛才試驗了一下,龍椅其實還是沒有床舒服。」清歌說完伸了個懶腰,邁著性感的步子,向著殿外走了去,走到門口才想起剛才連禮都沒行,就直接走了,回頭看了看納蘭雲鏡,現在再回去補上好像也有些矯情,哎,這規矩真不是一般的多,算了,就當真的是忘了吧。
*
清歌決定再訪武林盟主的府邸,今天運氣不錯,門口的護院已經進門去向新任盟主通傳了。
沒過多久,就見一人跑了出來,他身著一襲墨藍色長衫,配一條同色腰帶,華貴又不失穩重,身材頎長,他直直的向著清歌奔了來,站定之後,清歌一征,「綾月山?你沒事不在家呆著,跑人武林盟主家來干嘛?」
綾月山興奮莫名的看著清歌,「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找我。」
清歌白了他一眼,「現在皇上身邊正缺人幫忙呢,沒想到你居然早就想好了要另謀出路,現在老盟主剛剛過世,你就趕著過來巴結人新盟主了,真是個人才。」
「清歌,你誤會我了,老盟主正是我爹。我爹遇害之後,我便向皇上稟明了真相,而最初我能夠進訓練營時,皇上也知道我的身份,便可隨你們這些高官之子一起進入訓練營。」
清歌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怪不得當初綾月山在初進訓練營時,就已經有些武功底子,而且也可與他一起成為精英從訓練營里離開。
「快些進去坐會,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來找我的,我也等你很久了。」清歌一直都是綾月山的偶像,在分開這麼久能再次相聚,他的心里別提多開心了,只是現在父仇未報,綾月山的心里總是有一個結在那哽著。
清歌回頭挑了挑眉。
「前些日子,你對外公布了你的身世,我才知道原來你居然就是諸葛將軍的後人,而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向外與沐將軍公然翻臉,也只是為了想要獨自去查案,替諸葛將軍報仇,但為了不再牽連無辜,才會那樣做的。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你想要引出背後地真凶,其實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清歌看著綾月山,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一向沒心沒肺的綾月山,結過這次的突變,也已經變得有些穩重,他看向清歌,「其實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殺害諸葛將軍的真凶可能是誰。當時我爹也有所懷疑,只是因為苦無證據,便一直沒對外透露過半點風聲。之前你向皇上請示,想要重新翻查諸葛將軍的舊案,我爹又在暗中派人查探。果然查到了一些線索,可就在這沒多久,便……」綾月山的眼楮里露出恨意。
「凶手到底是誰?」清歌急聲問道。
「凶手就算不是恭親王,也一定和恭親王月兌不了關系。當時你們查到了徐有才,我爹便順著那條線追查了下去,雖然很多事你們也有辦法查到,但是江湖中人辦事,自然比朝廷少了不少的規矩,所以,才會查到恭親王的頭上。可就在這沒多久,我爹便被人刺殺了。」綾月山的眼珠子有些變紅,「我爹武功高強,比起端木辰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凶手的手段殘忍,劍劍直刺要害,看樣子,我爹他根本就沒絲毫的還手之力。不過,以我對我爹的了解,他應該是先就中了毒,才會連還手之力都一並失去。」
「你爹身為武林盟主,肯定不是任何人想下毒殺他都能做到的,那個人必然是個熟人。」清歌沉思了片刻之後說道。
「要按這條線索去追查的話,猶如是大海撈針,我爹的朋友遍布天下,要找到那個熟人,根本就不可能。與其去查那個人,我倒不如直接去找恭親王那個王八蛋。」綾月山不解氣的瞪大了眸子。
「可是恭親王已經回關外了,你之前干嘛去了?」
綾月山沒直接回答,「我順著爹查的方向去追查了很久,才敢確定這件事的真假,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廣布天下,找那個凶手。就是為了讓恭親王知道,他的事已經有人有所查覺了。」
「你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恭親王是什麼樣的人,就算你如今已經貴為武林盟主,但與恭親王的勢力相比,還是有一定的距離。」
「那又如何?」綾月山挑眉一笑,「他殺了我爹,我就可以因為他是一個王爺,手握重權,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麼?再說了,我好歹也是一個武林盟主,你呢,單槍匹馬,不也敢直接與恭親王叫板麼?」說完,綾月山繞有興味的看著清歌笑了笑,「其實你身在將軍府,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以你的才智與武功,若將來當上將軍,一定會出人頭地,成為一代英雄人物的。」
清歌看著綾月山,「你之前的心願何嘗不是?」
綾月山沒再說話,微微垂下了眸子。
*
「花公子,本郡主今日叫你來,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花宿央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傳聞都說她風華絕代,妖嬈絕倫,以他來看,也不過如此,要說到美,他見過最美的人,怕也是納蘭雲鏡,這個他經常可以見到的兄弟都長成了這副模樣,別的人,再美在他的眼楮里也只是普通。而天底下可以與納蘭雲鏡相提並論的,只有他本人了。「在下與郡主你向來沒有瓜葛,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讓郡主你利用的?」
