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語環自認祖之後,常被九龍山的屠家二佬喚去陪伴,深得喜愛。愨鵡曉
在她的陪伴下,二佬的身體也愈見好,老人家的一些陳年老毛病經她妙手回春,竟然不藥而愈,精神頭兒都愈發足了。又加上她做得一手的好菜,老人家們親手償過之後,均贊不絕口,更是對她寶貝得不得了,可謂屠家最寶貝的掌上明珠。
俗話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這老人家精神一好,擺眼前的好事兒就忍不住拿著四處宣揚,何況還是最可心的親孫女兒,哪能不四處得瑟眩擺一下的。
屠老太太喜歡熱鬧,就帶語環拜訪了幾個好友,也都是在京城圈子里有名的官家太太、社交名流,讓語環很是受益。一段時日下來,語環迅速躍升為京城第一名媛。這隨之而來的名利,也讓她忙得不開交,每日行程都排得滿滿當當。
這日,語環到那座網上稱為「大褲衩」的電視大樓接受新聞專訪,實為璽奧集團做形象宣傳。
專訪主題挺嚴謹的,主持人仍是不忘挖掘一些私隱以娛樂觀眾,這話題扯著扯著就落到了語環的美滿家庭上。
「喬小姐,听說外界都傳,您是靠著夫家和母家,才能干出這一番大事業的。呵呵,當然,大家都知道傳言並不能盡信。不知道您對這種說法,有什麼看法呢?」
這問題問得還算委婉,主持人把握的整個采方基調也挺好,語環覺得快結束時添點兒這樣的佑料也無可厚非。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專題采訪了,在這方面算是頗有經驗。
瞬即一笑,氣質溫婉,語聲緩緩道,「我覺得,這說法並不算全錯。做為一個生活在人群和社會中的人,必然是要受其他人的影響。遇到我最愛的丈夫,我才擁有了兩個可愛的雙胞胎寶寶。」
屏幕上,立即切換上了小熙和小月芽的驚人美照。
「一個人的成功,必然離不開家人和朋友的支持和鼓勵。同時我也更認同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所說,一分的天份加上九九分的努力,等于成功。成功更多的還是離不開自己的堅持不懈。家人和朋友們給予的更多的,還是精神上的支持和認同。我想,如果我喜歡的是運動,那麼我的家人也不可能支持我在商業發展上取得成功,不是麼?!」
這個話題被輕松帶過了,語環開始談起自己身為一個和平大使,熱衷于慈善事業的一些活動安排和心得體會。
「……因為我幼時的經歷,我丈夫以我們的名義設立了東語基金,最近我們正在籌劃在京城設立東語基金的辦事處,希望能募集更多的愛心捐款,幫忙更多的失親孤兒生活學習,平安成長……」
那時,在街頭的廣告大電視上,正直播著語環的專訪節目。
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嬌小身影,在街人指指點點的奇怪眼光中,一下停住腳步,抬頭看著大屏幕,一動不動。
沒人看到那垢發下髒污小臉上是何表情,小茜的心情卻是十分激動,激動之後,便是滿心的愧疚和思念。
她九死一生終于到達這京城,又累又餓,看著姐姐的笑容,就極懷念姐姐拿手的好菜好肉。可是她現在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姐姐呢?!
痴痴地看到節目結束,小茜才又拖著腳步繼續往前走,鼻頭動動,嗅著四周的氣息,尋找肖一飛安插在城市中的獸人接頭點。
終于,在她走了整整一天,夜幕降臨時,終于聯系上了肖一飛的下屬。
裹著羽絨服,面前擺著一碗香味十足的泡面,她卻急問著肖一飛當前的情況。
接頭人亦是曾經保護過小茜的保鏢,知道二人關系非常,也沒有隱瞞什麼,「龐小姐,你不知道,之前飛哥見了那宋家婊子,又被要求幫忙對付屠家。您這兒在大街上也看到了,那喬語環,哦不,現在應該稱為屠語環了。
屠家可是京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豪門大戶兒啊!屠語環現在正是風光時,屠家上上下下都拿她當寶兒似的寵著。平常出入,明里暗里的保鏢都一打。她暗算了人家幾次,人家不找上咱們趕盡殺絕已是萬幸,她竟然還要去自尋死路。她自己想死不打緊兒啊,可每次都要拉上我們飛哥,害得飛哥那麼慘,整宿整宿地睡不著,我听著那些蟲子的茲茲叫,真是寒糝得……可就這樣兒了,飛哥還念著舊情,想著法子,想要把那賤貨從無極大隊把守嚴密的大牢里救出來,這簡直就是以卵……」
小茜一听就急了,抓著那人手,直問,「你說什麼?阿飛哥哥身上的蟲子已經不受控制,開始反噬他的身體了嗎?」
「啊,這,這個我其實只是听到……」
「情況到底怎麼,你快告訴我啊!」
……
電視台的訪談節目終于結束,語環笑著與主持人握手道謝,便離開了。
時間五點半,離她和衛東侯約好的時間剛剛好,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大樓門口,未想一輛拉風的金黃色跑車倏地一下剎在跟前,她不得不以策安全退後三步。
車上跳下的男人,一身雅痞風格,鉛灰色的西裝被身後那耀眼的跑車襯得更顯俊朗迷人,唇角勾起的笑容,讓從旁走過的女人們都瞧得臉紅心跳,招搖極了。
「戎哥,前兒回九龍山爺爺才訓了你,你這麼快就事過境遷,不知悔改地又犯上勁兒了。」
屠老爺子特別訓戒,屠家的子孫特別要低調。偏偏屠戎就是個最喜歡炫的性子,特別遭了老爺子一頓批。
「得了吧!咱們才多大點兒年紀,正是享受人生的時候。這時候要我像那臭老頭兒一樣,衣櫃里只擱著一個款的衣服穿上十七八年,永遠只用一套青花瓷具,永遠只有一個女人。那多麼無趣兒!」
語環一把拍掉了屠戎勾上來的手指,笑罵,「不正經!」還是就著打開的車門坐了進去,給衛東侯發消息。
兄妹兩就開始互相抬杠調侃,笑鬧著往九龍山而去。
下車前
「行了,戎哥,你就別顧左右而言他,盡說廢話話了。有什麼事兒要差使小妹我的,快說吧!免得待會兒撞上東侯,再被爺爺訓幾句,我想就範的心也不敢亂跳了。」
屠戎嘿嘿一笑,彈了下語環的腦袋,「還是我家小妹最知哥哥心思,招人疼哪!好,咱聰明人不說廢話。最近我們公司的電腦系統接連被不明駭客攻擊,請了不少專家來看,都無法完全解決問題,還是屢屢出問題。你知道,咱們做金融的現在不少業務都在網上進行交易,這個系統要是出了大問題,可是革老命兒的。」
語環心下笑了起來,面上還得端著。
屠戎看她臉色不變,口氣立馬就酸了,「可我听紹銘說,你們璽奧之前也遭過攻擊,但自從換了一套系統後就再沒什麼事兒了。瞧瞧,這麼大好的事兒你都不支會哥哥我一聲,偷著勁兒地自己舒服樂呵,真不夠意思。」
語環嘴一癟,表態了,「戎哥,你都知道我們東語大廈的保安系統都是戰哥全權負責的,防駭客的事也是他在處理。你不好意思找他幫忙,要我幫你說項,何必還裝鼻子裝眼兒地來埋汰我。酸死了!」
說完,推門下車去。
屠戎一愣,急忙哈哈地跟上討饒求好,各種奴顏婢膝。
語環覺得跟這大表哥抬杠,總是特別逗兒,故意一上一後地玩起了躲貓貓,在林蔭道上假定趕起來。
「唉,我說你這丫頭,你別仗著你基因特殊腿腳快就欺負咱們啊,嘿,你還真來勁兒了你,爺們就不信,當年的百米健將會輸給你這個小妮……哎喲喂——」
砰咚一聲大響,一大一小兩腦門兒正嗑一處了。
「小熙,你怎麼又胡亂來!把你大舅舅的腦袋撞破了怎麼辦啊?!」
語環一見兒子竟然又變身為小鋼球兒,剛好跟屠戎撞了個正著,可嚇壞了,那砰的一聲響可震耳得很。憑兒子的密度,自家哥哥可慘了啊。
屠戎當即就被撞了個倒仰,四腳八叉地攤地上,帥哥形象瞬間碎得渣渣兒也不剩了。滿頭的小鳥喳喳叫得歡,眼前飛過一團團的黑雲,心里那個嘔啊。
正在這時,一只軟綿綿的小手撫上了他受傷的腦門兒,嬌嬌的聲音響起,「大舅舅,不痛不痛,小月芽幫你呼呼哦,呼呼呼——」
感覺頭頂軟呼呼的氣流飄過,好像頭真沒那麼疼了。
伸手就想抱過這可人心兒的小女圭女圭,哪知手一個撲空,便有一顆球又撞上他腰子,疼得他吱唔一聲。
那顆球就開始委委屈屈地道起歉來,正是撞了禍的小熙。
這時,衛東侯的聲音響了起來,「之前接到你電話說跟屠戎一起先來了,怎麼還走在我們之後。他不是開了輛新跑車,我還去家里把寶寶們都接來了,效率還不如我。」
瞬間,屠戎悟了。
敢情是自己截了人家的美人兒,這會兒攜兒女來報復了啊!
