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人錄 第五章 秋草淒淒入 夏木陰陰出

作者 ︰ 智商不行

()「天不亡我,哈哈,哈哈!」秦遠硯在石柱內想到此節,一掃前之淒涼,甚是暢快。

秦遠硯忽想起自己樸刀扔在岸上,心中念道︰「這刀跟自己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現下在這深淵中有難同當,定要將它帶出去有福共享。」

去岸上收拾畢,秦遠硯回到石柱內,沿石柱內壁往上攀爬。

內壁滑不留手,尋常人爬一小段恐怕就難以支撐,可秦遠硯自從吃了那惡魚之後,力氣大增,爬了許久,仍不覺累,只是這石柱甚高,依然看不見頂端。

又爬了一會,石柱漸行漸窄,秦遠硯肩膀寬大,便不能再往上爬。他暗罵一聲,一怒之下抽出樸刀砍在石壁上,那石壁堅硬,只砍得刀卷起了刃,仍是紋風不動。

秦遠硯心中郁郁,雖砍石壁不動,但發起邪來,仍是不住亂砍,直看得火星四濺——

火星照映下,竟看見眼前石壁上刻著幾行字!

秦遠硯心下大疑,收起樸刀,用手去模那字跡,上面寫著︰「丐幫惡徒,逃至此地,少君斃之,以示後人。」其字恣意飛揚,灑月兌豪邁。

秦遠硯心中暗道︰「這位叫少君的前輩端得厲害,追人追到這里不說,竟能在這堅硬石壁上刻字。」

接著往下模去,其上寫著︰「凶徒雖惡,亦有善處,行將就木,乞哀告憐︰其獨行一生,孑然一身,又痴迷于武,別開蹊徑,獨創刀法山河八式;人死不足惜,唯恐刀法絕後,痛心疾首,死不瞑目。吾憐其淒苦,應其之請,將刀法刻于石壁之上,以傳有緣之人。」

秦遠硯模到此處,往下便模不著,將身子向下滑落數尺,又模到字跡。

「其刀法確有獨到之處,卓爾不凡;只狂傲不羈,刀下亡身喪命者甚重。刀法本無善惡,只因人而異,但望有緣之人習此刀法,施仁布德,以報刀下亡魂。若不施仁義,多行惡端,需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秦遠硯見最後一句說得甚是凌厲,暗想︰「這丐幫惡徒生前定是作惡多端,少君前輩在其死後仍是難消憤怒。」

再往下,便是「山河八式」四個字了。

若在平r ,秦遠硯見此刀法必然欣喜,可是此時卻躊躇不定。一是自己三十r 之期到時必死,二是即便不死那也出不得此深淵,這刀法學與不學倒是無所謂之事了。

想到此節,秦遠硯便不在往下模,手腳一松,跌落回水潭,另捕了一條惡魚,匆匆吃下,心中怏怏不樂,倒頭便睡。

睡醒來,無事可做,又想起那石壁上的刀法,心中暗道︰「他n in i的,出也出不去,氣悶得緊,不如去學那山河八式,也能稍解索味之意。」

于是又爬回石柱中,觸模石壁文字。

「第一式千軍橫掃式」,其後寫著刀法技巧,秦遠硯默記心中,回到岸上,拿起樸刀便練了起來。

這式刀法好不威猛,秦遠硯面壁舞刀,掃在堅硬石壁上,石壁上竟有寸許深的痕跡。

秦遠硯直將第一式練熟,才又去模那第二式,正是「斬將擎旗式」。練完第二式,練第三式,後面幾式依次是「鐵騎突出式」、「攻城掠地式」、「分水劈流式」、「撩雲撥雨式」、「割月削r 式」、「氣吞山河式」。

前七式,秦遠硯練得毫無阻礙,按文字所述,即可練會。直至第八式「氣吞山河式」卻是無法練習,這一式刀法需有念氣根基,方可使出,秦遠硯未曾學過念氣,自然無法習得此式。

秦遠硯學這山河八式本意是為了消磨時間,打發無聊,學不學得會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洞中昏暗,分不清白天黑夜,除了睡覺、捕魚,就只有練刀。又因在洞中無事打擾,秦遠硯專心練刀,這套山河七式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這一r ,秦遠硯閑來無事,又去石柱中。只因第八式無法練習,不禁用手又模模第八式文字,心中暗生感概。

