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洛鬼說暫時不會再有事發生,但應劭想到買東西時會見到很多人還是做了些準備,帽子和圍巾把臉遮去了大半,可是他沒有想到這樣的裝束在外面最近這段r 子以來初次露臉的太陽下反而讓他顯得有些怪異。不過似乎旁人也只是當他比較體弱怕冷,絲毫沒有多留意。
城里的居民完全沒有受到之前s o亂的影響,隨著太陽的出現宜郡這座城市徹底的從冰雪中醒來,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在城中為快要到來的新年做著準備。
應劭走了一段以後看到有個茶館,里面很是熱鬧,便抱著打探消息的心理走進去找了個角落坐下。
茶館里這次s o亂自然是最熱門的話題,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窮酸秀才們都在議論紛紛沖突雙方到底都是哪里來的一些山大王或者流竄犯。應劭留神細听了一陣,這才知道巷子那天被延香所殺的三個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因為大雪的影響沒人看清廝殺雙方的模樣,城衛軍也就沒有了可以繼續追查的線索。由于各方面看起來都只是一起普通的仇殺,而在崇武的洛淮這種俠者以武犯禁的事情並不少見,一般江湖人物都恪守著不傷及無辜這條底線,官府往往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雖然這次燒了兩座建築而且有一名醉漢受了輕傷過了一點,但既然查無可查,官府也就只出了幾張「前r 流民械斗,元凶已然外逃,必將繩之以法,民眾無需驚慌」雲雲的布告了事。
知行當初介紹路線時專門叮囑過這一帶地形復雜而且過往商旅眾多有盜匪滋生讓應劭小心,但同時也說除了在城外路上偶爾會被打劫財物以外還沒有听說過有敢入城搶劫殺人的。應劭記起延香在喊著山賊進城殺人的時候客棧里的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躲到城衛軍的營地去,證明民眾對城衛軍保民護城的能力非常有信心,這樣一來布告出了以後除了這茶館里憂國憂民的秀才們抨擊官府以外普通民眾確實沒有什麼繼續關注這件事情的理由。
又听了一會,見沒有什麼新的消息,討論的話題也已經開始轉到了其他的方面,應劭便走了出去,順手撤掉了帽子和圍巾。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應劭找準一個周圍沒人的時機迅速的穿過窗戶進到屋內。放下背著的包裹,看到延香坐在房間的窗戶邊發呆。
應劭見房間的桌子上已經擺好飯菜,道︰「你怎麼不多休息。」
延香回頭看著應劭,帶著一絲平靜的笑意道︰「我已經沒事了,從來都是你做飯,今天我突然想做一次,敢吃嗎?」
應劭坐到桌邊,夾起一塊牛肉吃了下去,雖然沒有什麼特別驚艷的感覺,但還是微笑著道︰「很好吃。」
延香也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溫好的酒,望著應劭道︰「怎麼個好吃法?」
延香看起來怪怪的,應劭認識她以來從沒有見過她保持現在這種文靜的樣子這麼久,仔細地又把一塊牛肉放進嘴里慢慢吃下去,應劭道︰「其實剛才我說很好吃是騙你的,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特別。不過我現在覺得,真的很好吃,有一種,家的味道,就像無論客棧的房間多麼富麗堂皇,還是只有平凡的家才永遠是最溫暖的。你做的菜吃起來沒有什麼特別,但讓我感覺就是永遠吃也不會膩。」
延香笑道︰「想不到你才十五六歲就已經這麼懂哄人開心了。」
應劭急忙解釋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延香自己吃了一口,輕輕的道︰「真的還是那種感覺。」
應劭見她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樣子,道︰「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延香看了看應劭,突然道︰「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做多少件事情了?」
應劭一愣,支支吾吾的道︰「好像,好像,是三件吧?」
延香左手托腮,右手用筷子在桌上慢慢的點來點去,好像在考慮什麼很為難的事情。
應劭見了她這個樣子,腦門一熱,沖口而出道︰「其實,只要是我做得到又不會傷天害理的事情,無論多少我都會幫你去做的。」
延香沖他一笑,道︰「你看你連到底答應了我幾件事情都有些記不清了,這才幾天,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應劭道︰「到底多少件不是太要緊吧,但我一定會永遠記得我答應過你的。」
延香道︰「我現在在這里而且還有能力幫助你,你當然記得了。哪天我不在了,或者變得又老又丑,也許你連我都不記得了。」
應劭急忙道︰「怎麼會呢,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忘記你的。」
延香一笑道︰「那你就做到這件事吧,至少這輩子,不能再忘記我了。」