哼,什麼全能特種兵根本就是最可惡的月復黑狼。
于是,這晚屠戎又少不得在桌子上挨屠老太爺的批,有人看笑話,有人給埋怨,有人想幫無力,有人一臉漠然。
語環舍不得同為家人,氣氛不好,便不動聲色地幫了幾句腔,拿兒女們未來的擇校問題轉移了話題。
屠戎心中嘔得慌,也很感激小表妹的幫撫之情,但轉眼迎上衛東侯一臉漠然的表情,就扔過去兩個眼刀子。
飯罷,屠老爺子卻似乎沒忘這訓戒未完,又點名要屠戎到書房去听審,屠戎心里叫一個屈啊,急忙給語環打眼色。語環心下一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誰教她接了手就撒不開了呢!只得以送茶水的名義,先去給爺爺做做思想工作。
回頭,屠戎再出來書房時,果然臉色比以往每次訓話都要好很多,眉梢還可見喜色。回頭見著格外像語環的小月芽,就愛屋及烏地抱著一頓兒猛親,惹得小丫頭又羞又惱直嚷嚷,在他被小家伙的液體攻擊再次倒地前,衛東侯及時伸手將女兒「拯救」出狼爪,順口就埋汰了兩句,于是兩個男人就撞在一塊兒,開始了新一輪的口角交流。
那時,屠老太太進書房給老伴兒添茶水,問,「今兒看你訓完小戎好像還挺高興的?」
屠老太爺就哼了一鼻子,但臉上霽色不減,「要不是看在環環面子上,我可不會這麼容易放過這小子。」
老倆口對視一眼,眼底都有盈盈笑意。
語環體恤家人,知足,周護家人的這份心思,哪有人不喜愛的呢!
窗邊,屠戎給衛東侯遞上一杯自藏的紅酒,談起了男人的話題。
屠戎說,「據我了解,不僅是我們金融行業。其他大型的輕重工業,也多少遭到了攻擊。」
衛東侯眉間褶痕尤深,「最重要的其實是,食品衛生行業。」
屠戎臉色一變,眸色更深。
問,「可是你父親那邊的消息,情況有多嚴重?」
衛東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道,「明天我讓大哥派人去你那看看,幫你換套新系統。那是他自己的團隊開發的,硬件系統雖然是印度那邊出的,不過也經由他們重新進行檢察改造的,可以放心。當然,這價格上就比同行的要高出些。」
屠戎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適合過問的,笑著揭了過去,「得,你這句話就解了哥我近日來最大的心結,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問題。」轉眸看到客廳里笑靨嬌語的人兒,又不禁道,「東子,別煩哥廢話一句。語環太善良心軟,盡量不要讓她再陷入這些事情里,免得再生事端。畢竟她身子不同尋常,而且寶寶們還這麼小……」
衛東侯點了點頭,男人眼中交流的目光,已是心有靈犀。
屠戎隨即又換回玩世不恭,「幸好我沒結婚,女人就是個麻煩的動物。不然這家事國事要不小心地絞上了,還真是一顆頭十個大都不夠,非死一堆細胞不可。」
衛東侯眉毛一挑,「爺的細胞再生能力強,不愁死那麼一點兒,爺樂意。」
「嘿,你這小子。說你傻,你還真愣上了。」
……
無極大隊京城基地,地下大牢中。
「來人,我肚子好痛,好痛啊……救命啊……」
宋雪抱著比之前大了一倍不只的肚子,嗷嗷直叫,在四壁空空宛如一個盒子的小牢房里痛得滿地打滾兒,地上涂抹著青黃間紅的液體,穿著的囚衣都沾在她身上,模樣狼狽而可怖,一張臉已經消瘦得皮包著骨頭。
眼見著,這也不過是她住進來才一周時間。
她用力拍打著牢房大門,門上連窗子也沒有,因為監視器可以看到房內的一切。門下只有一個小小的送餐口,整個房間就像一個完全閉封的鐵籠子,毫無破綻。
門外
「那女人又在亂叫,真是死不悔改啊!」
「可不是。之前就叫過好多次,之前小劉信了她可憐要找醫生來看她,哪知道進去就被她要脅,她差點兒就把醫生給害死了。」
「這種女人,幫了就是找死了啊!」
「得,之前我在網上看到過她那新聞,真是個地地道道的臭表子。」
「咱真不管她嗎?看她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兒……」監視室里的小兵有些于心不忍。
「得了,她犯下的案子和人命多少條你又不是沒看過機密資料。之前她都嗷了那麼久也沒什麼事兒,這回準也是騙人的。甭管她!」
已經成了放羊孩子的宋雪欣叫破了喉嚨,也再沒人理睬。
可這一次,她確實是真的感到身體的震痛已經達到極端,一股可怕的撕裂感,正在身體里隱隱醞釀著。
她嚇得卷起腰上的衣角,露出碩大得可怕的肚子,那八根橫在肚子上的青色鐮影正在顫動著,顯然就要劃開她的肚皮出來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要出來了,這個怪物要出來了,救命救我,來人啊——」
叫聲淒厲至極,門外走廊卻空空蕩蕩,無人知應。
與此同時,作戰會議室里。
「那個小島,進去和出來的時候,差點兒沒要了我兩條命啊!」
黑暗的投影室里,一座孤島座臥于一片深藍色的大海中,雖見日頭當空,可那小島四周卻滿布著一眼可見的激游漩渦,近海岸處還有叢叢礁石,或掩在水下,可支出水面。從上往下觀看的視野也稍稍有些扭曲,似乎總瞧不分明的樣子。
這些種種罕見的地質和氣候情況,便形成了小島周圍天然的磁亂場摒障,尋常儀器根本探測不到,除了親自前往。一旦靠近小島,天然加人工的電磁波力量,足以使整個小島常年不為人所知,成為一個隱形小島。
說是小島,可卻難于見到尋常海灘,三面都是絕壁岩體,宛如一個巨大的火山口似的。只有一面露出了小小缺口,一眼可見都是人工故意開鑿而成,上面搭建起的軍事工事,讓人不敢小覷。
郎帥根據小茜身體中植入的機械人信號,好不容易找到小島,也算是廢盡了功夫,才成功定位了小島的位置,且他帶回的消息和資料圖片,讓眾人吃驚不小‘’
「……島上的守衛不多,但是個個精悍,靈敏感十分強。好幾次我都差點兒被發現,瞧我這傷,也是為了躲避被他們的廢料池酸液傷到,好得極慢。每周都有專人從外面送給養到這里……」
投影畫面一幅幅換著,眾人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顯然,敵人的老巢不好攻。
情況報告會完畢後,會議室里便只剩下了屠征和衛東侯郎帥三人。
郎帥看了眼衛東侯,衛東侯目光沉凝,卻是一種鼓勵,讓郎帥深吸口氣,將剛才沒有放完卻極為重要的幾章照片放了出來。
第一張,正是那座原木大屋,樣式和西南小鎮上的那座山邊大屋幾乎一模一樣。
第二張,屋內的那唯一一陳設——巨大的元素水療儀霍然入眸。
第三章,第四章,之後的多張,全是圍繞著水療儀拍攝,將水療中的女子拍得十分仔細,分毫不差,宛在眼前。
當最清楚的一張正面照出現時,屠征再按捺不住,霍地站了起來,走到投影幕前,抬起手,卻突然又僵住了手臂,沒有再伸前,張開的五指慢慢又握成了拳。
最後,無力地垂下。
室內,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中。
郎帥看向衛東侯,衛東侯搖了搖頭。不言而知,這時候得讓屠首長平覆一下乍見多年亡妻卻仍是一副鮮然在生的模樣的震驚之情。
許久,許久,屋內只剩下漸漸沉重的呼吸聲,又漸漸地消歇下去。
屠征終于轉過身,俊朗果毅的面容上,似乎新添了幾許滄桑,目光卻異常炯亮逼人,道︰「休息一個小時,招集行動組所有人開會,制定攻、島、計、劃。」
「是。」衛東侯挺身應下。
屠征的目光又掃了眼投影幕,再看向郎帥時,更改晚為嚴酷,「雖然你潛伏期間也沒讓人發現,但是離開後也未可知。所以我們的行動必須要快,趕在對方察覺進而加強防範或轉移前,我們必須發起攻擊。」
兩人齊聲應是。
