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涼從綠銘山歸來,跌跌撞撞地倒在了雕翎堂門口,將大門撞得咚一聲巨響。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把雕翎堂的大門撞出巨響了。
听到響聲,小軒和儷兒趕緊出來,將蕭涼接了進去。
後堂,小姐房間里,三個女人看著蕭涼攬著一桌子的飯菜狼吞虎咽。而蕭涼看似有些狼狽,蓬頭垢面,頭發里散發著一股臭味。
如煙皺了皺眉,輕聲說道︰「你小心噎著,吃慢些,和我們說說,事情怎麼樣了?到底行不行得通?」
蕭涼倒了一杯酒,抬著酒杯向窗外的明月微微一拱手,然後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他這才舒暢地「噓」了一聲,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而這時他血絲滿步的雙眼才暴露出來。
蕭涼看到如煙臉上的擔憂,心中不由得也感受到了一絲溫暖,他望了望桌上的酒杯,又一次燃起了斗志︰
「放心吧,都成功了,只是現在的陽符沒有想象中那麼完美。但好在也有預料之外的收獲。」
如煙听了,潔白如玉的臉龐上浮起了一絲興奮的紅暈。
「什麼意料之外的收獲?」
蕭涼淡淡一笑︰「四品陽符我制出來了。」
四品符原名「裂空符」,陽符改造之後名為——
「破空符」
裂空符簡單來說就是一種用靈氣壓迫空氣,使得空氣壓力變得極大的一種攻擊手段。
但由于裂空符依靠打破五大規則觸發的一次x ng特點,所以裂空符實際上並不能做到自如地控制空氣壓力做出攻擊,而是只能當做一種空氣爆破來使用。
但是陽符的動態籌引爆機制解決了這一問題。
蕭涼在一個接頭籌後面加上了數種不同的「引爆籌」
就像最初的烈火燒斷繩子一樣,破空符有這樣的引爆籌四五種,這也就意味著破空符有四五種使用方法。比如想象著空氣破裂口中念出「裂」字,就會發出猛烈的空氣炮,將符前的任何東西全都轟碎。
本來唯一不方便的問題是,只有在貼上聚靈符的瞬間才能用念頭引發「引爆籌」。但在蕭涼接下來的研究中,他發現了延長引爆時間的方法。通過延長「引爆籌」的結構,蕭涼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只要在貼上聚靈符的三個呼吸時間以內,通過念頭和一個要訣文字都可以引發陽符。
這也就導致了,為什麼破空符的符紙上會有這麼多復雜凌亂的籌,看起來簡直如同鬼畫符一樣。這同樣也導致了制作一枚破空符非常耗費時間,起碼要制作一枚離火符的數十倍時間。
但一枚破空符的意義卻是劃時代的,試想看,可以如此靈活利用的符,簡直已經不是符,而是一門高深的功法了。
破空符,如煙已經在腦中想象著,未來會專門有人開宗立派,研究這破空符的使用方法,甚至有可能有人想大批量生產這種符來武裝軍隊。這種符如果有了數量,將會無可匹敵。
「蕭涼,我們是時候去見見那個小陳掌櫃了。」如煙若有所思,緩緩地道來。
蕭涼看著她,好似想起了什麼,不由得心里竊笑,他眉頭一挑,說了一句︰「如煙,那我現在,是不是你的哥兒了?」
如煙在小軒和儷兒的注視下,不由得羞紅了臉龐,怒罵道︰「是是是,我的好哥兒,快去洗洗,看你那乞丐樣子,我看最多就是個乞兒。」
「嘿嘿。」蕭涼一笑,拐進內堂去了。
不久之後,蕭涼立于雕翎堂的四合後院里,眺望著那方寸的天空,心中不免生出感嘆︰
「我蕭涼,終于也走到這一步了。幾許運氣,幾許努力,一朵魔火在我手中也妙筆生花,就要畫出那美好的未來了。不管是誰將魔火放進我身體中的,大概我也不算辜負你的期望了吧。」
半晌,他拿出懷中暗藏的那一張符,那一張愁雲慘霧,女子沐血的狼狐符。他又端詳了這張符一眼。
「狐兒,你既然是條狼狐,我從今以後就叫你狐兒了。」
