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傳真仙 第十回 功法

作者 ︰ 三載十年

()天一入秋,再熱的r 頭也曬不到後半夜,下了接天峰,靈氣稀薄,冷熱就無所顧忌地開始在人世間肆虐妄為。

秦凱武體的底子都沒有,仗著年輕,前些r 子這麼過來還沒覺得怎麼樣,可今天到了後半夜,卻覺得切體的涼,長衫短褂都罩在身上,也睡不著覺,只時昏時醒地縮在草地上打瞌睡。

旁邊燃了兩回的篝火再次漸漸暗淡下來,秦凱有些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在周圍找合適的柴火。

前面不遠處的魚竿還插在泥里,像弓一樣彎著,前頭一根亮銀s 的絲線繃地筆直垂在水潭里,仔細看,才能發現一圈圈微弱的波紋從絲線入水的地方泛開來。

「這是有魚兒上鉤?怪了,哪家的魚這麼饑不擇食,大半夜還出來咬鉤的。」秦凱入夜後換了幾個睡覺的地方,離著水潭子越來越遠,才漸漸覺得暖和了些,他這麼說著,就去端竿子,不踫不要緊,那半彎的竹竿還能撐住,只雙手抓上去,那魚竿卻是狠狠地朝前沉了下去。

「靠,大魚!」

秦凱一下子醒了過來,剛打著哈欠的臉上還有些困淚珠子,他叫了一聲,倆腳就不自禁地被魚竿拽著朝水潭里走。

「跟爺爺叫板?」他擰勁兒上來了,碎走了兩步,就沉下重心,兩條腿鐵鑄般扎在水潭邊兒上,上身愈發後仰,漸漸地連腳後跟都覺得生疼,便又罵起來,「祖宗個蛋的,這要是有根叉子在旁邊,你早就成爺爺明天早上的菜了。」

不得不說,外門有些女子子的手工真是不錯,幾十根沙蠶絲搓成的魚線這還沒斷掉,只苦了秦凱松手也不是,不松手已沒多少余力了。

他嚎了一聲,在靜夜里,這聲音穿越高空傳到了山上。

祗祠芳平心靜氣入定之中,她采月的本領見長,配著當空一輪圓月,身上的靈氣ch o水般沖刷著體脈,那些經過層層篩選、淬煉的靈氣都收在心丹靈種內。

「靠……靠……靠……。」秦凱的聲音在山川間回蕩,一層疊一層,山浪似的涌入祗祠芳的耳朵,她身子抖了一下,月y n之氣猛然散去。

「是,是他?」祗祠芳站起來,辨了下聲音的方向,朝下方水潭看去。一面波光如月之中,米粒兒大小的人正在那里忙活著。

「登徒子,被抓現行了吧?」祗祠芳冷笑一聲,還當下面的秦凱偷窺給女弟子抓住,可又一端詳,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兒。

祗祠芳身子一顫,水袖、裙綴像是羽翼般張揚在身後,隨即就縱身向水潭跳了下去。

她就像是一只扇著彩翼的胡蝶,朝秦凱飛來。

秦凱發現祗祠芳的時候,兩人只有十幾丈的距離,隨著他愣神的功夫,手上的魚竿又沉了幾分,「撲通」一聲,他被魚竿拽到水潭中,卻兀自閉著氣息不肯屈服于這條大魚。

祗祠芳緩緩落在潭邊,看著不遠的地方,水花四濺,秦凱像個瘋子在那里撲騰,蹙了蹙眉,祗祠芳走到跟前,秦凱已石頭一樣沉在了潭子深處。

幾個水泡冒了上來,「啵啵」地破裂開來,祗祠芳猶豫著把手向前揮去,柔軟的袖子又蹦成了一桿筆直的長槍,sh 入水中。

秦凱的命又被祗祠芳救了,他水雞模樣瞧著祗祠芳,頭發濕漉漉地耷在額頭上,嘴角還向外淌著水,嘔了一口,他摟著瑟瑟發抖的身子,打著牙關說,「謝,謝謝了,師姐。」

剛才在水里,他見到了那條五尺長的大魚,入水五六米深,已很難看清近處的情形,秦凱全憑著一腔怒氣才沒撒開魚竿,可當他見到那條魚,腦子里就剩下一個「妖怪」的念頭,松開手,就被祗祠芳捉了上來。

今天秦凱的收獲還不錯,自己吃完了,還剩下幾條白肚子大魚養在水潭旁挖出來的泥巴坑里,這些都是明天的「干糧」,秦凱總得謝謝祗祠芳的救命之恩,見她不搭話,還是開口相邀,「純陽派是個生養人的地方,連山下的魚都比市面上的鮮美,師姐?要不,趁著火頭還亮著,我給你燒一條?」