稍後,會議開了兩天兩夜,與會者幾乎沒有誰眯眼睡上一覺,咖啡和濃茶成為會議桌上不斷的飲料,終于趕在第三天早晨,所有的細節都被考慮到,並制定了至少三套方案以應情況變化之需。
會後,所有人都被潛回宿舍,進行行動前四十八小時休整。
離開時,郎帥拍著衛東侯的肩頭,調侃,「現在就急著回家報告太座,還是先在基地里把遺書寫好哇?」
衛東侯睇他一眼,只道,「有空關心別人。你之前寫的那封遺書在你一個月沒回家的時候,已經由政委交到你老婆手上了。你……」
這話還沒完,郎帥大叫一聲「糟糕了」,人影兒就不見了。
衛東侯扯出一個笑容,想到雷小古懷孕也過了危險期,好像預產期就在年底。回頭,郎帥可有得忙了,可憐眼下只有四十八小時哄老婆,實在可憐得很。
然而,要出門時,衛東侯接到了刑戰的電話,說其下屬意外監控到肖一飛的行跡,竟然出現在他們無極基地附近。
衛東侯驚了一跳,急忙回去找屠征報告情況。
同時,負責觀察宋雪欣情況的梁安宸也帶來了新的研究報告,送交屠征。
兩人在屠征辦公室中踫頭,將各自的情況匯報完畢。
屠征拍了下椅首,站了起來,「兩日後就是攻島行動。若我們離開,肖一飛正好偷空救宋雪欣。若是不能在離開前將此人解決,攻島計劃也是失敗。」
衛東侯說,「那不如就趁此機會,利用宋雪欣把人給引出來。若是能一舉擒獲肖一飛,套出些島上的情況,對我們之後攻島也會有些準備。」
梁安宸補充,「如果你們要行動,最好盡快。據我這里的數據顯示,那女人肚子里的東西,最遲就在這幾日會出來。人類,蟲族,還有獸人基因的合體還是當前僅見,會有什麼樣的情況發生,到時候恐怕她還會被蟲族基因給吞噬掉。最好是在她臨盆前,不然就那麼讓她暴露在室外空間,不怕一萬也怕萬一。」
屠征卻道,「安宸,不管怎樣,你也要給我控制在四十八小時之內,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這是命令!」
梁安宸眉目一肅,行了個軍禮,「遵命!」
……
這晚,語環正給兩寶寶講床頭故事,哄著睡覺。
講著講著,調皮,精力也極為旺盛的小熙在床上鬧騰得很,一會兒在床頭的大黃鴨上爬上爬下,一會兒又捉妹妹的頭發,一會兒被媽媽橫了眼就借尿遁溜去廚房偷吃東西。
等到語環哄睡了女兒都想睡時,還不見小家伙回來,不得不開了透視眼四處尋,突然發現小鬼竟然不知跟什麼人在一起,在大門外拉拉扯扯,嚇了一跳,急忙跑了出去。
現在守宅子的保鏢畢竟都是普通人類,兒子跟個非人類一起,要避開耳目也容易,這就更讓她擔心了。
沒想到找到兩人時,才發現那非人類正是她掛心許久,未見著的妹妹小茜。
「媽咪!你看我找到誰了。剛才我就在這里給小花小草澆水,」什麼澆水啊,明明就是隨處小便,「不小心就澆到小茜姑姑頭上了。」
小熙攥著小茜地手死活不放,就故意放聲大叫,可把偷跑來看的小茜給嚇壞了。
「小茜,真的是你。」
語環一見,又高興,又激動,急忙上前把人拉著就要進屋說話。小茜卻覺得實在沒臉面再見衛家人,就是不進屋。姐妹兩拉扯了半會兒,語環明白小姑娘的心思。遂讓兒子去取了些熱茶點兒,就在庭院里避風的小竹亭里坐下了。
「小茜,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難處?盡管告訴姐姐,別怕啊!姐不怪你,姐知道那種感覺。你姐夫也明白,我們都不怪你的。我還要為爸爸跟你說聲抱歉……」
「姐,不怪屠叔叔。他是職責所在,沒有做錯什麼。錯的都是我,我不是好人。」
「既然都明白,那你以後怎麼打算的?能告訴姐姐麼?只要姐能幫的一定幫。」
「我,我……」
小姑娘欲言又止,眼神閃躲,語環心下也明白了。
「你即已逃出無極大隊,卻又跑回來,還是為了肖一飛的事麼?你知不知道現在他還是國家的重點高危通緝犯?」
「我知道。」小茜低著頭,滿心愧疚,「可是阿飛哥哥身上的蟲族基因已經開始反噬他了,要是再不治療,他就會死掉的。我,我不想他死掉。我這次來,我帶了休眠液。這種東西是爸爸做出來控制蟲族女王的,不會傷他身,但是可以延緩情況惡化。我想帶阿飛哥哥離開這里,去治病。」
語環看著小丫頭掌心里一閃而過的藥水瓶子,知道丫頭這回有了決斷,是來真的了。但心里更著急,「可是你阿飛哥哥回來還是為了宋雪欣,這樣值得麼?要是你阿飛哥病好了,回頭又要來找宋雪欣,那你……」
「不,不會的了。我會讓宋雪欣也打上休眠液,跟阿飛哥哥待在一起,永遠也不讓她再跑出來害姐姐。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給姐姐添麻煩了。」
「唉!你這丫頭,為什麼還是這麼傻,這麼做,那個男人知道你的苦心麼?!值得嗎?你忘了姐以前跟你說的,要自愛,別人才會……」
「姐姐!」小茜突然哭了起來,語環忙勸,卻不及兒子遞手帕遞得快,小家伙一鬧,小茜的情緒立即收斂回去,握著語環的手,眼淚汪汪地說,「我知道姐姐說的都沒錯。可,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已經錯了,已經回不了頭了,我……不想看著他死掉,卻什麼都不做……」
舍不得,放不下呵,只要愛上的人,誰不明白這種欲罷不能的痛呢!
語環沒得法子,但也不可能幫小茜去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和父親。就想勸著小茜不要輕易涉險,想先緩上一步,再做打算。
但小茜突然接到了電話通知,「你說什麼?」
小茜立即拿著電話走出小竹亭,但語環仍能將通話內容都听得清夢。
「龐小姐,不好了。我听說飛哥帶著人,直接奔無極大隊的基地去,說今天一定會救出宋雪欣。」
語環一驚,看著小茜歉意深深的眼眸,悄悄握緊了拳。
小茜立即借口離開了,語環放心不小,立即把兒子弄睡著了,偷偷跟上小茜。見到有人接應小茜,似乎正是肖一飛的下屬,心頭一跳,就給衛東侯打電話。
她憶起之前衛東侯就支會過,有重要任務要執行,會離開京城。她擔心衛東侯要離開,萬一宋雪欣真被救出來,必然興風作浪,危及他人,事急從權,也不得不又自私一回。
……
時至深夜,無極大隊早進入息燈時,多數隊員都睡下了。
地下大牢里的守衛,厭惡宋雪欣的假意哭鬧,故意不予理睬,轉而將大門關嚴實了,守在外側。
不巧,宋雪欣肚子里的人獸蟲怪當下就要出來了。
「啊,救命,救命啊!它要出來了,這怪物要出來了,快救救我……我要生了,要生了啊,你們這群該死的……見死不救的混蛋……啊——」
宋雪欣猛拍大門,突然身下一陣撕裂傳來,她尖叫一聲,叫聲慘烈駭人,可偏偏此時竟無一人發覺。
她抵在大門上,低頭看向自己的,若不是早經歷了不少事,恐怕當場就會被自己的身體給嚇得昏死過去。
殷紅的血液就像噴泉似地從身體里狂涌而出,眨眼就把不過四五坪大的小牢房染盡了。
她看著那東西,從頭到尾她也沒承認、更不認為那是她的孩子的怪物,正撕咬著她的身體,想從里面爬出來。而最先出來的便是那黑森森、長了倒刺的黑色鐮腳,輕而易舉地就劃破了她的肚子……
「啊,啊,救命,救命……」
又痛,又怕,又不知該怎麼自救,她只能下意識地哭叫著,一邊用手將那鐮刀用力逮住了不讓動,想著只要讓人看到,她就有救了。
雖然,早在被抓時她就趁機喝下了復生的藥劑,可是當真實地面臨死亡的威脅,經過這幾日幾日的身體折磨時,她的理智已經到達崩潰的邊緣了。
「阿飛,阿飛,救救我……」
被疼痛折磨得意識模糊時,她叫出了這個名字。突然警醒,想到要是肖一飛早知道她這麼痛苦,能看到她的情況,早就進來救她了,不會放任她至于如此。現在她真的快死掉了,肖一飛卻連個影子都沒有,他已經拋棄她了。
認祖宴前她找他說的話,他答應她的事,全是虛言,全是謊言,全是假的!
