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八叔公這句話,十三十四還有姚禮仁都是倒吸一口冷氣,暗道一聲︰太狠毒。
姚禮仁更是在心里偷罵一句︰白痴。他淡淡的問道︰「清出祠堂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那族庫的鑰匙……」
姚家宗族有一份倉庫,里面裝著屬于宗族的財產,和祭祖時候的金銀祭器,歷代由族長握著鑰匙,到了姚崇孝這一代,他爹爹過世後,自然由他控制,現在握在老婆王仙兒手里,別看祠堂里的幾個老家伙叫的歡實,一旦斷了他們從族庫里領的那份錢糧,這幾個老家伙立馬哭出來。現在姚禮仁提到這個鑰匙,馬上絕了八叔公的惡毒心思。
十三和十四立即跟進,捻著胡須點頭道︰「是啊,是啊,還是十七娃子老成,嗯嗯,老成啊。」
八叔公這個氣啊,哦,這個十七娃子老成,也就是說,我這個出主意的八叔公太輕佻?他馬上反問︰「可打官司是要花錢的,我們全族加起來也沒姚崇孝那個畜生勢大,如何能打得起官司?」
十三十四一體個這話,又馬上點頭︰「對啊,對啊,衙門口朝南開,我們沒錢就是不成,還是八哥謀略深遠,嗯嗯,深遠啊。」
姚禮仁嘿嘿一笑︰「姚崇孝那個畜生有錢是不假,可我們這麼多族人一起告他,只消將姚家的田地許給了諸位族人,不愁大伙不抱團,到時候告到官府里去,姚崇孝花錢打點可要了錢了,更何況,就算小畜生要報復,難道還要將我們全族幾百口子一起害了不成?我們是光棍漢,還怕了小畜生一個人?」
姚禮仁這話雖然不錯,但打官司畢竟是件大事,八叔公一人決定不下來,十三十四都不能全部決定,惟有將決定的權力下放下去,讓所有族中成員一起討論討論。
姚江又找來了王海山,這一次,他對岳丈下了最後通牒︰要不提高價錢,要不,干脆他去廣州找買家。
這年頭土地基本都是有主之地,海上雖然有錢,可要找一塊肯賣的土地卻不容易,更何況是萬畝良田一次發賣,若真被姚江找去了廣州,不要說十萬貫,怕是十四五萬都有人搶著買。
王海山還在拿佃戶做文章,姚江冷冷道︰「岳丈且稍等。」說罷,示意下人抬著他去前院。
這些姚家的佃戶,已經在姚家莊園呆了一天一夜,都是姚夫人在招呼,好吃好喝的管著,晚上還在院子里升起火盆,圍了帷幔,每個人發了一床被子,照顧的著實周到。可他們依然不滿意,就是沒見到傳說中的少東家,那個敗家子姚崇孝。
看看周圍的景象,姚江不禁心中暗罵︰佃戶到東家的院子鬧事,東家要負責衣食吃住,還要好聲好氣的賠不是,真不愧是後世宣傳中的「萬惡舊社會」。
現在見到了少東家,還是被人抬出來的,不少幾代在姚家的佃戶當即哭了,一面心疼少東家的身子,一面抹著眼淚不想給外姓人干活。
說實話,這個時代佃戶的r 子還是不錯的,尤其是佃東不敢過分盤剝,一旦惹毛了佃戶,他們直接退佃跑去干別的,無論是下海經商還是給工場當勞力,要不跺跺腳進山開荒地,天不管地不收的,都能謀一頓溫飽,不至于被綁在佃東的土地上,是以,不少地主為了能留住自家佃戶,尤其是那些經驗豐富的老農,在佃租的條件上都很優厚,佃東和佃戶之間生出感情也並非沒有可能。
姚江努力站起身子,反復勸說了這些佃戶,然後公開承諾,他在賣地時候,一定在契約里寫明必須保證所有佃戶的租約,若是還有想繼續跟隨他姚家的,他還可以發給錢財,然後帶上大家一起出海經商,這些人就算是他們姚家的一份子,總之一句話,姚崇孝絕不會虧待了大家。
姚江一番話贏得在場所有佃戶熱烈歡呼,不少人激動的老淚橫流,雖然心痛姚家萬畝家產被變賣,總算少東家是個好人啊。
在偏房看到這一幕,王海山冷冷一笑,自顧自的去盤算自己的心事了。
回到房中,姚江見到的是岳丈熱情的笑容,還有一種敬仰的目光,看的姚江略微有些自得,心中的小虛榮著實滿足了一下。既然佃戶們已經不能成為阻礙,王海山不得以惟有提出,價錢可以加到八萬,也可以寫明佃戶的租期,不過,現錢真的不多了,他在廣州有三條廣船,都是千料大船,算起來價值五萬貫,他干脆全頂給姚崇孝,而後加上部分金銀和現錢,估計就能湊上八萬的巨資。
這個辦法不是不可以,不過,五萬貫可以買三條嶄新的大海船了,姚江必須親眼見過這三條船的狀況,否則的話,他還要繼續砍價,王海山立即拍板答應下來,決定過兩天和姚崇孝乘船去廣州,親眼見見他的三條海船。
既然事情大致談妥,姚崇孝心情大好,夜間又繼續和王仙兒調笑,偏生仙兒來了月事行不得房,把個姚江恨得直抽自己嘴巴。r 子過得好不快意。至于姚家祠堂里的動靜,也有人對他說過,姚江心里大罵不已,暗自對姚闊海囑咐一番。
到了第二天,本來還很順利的宗族大會,突然鬧出不少反對聲音,甚至有人干脆提出來,姚崇孝家也是族里最重要一員,這麼重要的宗會,怎麼能少了姚崇孝參加?
噗哧,這話將八叔公氣得幾乎背過氣去,媽的,要決定是不是告姚崇孝的大會,難道還要請當事人參加麼?這簡直就是胡攪蠻纏麼。
偏偏這種胡攪蠻纏的論調,竟有不少人點頭,如此一來,一天下來什麼都沒干,光在討論是不是請姚崇孝與會了。
次r ,好不容易花了半天時間,徹底排除了姚崇孝參加會議的可能,突然又有人提出來,大家這麼開會沒吃沒喝的,不如拿出族庫的財物,讓大家好歹吃飽了肚子再開會。
這下姚禮仁都發懵了,族庫的鑰匙在姚崇孝手里,這個提議和請姚崇孝參加會議有什麼區別?
于是大家又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拖延下去,每天祠堂里那叫一個熱鬧,可就是沒什麼決意做出來,姚江听到姚闊海的稟告,嘿嘿一笑,媽的,論攪局,他可是行家里手啊,稍微用了點錢帛,就將時間拖下來,哇哈哈,越想越感覺自己真是個天才。
宗會進行了足足十天,姚禮仁終于忍耐不住了,這麼下去的話,怕是姚崇孝把地都賣了,這邊的宗會還沒個結果呢。
于是,就在臘月二十一這天,姚禮仁孤身出現在ch o陽縣衙門前,望著縣衙的牌匾遲疑了一會,才鼓足勇氣走到門鼓前,抽出鼓槌,狠命的砸響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響起,有縣衙書辦匆匆出來,接了姚禮仁的狀紙,一看內容,登時嚇得大吃一驚,慌忙跑回縣衙之內,過了一會,就听縣衙里鐘聲響起,知縣老爺開始升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