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安陪著純歌回去,換了身衣服就去了靜思齋,屋子里只剩下純歌和幾個丫鬟。
紅玉和綠玉不像琥珀翡翠是陪著純歌張大的老人,不自覺就有幾分拘謹,唯恐說錯了話,連累家里的老子娘都不痛快。
純歌旁邊看出來,也沒多言。
什麼事情,都不能心急。
這兩個丫鬟,既然三太太送過來了,當做心月復必然是不能,至少也比李家的人可靠許多。不過也得再看看,萬一是些心比天高的,自己還真得防著。
京城地處北邊,即便已經是四月上頭,還是有一股鑽心冷意。
純歌閑來無事,也不是管家的人,就坐在屋子里,叫琥珀和翡翠去小廚房端了幾碟點心和干果過來,自己坐在炕頭上繡東西,笑盈盈的听翡翠說話,偶爾去看看紅玉和綠玉兩個人听到消息時的反應。
差不多時候,幾個小丫鬟就各自出去忙了。
紅玉綠玉兩個,看到純歌收了繡活,端坐在炕上,一副有話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很知機的道外頭要去外頭料理事情。
屋子里還剩下純歌和琥珀翡翠三個。
「夫人,都打听清楚了,薛姨娘是老國公爺手下一個侍衛的女兒,從小在太夫人身邊伺候,後面就撥給了國公爺,先是通房。生了文哥兒,才抬了妾。」琥珀說完,看著純歌,略有些擔憂道︰「夫人,安姨娘是皇商家的女兒,听那些婆子說,國公爺雖不喜歡安姨娘總愛說錢,小家子氣,卻常常去安姨娘屋子,柳姨娘又是那邊的心月復,薛姨娘生了庶長子,還和國公爺一道長大。」
純歌明白琥珀的意思,是在說這三位姨娘各有各的依仗。
自己的處境,還真是一團糟。
前頭陳純芳沒解決,還有其他的姨娘,加上府里面各色關系。
看樣子,現下這等狀況,還真就只能先籠絡著李建安,再做打算了。
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尊貴如太夫人,今早自己去請安時候,也要看了李建安,再給自己使眼色,倔強如陳純芳,明明心里不悅的很,還是要笑盈盈的送李建安出門。
純歌心里滿是復雜,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琥珀打量了純歌幾眼,張嘴想要說話,轉頭又咽了下去,還是猶豫不決。
純歌已經打起精神來,重又拿起了繡活,神色淡淡道︰「外頭紅玉兩個,你們注意一些,還有其他的小丫鬟婆子們,你們也要好好看著。咱們剛來這里,可不能傳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琥珀和翡翠都忙點頭應是。
中午時候,用過午食,純歌躺在床上,昨晚的疲憊和今早的倦怠都悉數涌了上來,不到一會兒,純歌就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過了幾個時辰,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男子說話的低沉聲,夾雜著換衣服時候悉悉索索的響聲。
純歌慢慢睜眼,就看到一個身影罩住了自己。
李建安眉眼含笑,坐在床邊上,看著純歌睡醒後臉上紅艷艷的,宛若涂了一層朝霞,不禁心旌動搖,就伸手模了模純歌的臉。
「可是醒了,听說足足睡了四個時辰。」
純歌立時大為羞窘,將頭埋在被子里不好意思去看李建安。
就算是在陳家三太太待自己最好時候,自己也不敢就這樣放松的睡著。沒想到了李家,反而睡起來。
嫁到了別人家里,反而這樣憊懶。
純歌頓覺得緊張,翻身想要起來,卻被李建安眼明手快的按住了。
裹著薄薄的雲絲被坐在床上,青絲流瀉,燈光如注。
李建安看見這樣一幅美人嬌俏的場景,只覺得口干舌燥,猛的抽手將純歌團團裹住,板著臉教訓道︰「還是雪融上頭,就搭著這麼點東西睡覺。」眼神已經凌厲的看向後面伺候的琥珀和紅玉。
兩個人立刻屏氣凝神,一聲不吭低下了頭。
李建安的脾氣,似乎有些捉模不透。
剛才那副樣子,好像是動了情般,轉眼又是疾風暴雨。
純歌拿捏不住李建安的心思,只得伸了手去拉李建安的袖口,低著頭怯怯道︰「國公爺,是我錯了。」
李建安登時哭笑不得。
方才不過是想掩飾自己的失態。寵她倒是寵她,還是一個小丫頭呢。不過在奴僕面前,卻不能顯出端倪,也免得內院人踩低拜高,不將陳純芳那邊放在眼里,更不能讓這丫頭恃寵而驕。
可這小丫頭,也實在太嬌氣了。