在認祖宴上,她明明把她現場的危機發給他,讓他幫忙,他也毫無音訊,不理不睬。要是早知道她在這里過得這麼痛苦,每天遭受體內怪物的折磨,但凡還念及以往一點點感情,也早就跑來救她了,不會拖到現在。
拖到她受盡折磨,生死不能,親見眼著自己被自己體內的怪物劃破肚子,被這個曾經被稱為「孩子」的怪物,吞噬而死?!
她終于明白了——
這次他回來根本就不是為了幫她,而是來送她下地獄的。他的心已經全被龐小茜偷走了,喬語環是龐小茜喜歡的好姐姐,愛屋及烏,他舍不得讓龐小茜為難傷心,所以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再幫她去害喬語環。
漸漸的,空茫等死的眼底浮起層層的腥色,怨,恨,不甘,妒嫉,憤怒,化為更為強有力的生存渴望。
茲茲茲——
想要破體而出尋求生存的蟲子突然發出一聲掙扎的狂叫,在渺小的牢房里,直讓人頭皮發麻。
嚓 嚓的骨肉噬咬聲,更讓人根本不敢目睹眼前的一切,恐怖至極。就是人類最恐怖的電影也不及其萬之一。
宋雪欣此時卻已經沒有了恐懼之心,她瞪大了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那怪物啃穿,一顆丑陋至極的蟲頭鑽了出來,紫色的眼楮又大又圓,幾乎布滿了怪物的整個尖尖的小腦袋。
怪物還朝她發出「茲茲茲」的叫聲,仿佛在叫著「媽媽」,仿佛還在向她求救似的。
「怪物!你這個怪物——」
她驀然一聲大叫,眼神凶戾,瞳仁倒豎,恐懼被憤怒不甘徹底取代,竟然伸出手去逮著那張尖尖的小腦袋,用尖尖的指甲狠狠戳進那紫色復眼里。
「茲茲茲……」蟲孩發出類似于痛苦的叫聲,已經爬出母體的小半部身子在空中激烈地扭動,一雙大鐮腳在空中劃來劃去,劃上牢房的金屬牆壁,竟然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劃痕,足見其鋒利。
「啊啊啊,你想要我死,沒門兒!你這個畜生,你休想!你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你該跟著你的哥哥一起下地獄去。該死的怪物,想吃掉我,沒門兒。啊呃……」
宋雪欣掐掉了蟲孩的一只紫色眼楮,蟲孩反抗時,鐮腳一揮就把她的一只手腕給斬斷了。可是宋雪欣已經被逼到了極點,不怕了,不恐懼了,連痛感也被折磨得遲鈍了。
她眼里只剩下了生為生物最基本的求生**,見此一斗沒能把蟲孩的小腦袋擰下來,十分不甘,轉而掐住蟲脖那根根本看不出來脖子,卻是母親天生心有靈犀而直覺那處是個致命的弱點,狠狠地用力扼著,尖叫一聲,將其從月復中狠狠攥了出來。
啪的一聲,蟲孩帶著滿身的羊水打落在大門上,發出一聲低茲,就不動了。
但仍有一條長長的臍帶,竟然還連接著它和宋雪欣。
宋雪欣滿目染血,人性盡失,看著那條長長的東西,又恨又怒,抓起帶子就死拼地拉扯想要斷掉,可惜她只有一只手,根本扯不斷,最後竟然瘋狂地用牙咬,宛如野獸一般,竟然將臍帶生生地咬斷了。
「哈哈哈哈,想殺了我,沒門兒。我喝下了不死藥,我不會死的,我絕不會死,我還要找喬語環那賤人報仇,我絕不會死的。」
宋雪欣爬向大門,想要確定蟲孩是否已經死了,不料蟲孩突然渾身一震,竟然朝她又撲了上來,這一母一子,竟然就在小小的牢房里,再一次展開了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打斗中,宋雪欣霍然發現蟲孩從喙口里噴出的毒液,帶有強烈的腐蝕性。她用一只眼竟和半天殘容為代價,誘引其對著大門鎖口噴出酸液,終于將門打了開,逃了出去。
但蟲孩卻緊追不舍,且因吸食了她的血肉,也在迅速恢復著體力。
宋雪欣躲在牆角後,喘著粗氣,想到島上醫生曾經告訴她的蟲族習性,剛好肖一飛身體里飼養的蟲子就是孕生之後會以食母體而求生,母蟲在生下孩子那刻就會成為子蟲的營養物。他們熟悉的自然生物里,最常見的螳螂,就是如此繁殖的。
她听著漸漸靠近的茲茲聲,還有那八只鐮腳在金屬地面上摩擦發出的聲音,眼底轉動著瘋狂的光芒,求生的本能趨使著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接著,宋雪欣竟然拖著殘破的身體,與蟲孩周旋,利用蟲孩的酸液打開大門,殺死了守衛,一路邊躲邊朝外逃去。
守衛一死,大牢的情況立即傳到了陸地上。、
……
「宋雪欣分娩,帶著她肚子里的怪物逃往地面來了?!」
屠征接到報告。
衛東侯已經離開,說是要在大行動開始前,回去陪陪妻兒。他剛出了辦公大樓,就接到了語環的通知電話。
「什麼,小茜來找你,現在往我們基地來了?環環,你別沖動,你回去……不行,你給我回去。這事要是被首長知道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你現在已經姓屠,不姓喬了。」
衛東侯立即上了汽車,一邊阻攔語環,一邊往基地外趕,想要攔住小茜。不想卻讓他剛好撞上前來救宋雪欣的肖一飛等人,立即跟肖一飛等打了起來。
辦公室里還留著梁安宸,兩人就郎帥給的資料,還在分析研究著作戰計劃。
監視畫面立即傳來,兩人就看到屏幕里顯示的通道上,蟲孩見人就殺,並食其腦髓血肉。宋雪欣就躲在一旁,借機逃亡。她渾身是血,從破爛的衣服里還能看到血淋淋的肚子,斷臂也完全沒有做任何包扎處理,宛野獸一般,尋求著生存,什麼也不顧了。
梁安宸驚訝地發現,「她在利用蟲孩的優勢,為自己創造逃跑的機會。」
屠征眼神冷冽,「宋雪欣這個女人,的確夠狠!難怪語環之前總是著她的道。」立即給方臣等人下令去圍捕。
命令還未下完,又傳來新的報告。
「報告總司令,有獸人潛進我部,目前看來共計十二人。帶頭的人正是通緝犯肖一飛,衛少將跟他們遭遇上了,正在阻攔其進入。」
屠征和梁安宸對視一眼︰沒想到情況這麼巧,這對男女竟然都趕在同一個時間發難。
監牢里
「警報,警報,地下一層總閘口被強行突破。封閉緊急出口,封閉緊急出口,阻止犯人出逃。」
听到這聲警報,宋雪欣的心終于舒了大口氣。之前她在地下五層,能突破層層關卡爬到最後一層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茲茲——」
她這一個放松,竟然就被蟲孩追上了。她又急又氣,又咒又罵,抬起從守衛尸體上搶來的槍,就朝蟲孩狠放。這一路上能順得上來,她也殺了不少人類。
但子彈也極為有限,很快就沒有了,她不得不甩槍離開。幸而逃到半路時,另一邊的走廊里跑出一群士兵,攔住了蟲孩,讓她得以逃月兌。
可在一道閘門前她被攔住了,已經沒有了別的路,她能猜到這應該就是系統里說的總閘門。巨大的門有一人多高,厚重的金屬,冷冰冰的根本無法撼動,這教人怎麼甘心都逃到這里了卻功敗垂成?!