應劭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緊張的道︰「難道你要走了?」
延香拿筷子敲了一下應劭的腦門,道︰「你就這麼盼著我走嗎?難道是听洛鬼說了你有不少的桃花會上門,嫌我礙著你了!」
應劭模了模額頭,心里卻頓時一輕,委屈的道︰「我只是听你說的好像要離開的意思,所以著急而已。」
延香白他一眼,道︰「世人總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是只要你真的不想散,除了東岳那個老混蛋,又有誰真的能讓人分開呢。」
應劭听她提起死神的名字毫不忌諱的就罵,想到她的傷勢,心想難道這次她的傷惡化的非常嚴重,所以才有那些話,不由得愣愣的看著延香的脖子。
延香發覺到應劭的眼光,詭笑道︰「你在看哪呢?」
應劭想著心事,只是移開了目光,沒有回答。延香見應劭這個樣子,也有些無趣,接下來想調笑他的話全都落了空,兩個人第一次沉默的一起吃完飯。
收拾好碗筷後已經是萬家燈火的時刻,冬天天冷人容易嗜睡,雖然今天出了太陽要稍微暖和了一些,但宜郡不少人也因此趕著奔波了一整天比較疲累反而比前幾天提早的休息了。雖然延香的傷看起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應劭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搬了兩張矮桌在房間的角落當床守著。
窗外熱鬧的聲音逐漸靜謐下來,恍惚間應劭有一種回到湖縣的感覺。似乎這是湖縣那天晚上之後第一次,自己有這種寧靜的感覺吧,應劭面朝著緊閉的窗戶想著,就算屋外寒風刺骨,至少現在自己暫時有一個安全的棲身之處。不過不同的是,那時有一個照顧著自己的爺爺,而現在爺爺不在了,卻有了一群新的同伴,向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前進。
雖然在同伴中無論智計武勇現在應劭都在最末端,而且在修煉一年多以後還是接連被洛鬼和十五輕松擊敗,但現在的洛鬼以武道而言是站在整個世界頂峰的人,所以應劭從沒有為此感到沮喪,反而有些為能夠一睹他的真面目而驚喜。和十五的交手雖然當時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能夠追上十五的可能,甚至在延香受傷後一度有些自暴自棄和輕生的念頭,但延香傷勢無礙後今天又曬了曬冬天里難得的太陽,讓他覺得自己的j ng神狀態似乎比以前明顯提高了一個層次,想到了很多以前忽略掉的問題,其中之一就是和十五的交手過程。
當時自己在機緣巧合的佔盡地理優勢時滿以為雖然不敵年歲相差不大但可能比自己要多習武七八年的十五,但應該相差不是太遠足以纏住他。可是實際的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畢竟七八年是一個非常大的差距,而且十五明顯修習的是儲氣之道,在目前的內息和搏殺方面的的j ng進速度本就不是自己的通氣之道可以比擬的。所以自己在佔盡上風的情況下一擊落空並且落往下風讓自己的自信產生了非常大的打擊,嚴重到影響了判斷力,使得在面對騰空撞來的十五時有一種對方是無法戰勝的心理,覺得能擋對方十招已經是僥幸。
在這種情況下以自己優異的靈覺和觀察力居然都沒有發現十五隱藏的並不是太好的肌肉預先收力動作,直到他快要和自己的劍鋒相遇時預先收力動作完成做出了大的蓄力動作時自己才發現。可是為時已晚,在準備不足下不但沒有發揮出鏡反劍術的察敵入微先敵預動的j ng髓,而且連最為基本的卸力借力都沒有用出來就直接跟十五硬拼一記,雙方內息的巨大差距在這種情況下注定了結果只會有一個,如果不是自己這一年刻苦修習得來的身體自然反應躲開了斷開的劍鋒甚至會稀里糊涂的當場斃命。
可是白天想到這里時應劭的心情已經一掃之前的頹喪之氣,並沒有自怨自艾,而是仔細的把這個過程思考了好幾遍,以至于在買東西時都忘了給錢差點被店家當作騙子圍毆。不過應劭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雖然目前肯定不是十五的對手,可是這次交手自己因為第一次面對真正的高手導致的心理緊張和有些不願意太多去想的原因並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實力,如果現在模仿當時再動手一次的話,自己甚至能清晰預見到在十五第一招膝撞自己卸力後退後雙方的整個交手過程,確定通過房間的桌子,床,板凳等等的幫助,在沒有其他干擾的情況下肯定可以擋住他最少一炷香的時間。
應劭一共沒有和十五見過幾面,算上在新安府的時候也就見過他動手兩次,可是奇怪的是似乎已經知道了十五很多最可能使用的招式和套路,而這其中的大部分自己卻可以說完全是憑空想出來的。應劭困惑不已,這究竟是心情大好下自我安慰的空想還是龍息術帶來的奇特功效,不過目前所知唯一比自己對龍息術修習更深的知行現在和文軒一起下落不明,自己如果想不清楚沒什麼人能幫得了自己。
想到這里應劭覺得有些頭疼,而且保持著這個姿勢太久身體都有些酸了,于是把微微蜷曲的雙腿盡量伸直,然後讓整個身體都在被子里放松下來,準備不再想這件事情,這時延香粗著嗓子憋出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小芸妹妹,我好想你啊,想的我現在都睡不著了,你在哪,是不是也在想哥哥我呢。」
應劭現在心情大好,于是翻了個身細著嗓子也學延香的聲音道︰「洛鬼叔叔,有人欺負我,幫我打他。」
