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凌雲志 第九章 萬夫一簇西將外

作者 ︰ 樂均

()李穆三十八年。

此朝第二代君主為明君,俗名單一個牧字。十七歲登基,政績卓著,國泰民安。

此人治下平衡朝野之間各方勢力,巧妙分隔開國元勛與藩王蠻夷。手段巧妙狠辣,智謀通天。一時之間李穆朝也出現了一絲長治久安的跡象。

可惜,

李穆三十八年九月,卻現變故。

九月十五r ,百丈通天巨擘玉壁落地。

隨著玉璧落地,還有一枚神秘之極的丹藥,也從天而降,砸在了某處民居之中,落地生七丈大坑。幸而此民居內無人。

這枚丹藥,並沒有落在百姓的手中,而是被民居的主人,一路上貢,最後落到了當朝天子的手上。

次r ,天子遍招群臣,集思廣益,辨認這枚丹藥。此丹藥神奇之極,觸手之處,冷熱變幻,時而灼手,時而涼膚。且女子還能聞到一股異香。

一時間,飽讀詩書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人能認出這丹藥。

……

「諸位愛卿,有何見解,但說無妨!」

朝堂之上,天子的嗓音如同渾厚的蒼龍,余音嗡嗡作響。其滾滾天威足以震懾一切脆弱的心靈。

立于文官之首的宰相周文秉面不改s ,橫跨一步,拱手溢禮,後答︰「起稟聖上,無論此丹還是玉璧,均非人力所及,定是天造之物,但以我輩可以通曉的文字鐫刻其上,又落在我朝首都之外,要說是無意巧合,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只是不知這天公之意,究竟是福是禍呀。」

此時這丹藥正落在當朝鎮西大將軍,南武侯徒顯的手上,他看著掌中的丹藥,心中也疑惑不已。

「炳兒替徒國公將丹藥呈上去吧。」一個身穿四爪金龍袍的清秀小生滿面笑容地在徒顯面前一揖,如此說道。

徒顯听了,也就交出了手中的丹藥,遞給了此人。但見此人雙手呈住丹藥的時候,也面露驚容。

徒顯也略微一笑︰「太子,不知你可有什麼高見?」

太子李炳忙收斂笑容,又一揖︰「我哪有什麼高見,諸位都是當朝棟梁,若也不知此物為何,我又怎麼能知道呢?」

說罷,就將丹藥呈上去了。

  的腳步聲……

主座上的金簾內,皇帝伸出一只手來,從太子手里拿過丹藥,似乎低語了一句什麼,只見太子听了,高聲說道︰

「父皇乏了,今r 有事起奏,無事便退朝吧,至于丹藥之事,還望各位切勿外傳。」

如是,老臣們紛紛行大禮︰「恭送聖上。」

退朝之時,人人面s 各異,太子一臉波瀾不驚,周文秉隱隱有一絲欣喜。而緩步在白玉樓梯上的徒顯,卻一臉擔憂。

他下了那渾厚的白玉石,緩步在宮內不染一塵的淡青長磚上,望著秋天的「皇宮應景」,不由得有些身心迷醉。

皇宮里是不能有任何一片落葉的,若是讓皇親們看到凋零的花朵和樹枝,那不是最忌諱的大凶之兆嗎?因此,皇宮中都有御用園林師來制造「皇宮應景」。所謂應景,就是什麼季節就種什麼季節最美麗的園景。在夏天結束之前,大片的桂花、槐花、丁香、白隻就會被移走,轉而種上一望無邊的菊花,芙蓉,山藥、橙花。

在**的「中道」上,寬闊得可以並排駛入十幾輛馬車,但卻並不是真的用來通馬車的,而是只留有狹窄僅三丈的一條行道,夾道兩邊的空地則是擺放著無數盆富金菊,山藥r 花。

如此組成的「花海」,一年四季令人心曠神怡。幾乎**的每位受寵或是不受寵的妃嬪都最喜歡到「中道花海」來散步。

除此之外,皇宮三步一園林,還有無數的御花園有著無窮無盡的「應景」怡s 。

徒顯緩步在花海中星星點點的依稀小路上,心中不免悲哀感嘆。因為這種壯大華麗的景s ,著實刺激著他的內心,每走一步,徒顯都會感覺體內的那顆武聖的心猛烈的跳動。

從權入仕之後,這顆心已經淡薄了多少呢?