她調頭想去尋找新的出口。
蟲孩那方激戰的槍聲突然漸弱,隨著一聲慘叫響起,很快便歸于寧寂。
當她再發現一道疑似出口時,那陰魂不散的「茲茲」又從後方傳來,惶急之下,她見著一扇緊半的門就用槍打壞了門鎖躲了進去。
「你,你是……啊——」
沒想到門里竟然有個女人,正是同被關在此的林子怡。
宋雪欣眼眸一轉,隨著身後的震動又傳來時,她死死抵上大門,喝問林子怡是否知道逃路。
林子怡被宋雪欣的樣子嚇壞了,可是她被關在里多日,毫無人權可言,也想出去為自己謀求生路,壯著膽子告訴了自己所知道的一條通往地上的路。
誰料到,宋雪欣得了消息立即過河拆橋。
「啊,那是什麼怪物。宋雪欣,你要干什麼,你這個惡女……啊,救命啊,不要,不要……」
林子怡被推向了蟲孩,宋雪欣趁機逃了出去。
蟲孩再次吃到鮮美的雌性血肉,只覺得美味非常,就如同之前剛出生時吃到的美味兒,比起這一路上踫到的那些食物要美味兒多了。若非如此,它也不會一直追著宋雪欣想要飽餐一頓。這會兒得到了同樣的美味兒,便沒有再執著于宋雪欣,埋頭好好享用起了林子怡這頓大餐。
宋雪欣逃到半路上時,肖一飛終于攻進了地下一層。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均是震驚和復雜。
「阿飛,救我!」
宋雪欣卻是最快權衡了利弊,顫聲一叫,朝肖一飛撲了上去,牢牢抱住了肖一飛。只要能逃出去,只要能活下去,報仇的機會還多著呢!
無人得見的瞬間,女人低垂眼底閃過濃重的殺機。
在下屬的掩護下,佯做肖一飛和宋雪欣的獸人將趕來追捕的方臣等人給引開了,他們順利地逃出了基地,就在半山樹林里踫到趕來的小茜。
「小茜,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是怎麼跑出小島的?!」
肖一飛驚訝極了,沒有人比他清楚要離開小島若是沒有島上特制的抗磁干擾飛機,想從海上逃離根本就是自殺的行為。
眼前的小丫頭臉色蒼白,令領下似還有傷口未能全部掩住。他心頭一跳,幾步上前抓住人,一把擼起小茜的衣袖,上面還流著膿血、泛著明顯的海水腥味兒的傷口,歷歷在目。事實真相,竟然讓他不敢想象,想象衣服下面的肌膚究竟是什麼樣的。
那一瞬間,被扶著的宋雪欣冷冷著看著男人滿臉的疼痛和動容,跟之前乍見自己血淋淋、骨肉模糊地站在他面前,只是輕輕皺了下眉頭的不動于衷,完全不同。
深沉的痕意,妒嫉,怨毒,支撐著她沒有此刻倒下去。她睜大了眼,看著男人那不舍心疼的模樣,咬碎銀牙。
與此同時
躲在暗處的語環看到宋雪欣的模樣,也是嚇得一個機靈兒,差點兒被發現。
她只是初初掃描了一眼宋雪欣的身體,就嚇得不行了。以她的那些醫療知道,宋雪欣的這種情況,早不可能站得起來,更不可能支撐著她跑這麼遠的路。
冥冥之中,那張蒼白染血、眼神陰戾的面孔,讓人嗅到濃烈的死亡氣息,根本不想靠近分毫。
「阿飛哥哥,爸爸說你的情況不能再等了。你快跟我回島上去,我一定會勸說爸爸救你的。」小茜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從另一只袖籠里滑出了針筒。
這一幕,就被藏在後方的語環看得一清二楚。
呀,這丫頭這回是要動真格的了?!
哪知肖一飛立即發了脾氣,扣著小茜的肩頭就罵,「你這個臭丫頭,我說過不準你出島的,你是不是自己從島里游出來的?!你瘋了嗎?你還嫌你的命不夠長,死亡的滋味兒很享受是不是?!」
「阿飛哥哥,我不是,我只是想……」
「閉嘴!誰稀罕你這種乳嗅未干的小丫頭,我真正愛的女人,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話梅!」
肖一飛用力推倒小茜,轉身一把將宋雪欣摟進了懷里,出口的話也愈加無情,「龐小茜,我老實告訴你好了。我對你,也不過是一時寂寞,用來派遣,玩玩而矣。你還當真了!要不是看在你父親是龐德教授的面子上,我根本不屑踫你。呵,現在看來要是再不說清楚,你就跟牛皮糖似地老粘上來,讓人惡心!」
「不不,阿飛哥哥你胡說,這不是真的,你說謊!」小茜搖著頭,卻已經淚流滿面。
不管是真是假,情人間的這種狠心話,總是最能傷人。
肖一飛言辭狠戾,絲毫不留余地,竟然抱起宋雪欣,再不看小茜一眼,轉身就走掉。和剛才初見時的擔憂心疼,恍若兩人。
語環驚訝,但隨即發現肖一飛似乎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正要上前時,小茜卻突然跳了起來,大叫著,「阿飛哥哥,你等等我……」又追了上去。
語環立即放出透析力想阻止小茜,可小茜的念頭太過執著,在腳踝發疼跌倒在地時,竟然一個躍起,直直撲向了肖一飛。
「阿飛,小心!」
宋雪欣一眼看到小茜手里拿著的針管,大叫一聲,肖一飛堪堪側身射這了這一刺。
「龐小茜,你干什麼?」
小茜的眼神十分執著,也絲毫不放棄,「這是蟲毒抵制劑,女王蟲也是由爸爸注射了這個東西才進入深度休眠。你打了這個,就可以延緩你體內蟲子的反噬力。阿飛哥哥,我要帶你回去小島,尋找救治的辦法。就是宋雪欣也一樣,她的身體已經被蟲族基因傷害殘食了,只要打了這個,也可以保命尋找治愈之道。阿飛哥哥,我想救你,你相信我,打了這針,好不好?」
她一邊說著,仍是一臉赤誠,殷殷切切地求著。
肖一飛在那一瞬,心神俱震,眼底波瀾起伏。
在他說出那麼無恥狠心的話來,這傻丫頭竟然還只想著要救他,要保全他的性命,處處為他著想,竟然連宋雪欣這樣的賤人也要一塊兒救!