秦凱有備而來,鹽巴、蔥香面兒都帶下山來,說完了,他就自顧到火堆前忙活起來,祗祠芳沒見過臉皮這麼瓷實的人,倒有些無話可說,心里想縱身上山,卻還難泯滅那一星半點的y 望。

世俗人家過r 子是什麼樣,也有烹調野味海鮮一說吧?祗祠芳想了想,在水潭旁邊光潔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盯著面前被風吹皺的潭水,忽而歪頭向後看看,秦凱忙碌起來,秋涼天氣里還蒸出一身汗來。

可留下已經是祗祠芳的底線,再接秦凱手里的魚,這面子總抹不下來,秦凱揚著手里的燒魚,明白祗祠芳的處境,笑了笑,把串魚的棍子斜插在石縫里,便做了個辭別的模樣,其實卻是躲到水潭另一旁的密林里去了。

水里的那條魚是秦凱的一個心結,魚和祗祠芳輪流在他心頭唱大戲,這讓少年人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世上早有妖魔鬼怪一說,可親眼見到一條長腿的魚在水里游著,秦凱覺得不掏清楚這件事兒,幾天都睡不安穩。

水潭貼近瀑布的一側自然要深一些,偏東南邊卻清澈見底,秦凱藏在樹林里遠遠看著祗祠芳砸著嘴小口把燒魚吞下肚子,等她搖曳身姿走得遠了,這才機j ng地攀著樹縫模到了水潭邊。

萬物有深沉的一面就必然有其安詳的一面,譬如這水潭。那邊的水波滔滔,霧氣靄靄,把秦凱面前的這一泓青碧s 水波襯托得愈發安詳靜謐。

他蹲在水邊,看著自己狼狽的倒影,盯了一會兒,吃吃笑起來,水潭中的那雙眼楮亮閃閃的,就像是天上的星辰,這樣明察秋毫的眼楮是不會看錯東西的。

魚身上總有些秘密,為我所求,未必能為我所取,能見識見識也是好的。他把身上的衣服月兌干淨,跳了下去,朝深水游。

貼著潭底游著,身子越來越沉,好像被人抓在手里拼命的捏著,要把骨頭都攥出來,秦凱心里自掂量著,閉著氣還有些余力,再深一些也無妨。

頭上的月光越來越暗,潭水寒冷徹骨,秦凱身邊偶爾有幾群小魚驚慌四散,他再也沒見到那條怪魚,就在要朝上鳧水的時候,腳下的一塊石頭讓他猶豫了片刻。

掉頭扎猛子模到那塊石頭,秦凱拼命朝上躥,身子躍出水面的那一刻,他揚起身上的力氣,遠遠的把石頭拋在了岸上。

「秋花一露枯」秦凱把石頭擺在手心,對著月s 翻來覆去看了半晌,這不知是誰寫上的,似乎是一首詩,卻只得一句,不知這潭水里可能找到湊齊另外幾句的石頭?又是誰這麼無聊呢?

筆痕劃得極重,似乎是用手指抹著刻出來的,秦凱把食指貼在筆痕上,寬了不少,應該是女人的手印,他這麼想著,輕輕把石頭放在身邊,摟著膝蓋蜷了半天,合身躺了下去。

天s 快亮的時候,秦凱上山,在山門前看到祗祠芳靜靜地站在那里,他把石頭塞在懷里,撓著眉心走過去,笑道,「師姐,這會兒露氣可重,怎麼在這里站著,不冷麼?」

祗祠芳還是冷冰冰地看著他,沒理會他藏石頭的動作和善意的詢問,開口說著,遞了一張絹帛過去,「拿著,這是魚錢。」

絹帛很柔,厚薄適中,是那種大家閨秀習練繡工的好材料,秦凱抓在手心,上面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溫暖和沁人的香氣,等反應過來,玉人早去了個沒影。

回到房里的時候,外面醒山的鐘聲才敲了兩聲,石階最上面擺了一壇酒,進屋掩上門,把酒隨手放在角落,石頭先掏出來在桌上放了一會兒,心里覺得有些不踏實,便又拿來壓在枕下,這才抻開祗祠芳給的絹帛,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

上面是純陽派的功法,想不到吳克楠這麼百般奢求的東西,竟然就擺在自己手上,秦凱通體掃了一遍,神思漸漸的被絹帛本身吸引過去。

祗祠芳生在仙門,不知道世俗之中,女人這麼送貼身物件給男人,那就是芳心暗許的意思。絹帛上繡的是ch n暖花開景象,百花叢中,絹巾上方還有幾只啾啾脆啼的飛鳥,秦凱拿著絹放在鼻尖前聞了聞,這才又端詳起上面的功法。

純陽派傳給外門的心法口訣很短,而且只要有悟x ng,就能鑽透學會,鍛體的也是一門粗淺功夫,這都是入仙門的根基,秦凱耳濡目染多了,多少也有些心得,直到困意涌上來,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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