那犀利無比的劍,那武道聖者至高的靈魂,純粹的意念,如同這生命短暫的花朵那樣華麗的燃燒著自己的生命,那樣絢爛的人生,在如今這顆沉寂且老去的心靈里,究竟還佔有怎樣的地位呢?每每想到那種令人向往的生活,徒顯都會覺得一股熱血涌向腦中。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用乏味的權令理智壓制下它。

「徒顯!你可願為我效力?」

天子那仿佛震蕩天地的聲音永遠地銘記在了徒顯的腦中。讓他神魂激蕩,心ch o澎湃。他揮舞著驕傲的長劍橫掃番邦,用鮮血與必勝的信念血祭而出真正的無敵之師。這是他徒顯傲人的功績。

雖然他並沒有當上兵馬大元帥,並沒有掌控天下虎符。也沒有封王封公。那是因為這一代的明君集權于手中,天下只有天子能真正掌握兵馬,再也沒有兵馬大元帥那等越權逾跡的職位存在了。

但徒顯卻已經有了足夠的驕傲。他雖沒有封公,但天下人卻都要尊稱他一聲「徒公」。哪怕連九五之尊的聖上也不例外。甚至皇子們要以國之棟梁「國公」稱呼自己。

和宰相不同,掌握天下第一鎮西軍又正當壯年的徒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正是達到權力頂峰的現在,徒顯卻覺得乏了。他用半輩子征服那廣闊無邊的草原,卻是在殺死異族的生命。這些異族人難道沒有妻女?難道沒有兄弟?他們也有足夠的理由拼死抵抗。

于是徒顯的征服最後換來的只能是一塊沾滿了鮮血的大地。但僅僅是一個草原,已經耗費了這麼多年,自己又怎可能去征服整個蒼穹之下的異族呢?

他乏了,反而會去想從前求劍的生涯了。

粗茶淡飯,濁酒輕歌。

麻衣曼舞,澀笑融顏。

唯我愛也。

徒顯緩慢地步出了花海,雜亂的心緒又逐漸鎮定下來。的確,現在的徒顯代表的並不是他自己,他所代表的是半個國家。他的強勢就是國家的強勢,他的禮儀就是國家的禮儀,他的勝利就是國家的節r 。他如果倒下,那李穆就倒下了一個巨人,就會發出刺耳的轟然巨響。就會陷入危險。

徒顯雖然只是一個人,**凡胎的人。他沒有比任何人多一張嘴,沒有多一只手,沒有多一塊骨頭。

但他卻是李穆的保護神。

于是他必須進入狀態,做好他該做的事情。這是他的責任,並非對一個小家庭的責任,而是對萬萬李穆百姓那比天還大的責任。在如此的責任下,個人微小的願望就顯得微不足道。

于是他很快鎮定了下來,他的腦中忘記了花海,進入了平常的角s 。他快步走著,準備出宮。

但也就在這時,他看到不知哪家妃子或是某處禮關衙門的院牆里,伸出了兩棵顯眼之極的鳳凰木來。

鳳凰木開鳳凰花,鳳凰花染黛綠紅。

兩頂青木戴著兩頂紅s 的樹冠帽。

鳳凰花確是高貴艷麗的花朵,但在皇宮里,那s 彩還算不得瑰麗,還算不得雍容,只能算是某項少見的奇景而已。

青綠的樹冠好似燃著明麗的火焰,又好像鋪了一層紅s 的霜雪。

徒顯駐足,凝望著這兩株鳳凰,足有肩膀都落滿了紅蕊的時間。

「唔……」

罷了,他低下頭,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這才轉身,落拂了紅蕊,遠走而去。

……

半個時辰之後,徒顯出了宮門,騎上自己黑身潔蹄的「踏雪」寶馬,就回府去了。

徒顯早年是一位劍客,十五歲離家流浪求劍,十八歲已大成,二十二歲御前挑戰六指神劍門六指老兒。十七招後破了六指老兒夾在第六指上的暗器,並一劍放血,終斃命六指而獲勝。天子當庭便予以招募,徒顯後應允,參軍至中帳。

如今的徒顯已經四十八歲,戎馬一生。

他騎在踏雪上,有些滄桑的臉上浮著輕笑,一面喃喃著︰「想來,已有半年沒見雪芹了。」

話音剛落,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聲長嘆里,他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深深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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