他何償不想活下去,活著就有希望。可是,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早就把自己的未來給斷送了。
他喜歡她,他不會再像宋雪欣那樣,挾愛而傷害她。
「不可能。龐德教授不可能研究出這種東西,你父親哄你的。那藥根本不是什麼休眠劑,而是徹底殺死蟲族女王的銷毀液。但凡是實驗失敗的作品,他都會注射這個東西。」
「不,不是這樣的。我看過……」
「夠了,你要瘋隨你。衛東侯就要找過來了,你沒時間陪你瘋。要死要活,隨便你。」
肖一飛狠下心,教下屬扼住了小茜,轉身大步離開。
語環見狀,這方走了出來,叫了一聲,「小茜。」想上前拉回小姑娘。
那時,埋在肖一飛肩頭的宋雪欣低叫一聲,小茜似乎一下又被驚醒,在語環拉住她時,一個大尾巴甩開了鉗制她的人,直直沖向了肖一飛。
這一瞬間,宋雪欣大叫一聲「小心」,一把推開了肖一飛,落地之後滾了兩圈兒,剛好抱住了小茜的一條腿,用力將小茜撲倒了。
小茜手中的針桶便落了地,宋雪欣立即拾走針桶,就對著跑來的語環狠狠扎了上去。
「不要!」
小茜立即發現宋雪欣的險惡用心,要去阻攔,針尖就朝她扎了過去,可肖一飛的動作比她更快。宋雪欣這會是鐵了心地要害人,且她體內的復生藥劑似乎也真的發生了奇妙的作用,讓她力量速度大增。
最終,肖一飛沒躲開,被扎個正著。
液體迅速被注向他體內,他身體上的那些本來非常活躍的蟲子,隨著注身口的位置,一片片地安靜下去,藥效十分顯著。
「蠢貨!」
宋雪欣見刺錯了人,氣得一巴掌掀開擋在面前的肖一飛,臉色陰惡至極,宛如羅剎惡鬼。
僵在地上的肖一飛看著女人冷惡的模樣,心底那最後一絲情誼,也消失怠盡。
恰時,沒有被誤導的屠征和衛東侯尋了過來,剛好看到宋雪欣想要陷害語環的這一幕。
「你這個惡女——」
屠征瞬即爆怒,身形瞬間異化,銀白色的骨刺宛如利刃,巨大的鐵拳狠狠揮向宋雪欣的面門。
「爸——」
語環突然大叫一聲。
也阻止不了屠征的護女心切,以及對宋雪欣屢次三番謀害女兒的恨意。
可一道人影竟然意想不到地擋在了宋雪欣面前,不是地上已經為休眠劑侵蝕無法動彈的肖一飛,卻是一心一意為了肖一飛的小茜。
咕茲,骨肉碎斷的聲音,驚得所有人眼皮一陣狂跳。
帶著鋒利尖刺的鐵拳不僅刺穿了女孩柔軟的胸口,由于那力道又大又猛,竟然擊穿了後背,當拳頭移開時,一個森森的血窟窿,連著血管肉沫骨頭,一並被拉了出來的,還有一顆已經碎掉的心髒。
語環頓失力氣,捂著嘴,軟倒在地,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屠征也怔在原地,也被小茜的作為給驚到。
「該死的賤貨!」
衛東侯奔上來時,憤怒至極,揚手就狠狠給了宋雪欣一個巴掌,打得宋雪欣的身子飛跌出去,但下一秒又被衛東侯的大手給死死捏住了脖子。
她竟然還裂著嘴,陰惻惻地笑著,硬是擠出了一聲冷哼,嘶著嗓子說,「沒刺死,你老婆那,賤貨。死了個小賤人,也值了。哈哈哈哈,痛快極了。肖一飛,我的阿飛……咳咳,你看到了嗎?你喜歡的小賤人,已經死了,哈哈哈……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因為她,你不會愛屋及烏,放過喬語環。你不就是舍不得那小賤人,傷心嗎?敢跟我搶男人,我就要她萬劫不復,死無全尸!」
衛東侯忍無可忍,「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當年我真是瞎了狗眼,把你認成了小天使。你早該下地獄了!」
五指驟然收攏, 嚓一聲碎響,宋雪欣滿布陰惡的表情,終于徹底定格。
衛東侯厭惡地甩開手,宋雪欣的尸體倒在地上,冷笑的表情,正好對上肖一飛充紅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映入那眼底深處。
這一剎,時間仿佛靜止了,黑森森的林子里,只听到風遇樹梢沙沙作響。
他卻看不到女孩的面容,他只看到女孩無力地倒在地上……
她仰倒在地上,她睜著大大的眼楮,那眼里只有急切,沒有絲毫即將面臨死亡的恐懼,也沒有瞬間殞命的驚懼,最後她閉上了眼,仿佛是十分滿足于自己所付出的一切,無怨無悔。
肖一飛只能轉著僵硬地頭,只能看著女孩胸口的那個大血洞,看著女孩倒下去,看著女孩一動不動,再一次在他面前化為一體沒有生氣的尸體。
明明已經被休眠液侵蝕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可是他卻覺得心口痛得快要被整個撕裂了般,一張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咬牙切齒地朝那殺人凶手大吼,「屠征,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
憤怒的聲音,悲絕的吶喊,讓人感覺到那從骨血里散發出來的恨意,和誓不罷休的決心,穿越山嶺,久久不歇。
……
然而,這個夜卻沒有那麼快結束。
肖一飛行動受限,衛東侯和屠征本可以手到擒來,沒想到突然殺出一路人馬,速度極快的獸人,且人眾,僅以趕到的他們二人之力,要保護語環,又要與之抗衡尚不足夠,更不用提將已經沒有行動力的肖一飛逮回。
不得不暫時放了人逃走。
回頭,方臣帶著勁爆小組趕來,他們才又跟著衛東侯故意留在宋雪欣尸體上的跟蹤器,尋到了對方的位置追了上去。
沒想到這一追,又追出一個驚人的發現。
在穿越一片高低不一的老民宅,靜夜之下,可見身形魁梧的巨影在屋頂飛躍而過,宛如科幻巨片般。
前追後趕,不時發生沖突,驚得暗巷狗吠貓嘶,很快前方的獸人紛紛沖進一片高壓電網之中,讓後方的追擊都驚訝地頓了下腳步。
耳麥里迅速傳遞著信息。
「前面是什麼地方?」
「報告,前方是青龍大隊轄下的管制區。」
「青龍!」
屠征眉頭一緊,身形一躍,率先跳了進去,沒有引起任何響動,高塔上的射燈唰地一下從他頭頂擦過,分秒之差,安危之間,半點不含呼。
緊接著,其他人跳進了管制區,緊緊咬著前方在逃的人群。
屠征立即下令,兵分三路,讓速度領先的人從兩頭包抄,自己一馬光先,終于在一處滿是荊棘的訓練場地上對上。
一場廝殺就此展開,眼看著敵方的速度型獸人一個個節節敗退,屠征發話讓他們留下肖一飛和宋雪欣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是他們依然互相掩護著兩人,死不放手。
屠征眼神一戾,遠處的狙擊手已經各就各位。
「開……」
砰砰,砰砰砰——
沒想到在屠征下令未完,槍聲率先響起,緊接著就是一片慘嚎。
「司令,我們中埋伏了!」
埋伏?!
眼見著突然從荊棘之中竄出的獸人,給了本以為已經勝券在握的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使得情勢瞬間一面倒下,他們勁爆小組全員竟然眨眼之間就被反包圍了。
陰雲里鑽出的巨大月光里,映著一個狼首人身的高大身影,陰幽的綠眸在暗夜中閃動著陰寒的光芒。
「你,安德魯!」
衛東侯立即就認出了來者何人。
美洲部首領,狼王安德魯抬手阻止了手下的殺戮,道,「衛東侯,如果你們今兒還想保命的話,我可以放你們一馬,算是還了當年的救命之情。不過下一次見面,咱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當年的救命之情?」衛東侯疑惑,他殺安德魯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救了他。
然而屠征卻毫不妥協,大喝一聲,「休想!犯我境者,雖強必誅!」當先一人就殺了上去,銀色的骨刺,如一柄所向披糜的尖刀,直直刺進敵陣之中,軍神威赫,瞬即打亂了敵人自信滿滿的陣營。
一場血戰,就此展開。
最終,勁爆小組以七敵數十人,敵眾我寡,兼之又入了圈套被埋伏受傷,還是讓對方逃走了。
而他們這一番響動,管制區的人過了許久才趕到,帶頭的青龍總司令臉色十分糟糕,大聲喝斥衛東侯沒有組織紀律,進了別人的軍區竟然連聲通報都沒有,就大打出手,完全不給友軍面子。
屠征受了重傷,這一听立馬就火了,知道青龍總司令是不敢直接對著他吼,就逮著衛東侯這小輩當軟柿子捏,上前就吼了回去︰
「青龍,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麼我們跟敵人都打得昏天黑地,半個多小時,你們才姍姍來遲?!這是你的軍事管制區,按照規定,你們值守的人至少在五分鐘之內就必須趕到事發地點。為什麼你們來得那麼遲?!」
「那是因為這里遠離營區,根本就……」
「什麼叫遠離營區。這里距離最近的民宅區不過短短五分鐘的越野路程,你好意思拿這種丟人的借口來搪塞我!」
「這……」
頓時,青龍被噎得漲紅了老臉,幸好天色黯一時看不出來。
可受傷又任務失敗的屠征沒有留半分情面,聲音更高更戾,一雙陰冷的眸子掃過那群遲到的兵,一個個都嚇得垂下了頭,可是耳邊那震耳欲聾的喝斥聲,讓他們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我還沒有問你——你這里是京城重地,把守著政府辦公廳的安全大門。他們竟然早早就在這里布下埋伏,等著來反咬我們一口了。連敵人都潛進你們基地多時,你們竟然絲毫沒有發現,這到底是為什麼?這里的漏洞出在哪里?
