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硯听洛憐兮此話,立即停住了腳步。說道︰「還是先回洞中吧。」
那山洞曲徑通幽,岔路又多,正是藏身暗襲的好地方。
說話間,那四人腳程甚快,距秦洛二人不過數十丈遠,已然看見秦洛二人,口中哇哇亂叫,听不清楚喊的是什麼。
秦遠硯見狀,一把抱起洛憐兮,疾向山洞中奔去。
「那西域四人,是聶古柏的同門師兄弟,分別叫牙兒干、直魯古、花剌子、鐵爾罕,雖是同門,可每人功夫都不一樣,需得十分小心。」洛憐兮道。
西域小國繁多,流沙派遍布西域各國,派中龍蛇混雜,武功更是千奇百樣。
一入山洞,眼前一片漆黑。秦遠硯抱著洛憐兮沿著山洞亂走,只听後面腳步聲越來越響,不但沒將那四名西域人甩開,反而越來越近了。
秦遠硯心想,那四人尋著自己腳步聲追來,速度又快,自己抱著洛憐兮這般慢行卻是怎麼也逃不月兌的。
「隱雲庵就在前面了,你將養半天,自己去吧。」秦遠硯說罷,在山洞中找了一處凹陷處,將洛憐兮放下,這山洞深處十分黑暗想來不會被發現。
「你要干嘛,不許你走!」洛憐兮急道,顯是已經料到秦遠硯動機。
「嘿嘿,殺手這行當,還是不要干的好。」秦遠硯道,轉身向其他岔路奔去。
洛憐兮全身無力,只能眼看秦遠硯離去,她知道秦遠硯這一走可是生離死別,想起自己與秦遠硯相處這幾r ,眼淚不停在眼眶中打轉。
「西域孫子兒,你爺爺在這呢!」秦遠硯邊跑邊喊。
那西域四人本就只想追問秦遠硯陳有禮腦袋的事情,洛憐兮與他們毫不相干。听到秦遠硯喊聲,便發足向他追去。
秦遠硯雖拋下洛憐兮,在山洞中不住地轉彎,那四人在其身後緊追不舍,幾次險些抓住,一個轉彎又落開了。
秦遠硯行至山洞深處,前面一截道路突然變成寬敞直道。
他大驚失s ,更是發足狂奔。
這時,忽听頭頂風聲響起,一人竟從他頭上飛過,落在他前面。
秦遠硯來不及收足,一腦袋撞在了那人身上,卻如同撞在銅牆鐵壁上一般,頭暈目眩,坐倒在地,一模額頭,鮮血汨汨流下。
那人正是直魯古,練得一身西域禪宗的金鐘罩功夫,他飛過秦遠硯,擋住去路,暗運念氣,將秦遠硯撞飛。
直魯古雙手叉腰,說道︰「看你這小子往哪里跑!」
話罷,站在秦遠硯前面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山洞中回蕩,震得秦遠硯雙耳轟鳴。
笑了幾聲後,這笑聲漸漸停住——
只听撲通一聲,直魯古仰面跌倒。
秦遠硯听到有人飛過時,便悄悄取出一枚青竹鏢,這一撞之時,猛力向直魯古腋下扎去,這腋下卻是軟肉,縱使金鐘罩功夫練得再好,也難逃厄運。
秦遠硯雖然殺了直魯古,但自己也在地上爬不起來。
身後三人轉眼便至,一人將秦遠硯抓住,一人徑直去看直魯古。
「直魯古被這小子殺了!」那人喊道,正是花剌子。
抓住秦遠硯之人一聲怒吼,叉住他的脖子,將他頂在山洞牆壁上。這人正是牙兒干,他本和直魯古兩人拜在西域禪宗門下,後來因偷學武藝被雙雙逐出師門。兩人惺惺相惜,後又一起入了流沙派。
直魯古偷學的是金鐘罩的功夫,牙兒干偷學的是金剛掌。
牙兒干身材高大,手若蒲扇,將秦遠硯凌空舉起,抬起左手,喊道︰「我斃了你這小畜生!」運起金剛掌,便向秦遠硯腦袋打去。
「啵」得一聲,另一人伸手擋住了牙兒干這一掌。正是鐵爾罕,他是此行五人中的帶頭人,行事穩健,想起還要逼問秦遠硯腦袋的下路,便出手阻攔。
「牙兒干別魯莽,先辦正事要緊。」鐵爾罕道。