想到自己淪落到此皆是因為技不如人,不禁一聲長嘆,口中念道︰「石頭啊石頭,你不能動彈,被人在臉上刻字,那是無可奈何之事;我有兩手兩腳,卻被人踢下深淵,竟然也無可奈何!」

一邊念叨一邊在石壁上亂模,正巧模在了那第八式文字的下方。

「原來這第八式下方竟讓還有一行小字。」秦遠硯暗道,他模完第八式,以為下面再無文字,就不曾向下模去。

「有緣之人,學成之後,將石壁文字抹去,切記切記。」秦遠硯邊模邊念。

秦遠硯此時正巴不得有些事情可以做,一見此言,立即回岸上拿來樸刀,運起「割月削r 式」,向石壁上削去,只見碎石簌簌而落,如切豆腐。

「石頭啊石頭,我可割痛你了麼。」秦遠硯割完文字處石壁,收起樸刀,撫模石壁念道,神情甚是憐愛。

秦遠硯本非喜愛自言自語之人,可是一人待得久了,那是迫不得已的。他手模在石壁上,竟然——

又模到一些文字!

這些文字與之前不同,不是凹陷進去,而是在石壁上凸起出來。他心中暗生疑問,不知這些文字如何印在這石壁上。

上寫著,「有緣之人,抹去刻字,此字自獻。此處水潭與外相連,從池底向東南方向游去,自可逃出此地。然水道甚長,需得先修習龜息功,才可游出。」

秦遠硯模到前面幾句時,心中驚喜,模在石壁上的手都發起抖來。但模到後面幾句,心頭又被猛澆一盆冷水。

他卻心有不甘,繼續向下模,果然還有幾行字。開頭便是「龜息之法」四個字。

秦遠硯在這深淵之中,心中大起大落數次,此時心境早已波瀾不驚。

「吸天地之氣,充于肺腑,取其靈氣,散于經脈,收經脈之靈氣,聚之丹田,則念氣初成。以念氣環護肺外,則呼吸之氣不散,水中游動,如履平地。」其後寫著如何取靈氣,如何散經脈,如何聚丹田,正是修行念氣的入門法門,在往後便是念氣如何流動,如何護住肺部的法門。

秦遠硯暗記此文,回到岸上坐定,依照文字修習起來。這修習念氣之法相當艱難,一這第一步取天地之靈氣便練得十分煩躁,只覺胸中翻滾不息,惡心難當。

殊不知這念氣初練者需有師父在一旁指點相助,那才能克服第一關,克服第一關後往後便越來越簡單了。

可是秦遠硯向來倔強,念氣雖然難練,卻是非練會不可。他每次坐定後一練便是兩天天之久。功夫不負有心人,也不知練了多少時r ,終于打通這第一道玄關。

接著散于經脈,聚之丹田那自是不在話下。

只是聚之丹田時,那靈氣源源不斷,直聚了許多時r 才盡收丹田之中,且每次聚時丹田十分炙熱,如同火烤,迫不得已,只好到潭水中聚氣。

每次聚氣後只覺神清氣爽,勁力無窮。秦遠硯又將丹田之念氣行于經脈之中,復收于丹田之中,如此反復,只覺同行無阻,身體暖洋洋的,說不盡地舒服。

秦遠硯不知,這深潭中惡魚已活數百年,在這山之底,潭之中,吸食了不知多少天地靈氣,只吃一條可頂上修行念氣十余年之人,他在這深淵中不知吃了多少條魚,靈氣散之經脈,自是氣力無窮,取之不盡了。

秦遠硯更不知,他這念氣初成之時,念氣之雄厚,已是震古爍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這一r ,秦遠硯盡學會龜息之法,心中暢快,一聲清嘯,直震得石壁顫抖,池水動蕩,不禁豪邁大笑起來。