花宿央的開門見山讓紫幽微微一驚,可她是什麼人啊,混跡于風月場所數年的人,面不改色的笑了笑,盡量展示出自己溫柔可人的一面。「花公子,本郡主听人說起皇上的兄弟,居然是江湖中所有人听之都聞風喪膽的金狐狸,本郡主也是嚇了一跳,不過現在見到花公子本人,本郡主倒是相信了。花公子說話直來直去,而皇上則是最為欣賞敢在他面前直言的人,比如說諸葛清歌就是一個例子。」
「郡主你的廢話說了這麼多,怕是也該口渴了,不如你喝口水再繼續?」花宿央‘體貼’的話讓紫幽氣得不行,可是臉上神色未變,輕輕笑了笑,「花公子你真會開玩笑。」
「那郡主你還真是不太了解在下,在下這個人從來不開玩笑,說了要偷誰家,就絕不手軟。」花宿央往一旁的長椅上大大咧咧的一躺,「哎,看來郡主的話還真是不少,在下就在此休息片刻,給郡主你時間組織一下語言罷。」
紫幽也隨著花宿央在一旁坐下,揮手摒退左右,「紫幽自小在宮外長大,也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沒想到被花公子你的一番好意提醒,紫幽最終是隨著諸葛捕快進了皇宮,雖然宮中生活衣食不愁,但事事成規,而且像只華麗的牢籠似的,將紫幽困于宮中……」她淡淡的掃了一眼花宿央,到了今天,她自然也已經知道當初出賣自己的人,居然是同行花宿央。「紫幽知道天下的神盜所有人都心系一件寶物,花公子你想必也不會例外。」
花宿央一听,稍微有了一點興趣,「哦?不知道郡主說的是什麼玩意兒?」
「長悠谷玉滴子。」
花宿央的臉色微微一正,這妞終于是說了一句他想听的話,不過,她既然這麼大張旗鼓的把他叫來,應該不會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吧?于是,他沒有出聲,靜等她的下文。
「而紫幽有位朋友,正好與長悠谷的谷主交情頗深,而听說那個谷主還欠我這位朋友一個人情,若是紫幽開口,那好友必會為我取來。不知道花公子,你有沒有興趣?」
花宿央挑了挑眉,「哦?郡主會這麼好心?或者在下應該這樣說,這世上豈會有這麼便宜的事?」
紫幽淡淡一笑,「剛才紫幽已經說過,不過是想跟花公子你做一筆交易,只要你收下紫幽這個禮物,便要幫紫幽做一件事。」
「嗯,說來听听。」
「我想讓你幫我,得到皇上。」
「哈哈,這種事我可不擅長,首先,那家伙登基數年,一直都沒提過娶親立後的事,再加上,你與他本是兄妹,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我可不敢胡亂當月老,讓你將來無子承歡。」花宿央一听,笑得差點合不攏嘴,他設想過千百種可能,但沒想到她的要求居然這麼荒唐。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話,其實,我與皇上只是名義上的兄妹而已啊。杜嬛是我的義母,這件事,所有知情的人都應該知道的。」
「那又如何?一樣是兄妹,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皇上若是真的對你有意思,也不會被朝臣催婚而沒有任何的行動了。」花宿央鄙視的看了一眼紫幽,「你如今貴為郡主,皇上也從來沒把你當成一個外人看,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啊,上次你攪了皇上的局,他也沒跟你急,如果換成是我,八成要免費給他做幾單生意,況且,當皇上的女人,也沒什麼意思。」
「我不是為了當皇後,也不是為了當妃嬪,只是因為我愛皇上。你是他的好兄弟,你一定可以幫到我的。」
「你的意思听起來怎麼像是讓我去迷暈他,讓你有機會霸王硬上弓?雖然我的身份不怎麼正當,可是我這個人做事向來公道,只要你能夠讓皇上動心,當上皇後,我一定會送厚禮相待。」
「花公子,做人,還是需要識趣點好,身為一個神偷,可以偷到夢寐以求之物,是這輩子的光榮,你雖然名聲在外,可是所偷的,都是一些旁人眼里的貴重之物,至于我和皇上,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對你來說,都沒有什麼影響。你不用這麼著急回答我,我可以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要知道,可以幫我完成這件事的,遠不止你一個人。」紫幽的眼神妖惑邪魅,她挑眉看著花宿央,「你也不要去告訴第三個人知道,我會很不高興的。」
*
「喂,賣給你一個秘密,不收錢。」
清歌叼著一根草躺在水池邊上,這里鮮少有人來往,沒想到仍然有雜音騷擾到他,偏過頭不去看那個討人厭的家伙,他好像無處不在,可又經常找不到他。
「我是很認真的。」花宿央也學著清歌的樣子躺下,「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進宮麼?」
「你進宮有什麼好稀奇的?」他身為京城衙門的捕快,卻經常出現在宮中才值得人驚訝,他花宿央向來可以在宮中橫著走,居然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若是他真的去認真回答,那他不是比他還要白痴?
「咳,你家皇帝現在哪有空理我?今天叫我進宮的,是紫幽郡主。」
清歌轉頭看著花宿央,眯眼一笑,「該不會是皇上又把目標轉向你了?他還真是怕會辜負他的皇妹,專找熟人接手。」
花宿央皺著俊眉連嘖幾聲,「你這人說話還真是不留口德。什麼叫接手啊?再怎麼說人家紫幽郡主也長得傾國傾城。不過,這件事倒不關皇帝的事,但也與他有些關系,那個紫幽想讓我幫她得到皇上的**,你說嚇不嚇人?」
「她想干嘛?」清歌轉頭問道。
「你有所不知,自從上次那個太子未傾城進宮見過紫幽一次之後,現在民間都在流傳有關紫幽的傳說,說得她幾乎都快有六只手八只腳了。十足的蜘蛛精一個。但沒想到這只蜘蛛精原來眼光還不低,當初皇上想讓你去,她拒絕,現在被未傾城看上,紫幽一下子倒是慌了手腳,就怕哪天皇上真把她賜給蠻夷去和親。所以,她現在急著想要來一招霸王硬上弓,逼得皇上與她發生關系之後,正式成為溯朝皇室一員,而不是一個可以隨時利用的棋子。」
「這個紫幽到底是什麼來頭?她所說的話,雖然與事實可以吻合,但也不排除她身份的真實性,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去查證?」清歌隨口說著,眼楮仍然直直的看著湛藍的天空,這幾天納蘭雲鏡都在與幾個親信再三商議,這次的事不容有失,納蘭雲鏡自然不敢松懈半分。