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在腦中撕裂開來,蕭涼感覺到無數陌生的念頭記憶涌上心間。
「蕭酒涼,魂斷腸……」
最終,蕭涼一笑,他那年輕的不著寸縷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那不禁讓人聯想起ch n風柳葉的,那清淡薄涼的眉宇眼角中,那稀疏的發鬢間,那靈動的雙眼中,都綻出了那麼真誠的笑容。
「我有事情非做不可。」
說罷,他邁著大步,往雕翎堂大門走去。
在**天齊商行的後院里,如煙和小瑩坐在椅子上,看著蕭涼演示已有的三種陽符,和經過「絲狀魔火」改良以後,容量超大,足可以支持離火符發動五次,神行符保持半個時辰,破空符全力發動一次的聚靈符。
小瑩恨得牙根癢癢,她不時瞟一眼身邊的如煙,顯然是在憤恨如煙橫插一杠子進來。
待蕭涼表演完之後,小瑩也沒有什麼好臉s ,她盯著蕭涼︰「你倒是沒有違背約定,真的制作出陽符來了。只是這陽符的效果可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呀,竟然是通過更換燃料來達成的。我在想我當初虧本投進去的阮月璃到底值不值得。」
「小陳掌櫃,這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參與進來,自然會搞得轟轟烈烈,滿城皆知,你就等著數錢好了。」如煙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哼。」小瑩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在冒最大的風險,提著頭在出貨的。」
如煙一笑︰「我負責壓靈所需的六礦成本也不小呀。哼哼,小陳掌櫃如果做的實在不順心,大可以放心地退出,將這風險大的活計交在我的手上。」
小瑩瞄了眼蕭涼,又瞟了眼如煙,不禁又重重地哼了一聲,而且加了一句︰
「狗男女。」
「你!」如煙一拍椅子扶手,伸著頭狠狠瞪著小瑩。
小瑩卻不說話了,扭過臉閉目養神。
她當然不可能放棄這筆生意,陽符的價值再怎麼萎縮,也比賣**金高幾百倍。哪怕自己的分成被擠成了三分之一也是如此。
蕭涼苦笑不已,這世上女子當掌櫃本來就鳳毛麟角,兩個脾氣都很暴躁的女掌櫃湊到了一起,那更是百年難得一見了。
他想了一會兒,找了個話題想要化解這份尷尬︰「如煙,還有小瑩掌櫃,從前小打小鬧賣些烈火符自然沒人去管。但如今,真打算做大這項生意,勢必會引起萬仙會的注意,勢必也會引起兩位令尊的注意,到了那時,真正握有天齊商行和雕翎堂的仍是兩位令尊,他們若是打算以自己的權利橫加干涉,我等又如何是好呢?」
如煙思慮了片刻,眉宇間也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猶豫,她皺了皺眉,緩緩道:「這個問題的確有些麻煩,現在想來,恐怕只有另起爐灶,建立屬于我們自己的基業了。」
「哼,說得倒是輕松,建立一份基業何等不易?憑我們三個人也想做到?」小瑩出言奚落道。
如煙這次竟然沒有動怒,她輕輕一笑,一語道破了事情的關鍵。
「固然,百善孝為先,你我二人身為易經修士後代,父母血肉授養,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按理來說,絕對不該輕易舍棄父母交待下來的基業,自立門戶。但是,小陳掌櫃,你們天齊商行兄弟姐妹眾多,你在其中的勢力能排第幾?哪怕你憑借陽符翻身做了主人,也不免要與我面對同一個問題。」
「我等易經修士後代,看守祖宗基業,卻——沒有權利去易經。」
如煙一語道破了事情的關鍵,讓小瑩也不得不咬緊了嘴唇,無話可說。
這就是一切的核心。按理來說,雕翎堂如此大的基業,哪怕瑩翠石再怎麼貴重,如煙也絕沒有買不起的道理,但她怎麼遲遲不能易經呢?
