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凱哼哼一笑,也不說話,又把吳芳德涼了一會兒,這個胖子見他不接言,自吞了一碗茶,卻給嗆了嗓子,硬咳出一張大紅臉,才說,「我昨天跟你提過的,陳虎榮拿了我的好處,反授我嫡傳功法,可我一大早去找他,他又翻臉不認帳了,你說這事兒鬧的。」
「就這?」
「嗯啊,這還不是天大的事兒?」吳芳德見秦凱不上心,尋思了一下,他自忖跟秦凱沒過命的交情,那頓酒也是自己恬著臉送上門給他吃,知道不許點好處,萬不會把這個人拉到計劃中來,他抬眼看著秦凱,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忽然說道,「你幫我把這事兒擺平了,讓陳虎榮把東西都吐出來,我只要功法,剩下的都歸你。」
秦凱想都不想,直接搖頭說,「別,我拿什麼跟陳虎榮斗?搭上這條命人家都未必在乎。」
吳芳德多少清楚秦凱的底細,知道他腿腳上本事稀松了了,心中早有計較,他是干什麼出身的,雖然膽小如鼠,卻又小心翼翼,在陳虎榮那里憋了一肚子氣出來,他就有心用蒙汗藥來討個公道,可純陽派對外門管理雖然松散,也有嚴令圈成的雷池。
用ch n藥、蒙汗藥、散功丸等下九流的手段殘害同門,這要是傳出去了,吳芳德也不用再混了。
他也是有心利用秦凱,誰沒個貪心呢,天下就沒有收買不了的人,就看你能不能投其所好了,對純陽派的外門弟子來說,陳虎榮手里的東西買幾條命綽綽有余。
吳芳德笑著笑,開口勸秦凱不要這麼早推月兌,慢條斯理地押著茶說,「先別忙著回絕呀,你就不先問問陳虎榮斗訛了我什麼寶貝?」
秦凱點點頭,吳芳德輕輕放下茶碗,臉上一繃,繼而猙獰萬狀地又咒起陳虎榮來,他說,「好個陳虎榮,我吳某人的東西也是這麼好得的麼?早晚我叫你都給我吐出來。」他罵完了,卻見秦凱還是好整以暇端坐在那里,心說這個人還真能沉得住氣,豈不知自己活像個倒竹筒子,該說的話自己心里比誰都急。
「我在外門兩頭站著十九年,滿打滿算也十八年多了,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寶貝沒听過,看看外面那些人吧,誰能有我家底兒殷實的,我吳芳德拍著胸脯就敢說這話。」
秦凱這次倒是沒再安然事外,見是空兒,便墊了一句,發問道,「你都給他什麼了?」
這句話似是又戳到了吳芳德的痛處,這個胖子心里掙扎了會兒,滿臉不忿地說,「十四年前,外門出了個怪胎,純陽派掌教顧天吉親自下山來接她入內門」他說著,不禁心馳神往,似乎又見到了當年的那個絕才驚艷的人物,愣了會兒,才想起秦凱還巴巴等著自己的下文,便訕笑兩聲,嘆道,「可惜那個叫陳素的外門弟子也是個執拗x ng子,因與慎事司的祁門長老言語不合,竟當場自廢修行,從摩天崖上投湖自盡了,顧天吉心里惜材,當時就提筆蘸墨寫了‘天妒英才’四個字。」
秦凱不知這事兒怎麼跟吳芳德扯上干系,沒等他開口問,吳芳德笑嘻嘻地說,「顧天吉的四個字就在我手中。」
「四個破字有屁用!」秦凱反諷說。
吳芳德似嘲似嗔地看著他說,「難怪都說新人難伺候,不懂事兒,你不懂,你怎麼會懂這個呢,顧天吉是半步y n陽的修為,又是劍道宗師,他隨手寫幾個字,讓劍宗的人參悟,就能有所領會,跟你說這些真是對牛彈琴了。」
秦凱也不跟他爭,指著自己的眉心說,「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要是我修劍道,才不會去參悟別人的東西,這里,看到沒,這才是我,不過听了你說的這些話,才發覺那些劍宗人難怪都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地似的。」
吳芳德倒是一愣,秦凱說的話真假難辨,用自己的信念來印證仙路,這份氣魄聞所未聞呀!他心里贊了一聲,順著剛才的話茬繼續說,「陳虎榮是必定要修劍道的,顧天吉的那四個字對他來說或許就是一條終南捷徑,不過你對這個不感興趣,總有你上心的寶貝。」
「說說看!」
吳芳德掰著手指頭說,「還有兩枚步仙丸,這可是外門的秘事,要讓上頭的人知道我手里有這個,早就牽連出一批人來了。」
步仙丸秦凱也有所耳聞,這東西純陽派洗練身形的獨門丹藥,外門弟子考較選入內門正宗,才會賜予這種寶貝,可以說步仙丸是內門的第一步印證。
秦凱不知不覺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吳芳德的話上面,這個面善膽小的胖子似乎總有些離奇的門路淘來這種稀罕寶貝。