「說了你也不相信,她是有人從番國請回來偷皇宮里的千手佛,我曾經故意去找中介的麻煩,罵他居然讓一個女人代了我的位置,但那中介說,這個女人拍胸口保證過,如果生意不成,分文不收。當然我也沒有那麼八婆去查那個女人在番國的舊事,你身為捕快,你是你的拿手菜不是?」花宿央坐起身,突然有些懊惱的嘆了一句,「哎呀,糟了,紫幽說讓我不要告訴第三個人知道,我都告訴你了,就不能再告訴皇帝了,算了算了,反正你也沒有答應過她的要求,皇帝那里就交給你去說了。」花宿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怎麼剛一出來就踫到你了呢?哎。本來去賣給皇帝,還可以收他個千兒八百的,這次因為這嘴,又做了一次賠本買賣。」
清歌白了他一眼,花宿央明明就是故意來找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知道的,不過都無所謂,花宿央有一件事說得沒錯,要查那個女人的身份,他身為捕快,查起來自然不會需要多少時間,只是,現在皇帝出京在即,一堆的事又等著他去做決定,煩上加煩。
……
「四弟。」承月一走進清歌的院子,仍然像以前那樣喚著。
清歌有些慵懶的睜開微眯的眼,「原來是沐統領啊,不知道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對于清歌的冷漠,承月視而不見,「四弟,皇上的事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現在可能只有你能夠說服皇上,不要冒險。端木冷與我也可以配合行事。此去風險甚大,若是皇上有何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溯朝始終是他納蘭家的生意,別人也幫不了他什麼忙。他是皇帝,一國之君,你真的認為我的幾句娘們家的話,真會讓他改變主意麼?」清歌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秀眉,「沐統領,你我只是一個奴才而已,只需听命行事便是最忠心的奴才了,何必去管主子的想法?」
「四弟,你是不是有何苦衷,二哥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樣的人。」承月對于清歌的排斥和冷漠,終于忍無可忍了。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既然可以恢復記憶,也必定可以恢復本性,若是沐統領你真的擔心皇上,可將皇上打暈裝包,然後軟禁地某處一段時間,他一旦知道什麼叫害怕,便不會再有初生之犢的勇氣。」清歌冷冷一笑。
承月性感的雙唇緊緊的抿著,轉身就離開了清歌的府中。
*
清歌晃進了納蘭雲鏡的御書房,他剛剛與幾位親信商談完,一見清歌進來,立刻興奮的說道,「你終于來了,朕與幾位大臣商議過,他們也都認為你之前的想法可行,朕也決定立刻起程前往關外,照原定的計劃進行。」
「皇上,你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眾臣齊齊上奏,希望皇上你可以先舉行大婚,其實身為一國之君,登基之後就應該先擇皇陵,再行立後,最後才是認真處理國家大事,你倒是先跳過了兩個步驟,直接進入到最後一個階段。這樣似乎于理不合。」
納蘭雲鏡微征了片刻,輕嘆口氣說道,「你今天說話怎麼有些奇怪?你有話大可直接說,朕知道你向來不會遮遮掩掩。」
「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我听人提起,紫幽郡主對皇上你日久生情,現在有蠻夷的太子將她看上了,一個弱女子的心髒哪里承受得了?皇上你既然已經事事照顧周到,出了事也不會先顧及到自身的安危,再加上你時時覺得自己有愧于杜嬛,照顧她的義女,也屬情理當中,而現在外界將紫幽郡主傳得如同仙女下凡,都對她翹首以待,為求一睹芳容。為免以後麻煩,倒不如皇上先將她收為己有,免去他人的非份之想。」
納蘭雲鏡無奈的喚了聲,「清歌,朕早就已經將你視為自己人,你又何必轉個彎來跟朕說話?朕向來都將紫幽當成親妹妹在對待,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有屁用啊?」清歌肚子里一股無名火直往腦門上竄,「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將她放在第一位,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每一次,紫幽就算之前再恨你都好,她始終也是一個女人,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要贏取她的芳心,不用費什麼心思的。之前你一心想要搓合我與她,論身材、樣貌、武功、家世,我與她也應該配得上,但是她連正眼也不看我一眼。經常來宮里走動的王孫貴冑也不在少數,就沒听她說過對哪個人動心過。也許,你只是將她當成親妹妹在對待,但實際上,她也不過是你父皇風流時所認識的一個女人的義女,與你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說完,清歌心情恢復了平靜,「反正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要怎麼做你自己知道。」
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納蘭雲鏡撇撇嘴,「可不可以說回正事?」
「我一直都在說正事啊。」清歌挑了挑眉,這男人,為什麼總是後知後覺?那個紫幽也不知道喜歡他啥,說他是個成功的皇帝,這點他也不否認,可若是說他是個好男人,根本就不可能。他說了這麼多,恐怕繞在納蘭雲鏡心里的,只是他的江山黃土,紫幽在他的心里確實佔有一席之地,但絕非男女之事。
最後,他白了納蘭雲鏡一眼,「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舉兩得,只不過危險更甚,你怕不怕?」