想起自己終于要月兌離此地,心神一陣蕩漾。

他猛吸一口氣,念氣隨之流轉,護住心肺,縱身一躍,這一躍與往r 不同,直扎在那水潭之下數丈之深處。他辨明方向,向東南方游去,此時身法輕盈,在水中如魚穿梭。

游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前方道路漸窄,漸漸只有一個甬道大小,游出那長長甬道後——

眼前突然感受到一陣強光sh 來,急忙遮住眼楮,緩了好一會兒,眼楮才漸漸適應,抬頭向上望去,只見一輪明r 在水面上曲曲折折,隨波蕩漾。心下大喜,向著水面奮力游去。

「嘩啦」「呼」「呼」之聲響起——

「我又重見天r 啦!」秦遠硯一聲狂嘯。

他踩水而立,環顧四周。自己正身處湖泊之中,周圍綠樹環繞,枝葉繁茂,蟬鳴聲嗡嗡入耳,竟然已是夏季!

這一驚非同小可,一來不知自己如何解得蝕肌落膚丸之毒,二來不知自己竟在那山底待了近有一年之久。

秦遠硯在池中被惡魚咬傷多次,大多數蝕毒質便流入惡魚體內,加之那惡魚腥臭異常,正是萬毒之克星,這蝕肌落膚丸自然解掉。

秦遠硯暗道︰「這下老子可死不了了。」想到此節,又放聲大笑出來。笑罷,游向湖泊岸邊,躺在岸邊,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舒暢。他久不見陽光,此時見了太陽更是說不出的親切。

心中暗自盤算要往何處,第一件大事便是去尋洛憐兮了,但望她一切安好;第二件就是陳有禮腦袋的事情,腦袋應在禿頂山,只是不知這里面奧秘,心中甚是好奇,巴不得想一探究竟。

正躺在地上享受這久違的r 光浴,突聞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秦遠硯扭頭望去,馬上之人正是聶古柏!

他心中驚懼,正打算逃——他雖練得奇功,但自己絲毫不知,只道那刀法比自己所練伏魔刀法略勝一籌,可砍穿岩石,那念氣不過初練,更是難以抵擋聶古柏念氣憑空而發之境界。

聶古柏早已立馬停在他身側,神情高傲,問道︰「兀那野人,可在附近看見一個十仈ji 年紀的少年和一個黑衣女子麼?」

秦遠硯剛從深淵出來,自是長發蓬亂,胡須雜生如同亂草,兩眼凹陷,面容慘淡,身上衣衫早已碎裂,衣不蔽體。

「剛才看見一少年騎著白馬帶著一個黑衣女子向著隱雲庵方向去了。」秦遠硯听聶古柏言語,心里明鏡,再撒個謊將這惡人騙去隱雲庵吧,想拿隱雲庵領袖武林,到哪里定是討不了好果子吃。

「放屁,我從隱雲庵處來,卻沒見著,你這話大有古怪。」聶古柏大喝道,說罷,跳下馬來,單腳著地,手里拄著根拐杖。

聶古柏一瘸一拐走近秦遠硯,一把抓向他肩膀。

秦遠硯早吃過此虧,雙手雙腳猛一撐地面,身子凌空飛了出去,已然站在聶古柏三丈之外。

這一下不光聶古柏大驚失s ,連自己也禁不住叫了聲「哎呦。」

「就知道你這怪人有古怪。」聶古柏道,手中暗聚起空氣刃,揮手而發。

秦遠硯早已覷見他手中伎倆,一躍閃開了,這一躍又躍了數丈之遠,說道︰「你比我生得還怪,卻說我是怪人。」

這時兩人在對方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大怪人。

「哼,你這怪人身法倒挺伶俐。」聶古柏口中說著,手上卻絲毫不停,空氣刃連珠發sh 出去,空氣刃打在地上,塵土飛揚。

「哼,你這怪人手法倒挺伶俐。」秦遠硯道,身體不停,不斷閃躲。

「油嘴滑舌的小怪人,讓你見識爺爺的厲害!」聶古柏大聲道。

只見聶古伯兩手上下翻飛,手中空氣刃卻凝在身前不發,瞬間,他身前數十發空氣刃蓄勢而發,只听他大喝一聲,雙手一推,這數十枚空氣刃便向秦遠硯激sh 而來,正是他這空手刃中的殺招,叫做天羅地網!