牙兒干氣得大喘粗氣,口中哇哇大叫,一掌擊在了山洞石壁上,將石壁打穿了一個窟窿。
秦遠硯被牙兒干叉起在空中,呼吸急促,兩手兩腳不住亂舞,卻也掙月兌不開牙兒干的鐵掌,漸漸兩眼泛白,口中吐出白沫,眼看就要斃命。
這時——
牙兒干擎起秦遠硯的胳膊突然落下,跪倒在地。
秦遠硯趁著手腳亂舞之時,將一枚青竹鏢扎在了牙兒干胳膊上。
他連殺兩名高手,一是靠著青竹鏢厲害,中者立斃;二是這山洞中十分黑暗,別人倒也看不清楚他手上伎倆。
鐵爾罕和花剌子見此情狀,不知秦遠硯到底使得什麼法子將二人殺掉,甚是驚恐,立馬向後躍去。
秦遠硯跌倒在地,大口揣氣,用盡力氣扳開牙兒干兀自叉在脖子上的手。
鐵爾罕躍開之後,一聲暴喝,向秦遠硯胸口凌空擊出一拳,正是天罡拳的招式。
這一拳好不凶猛,將秦遠硯擊飛,身體猛撞在石壁上,胸口打得凹陷進去。
秦遠硯哇得一口鮮血吐在地上,癱死在地,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
鐵爾罕這才走上前去,問道︰「陳有禮的腦袋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我早忘了。」秦遠硯笑道,只是皮笑肉不笑,神s 可憐。
「快說!」鐵爾罕喝道,又是一拳打在了秦遠硯臉上,這一拳用力較小,卻也打得秦遠硯嘴里鮮血口涎直流。
「咳咳……咳,好拳法呵!我想起來了,那腦袋正是送往隱雲庵,此時差不多快到了!」秦遠硯道,心想這次難逃一死,死前也要給這幾個惡人大添麻煩。
鐵爾罕見秦遠硯一路向隱雲庵奔來,此時又拋下了同行姑娘。看來不是護送那姑娘治傷,而是護送腦袋。
鐵爾罕當下便對腦袋送往隱雲庵堅信不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卻暗中運氣,要將秦遠硯一拳擊斃。
這時——
只听鐵爾罕「啊」得一聲慘叫,猛然回身擊出一拳,這一拳勁道雖大,打在了石壁上,整個山洞都震動起來。
他打完這拳後就撲倒在地,動也不動一下。
花剌子正站在他身後遠處,見鐵爾罕倒地不起,一陣狂笑。
原來,花剌子去看直魯古時,發覺青竹鏢甚是厲害,便悄悄藏了起來。他一直站在鐵爾罕身後,等到秦遠硯說出腦袋下落時,趁鐵爾罕不備,將這枚青竹鏢插在了他背心上,他一得手,便疾往後撤,鐵爾罕那一拳便沒打著他。
本來這西域五人一組,執行任務,從未失手過。流沙派密宗宗主對這腦袋十分重視,便派了他們來中原。
這五人中,花剌子向來機智,卻不得重用,每次均是鐵爾罕帶頭。他懷恨在心久矣,趁此良機,索x ng把鐵爾罕殺了。一來不再受鐵爾罕之氣,二來可以d l 此功。
此時秦遠硯倚壁而坐,頭腦低垂,全身無力,已然奄奄一息。僅存的一點意識在想︰雖只在江湖中混了月把,卻比在家呆了十八年痛快多了,此時死便死了,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不知洛憐兮能否月兌險……
花剌子念氣護住全身,慢慢走到秦遠硯身前,運起狂風腿功力,一記鞭腿橫掃秦遠硯前胸。
這狂風腿倒是西域流沙派正宗功夫,是流沙派第一任幫主所創,流傳至今,已歷數百年。花剌子自幼便入了流沙派,自是學得這手嫡傳功夫。
花剌子此擊志在斃秦遠硯之命——他弒殺鐵爾罕,自是不能為外人所知。這記鞭腿奮力而發,又比剛才鐵爾罕的天罡拳重了幾分。
這記狂風腿掃在秦遠硯身上,真是如同狂風掃落葉。
轟隆——
秦遠硯身體竟破壁倒飛出去!