「朕連沼澤谷也敢去,怕什麼?如今內憂外患,身為皇帝,朕根本就沒有資格再說害怕的事。」
「其實蠻夷真正的實力一直都是恭親王在說,我們沒有人親自試過,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就當恭親王說的都是真的吧,我們之前設想過種種路線,就是為了要殺蠻夷一個措手不及,實際上,這也是殊死一搏而已。誰勝誰負,恐怕只有天知道。」清歌看著納蘭雲鏡,「我們大可以利用蠻夷的軍力,對付恭親王,但是,首先要以你為餌。」
……
「微臣恭迎皇上。」
一接到皇上親臨的消息,有些出乎恭親王的意料之外,他帶著端木冷親自出去迎接。
而皇上與之前的計劃有變,端木冷雖然驚訝,但沒表現出任何的疑惑。
在同一時間,溯朝皇帝親自來關外領兵作戰的事,也傳到了蠻夷的軍營之中,一個低沉卻很富有磁性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你不是說納蘭雲鏡不過是個草包皇帝麼?他居然有膽量來關外御駕親征?」
「太子殿下,以屬下觀察所得,納蘭雲鏡只是一個好,整日沉迷于尋歡作樂之中的昏君,至于他這次為什麼敢來這里,屬下也不知道。」那人說話時低著頭,不敢看前面的太子一眼。此人五大三粗,臉上的毛孔粗大。
「會騙人的,不止本太子一人。」他輕輕的咳了咳,抬頭看著男人,一身素白的長袍襯出他如雪的肌膚,黑色柔亮的發絲伏貼地垂至腰際,明眸皓齒,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紅。在他的身下,是一張完整的白虎皮,與他的衣服混然成為了一體。一頭如同綢緞般的黑發直瀉而下,比女性還要完美的發質沒有一絲的分叉,妖媚的紫眸流露出冷冷的笑意,「這個游戲似乎變得好玩多了。」
男人看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雙紫眸雖然已經看了很多年,但每次看到,仍然會覺得渾身上下發寒。
未傾城起身,走到營外,他一生下來就因為這雙紫眸,成為蠻夷國上下口中的妖怪轉世,在宮中得不到父皇的寵愛,就連自己的母妃,也被父皇隔絕開來,他是咬著牙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時今日,所花費的心血,外人根本就沒人了解。他的目標,一直都是溯朝,只有得到溯朝,他才可以證明給所有鄙視他的人看。
他,才是蠻夷國真正的太子,未傾城。
「集合兵力,三日後出兵。」他低低的說著,微彎的唇角似乎看到了一場好戲即將展開,納蘭雲鏡,也希望你不要讓本太子失望。
「可太子殿下你之前明明說過,會給沐容修三個月的時間,太子你一直想要和沐容修真正的交一次手不是嗎?」男子看了一眼未傾城,他的紫眸中散發出的寒光,讓他立刻不敢再多問,「太子殿下,你上次答應過屬下的事可會當真?」
「本太子何時騙過你?」紫眸微彎,眼帶嘲諷,雖說他領兵打仗實屬上乘,但好一事,卻是他的死穴,自從上次代替他進宮遇見了那個紫幽郡主,便一直念念不忘,「若是你這次成功的贏了這一仗,那個紫幽便是你的。」
「多謝太子殿下。」男人應聲退下。
……
「果然如你所料,朕一到關外的風聲一發出去,蠻夷那邊便已經有了動靜,探子回報,說蠻夷的軍隊在整編,相信要不要多久,就會往這邊出發。」納蘭雲鏡的語氣里有些激動,和磨拳擦掌的興奮。
沒多久,恭親王在外面急聲求見,納蘭雲鏡勾唇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皇上,微臣听說蠻夷那邊已經有所動作,雖然這邊微臣已經安排妥當,但情況也很是危險,微臣怕交戰期間萬一沒有保護好皇上,讓皇上有何差池,微臣縱然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啊。」
「恭親王你盡管放心,這次我兼職當皇上的御前侍衛,要掉腦袋也有我們墊底,你怕啥?」
清歌嘴里的我們,也就是承月和他而已。這次皇帝來關外,不敢興師動眾,只帶了一隊親兵,便來了關外。
「恭親王盡管放心,諸葛捕快武功高強,沐統領的武功你也已經見識過了,有他們在,相信一定可以護得朕的安全。朕昨夜一宿沒睡,與端木冷將軍他們合議過,關外恭親王你比較熟悉,這次朕決定派你們為先鋒,端木將軍從左右側夾擊掩護,這次,我們就來個甕中捉鱉,殺他個蠻夷片甲不留。」
听納蘭雲鏡這麼一說,恭親王真是將他鄙視到了極點,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皇帝,說出這麼丟人現眼的話。關外的路線他熟,人家蠻夷的軍隊莫非就不熟了?讓他去打先鋒,不就是讓他先去送死麼?「皇上,臣于那些蠻夷軍隊已經交過幾次手了,臣的布兵方法他們已經了若指掌,相反,端木將軍第一次領兵作戰,也應該給他一個機會去熟悉一下戰場。」
「嗯,朕也覺得恭親王所言很有道理。行,端木將軍就去打先鋒,由恭親王掩護。不過,朕這次來確實很想學習一下行軍作戰,朕就隨恭親王的大軍出發吧。」
「什麼?皇上你要隨軍?萬萬不可,戰場上刀劍無眼,皇上你乃萬金之軀,切不可冒此險啊。」恭親王的臉色一變,他怎麼總是覺得背脊處一陣陣的發寒,總覺得自己好像入了一個局,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只見一道藍光一閃,快得恭親王只覺得發絲好像微微動了一下,就見一直站在納蘭雲鏡身後的清歌突然打了個噴嚏,恭親王身後的近二十名侍衛褲子全都掉了。這些侍衛嚇得臉色蒼白,忙用手護住,又不敢去提褲子,怕有損龍顏。清歌一見,忍不住捂嘴大笑,「你們的腰帶還真是松,只怕這關外枯悶的生活讓這下半身無憂無慮,反倒是不怎麼保護了,不過嘛,男人最重要的,還是終身性福。」笑完,他冷冷的掃了一眼恭親王,「不知道恭親王還會不會一直將注意力放在皇上的安危之上了?」
恭親王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他一直以來都听說諸葛清歌武功高強,這次是第一次親眼所見,他的武功早就已經練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微微躬身,「既然皇上有諸葛捕快這樣的高手保護,臣總算是放心了些,但臣不敢有所松懈,會多派人手保護皇上的安危。」