你有沒有想過?!」
一聲大吼,瞬間震得滿場皆靜,只聞風聲呼嘯,一張張臉色全煞白煞白的,不少小兵都互相對望,屠征話里的暗示,血淋淋地指出他們的內部問題,被敵人潛入要地這麼久竟然無一絲發現,這無疑是一個極其致命的漏洞。
而且,讓軍神都身負重傷,還順利逃月兌的敵人,該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這時候,隨後趕到的醫療隊里,梁安宸扶著眼鏡走了出來,對老臉已經僵石成石的青龍總司令說,「總司令,我想有必要用我們的檢測儀,給你們的大隊里進行一次全方位的身體檢察了!」
青龍總司令就是再心有不甘,也無話可說了。
誰叫他們都是普通人類,面對擅長偽裝又極具危險性的獸人,根本沒有最有效的預防辦法。且今晚的事,若是屠征就此報告上去,他恐怕又要被姜總狠狠批一頓。只能妥協于梁安宸的提議了。
……
漆黑的房間城,只余一扇窗,透入一匹水沙般的冰冷月色。
月色下,一架鐵床上,放著衣衫破爛的女人已經冰冷破敗的尸體,那截被牙咬、手撕斷的臍帶,還懸在女人體外,看起來陰森可怖,簡直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肖一飛卻靜靜地立在那處,久久的,久久的,讓人以為他已經徹底石化時,他慢慢地走上前,看著女人定格的臉上表情,伸手捂住了那雙充滿陰冷、憎惡、不甘和妒嫉的眼楮,緩緩合上。
「梅兒,你活著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干淨。現在,你可以安息了。」
撫過顏面的大手,在放下時于脖勁處僵了一僵。
腦海中閃過女孩無力垂倒的身軀,指關 作響,真恨不能將眼前的尸骨都碎尸萬斷以泄恨。
可是他收回了手,拳頭一握,轉身離開。
大門重重地關上,屋里,依然一片冷月傾泄,鐵床上的尸體已經靜止不動,似乎一切都就此終結了。
可是在無人得見的黑暗里,那雙掩在眼瞼下的眼珠子,卻幾不可見地,動了一動。
……
「攻島計劃時間不變。至于人手,我會讓花洋幫我聯系幾個老朋友來幫忙。」
屠征一言即定,揮揮手斷了衛東侯的建議,才進了梁安宸的醫務室。
門關上前,又丟下一句,「別告訴她。」
是您重傷,畢竟已經一把年紀,歲月不饒人,恢復力已經大不如前,卻要硬撐?、
還是您怕她不原諒你失手殺了小茜,其實你心里並不後悔,因為您承受不得那絲毫萬一的……極度私心?
衛東侯心下一嘆,回了玉泉區的衛宅。
那時,在他們去追擊敵人時,語環已經由刑戰的保鏢護送著回了玉泉區。由于她出來的時間不長,衛家人也絲毫未發現,蒙蒙亮的天光照亮屋里的大黃鴨大床,床上兩個小家伙背對著背,蹶著小,睡得正香。
暖暖的***香氣,氤氳一室,一下滌去了她滿身的血腥氣息,和那個殘酷冰冷的殺伐世界。
她迅速洗去了身上的血腥氣,窩進被窩里,許久都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之後,便做起了惡夢。
「環環。」
衛東侯回來時,剛好叫醒了正做惡夢的語環,語環出了一身冷濕,看到丈夫溫暖擔憂的模樣,心下一動,撲進懷里,默默哭了起來。
衛東侯一嘆,想她也是憋了許久,便把人抱到隔壁寶寶屋里,讓她哭個痛快。一邊哭著,一邊哄著,過了一會兒,語環的情緒才稍見緩和。
「呀,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語環只是下意識地習慣在丈夫回來後,都會掃一眼丈夫的身體,以往許多時候都是沒有什麼傷的,但今日一看發現竟然斷了肋骨正在自動休復中,還有幾處大傷,雖然都帖著沙布似乎已經上藥做了處理,但恢復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衛東侯壓住語環的手,直說沒關系,但也拗不住語環的擔憂。畢竟幾個小時前還發生了那樣的事兒,這會兒不讓動手也是不可能了。
半晌後,一團團血布團子被扔進垃圾筒里。
語環紅著眼,輕輕撫過那一身慢慢彌合的傷痕,說,「老公,對不起。我,又任性了。害你和爸為難了,還受了這麼多傷。啊,那個,爸爸他是不是也受了重傷?你好久沒受這麼重的傷了,那幫後來出現的人,到底是哪里來的?」
衛東侯將血布團處理掉,倒了杯熱牛女乃來,才說起了肖一飛被救走的事兒,並說青龍特種隊可能內部混入了潛伏獸人,他們即將在軍中做一個大型的清掃行動,或許好長段時間沒法回家了。
說到肖一飛,語環就想到了小茜,便也自然被衛東侯帶離了之前的話題,跳過了父親受傷的問題。
衛東侯感嘆,「好在,宋雪欣那惡婆娘總算死了。這回不算大勝,但徹底撥掉了這根肉中刺,爺可放心多了。」
說著就把語環狠狠摟進懷里,用力揉了兩把,以示自我安慰。
語環被抱得憋氣兒,好容易才鑽出來瞪了他一眼。
衛東侯呵呵一笑,捋過女人額角的亂發,輕輕梳到耳後,說,「語環,小茜的事,你該理解爸那都是為了你,才出手誤傷的。別怪爸,爸也是關心則亂。爸再強,再稱軍神。但其實,他也還是個人,不是聖人。」
語環眼神一瞪,便道,「你說的什麼話。我會是那麼小氣眼兒的女兒嗎?我會是那麼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責怪人的女兒嗎?我會是……」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我老婆可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體貼家人的好老婆,好女兒,好媽媽。」
「哼,知道就好。」她故意掐臉做樣兒,惹他眉眼微彎,但思路轉了一下,立馬又變了臉色,「好哇,你和爸,還有學長早就知道小茜基因特殊,所以才一直有恃無恐的對不對?」
衛東侯心嘆,不得不再次舉手投降,故做委屈。
兩人又斗了會兒嘴兒,方才一笑而過。
事後,衛東侯也有些意外,本來以為小茜之死,妻子會興師問罪,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搞定了。之後想想,兩人竟已相識近十年,有此刻的默契和釋然,已是水到渠成了吧!
「雖說如此,可是小茜當時那樣……我還是好害怕。」
「那是自然。沒有人不怕死,就是神也一樣。」衛東侯撫撫妻子的背,輕聲安撫。
語環突然問,「就算她再生,那過程必然也是我們常人無法想像的。她似乎也沒有忘記前後發生的事兒,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會記得,死的那一刻的感覺呢?如果真的記著,我想……」
「傻瓜,別再胡思亂想了。寶寶醒了,快點收拾收拾。我時間不多,下午六點就必須離開。未來這個清巢行動,可能一個月也沒法沾家一下。」
一听到丈夫又要許久不得見,語環什麼都放下了,抓緊時間陪著衛東侯。
之後,語環又提起想去看望父親,也被衛東侯給隨口打發了,說屠大首長是清剿行動的總指揮,且已經帶隊去執行任務了。
「要是爸真受傷,你想他會放我回家,自己立即去執行任務?!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得,這麼早就催了。不行,我得走了。乖,在家好好陪著寶寶和爸媽爺爺女乃女乃,等我回來。想知道小茜的情況,你就給梁安宸打電話。別老往隊上跑,影響不好。」
「知道啦!」
親了親臉,方才離開。
衛東侯一走,語環立即將寶寶塞給了衛母和衛太後,就說衛東侯有東西拉下了,要去追著送,而悄悄打了一輛出租跟著去了無極基地。
這就是女人的直覺了,她總覺得衛東侯對于屠首長情況的反應有些過于不自然了,回避話題有些刻意了。所以,若不去瞧瞧,她心里總是不安。
他們若有意瞞她,她當然不會傻得直闖。好在她有透視眼哪,現在可以透視的範圍也夠大,她就在外面掃一眼,就知道實情是怎麼樣的了。
然而,到了大門口一問,這門口守衛自那一次烏龍事件後可把她這總司令女兒給記得牢牢的,立即透露了總司令根本沒有離開參加什麼清剿行動,衛東侯的謊言立馬被拆穿,語環打破了自己初時的計劃,直接進了基地。
「語環,你怎麼來了?!」
在父親的辦公大樓里,衛東侯驚瞪著眼,看著一臉氣呼呼走來的老婆。
語環哼了他一聲,繞過他就直往父親的辦公室去。衛東侯想擋,就被眼神威脅不讓開就讓丫原地做雕像幾小時,只得模模鼻子移開了。
「爸!」
那時,屋里正扶著椅首慢慢坐下的屠征,被這一叫嚇了一跳,一直身,傷口就裂開了。
語環的眼楮一下掃了進來,清晰地看到了父親的窘態,心頭嘩啦一下都化了。
「爸,我知道你里面,你受傷了,你別……唔唔唔……衛東……我就……」
語環的後話被衛東侯給捂了,挪到一邊去咬耳朵。
「你這丫頭一著急就亂來。你有沒想過首長故意讓我瞞著你,是什麼意思?」
「我管你……你的意思是……」
衛東侯嘆氣,語環眼神發直,腦子迅速轉動。
半晌,衛東侯松了手。
語環盯著那扇緊閉無聲的大門,久久不動。
屋里,屠征只覺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撫了把臉,拿起了桌上的電子相冊,看著照片里的漂亮小臉,無奈嘆息。
若說他其實是極怕了女兒對自己露出那種失望、憤怒、疼痛的眼神,有沒有人相信堂堂軍神在感情上,竟然如此懦弱?!
