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傳真仙 第十五回 殺人何需用刀槍

作者 ︰ 三載十年

()秦凱又再發力,劍魚般沖了過去,等這東西沉入潭心,他可潛不下去。直把東西用手托住,游回岸上,這才曉得,難怪入手這麼沉重,還是一塊石頭。

只是這石頭有些玲瓏剔透,似玉的質地,又如硯台般墨黑,大小也相仿。秦凱把東西湊到眼前,上面是兩句話,陳年的記憶隨著這兩句話,又歷歷在目,「秋花一露枯,簌簌有還無。塵心夢舊世,唯駐月當初。」

「原來這詩是這樣的!」秦凱身子濕漉漉地坐在地上,把石頭朝膝間一丟,默看著。

「初一卷,證道天冥,冥冥天路豈敢有悔悟之心,非痛徹內里不能銘記之,後人切記,唯自我,方能求證天路,堪至真仙。」

下面是一幕幕的篆文,秦凱看得雲山霧罩,知道這是篇功法,莫說它是蠅頭小字,就是斗大的,自己也瞎字兒不識呀,就是不知道這功法跟純陽派可有牽扯,他把石頭掖在懷里,腦子里琢磨那台頭的話。

人都有私心,有的人藏著掖著,有的人大方拿出來跟人請教,秦凱在家里待了兩天,連描畫帶回想,這才在紙上寫了五六十個字的篆文,拿去找祗祠芳請教無果,又找到秦玉陽那里。

秦凱的字都是隔著寫的,就算是秦玉陽認出來,也連不成篇幅,可這位大師兄也不認識,內門里面有這份功底的只有奇物司的秦方致,秦玉陽說替他拿著去請教,被秦凱回絕了,老人上了年紀,什麼積澱都不好揣測,萬一看出蛛絲馬跡來,秦玉陽必然要把自己兜售出去。

沒有無所不能的人,要飯的也有讓人刮目相看的地方,秦凱又花了十來天,把東西都摹下來,跟執事府那邊支應了一聲,听說沒什麼需要自己忙活的,就下山去了月望坡。

附于純陽仙門的繁華在這里隨處可得,斗拱飛檐的瓊樓玉宇、竹香葦編的地方小築,還有石砌的宗祖祠堂,當沒有官事壓身的時候,一路走來,到處都是風致雅俗。

在月望坡,大都會有的,這里大抵也沒缺,鳳樓差館也是忙碌地團團轉,把持著這一畝三分地。秦凱要找的私塾,在他少時歲月的記憶當中,听老先生提耳教誨過,說功名的出路何其壯麗,就是得先把書讀好,字寫會。

悠久的歷史長河里,人死留余味,誰也不曉得這朔州積壓著幾萬年的物寶天華,單單說字,就有分門別類研究,輯輯成冊的。

這里的私塾也好打听,秦凱趕著月s 小住了一宿,跟伙計問明了去處,第二天就登門拜訪去了。

「識仕居」是這里最大的私塾,里頭的老先生叫裘阜,昔年在金鑾殿上急流勇退,告老還鄉來到月望坡,當年他就是文華殿大學士,輔治天下,井井有條,純陽派里也有收錄他的典籍,今天秦凱迎頭來拜,心里竟然惴惴不安,早晨就在私塾外面候著,等那群學生們飛一般咋呼著從門里涌出來,他朝里看了看,做賊似地走了進去。

「你家先生在麼?」秦凱看到一個書童裝扮的問道。

那孩子約莫仈ji 歲,兩個眼楮轉悠起來,透著一股機靈勁頭,小孩子看了看秦凱,見他孤身前來,便說,「你是來給家里孩子辦學籍的?」

秦凱身子一跌,苦笑著說,「不是,我是垂暮你家先生的學識,早就想來了,我可是趕著跑買賣的時機,才擠出來的時間,幫我去問問吧,小兄弟。」

一聲小兄弟就讓孩子樂了起來,他裝成大人那樣,點點頭,老氣橫秋地說,「行,你在這里等著,學生們剛走,先生不知這會兒身子乏不,我進去幫你問問。」

裘阜是在草廬里約見的秦凱,見面就說,「這位是接天峰上下來的吧?」

秦凱自不掩飾,問他怎麼看出來的。

裘阜說,「我有望氣之術,仙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的一身j ng氣茁壯蓬勃,同那些給生計c o持慣了的人相比,自然是有不同。」