「有勞恭親王費心。」納蘭雲鏡眨了眨眼楮,他也沒從剛才那震撼的一幕中清醒過來,話雖是在跟恭親王說,但是眼楮卻是緊緊的盯著清歌,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清歌轉頭朝他拋了個媚眼,納蘭雲鏡立刻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恭親王回營之後,一臉的恨意,範天佑見狀,立刻上前問道,「王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本王始終想不通,納蘭雲鏡為什麼敢只身前往關外?他身為皇帝,私自離宮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他不敢帶兵出關,只帶了十幾個親信隨身,而端木冷手握重兵,他來這里,理當去端木冷的身邊,但他偏偏要跟著本王,不對勁,肯定不對勁。但是,本王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是王爺,如今蠻夷那邊已經有所動靜,若是再不出手,怕就來不及了。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不如……」
「你沒見過那個諸葛清歌的身手,像鬼魅似的,他真正的實力,必然深不可測,若是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手,本王擔心會得不償失。」恭親王皺著眉頭說道。
「可是,蠻夷的軍隊真的打來的話,納蘭雲鏡將本來擰成一股繩的我們分成了三隊,看起來天衣無縫,但實際上卻是將實力瓜分開來,對我們根本就沒有好處,王爺為何不提醒一下納蘭雲鏡?」
恭親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當時那種情況,你沒看到納蘭雲鏡那磨拳擦掌的模樣,他說他熬了一夜才合議出這麼一個要命的結果,相信就算本王說了,他也不會答應的。」他的眼神越來越冷,「事到如今,我們要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才行。還好,現在納蘭雲鏡已經答應本王派端木冷的兵去與蠻夷的軍隊正面交鋒,本王只需要從旁掩護,只要我們盡力扮演好這個角色,送死的,也只是端木冷那些人罷了。」
「可是……」範天佑正想說話,就被恭親王冷眼阻止了,「本王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主帥,上戰場自然少不了你,不過,安排誰沖在前面,卻也是你可以作得了主的。」有些鄙視的看了一眼怕死的範天佑,恭親王冷聲說道。
「是,王爺。」範天佑有幾分不甘願的說著。
*
「你是說,有人故意泄露納蘭雲鏡的動向讓我們知道?」未傾城妖孽般的紫眸輕輕的閃動著。
「回太子殿下,卑職暗中打探過,原來恭親王一直以來都很想回去京城,自從溯朝先皇帝將他派來關外時,他便一直懷恨在心,這次的事,很有可能是他想借我們之手替他除去溯朝皇帝所為。」說話的,正是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名叫葛賽。「也正巧那個皇帝居然在這個時候自動送上門來,恭親王要借機除去,也並非不可能。」
紫眸沉思了片刻,「傳令下去,命所有的金鎧甲在外面穿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全力出擊恭親王。」他淡淡的勾唇一笑,無論是恭親王想借他的手鏟除納蘭雲鏡,還是納蘭雲鏡另有所圖都好,反正他的目標一直都是溯朝的皇帝。
葛賽沒有逗留,立刻退了下去。
……
清歌有些惱怒的甩開手,冷冷的看著月光之下顯得有些清冷的承月,這次承月與他一起負責保護納蘭雲鏡,在這一路上他都陰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今天剛剛入夜,他找到機會便將他給拖了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危險?」承月冷聲問道。
「如果按皇上的原定計劃去辦,危險系數將會倍增,我並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清歌冷冷的看著承月,「皇上又不是傻子,不是我說什麼,他就一定會照做,這樣一來,一可試出恭親王的居心,二來,又可一試金鎧甲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麼傳奇,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
「四弟,一直以來,我都當你是我的親……弟,爹就算出征在外,也經常會書信回家問你的近況,我們是一家人。」承月無奈的嘆了口氣,「事已至此,無可挽回,如果有任何危險發生,你一定要盡快帶著皇上離開。」
清歌看著承月,沒有說話。
第二天,戰鼓轟鳴,廝殺聲不絕于耳,清歌與承月立于納蘭雲鏡的兩側,冷冷的看著混亂一片的戰場。
「這些人,是真正的金鎧甲。」清歌粉唇輕啟,勾唇一笑,「看來你踫到強敵了。」
納蘭雲鏡妖媚一挑眉,「還好金鎧甲總算是沒讓朕失望。」
蠻夷的士兵個個身手不凡,打起仗來看似混亂,其實都隱有一套章法,一看就知道平日里訓練有素,第一仗,恭親王損兵折將不在少數。
夜里,納蘭雲鏡禮物上去探望恭親王,眼神有些晦暗,「果然如皇叔你所言,蠻夷的軍隊果然不容小覷。還好皇叔你安然無恙,朕總算是放了些心。」
「皇上,經此一戰,蠻夷軍士氣大增,以微臣所見,應該將三股兵力合為一體,集中對付蠻夷軍隊。」
「可是,這里的只是普通的蠻夷軍,金鎧甲會出現在哪里根本就沒人知道,萬一朕一徹走那兩股守住主要關口的軍力,被蠻夷軍趁機突破,後果不是更嚴重?」納蘭雲鏡的眸子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肯定和興奮,反倒是一臉的猶豫不決,「依朕看來,要不,再觀察一天試試?朕御駕親征,一定可以提高士兵的士氣。」