他錯手殺死了龐小茜,的確沒有後悔過,他也的確很自私,覺得沒有殺錯。若不是這個拎不清的小丫頭,何以致女兒屢屢身陷死境,次次都遭宋雪欣暗算。
一次也罷,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事不過三,他真擔心再來一次,女兒就沒了。
光是想想那可怕性,他就後怕得很。
可是現在人死了,雖然不久之後又會活過來,可父女之間的這次道總是劃下了。
他怕啊!
「爸爸,對不起,都是環環不好,害你和東侯為難了。我不該總是給你們添麻煩,還老是害你們的行動失敗。我真不是個好女兒,我決定回家後好好面壁思過。爸爸,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不好?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好不好?爸爸,你不說你們還有重要的任務嗎?你要不讓我把傷看好,萬一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了岔子,多劃不來。爸爸,你說過,出戰前必須把裝備都弄好,現在你的裝備都出問題了,你還不好好檢察一下。那你之前說的那些大道理都是哄小孩兒的,還是專門用來騙我的啊?」
叩叩叩,敲門響了起來。
方才把屠首長驚醒來,不敢置信地瞪著大門,女兒這麼說,難道已經原諒他了?!
父親大人不相信。
女兒著急沒反應。
這兩人都瞪著厚厚的門板兒,一時竟沒人有動作,都似近鄉情怯了,僵在原地。
衛東侯見狀,推了語環一把,使了眼神示意她進去。
語環咽下口水,吸了口氣,一扭門把就推開了大門,抬頭正對上屠首長殷殷的眼神兒,心里嘩啦一下都化了似的,鼻頭酸得眼直發花。
「爸……」
一頭扎進了父親懷里。
「哎,環環,其實爸爸也有錯。」
當即,父女兩總算言歸于好,雨過天楮。
看著父親好得極慢的傷,語環紅了眼眶,悄悄抹著眼淚,盡全力為父親療傷。
屠征到女兒的模樣,嘆息,「傻丫頭,我這傷口愈合得比普通人類快多了。睡一晚,明天就好了。」
語環不依,「才不是。以前我記得你要不了一晚,幾個小時傷疤都沒了。」
「傻丫頭,爸爸到底年紀大了。再強,也是血肉之軀,也會有衰老的一天。」
「不是的。」語環擔憂地看著父親,「東子跟你一樣。你們……體內的核幅雖然清去了,可是還是留下了一些無法根除的損傷。爸,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從一線上退下來,我怕……」
「好好,爸答應你。等這次行動一結束,就退。你袁叔叔早等著升大官了,我這老家伙也不能老佔著位置招人恨啊!」
語環一下破啼為笑,「才不是。我爸爸才不老,您要願意,上那個《非誠勿擾》保準兒那些自以為是的女人沒有一個舍得滅您的燈。都巴賴不得能跟首長您牽牽手,說說話,約約會兒……」
「胡說!這麼大了還童言無忌。」屠征擰了女兒一下小臉,目光不自覺地拉遠了,「我這輩子,只想迷著你媽媽一人,跟你媽牽牽手,說說話,約個小會兒。若是她現在還在世的話……」
……
肖一飛傷好後,想要離開,卻毫無意外地遭到阻攔。
隨即,安德魯出現,朝肖一飛一笑。
肖一飛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起曾經,似乎愈發有了幾分深不可測,陰狠霸道。
安德魯戴著黑色手套,皮質的光面滑潤如水,泛著幽幽的紫藍色,但只要稍有些獸人常識,都能聞出那手套里的血腥味兒,必是由擁有上乘皮毛的鹿屬獸人身上唯一最柔軟柔韌的耳下皮,至少需得用十數人才能拼成這麼大一副。
「肖一飛,以你的能耐。就這麼甘心放下,不為你的妻兒報仇了?我記得,你為了那個女人連我都敢背叛。以愛情為信仰的人,我很佩服。」
肖一飛冷哼,「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的不殺之恩。當初我算計你奪取了美洲部的首領之位,今日落你手上,你要殺要刮,悉听尊便。」
安德魯又是一笑,笑痕深深,連一雙戾氣昭然的藍綠色眸子都似染上了笑意,他抬了下手,下屬就把那金屬鐵床推了出來,上面的宋雪欣的尸體因為沒有最基本的冷凍保存,雖然時下寒冬,但已經有不少地方開始**散發出陣陣惡臭,讓旁人都不住掩口遮鼻。
安德魯將肖一飛皺眉的表情納入眼中,「的確。要是我,若再為了這人盡可夫的婊子,真心不值得。咱們做男人的,要是愛得如此沒有尊嚴,不如死了干淨。但,龐德教授的那位千金,小茜姑娘卻是跟宋雪欣大不相同的。我听說,龐德教授其實只做出了唯一一份真正的復生劑——不死藥。都用在他這個寶貝女兒身上了,不知道那丫頭現在……」
肖一飛握緊拳,打斷了話,「安德魯,你想要我干什麼?」
兩人一靠近時,周圍的保鏢打手都緊張地圍攏上來。此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鐵床上的女尸,緊閉的眼皮下,似乎又動了一動。
安德魯抬手,周人方才退後去。
他走上前,欺身至肖一飛耳畔,用著僅兩人的聲音,說,「我要你,替我在亞洲排兵布陣。」
稍後
一個男人拿來了一個金屬箱,從箱中捧出一個玻璃器皿,里面正放著長滿了觸須的柔軟生物,共一大一小兩只。那人戴著手套取出了那只大的,放到肖一飛頸後,那些柔軟的觸須立即巴著人腦纏繞上去,就著他腦上已經被蟲子啃噬的空洞附了進去。
肖一飛慘叫一聲,抱著腦袋,渾身顫抖著跪落在地。與此同時,他身體內外的蟲子與寄生獸之間的搏奕開始了,劇烈的反應折磨得他身上骨肉撕裂,血液灘落一地,染紅了腳下。黑色的蟲子在那副形同枯骨般的身體上游竄奔騰,原來本算完好的身體,此時就像被岩漿爬過,布滿了縱橫勾壑,內里的髒器都歷歷可見,殘破不堪。
安德魯卻看得津津有味兒,同那施術的人說,「這改進的子母獸的能力,看起來似乎沒有我們想像的強。他還能站得起來麼?若是不成,恐怕我只有另外再找一個來幫我完成亞洲的計劃了。」
肖一飛本已痛苦緊閉的眼,霍然睜開,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竟又慢慢站了起來,周圍的獸人們都嚇得後退了兩大步。
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實在糝人得很。
安德魯非常滿意地笑了。
說,「你身體里種的是母獸,我這里的子獸若是一死,你也必死無疑了。」
肖一飛只說,「我要你幫我把宋雪欣的尸體送回小島,交給龐德教授,由他進行安葬處理。」
安德魯說,「沒問題。我也許久沒有拜訪過龐德教授了,這次前去,自然要好好敘敘舊。」
話畢,他抬了抬手,獸人們讓開路,肖一飛大步邁出,從那種寄生獸的人手里揭過黑色斗蓬將自己一裹,便離開了。而他走過的每一步,都是血赤赤的腳印兒。
宋雪欣的尸體立即被人用黑色塑料袋收斂起來,抬往不遠處剛剛啟動的直升飛機。
安德魯又對留下的下屬囑咐了幾句,方才轉身往直升機走。
然而當他剛坐上飛機要關上機門時,他的電話響了,一看號碼,他立即揭起,朝駕駛員打了個手式,又走下了飛機。
「是我。喝酒?可是現在是大白天。梁安宸那個家伙……好吧!你說地址。」
安德魯垂下的眉眼里,有從不示人的一抹溫柔繾綣。
他沒有掛電話,一直听著里面的聲音。就給心月復說了兩句話,表示暫時不離開,還要去辦一件重要的事兒。
「可是首領,若是今天不出發,華盛頓那邊的聯盟會議怕會趕不上啊!」
「你們把那具尸體送給龐德,你代替我去跟龐德說,他的女兒現在在我手里。若他不配合,我也有的是法子奪取地球的統治權!」
說完,心月復震驚地看著離開的首領,身影很快消失在樓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