那山洞石壁本不算厚,經牙兒干金剛掌拍打,鐵爾罕天罡拳沖擊,這時又加上花剌子的狂風腿,早已不堪受力,破裂開來。
花剌子只見碎石紛紛落下,急忙走到洞壁開孔處往下看,只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過了良久,才隱隱听得深處傳來響聲,暗想秦遠硯必死無疑,這才走了。
秦遠硯被花剌子一腳踢在前胸,登時氣悶,昏厥過去。身子在空中疾往下落,他自己卻是渾然不知。
「 」——
一聲巨響,秦遠硯掉落在一汪碧水中。
山底之水,冰冷徹骨,加之掉落時拍擊之力甚大,秦遠硯在水中醒轉過來。只覺冷水不住往自己嘴里灌,下意識掙扎游向岸邊。
秦遠硯身受重傷,本已無力掙扎,可這求生之力人生而有之,此刻如同回光返照,窮畢生之力游動。
待爬到岸邊,再也不支,身子還在水中,只有胳膊腦袋趴在岸邊,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時候,小腿上一陣劇痛傳來,直入骨髓,秦遠硯大叫一聲,雙手奮力一撐,全身滾到岸上。
只見一尾惡魚咬住秦遠硯小腿,頭大身短,約莫尺許來長,眼楮血紅,魚須又直又長,似乎比魚身還要長上兩三寸,上下兩排生有利齒,此時正死死嵌入秦遠硯小腿肉中。
秦遠硯剛才在水中發力,上岸後全身無力,躺在地上呼呼喘氣,想去打掉腿上之魚,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疼痛難忍,卻無可奈何。
過了一會兒,那怪魚咬噬之力漸漸松了下來,只听「啪嗒」一聲,怪魚掉落在地上,又「啪嗒」「啪嗒」響了幾聲,打了幾個挺,便挺直在地上動也不動,魚須也癱軟下來。
秦遠硯服食了蝕肌落膚丸已有數r ,藥力已滲透于周血液肌肉身皮膚中,這怪魚咬住他小腿,血液便源源不斷流入惡魚口中,縱使那惡魚再凶惡十倍,那也難抵蜀中獨門秘制的毒藥。
秦遠硯想這惡魚正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不由大笑起來,這一笑牽動身上肌肉,全身上下無不疼痛,肩膀、前胸、月復部尤甚。
又在地上躺了許久,秦遠硯漸漸恢復氣力,只覺月復中空空如也,咕咕亂叫,掙扎爬動起來,將那惡魚捧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詞︰「小魚啊小魚,你咬我一口,我也得咬你一口,這樣大家扯平,各不相欠。」
念罷,張開大嘴咬下一口魚肉,只覺入口腥臭難忍,可也顧不得了,一咕嚕直接咽入肚中。吃完魚,又趴在池邊喝了幾口水,心滿意足躺在地上再次入睡。
睡夢中夢見自己蝕肌落膚丸發作,這時洛憐兮拿解藥來相救,卻被徐林三截住,運起灼焱掌,一掌一掌拍在洛憐兮身上,自己感同身受,便如拍在自己身上一樣,再看自己,皮膚肌肉片片剝落,跟個紙人似的。
秦遠硯心下大駭,忽地坐起,只覺全身燥熱難當,一躍跳入池中,在寒冷的池水中頗覺舒適,過了一會,身上炙熱漸退,便爬了上來。