「皇上你要御駕親征?」恭親王眼楮大睜。
「是啊,朕總不能眼看著你們兩兵交戰,而不出力吧?這次朕微服來到關外,就是為了能夠御駕親征,主面蠻夷的太子軍力。」納蘭雲鏡的眼神肯定,不容人拒絕,恭親王低垂的眸子之下,暗藏著一絲精光,其實他心里很清楚,今天交戰的,正是蠻夷的金鎧甲,那蠻夷軍隊領隊定是知道皇帝在他這邊,才故意調換了兵力前來對付他們。
「皇上,你從未試過上戰場打仗,臣有些擔心。」
清歌冷眼看著恭親王,「恭親王,今日一戰,想必你也需要調理身子,雖說沒受什麼重傷,但是如果士兵見你帶傷上陣,必定會影響到士氣,不如,就按皇上所說的做吧。」
清歌的話沒什麼問題,但是他的語氣,就算是個傻子也不難听出敵意,就連納蘭雲鏡也想不明白,從清歌第一次見到恭親王開始,就一直對他頗有敵意,也正是因為相信了他的直覺,納蘭雲鏡才會這麼大膽放手一搏。
「既然皇上主意已決,微臣也不能坐視不理。」
最後的結果,由納蘭雲鏡率兵上陣,而恭親王在旁協助。
第二天,清歌穿上將軍的鎧甲,心里五味雜陳,承月看著他,眸子有意無意的看向別處,心里涌起陣陣的心酸,而今天承月也是一身戎裝,英俊不凡,清歌沒有正面看過他一眼,便隨著納蘭雲鏡走了出去。
上到戰場之後,恭親王突然發現一直跟在納蘭雲鏡身後的清歌居然不見了蹤影,「皇上,諸葛捕快這個時候居然不全力護主,反而不見了蹤影,是何道理?」
「哎,他雖然是個得力助手,但畢竟沒上過戰場,剛才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又說肚子痛,不過無所謂,有承月和恭親王在,朕也沒有怕的道理。朕的江山也不是由諸葛捕快一人撐起來的。」納蘭雲鏡表情淡淡,神色如常,恭親王便也沒再多問,只是心里面的嘲諷更甚。
葛塞騎著馬,高高的揮舞著手里的大刀,興奮的呼喊吆喝著,他喜歡戰爭,喜歡打仗,隨著他大刀每一次的起落,都會有一兩個溯朝士兵的頭飛落,他的眼楮越來越紅,擴張開的鼻孔里,連鼻毛都清晰可見。
突然,一陣強勁的風吹過,他舉起刀側身一擋,馬上多了一人,脖子處懸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葛塞不敢回頭,身後的人聲音有些清冷的說道,「我想跟你談談。」
「本將軍和敵人之間沒什麼可以說的。既然現在落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清歌冷冷的彎了彎唇角,手指微一用力,葛塞的脖子上立刻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清歌左手奪過韁繩,用力一拉,葛塞的坐騎立刻發出一聲長嘶,轉身向後飛跑,而這時,蠻夷的軍隊終于發現統帥馬背上有個人,而且將統帥挾持走了,如今蠻夷軍隊失去統帥,卻沒有一人慌亂,只是很是秩序的撤退離去。
這一仗,算是打了個平手。
清歌拉著葛塞飛身下馬,腳尖一用力,馬兒吃痛飛快的奔弛而去,葛塞環顧四周看了看,這里是山頂,人煙稀少,轉頭打量著挾持他的男子,他的相貌十分秀麗,乍看上去仿佛柔軟而高雅。他的眉目分明,眼珠子是純粹的漆黑,黑得好像宇宙盡頭無盡的深淵,多看一會兒便有一種快要被吸進去的錯覺。他的五官有些嫵媚,又有著謫仙一般的清純,這兩種復雜的氣質交錯,在他的身上居然自然的合二為一,更添俊美絕倫。而他的年紀應該只有十六七歲左右,沒想到,他的武功居然已經達到一個讓人害怕的地步。
「你就是未傾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葛塞沉聲說著,一身將軍裝的少年頭發隨著風輕輕的擺動,像地獄里地修羅,身上總是散發出一絲淡淡的殺氣,但他又收斂得很好,眼神清明,正冷冷的打量著他。
「我要你退兵,而且保證十年之內,不會來犯。」
听了少年的話,葛塞突然大笑失聲,「你以為你抓了我,就可以控制整個蠻夷?」葛塞說完,眼神忽地一凜,握著大刀沖著清歌飛奔而來,葛塞本就是一名武夫,在蠻夷國里面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是因為他的領兵之術,而是因為葛塞雖然貌不驚人,卻有勇有謀,幾位皇子都極力爭取他為自己身邊的謀士,他卻獨獨選了從來不受待見的未傾城,用他的話來說,未傾城是塊待雕琢的上等古玉,一旦露出里面的光澤,就會刺瞎所有人的眼楮。
自此之後,葛塞的名字便與未傾城聯系在了一起,他雖是好美色,但與未傾城的合作無間,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也正是這樣,未傾城從一個人人厭惡的妖孽,一步步艱難的走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但是,葛塞從來沒有說過,這些,都是他的功勞。
未傾城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就連他也不能說完全了解。
清歌看著他的步子,沉穩有力,他的那把大刀,足有百斤重,被他舞得虎虎生風,寒光頻閃,清歌輕易的閃身躲開,「蠻夷與溯朝這些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此次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漁翁得利的人怎麼會無跡可尋?」
「天下間的生存之道向來如此,強者生存,我蠻夷贏了你溯朝,就算再有別的國家來犯,也不會怕的。」
「不是怕與不怕的道理,你們就沒替自己的百姓想過麼?如今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當真是你們所想看到的結果?」