秦凱也沒了矜持,嘿嘿笑著說,「先生說的真好,從您嘴里出來的竟然是生計c o持眾人。」

裘阜道,「我跟純陽派有緣,早年就見過幾個,再說雖然不修仙道,卻也偶有耳聞,就說這人活一輩子,誰不是被天命左右,干這干那的還不是為了一口飯。」

秦听得仔細,裘阜問他來歷,便也說了,連那頁箋紙也拿出來,「先生,請幫忙看看,這上頭的字兒您認識麼?」

裘阜把紙迎著門口方面,抻著胳膊舉得老遠,驚訝地說,「這不是篆字麼?還是粗篆,這是你們仙家的手筆呀,怎麼不在門里問,反下山來?」

秦凱說,「實不相瞞,先生知道純陽派,就曉得有內外之分,這東西要遞上去,不知道經多少雙眼楮。」

裘阜好像沒听見他說的話,聚j ng會神看了半天,臉上紅得有些人,他放下紙,又把秦凱端詳了一番,這才點頭說,「難怪,難怪,我都看出這紙上寫得東西見不得人,難怪,難怪你不惜磨破鞋來找我。」

「這些先生都認識?」秦凱興奮難抑,壓著聲兒說。

「十之仈ji ,里頭有幾個字好像從未見過,大抵是能給你譯成行文的。」

秦凱想說話,腦子里臨時起意,又咽了回去,裘阜可說了的,他跟純陽派幾個人相識,要是這話從他嘴里傳到接天峰,自己的苦心又白費了,難不成直說這東西是出自自己之手?他改盤坐為跪姿,朝方桌前湊了幾步,蠕過去,施禮說,「請先生為我寫出來。」

裘阜吩咐童子拿來上好的文房四寶,先由腦子里形成輪廓,打好月復稿,隨即便筆走游龍,一氣呵成,完了,吹墨把東西遞給秦凱,臉上已滿是汗水。

秦凱心里焦急著想看,卻還是先磨著x ng子從懷里拿出些銀子,放在桌上,裘阜推謝說,「別,這個受不起你的錢財,還有,就當沒有這件事兒,小兄弟覺得如何?」

見他說的懇切,秦凱也干脆,收回銀子,談天說地打發時間到外面鐘聲響時,就辭別出來,轉到花市、茶肆、書雅院等地方買了些東西,回「識仕居」扯住小童,說是代轉先生,便馬不停蹄回了接天峰。

夜落時分,「識仕居」里又清淡下來,裘阜還在看那透印在宣紙上的淺微墨漬,秦凱的那篇東西雖然帶走了,可他腦子里就印著七七八八,再看著這紙聯想,好像又見到了那篇行文。

仙家的東西,凡人是受不起的,裘阜滿月復經綸,知道這是通仙門徑,就壓抑不住的想去嘗試,字里行間的表述已然清晰,習這卷「冥冥道賦」,得保百年金身,他已是風燭之人,說是不懼生死,可人生的長路,墳頭子近在眼前,還是難免惴惴不安,畏之如虎。

裘阜提筆,文不斷字在紙上寫著,一遍又一遍,可至子夜時分,他彷如蒼老了十年,最後還是顫著手把一疊紙舉在燭台上付之一炬。

「先生死了?先生死啦!」大清早,天還沒亮,小童的聲音在這書香雅居院落中聲嘶力竭地響徹,月望坡的人也都听說了,只在後頭議論紛紛,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由著小童子把那個來求見教的年輕公子數落多r 。

隔了幾天,秦凱想跟祗祠芳印證有無,可沒模著人,每看那行文時,就念及裘阜的好處,便又下山致謝,可月望坡似是換了一座城池,「識仕居」也關張大吉,隔壁的不知道秦凱就是「謀害」裘阜的凶手,還一五一十把事兒說給他听。

這天回山的路尤其漫長,從星月懸天走到烈r 當頭,秦凱回來大病一場,臉頰刀削般瘦了下去,祗祠芳看不得,問他卻是悶口不說,正著反著勸解半晌,口干舌燥退了出去。

這樣就是仙人了,殺人何須吹灰之力!

秋去冬來,山下蟲草早就難覓蹤跡,連山上耳濡目染多年的景物都好像穿上了一層霜花衣裳,秦凱還是那麼沒j ng打采的,祗祠芳傳授他的功法在心里淡得已模不著邊際,潭子里的石頭塞在床角下面鋪滿了灰塵,那張紙早就燒了,裘阜的臉總也在夢里出現,他的r 子有些舉步維艱,若不是身子厚實,早就病怏怏的了。

應屆最後的一次納賢,秦凱再沒人提攜,還在山上過自己的悶頭r 子,祗祠芳也辭了執事府的文牒,通天溫養心丹靈種,這些人都約好了似地,沒一個抻頭出來挑擔子的,大家都知道內試迫在眉睫,拿著自己的青ch n去給別人做嫁衣,傻!

純陽派的內試並不限額,門檻也寬泛,只要不是腦子給門板夾了,什麼都不會來還撞天鐘、行大運的,就都憑個人意願,擬成內試文冊,上報宗會商討。

內試恰是十年一輪,對純陽派來說,這不過是尋常的一件事情,除此之外,各司堂口也都有自己分內的事要忙碌,長老把弟子們差遣著連軸轉,不分黑白天的干,才在開ch n的時候把宗里的事情都置辦妥當。

(昨天欠一章,包餃子去了,今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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