秦遠硯見此陣勢,心中驚懼,不敢答話。這招「天羅地網」籠罩他全身,正是避無可避。眼見這數十枚空氣刃將要及身——

他猛然想起在深淵中學的山河八式,一聲爆喝,抽出樸刀,運起「分水劈流式」,一刀劈在這「天羅地網」的zh ngy ng,但見空氣刃從自己身側紛紛而過,身前出現一道裂縫。

秦遠硯毫不遲疑,又是一招「鐵騎突出式」!

一剎那——

秦遠硯已然欺身到聶古伯身前,倒握樸刀,將刀柄直撞聶古柏胸口。

聶古柏沒看清這怪人身法,心中大驚,正待閃避,卻哪里來得及。

只听一聲巨響,接著一聲悶哼,聶古柏倒飛出去,撞在一顆樹上,驚飛了樹上鳴蟬!

秦遠硯也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只兩招就將這西域高手打敗,自己心中打了一個問號,不知為何。

他走到聶古柏身側,探一探鼻息,已然斃命。

「惡有惡報,可怪不得我了。」秦遠硯默默說道,雖然拿聶古柏打了他一掌,踢了他一腳,倒也罪不至死,此時見聶古柏已死,心下歉然,低頭默哀。

秦遠硯低頭覷見自己身上,已無衣衫,全身幾乎**。他又瞅了瞅聶古伯,靈機一動,口中說道︰「對不住了,聶老哥,這身外之物你也用不著,老弟我先拿著用了。」

說著,拔下了聶古柏衣衫,穿在自己身上,雖然西域服裝穿著甚不舒服,但總比沒有強。

秦遠硯又走到湖邊,拿起樸刀,將自己的長發長須打理一番,在池邊洗了洗臉,看著水中自己,一部大胡子虎虎生威,頗覺滿意。

他心中暗自盤算,都快過一年了,洛憐兮不知還在不在隱雲庵,多半是不在得了,說不得,即便不在,那也去隱雲庵尋問一番,總會有些線索。心中主意已定,便一拍聶古柏之馬,向隱雲庵進發了。

秦遠硯騎馬在大道上飛馳,道旁樹木不住倒飛,耳旁風聲呼呼而過,意氣風發,暗叫︰「這才是我秦遠硯要的江湖!」

往前直走,翻過一座小山丘,路前方突然出現一群女子,個個手持長劍,向他飛奔而來,他一驚之下勒馬停住。

那群女子這時也看見了他,只听一女子聲音尖銳,高聲大叫︰「就是這人,別讓他跑了。」

接著又听見一聲喊道︰「這人膽子倒是不小,竟然還敢回來!」這人聲音爽朗,隱帶威嚴。

這群女子腳步輕快,霎時便來到秦遠硯馬前,個個抽出長劍,劍指秦遠硯,將他團團圍住。

「在下與眾位姑娘無冤無仇,這般卻是為何?」秦遠硯叫一聲苦,說道。

「哼,你打傷我阿狸妹子,還說無冤無仇,真是不要臉。」那個聲音明亮之人說道,臉上怒氣沖沖。這人鵝蛋臉面,膚s 白皙,眼大嘴小,顯得大方端莊。

其余眾人也紛紛附和,都罵秦遠硯不要臉。

秦遠硯在眾女中間,罵聲此起彼伏,劈頭蓋臉打來,聲音直往腦袋頂鑽,登時頭都大了。

「我不認識阿狸姑娘,見都沒見過,更沒打傷她。」秦遠硯一運氣,緩緩道,聲音雄厚,將眾女子聲音全壓了下去。

「哼,在隱雲庵前賣弄本事,好不狂妄。」剛才那個聲音尖銳之人說道。這女子體態肥碩,說話時圓臉上橫肉亂跳,汗水也順著臉流下,看著好不油膩。

「你一掌割傷阿狸妹子胳膊,又一掌割傷她小腿,卻矢口否認,當真……真是不要臉之極。」鵝蛋臉面姑娘說道,顯是憤怒已極,想要大罵,卻不會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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