一陣淡淡的輕風吹過,清歌沒有回頭也知道身後多出一人,「你在此拖延時間,又是為了什麼呢?百姓?還是一己私欲?」聲音里有些性感的慵懶,與端木辰說話有些相似,清歌轉過頭,首先印入眸子的,是一雙妖孽的紫眸。男子的頭發隨意的披散著,光滑如絲,邪魅的眸子微微低垂,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輕聲的咳聲傳來,才緩緩的抬頭與清歌正視。他看也沒看葛塞一眼,輕聲說道,「你先去吧。」
清歌見狀,飛身制止葛塞,身後的淡紫色身影一閃,將他與葛塞隔開,清歌腳下一點,身子輕輕一躍,葛塞只覺得一股涼氣襲來,縱身一跳,清歌只知道一定要拖延時間,不能讓這場戰爭繼續下去。
*
而這邊,納蘭雲鏡見蠻夷的軍隊撤退,眸色間平靜如水,與眾人回到軍營,轉頭看著恭親王,略顯稚氣的眼神里,發出絲絲晶亮的光來,「原來打仗這麼簡單,才一會兒就分出了高下。」
恭親王拱手道,「定然是對方的人知道皇上你御駕親征,我方士氣大增之下,蠻夷的軍隊便不堪一擊了。」
這時,一陣整齊有致的馬蹄聲傳來,承月立刻擋在納蘭雲鏡的身前,對方氣勢如虹,只不過存在了瞬間,便從眼前消失了,承月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四下看了看,才轉頭看著納蘭雲鏡,「皇上,你沒事吧?」
納蘭雲鏡妖孽般狹長的眸子里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朕沒事。」
眾人也在同時發現恭親王居然消失了,軍營之中一陣慌亂,納蘭雲鏡看著端木冷,「這些事情就交由你去處理了,朕想去休息一下。」
……
「恭親王,久仰大名。」
恭親王被人扯下蒙在頭上的布袋,一時之間有些受不了亮光刺眼,微眯了眯眼楮,看著眼前的男子,面生得很,「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對本王不敬?」
「我們只是一群無名鼠輩,名不見經傳,不值一提。」男子優雅的勾了勾唇,「恭親王,在下有要事在身,告辭。」說完,一群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這里是哪?喂,你們這群狗賊。」縱然他喊破了喉嚨也沒用,四周一點聲音也沒有。
而清歌這邊,在見到天上的焰火時,知道事情已成,便轉身一躍,消失在兩人身前。
紫眸看著清歌消失的地方,嘴角微微一彎,「真沒想到,溯朝除了沐將軍之外,居然還有如此有能之士,年紀輕輕,武功就能到此境界,若是他能歸順于本太子,蠻夷的軍隊將會如虎添翼。」他轉頭看著葛塞,「你怎麼會如此疏忽,居然在這個時候被人擄走?若是他想要你的命,也不會留你到現在。」
「依卑職所見,溯朝狗賊似乎是另有目的,太子殿下,不如就由卑職潛入溯朝的軍營之中去探個究竟。」對于被人在戰場上擄走的事,葛塞也心存憤恨,但他細想之下,這件事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正如太子所說,如果溯朝的人真的想要殺了他,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用了,事情既然已經有了開頭,很快就會知道結果。太醫來了,本太子要先行去癥治,等到明日,本太子會在戰場上與剛才那人一較高下。」說完,轉身輕輕一躍,便飛身離開。
看著太子的身影,葛塞輕輕一嘆,如今太子殿下已經名聲在外,特別是他訓練出來的金鎧甲,戰無不勝,堅不可催,卻患上了無法治愈的頑疾,國內的太醫與名醫們都束手無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施針續命。
未傾城剛回到營地,就有宮人來報,「啟稟太子殿下,奴才們在柴房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
「押他上來。」葛塞沉聲吩咐,命人放下簾子,方便太醫在里面施針。
等到侍衛將那可疑人押上來之後,未傾城與葛塞都是微微一征,可疑之人居然是恭親王?葛塞突然咧嘴一笑,「恭親王你這是演的哪出?是來向我蠻夷俯首稱臣呢?還是迷路到此的?」他眼神一冷,「你們可有查到什麼事?」
侍衛們一听,立刻拱手說道,「回葛將軍,我們的糧倉與井水都被人投了毒,還被人殺死了三十七個兄弟,屬下查問過四周的宮人,他們確實看到有一隊人馬混進了營地,只是來不及上報,那些人就已經走了。」
「真是豈有此理,溯朝的人好卑鄙,居然給我們的糧倉和水井投毒?」葛塞重重的一腳將恭親王踢倒在地,「來人,將這個小人押下去就地正法。」
未傾城輕咳了咳,「恭親王,本太子一直以為你是一條好漢,沒想到居然也會做出如此讓人不恥的事來。只不過,你居然可以在我的營地里自由出入,還提醒了本太子有些疏于防範了,來人,將他先行押入大牢。」
等到恭親王被押下去之後,葛塞不解的看著未傾城,「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有機會將這個恭親王鏟除,為什麼……」
「恭親王是溯朝皇帝送給我們的厚禮,只不過,本太子從不喜歡無功受祿。」未傾城低低的發出一聲悶哼,葛塞轉過頭不忍再看,每個月太子殿下都要受一次這種切膚之痛,他的病情源自于身上的血源,在太子殿下行成人禮當天,被人下毒,治好之後,這種毒便侵入到五髒六腑,傷及經脈,卻也長期頑固的留在了血液當中。知道這件事的,不會超過五個人,但是,世上永遠都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這件事被傳出去,那些一心想要爭奪太子之位的人,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到時候,宮中會再掀一次血雨腥風。
每次癥治,都要先把經脈用銀針挑出來,再將續命的藥注入身體之中,暫緩毒性的流動,這種藥價高無比,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曾經當著眾人說過一句話,這次溯朝勢在必得。太子訓練金鎧甲與長期服藥,耗損不少的銀子,皇上這句話,其實也有另一層意思,如果沒有取下溯朝,太子眼前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會被打回原形。
葛塞輕輕一嘆,太子殿下費了這麼多年的心力才熬到今天,真的會被打回原形麼?