不過是沖著兩個丫鬟發脾氣,她也能害怕成這樣。
心里這樣想著,不知道為何,李建安卻頗為享受這樣的親昵,就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去,自己月兌了鞋,上床連著被子和人把純歌一股腦抱到了懷里。
純歌不自在的動了動,沒有效果,干脆倚在李建安懷里不動了。
李建安似乎很滿意純歌的乖巧,就笑著模了模純歌的臉,舒適的靠在床邊高枕上,語氣悠然著和純歌說話。
「你身邊這幾個丫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純歌不知道李建安為什麼這麼問,只能老老實實回話。
「琥珀和翡翠照顧我七年了,紅玉和綠玉,是母親給我的陪嫁丫鬟。」
從小一起長大,和陪嫁丫鬟可不是一個意思。
听出來這其中的親疏遠近,李建安也只是沉吟了一番,沒有多說,卻正色道︰「不管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情分,她們都只是你的奴才,買回來伺候主子的下人。你喜歡,就多賞些銀子,不喜歡,就打發出去。身為主子,有功必賞,有錯必罰才是應該有的體統。」
這是什麼意思?
純歌就抬頭眼神一閃一閃的望著李建安。
彎月一樣嫵媚的眼楮,總是藏著笑意,簡直能把人心神都勾過去!
李建安心里感慨,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你是個聰明的小姑娘,也是今後要管家的人,不能太心軟了。」
原來是在教自己怎麼震懾下人!
純歌突然覺得有些想要發笑,又有些感動。
像李建安這樣的人,肯定從未跟誰這樣耐心細致的說過話,講過道理。
看樣子,李建安對自己真是不錯。總是說自己是小姑娘,因此多了幾分憐惜和照顧。
他既然這樣說了,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軟弱可欺,都要領這份心意。
純歌就乖巧無比的點了點頭。
瓷白中透著紅暈的肌膚,看上去神采飛揚,明麗照人,五官靈秀動人,還咬著軟嘟嘟的唇,一副听話的不得了的樣子。
李建安忽然就想到那日在陳家時,純歌說是要找京巴犬的事情,不由愉悅非常,猛的抱住了純歌,就俯身狠狠親了一大口。
純歌怔住,完全不明白李建安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李建安看著純歌迷糊樣,卻更加歡喜,哈哈大笑起來。
屋子外面伺候李建安十幾年的蓮枝和琉璃兩個人,听見了李建安這樣愉悅的笑聲,彼此就交換了一個訝異的神情,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眼神復雜。
李建安抱著純歌,身上暖意融融,心里也覺得暢快,干脆眯了一會兒,才叫人進來伺候著換衣服,又叫人擺飯。
純歌見到眾人進來時那種探究打量的眼神,硬著頭皮穿了衣裳,跟李建安一道吃飯。
李建安見她手腳好像都不知道怎麼放了,又笑了幾聲。
純歌只是悶著頭,不出聲。
李建安覺得這份感覺真是舒適,吃晚飯,看了會書,就躺到床頭上看純歌在燈下繡東西。
燭光下的純歌,肌膚細膩平滑如鏡,眉目婉約中透出嬌俏。
李建安只覺得身子火熱,就輕輕咳了一聲,暗自警告自己昨晚已是有些孟浪,今晚卻不可如此了。
可昨晚還抱在懷里的小東西,嬌女圭女圭,忽然就消失了,不知道為何,李建安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純歌一直覺得李建安在看著自己,繡起東西來也慢的很,干脆抬了頭,笑看著李建安道︰「國公爺,我想跟您說說話。」
說說話!
李建安不由得怔住,這麼多妾,還有陳純芳這個正妻,還從來沒有人這樣一本正經的跟自己說想要說說話。
看著純歌那副緊張等待的樣子,李建安就笑著拍了拍旁邊的空地方。
純歌先是不舒服,和李建安畢竟不是很熟。
轉眼又覺得自己矯情。
都已經是這樣的關系了。
純歌就放了手里的繡活,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到了李建安空出來的懷里。
被子的一半,還是冰涼的,可李建安的懷中,卻溫暖如同火爐。
于是明天繼續這樣更,一定補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