李穆朝,重血親,生意人斷斷是不敢把祖宗基業交給外人看管的,所以,易經修士的子女就肩負起了看守祖宗基業的重任。在這份責任不解除之前,當然不能易經,一旦易經,就會被萬仙會征用,每天到九霄去采集六礦,這種狀況是絕對不會被雕翎堂和陳天齊所允許的。
如煙和小瑩看似富甲一方,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實際上,她們也被無形中囚禁在了萬仙會這一片凡人的世界,被剝奪了角逐仙途的權利。
仙途瞬息萬變,誰知道修士們什麼時候會勘破轉魄期的秘密。趁著大家的差距都不很大,沖破雲霄,引領眾修士,各領風s o數百年,不正是每個心懷熱血的年輕人最真摯的期盼嗎?
「怎麼樣,小瑩妹妹,我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如煙眯著眼楮,全身滲透著謀權者無法被看透的波瀾不驚。
小瑩不再與如煙置氣,因為她知道,逞一時之快實在是愚蠢之極。在利益面前沒有永恆的敵人。合作伙伴只有一個蕭涼,自己的收入固然會增加很多,但卻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根本的問題,自己沒有權利去易經的問題。
「怎麼,如煙姐姐是想拉攏我,我們三人一起d l 出去,自立門戶嗎?」小瑩略帶試探的口吻。
「正是如此。有蕭涼這個擋箭牌站在前面,我二人在背後c o盤。手握陽符,還有天齊,雕翎堂兩家雄厚的人脈,資源。何愁大事不成?」
蕭涼听了如煙這句話,不由得眉頭一跳,喃喃了一句︰「擋箭牌……」
小瑩不說話了,她面容y n沉地思索著,兩只眸子閃爍著光芒,從左邊蕩到右邊。
「但我確實不願意和爹爹決裂。」她說了一句。
如煙輕輕一嘆︰「我何嘗不是如此。但現在神州五大家,二十七小家爭奪六礦的戰爭如此激烈,你我二人的父母不可能抽身其中。而要等到這戰爭逐漸變得平息下來,我二人能名正言順易經的時候,恐怕已經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吧,我問你,你可等得?」
小瑩重重地嘆了口氣,覺得眼前的那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她不由得說道︰「眼下根本沒有戰爭會平息的跡象,反而只讓人覺得會愈演愈烈,我自然等不了了。」
如煙沒有任何笑意地勾了勾嘴角︰「如果等不得,在祖宗基業上利用錢財偷偷易經,肯定是大逆不道,父女決裂,甚至易經未成,就可能被發現,打回原形。但要是d l 出去,雖說有些負情薄幸,但祖宗也未必不想看見d l 自強的一代子孫,父親也未必不會在惱怒之余感受到一絲欣慰。如此一來,關系說不定也不至于決裂。」
小瑩在做生意的手段上強過如煙數籌,但在大局的判斷分析上卻要弱于如煙數籌,如煙如此一說,她竟然覺得頗有道理。
「但你我x ng格沖突甚大,我與你可是相處不來,不知怎可擰在一起,同舟共濟?」
如煙又一笑︰「我剛才說了,你我二人只是負責在暗處c o盤,推到明處扶持的是蕭涼。我做噱頭粉飾,你做生意細節,蕭涼做陽符c o控,各自用盡了各自的才華,又互不沖突,相得益彰。」
的確,蕭涼也有自己的才華,正因為他的存在,如煙這一系列設想才能成真。否則她還是只能窩在雕翎堂里平淡度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