秦遠硯坐在岸上,低頭看去,自己大腿上又咬著一尾惡魚,自己在池中卻渾然不覺。他抽出樸刀,拿刀柄猛撞在惡魚腦袋上,惡魚登時斃命。心中卻十分詫異,不知自己何以恢復了力氣。一邊想著,一邊掙扎站起身來,全身雖仍是疼痛,比剛才鑽心切膚之痛好得多了。
秦遠硯拄著樸刀立住身子,環看四周。
這深淵微微有光,不知從何sh 來,四周石壁巍然屹立,光滑圓潤,不見有何缺口,中間是一潭碧水,水潭中間立著一根粗大石柱,石柱頂端沒入黑暗之中,看不見頂,除此之外,那就只剩自己、惡魚和一把樸刀了。
「樸刀啊樸刀,還是你對我好,一直伴我左右,不離不棄。」秦遠硯撫模樸刀,似是看著自己兄弟,自言自語道。
「死在這里倒也不壞。」秦遠硯道,想起兒時父親嚴厲,拿鞭笞打他的情景。
「不過要是能再多活幾r ,那也不賴。」秦遠硯接著道,回憶起洛憐兮坐在馬上嫣然而笑。
「要是讓老子逃出這山洞,定然饒不了花剌子、聶古柏。」秦遠硯又道,想起花剌子、聶古柏等流沙派眾人,心中憤憤。
就這麼地,秦遠硯身上之傷漸漸好轉,每r 沿著石壁而行,模索出路,但是毫無進展;走得累了便坐下休憩,胡思亂想起來;想得煩了,便倒頭大睡。
餓了就捕魚來吃,起初身體行動不便,迫不得已,只好將自己之腿作餌,臨池垂釣;後來,將吃剩魚頭坐餌,惡魚不似人類,沒有不吃自己的規矩,加之那魚骨堅韌,每釣必得;在往後,自己行動如初,便入池捉魚,惡魚不知來者何人,絲毫不懼,便與秦遠硯斗在一起,惡魚雖凶,卻也斗不過他;但他每次雖勝,卻也難免為惡魚所傷,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曾受傷,直至後來找到捉魚竅門,那才張手便來,不再受傷。
r 子過得十分悠閑自在,可是過得久了就無聊煩悶起來。
這一r ,秦遠硯舞起伏魔刀法,只覺勁力比往r 增長許多,卻不知何故,他倒也不理會。
舞了會刀,月復中叫起聲來,將刀放在岸上,縱身扎入池水中。池水中別無他物,一眼便覷見一尾肥大健壯的惡魚,便奮力游過去抓之。這池中惡魚頗通靈x ng,見同類被此子抓去都是有去無回,所以每見秦遠硯已不敢與之搏斗,立即逃跑。這魚倒是十分機靈,不向別處游動,只是往池底鑽去。
秦遠硯童心大起,對別的魚視而不見,只揀這條魚追來。追著那魚往底下游了許久,仍是抓不到。碧潭雖小,卻深不見底。這時有些憋氣不住,抬頭看去,距水面甚遠。秦遠硯本是倔強脾氣,此時已跟那肥大惡魚 上了,一發狠,繼續往池底游去。
又游了數尺,只覺頭暈目眩,身體飄飄然起來,眼看不支——
前面石柱上突現一個缺口!
這缺口約有三尺之寬,那肥大惡魚優哉游哉游了進去。
秦遠硯見池底突現轉機,奮盡力氣,向缺口游去。
「這石柱原來是中空的!」秦遠硯過了缺口,置身石柱內,心中念道。
這空心石柱,內徑約有半丈之長,秦遠硯更不遲疑,雙手雙腳撐住石柱內壁,往下奮力一撥,身體便如梭飛出,只幾下便浮出水面,撐住石柱內壁大喘。
秦遠硯心中大喜︰沿這石柱內壁攀登而上,那便有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