「還有幾味藥材,雖然不是一幅藥方上的,可也是難得的好東西,等這些東西落在你手里,我再跟你詳說。」吳芳德摁下食指,看著秦凱又說,「還有一柄玄英劍。」
秦凱倒吸了一口涼氣,玄英劍可是純陽派地氣靈樞境界的弟子才能有的東西,雖然是武備司鑄練出來的大路貨,可好歹也加印著純陽派的山水靈氣,只因沒有靈識,這才當不起法寶二字。
「呃,差點忘了,還有二十萬兩銀子。」吳芳德最後說道。
秦凱入山不過半年,腦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還在,銀子對他來說是最直觀的東西,想當年自己的爹娘把家里的地都賣給秦宗主,也才折價不過五百兩,這,這張口就是二十萬兩銀子。
吳芳德也不會想到,正是這最後的一句話讓秦凱鐵下心來幫自己,修士哪有在乎世間錢財的,可秦凱現在前路晦暗不清,自己還不知道能不能擠過這座獨木橋,對他來說,拿到二十萬兩銀子,然後下山找秦家把地贖回來,再起個闊氣的當陽大宅子,娶幾房媳婦,生一群兒子,看著他們環繞膝側,這才是看得見模得著的。
吳芳德也不背著秦凱算計事兒,張口直說了自己的盤算,秦凱入門雖淺,也懂純陽派的規矩,自然要問明蒙汗藥的來路,兩個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拐彎抹角反而容易有隔閡,吳芳德也夠干脆敞亮,直說自己跟外門掌事熊邦手底下的小丫頭頗有情分,這彎兒多繞了一圈,所有的東西都還落在熊邦身上。
當夜,吳芳德把小丫頭煥英約出來,兩個人趁著天黑,胡弄了一陣子,躲在遠處樹上的秦凱看地目瞪口呆,想不到吳芳德心膽小,s 膽卻大,他跟秦三少爺的時候就懂了男女之事,雖然從來不曾實踐過,可也備不住吳芳德當著自己的面兒行這樣的勾當,等他在樹上口干舌燥沒地兒發泄地想蹭樹的時候,下頭兩個人已經穿戴整齊,煥英又變成了那個端莊大方的素閣閨秀,只是方才的旖旎ch n光似乎是夢景兒也似。
吳芳德攜著煥英迤邐朝秦凱藏身的樹下走來,這是要讓樹上的人明白自己沒藏著掖著的地方。
「英兒,你剛才叫得可真好听,哥哥現在心還麻酥酥的。」吳芳德說。
秦凱在樹上一咧嘴,心說,能不麻酥酥的麼,我這局外人都身硬心軟了,何況你吳芳德,他無心听兩個人打情罵俏,卻又生怕錯過什麼,就這麼僵在樹上。
煥英一擰身子,抬手掩住吳芳德的嘴,小聲嗔道,「羞死了,還不是你弄得,吳哥,什麼時候你才能抬籍呀,等你去了上面,咱也不用這麼背著人兒了。」
吳芳德環著煥英的柳腰,臉在她雲鬢上蹭著,轉悠著花花腸子**說,「什麼上面下面的,咱倆哪次不都是我在上面。」話說得煥英臉上都快滴出水來,吳芳德換了口氣,正s 說,「快了,就快了,英兒,我讓你弄的東西有眉目了麼?」
「吳哥,熊邦他不是好人,才拿這些藥面子來害人,若不是你讓我去偷,打死我也不敢動熊邦的東西。」
「我知道的,英兒,我知道熊邦他也不是個東西,咱們再忍一忍,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在乎這點時間麼,熊邦存這些藥本就沒安好心,我讓你偷一點出來,他必然看不出來的,你帶著呢麼?」
秦凱在樹上見到兩個人忽然分開,煥英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塞到吳芳德手中,隨即又仰身撲在他懷中。
後來兩個人說的話,對秦凱來說已無足輕重,他心中暗暗嘆息,吳芳德這麼利用一個女人去追求另一個女人,世道何必如此呢?他自己就萬萬做不出這種行徑,正所謂有所為有所不為,吳芳德為了那個女人甚至在自己眼前做昧著良心的事,這愛卻有些誤入歧途。
秦凱在樹上搖頭,吳芳德東西到了手心兒,扒開包捧在月光下看了看,青白s 觀音土一般的藥面子,這就是熊邦禍害身邊女人的東西了,他嘆了口氣,轉臉看著煥英,終還是扶著這個女人的肩膀,輕聲說,「行了,英兒,出來這麼久了,可得小心著點兒,提防著別讓熊邦察覺出來,咱們這便回去吧,你頭里走,我在後頭看著。」
女人三步一回頭,終于去的遠了,秦凱在樹上見到煥英掩身從旁門進了半山院子里,便從樹上跳下來,抬頭看到咫尺的地方,吳芳德一張悔恨的臉,嗟訝了一聲,開口問道,「這就是你的老底兒麼?」
吳芳德知道秦凱當著自己的面把這話說出口,心里就是瞧不起自己,可捫心而問,他自己何嘗瞧得起自己,人生在世的,誰不得給這老天爺牽著鼻子走的?只是煥英走遠了,听不到他心里的話,或許在這個女人心里留下「中意她的情哥哥」這個念想,也算是一樁不毀人的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