他當初選擇太子為主,就是看準了他非池中之物,就算他真的被打回原形,他葛塞也無怨無悔,只不過,有些替太子殿下痛心。
「葛塞,替本太子修書一封給溯朝皇帝,就說恭親王如今在我們的手中,他要用什麼來換。」熟悉的痛楚一過,滿頭細汗的未傾城輕聲說道。
「可是太子殿下,這一切明明就是那個皇帝的詭計,他哪會用什麼東西來換?」
「你放心吧,人家既然把厚禮送來,就必然會要求我們回禮,中原的禮節我們遵從一次也無可厚非的。本太子也想看看,他們這次想玩的是什麼把戲。反正就算遂了他們的意,對我們而言,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未傾城慵懶的靠在軟榻之上,他一直以為沐容修就是他這輩子唯一想要正面交鋒的對手,沒想到,溯朝果然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而納蘭雲鏡,也絕非葛塞所看到的那麼無能。
……
納蘭雲鏡的軍營之中,他拿著未傾城送來的書信,抬眸看著清歌,嘴角始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蠻夷太子說恭親王在他手上,問我們用什麼去換。清歌,你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不理,不問。」清歌淡淡的說著。
承月看了一眼清歌,拱手對著納蘭雲鏡說道,「皇上,恭親王的失蹤,如今軍營的上下士兵已經人心不穩了,如果恭親王被蠻夷太子擄去,皇上你不理不問的事再傳出去,卑職擔心會出大事。」
清歌淡淡一掃承月,「只要你不說,不會再有第五個人知道這件事。」他轉頭看著納蘭雲鏡,「我們做這麼多事,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多等三天,我會親自前去蠻夷軍營,救回恭親王。」
……恭親王因為駐守關外長達幾年,與蠻夷軍隊交手數次,殺蠻夷軍人多以萬計,現在得知他被關在軍營之中,自然上門凌辱他的人多不勝數,再加上太子睜只眼閉只眼,任他們行動,才更加肆無忌憚。
「太子殿下,那些對恭親王心存怨恨的人都開始對恭親王動手了,卑職有些擔心……」葛塞頓了頓,「身為一個軍人,太子殿下你若是直接將恭親王殺了,反倒是對他的尊重。這些年我們與恭親王交手數次,他行軍布陣,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傳令下去,不要把人給弄死就成。」說完,未傾城閉上眼楮假寐,看著他的表情,知道再如何說也不會改變太子的決定,便轉身退下。
恭親王頭發凌亂的縮在大牢的角落,每次听到風吹哪響,都會嚇出一身冷汗,大牢里被人扔滿了各種蛇蟲鼠蟻,他的身上滿是傷,血流了一地,血將眼楮都糊住了,听到腳步聲傳來,他有些費力的睜開眼楮,印入眼楮的是一雙紫眸,最後,扯起嘴角輕輕一笑,「沒想到蠻夷太子殿下會來到這種地方看本王。」
葛塞將椅子安放好,未傾城側身一坐,「真是可憐,恭親王駐守關外數年,如今卻落得如此地步,貴國皇上似乎不太會惜才啊。」
「太子殿下有話直說吧。」恭親王大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他正值壯年,如今卻落到這個乳臭未干的未傾城手上,任由蠻夷兵欺凌與侮辱。
見他在這種情況之下,仍然能保持自己的王爺風範,未傾城揚唇一笑,「沒什麼,只是前來支會王爺一聲,貴國皇上要求本太子明日交出王爺。所以,既然王爺明日就要離開我蠻夷軍營了,本太子前來送送王爺你。」
「太子殿下豈會如此輕易交出本王?」恭親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希翼,隨後又沉靜下來。
「為何不可?你對本太子並無任何的利用價值,正如你對貴國皇帝。」未傾城輕一揚唇,「好了,本太子稍後會命人送來好酒好菜,歡送恭親王。」說完起身離開了。
「太子殿下,那個恭親王看來已經飽受折磨,精神也已經達到崩潰的邊緣了。」葛塞沉聲說道。
「是啊,還差點呢。」他掃了一眼葛塞,葛塞便悄聲退了下去。看著去而復返的葛塞,恭親王的手心都出了汗,腳趾也是緊緊的扣著地面,葛塞吩咐獄卒將恭親王放了出來,「恭親王,太子殿下說既然你難得來我們這里一趟,勢必要送些厚禮給你,多有得罪。」
蠻夷的酷刑天下聞名,恭親王拼命的向後退,之前的王爺風範此刻已經消失殆盡,獄卒用力的扯過他,將他按倒在地,有人上前月兌下恭親王的褲子,立刻有獄卒上前,從身後取過蜂蜜棒,恭敬的看著葛塞。
葛塞淡淡的點了點頭,那獄卒手上毫不留情,用力一刺,恭親王發出一聲慘烈的嘶吼,額頭上的汗像下雨似的,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有溫熱的血不停的淌下。獄卒重重的將蜂蜜棒拔了出來,恭親王又是一聲慘叫。有獄卒取來一瓶螞蟻,冷冷一笑,「恭親王,這可是好東西,我們可是費了不少的勁才找來的。」說完,往地上一倒,那些螞蟻順著殘留在地上的蜂蜜,一路尋了去,恭親王只覺得痛癢交纏,生不如死,用力的吼道,「有種你們就殺了本王,不然,本王一定會讓你們十倍奉還。」
葛塞視若無睹,他朝著獄卒一揮手,獄卒便將恭親王的上衣也全都月兌了,將他掛在刑架之上,恭親王看著一旁燒得通紅的烙鐵,汗如雨下,他的四肢已經麻木,只是一動,便會疼痛入骨。
他的雙唇顫抖著,用力的搖頭,突然,眾獄卒傳出爆笑之聲,只見一道水柱順著恭親王的雙腿之間緩緩流下,「哈哈哈,堂堂溯朝的恭親王居然失禁了。哈哈哈哈。」
葛塞看了一眼恭親王,低低的嘆了口氣,太子殿下行事向來都有他的想法,他能做的,只是遵從與忠誠。
獄卒笑完,從火堆中取出烙鐵,越來越貼近恭親王,他清楚的感覺到那滾燙離自己越來越近,大聲喊道,「葛將軍,我投降了,我歸順蠻夷,今後必定效忠于蠻夷陛下,求求你讓他們停手。」
葛塞一征,如果恭親王就這樣繼續挺下去,他對他倒是由衷的敬佩,現在他這副模樣,還真是虧了他之前還想過為他求情,他走近恭親王,冷聲說道,「身為一個軍人,就知道這一天是遲早的事,寧願站著死,也不會對敵人搖尾乞憐,本將軍真是看走了眼。」說完,沉聲說道,「用刑。」
獄卒毫不手軟的在恭親王胸上和身下印下三點永遠都不能磨滅的羞辱,隨著一陣‘呲呲’聲和肉被烤熟的味道,葛塞走出了牢房,恭親王的慘叫聲越來越遠,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樣一個人,居然也可以與他們抗衡兩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