側身支著頭的延香一愣,道︰「你看起來心情很不錯,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應劭也支起頭,道︰「你才是呢,半夜三更不睡覺來嚇我。」
延香一時沒明白應劭說自己嚇他是什麼意思,見他看著自己只是笑才明白過來是說她跟女鬼一樣突然在背後怪聲怪氣的說話,聯想到前幾天還說夢到自己半夜披頭散發起來挖眼珠子,輕輕一笑,把被子掀起一角,道︰「來,到這里睡,女鬼都需要陽氣的才能存活,你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應劭苦笑一下,道︰「延香姐姐你不要老逗我了,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延香本來想再說s 中餓鬼在伺,但听應劭叫了聲姐姐,便道︰「你不是也沒睡嗎?」
應劭奇道︰「我只是伸了伸腿,你怎麼知道我沒睡,我呼吸頻率還有身體狀態基本都和睡著時是一樣的,難道不會是做夢翻身嗎?」
延香道︰「你睡著時只會平躺,側身一般都是在想問題,而且你睡得很死,一般情況下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
應劭正想問她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突然醒悟到自己跟她同床睡過,雖然兩人連蓋的被子都幾乎沒有踫到,但已經不由得有些臉紅。
見應劭沒有接話,延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道︰「昨晚和今天我睡得夠多了,現在睡不著。」
應劭道︰「我也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睡,那我們聊點什麼呢?」
延香想了想,道︰「反正我現在不想說些煩心的事情,比如你的文軒和周克明之類。」
應劭沉默了一會,道︰「其實我現在也不想去想他們,總覺得既然後天才出發,到出發前再去想這些好了,後天早上之前,我只想做一下宜郡城里普通的居民。」
延香道︰「好,後天早上之前最後幾句。你是有些累了,本來是一個普通的漁民,突然變得要勤學苦練還要面對那麼多的危險和y n謀,動輒有生命危險。目標雖然很遠大,想達到卻是千難萬險,難得有了點柳暗花明兆頭的時候,又踫上了這次的事情。而且你一直以來的主心骨老師陳知行現在也不知所蹤,所以你很迷茫,之後一段時間需要你來扛起之前你老師幫你擔負著的責任,你覺得壓得你有些喘不過氣,想要逃避。這都是很正常的,真的面對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事情其實沒有想象的那麼困難」
應劭看著延香,從眼神中明白了她沒有說出口的話,點了點頭,放開一切的道︰「就當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好像能走動了,不如明天我們出去外面玩,多走動一下應該也有好處。」
延香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今天你在外面逛了那麼久,宜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沒,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城,估計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應劭仔細的想了想,今天走在路上思考時被自己忽略的路邊情景逐一掠過,道︰「出門往左走過兩條街右拐不遠有家宗北面館做的是打底的鹵面,我路過的時候聞著很香,應該很好吃,明天我們去試試,恩對了!我還隔遠看到城南好像有一個葉封廟,香火挺旺的,可以去逛逛。」
延香皺眉道︰「那個什麼陳朝國師,自己吹牛號稱六百年內最接近成仙的葉封?」
應劭道︰「那不是他自己吹牛吧,是後人公認的,我听過他的不少故事,」想了想,覺得依延香的一貫表現來看還是先確認一下的好,「你知道他?他不會在你那里是跟東岳神和穿雲一路的吧?」
延香詭笑道︰「我當然知道他,這種名聲大實力小的家伙總是會比那些低調的能人要被無知愚民膜拜和提起的多,想不知道都難。不過也就名不符實罷了,比起東岳和穿雲這兩個混蛋他簡直都可以算聖人,去看看也沒什麼。」
應劭暗中抹了把汗,道︰「那就好,那就好,夜也深了,還是早點休息明天好有力氣出去玩吧。」
延香道︰「瞧你這出息,去個葉封廟跟什麼一樣,好像就怕去不了似的。等等,你不會小時候跟一群小屁孩過家家打架什麼的時候就喜歡大喊著我是葉封吧。」
應劭輕聲道︰「村里的孩子一般都不跟我玩得,只有爺爺會陪我玩。」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假扮葉封而爺爺裝作自己麾下小兵走卒的事,心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好在沒有點燈,雖然有雪光映照進來,但就算自己看延香也是模模糊糊,應該不會被她發現。
延香甩了甩支頭的手,似乎有些麻了,把頭躺回枕頭上,道︰「你困了嗎,可是我還是睡不著,不行,你不能一個人先睡著。這樣吧,你給我講你小時候的事情,講滿一百件你就可以睡覺了。」
應劭啊了一聲,不過見延香盯著自己一眨不眨,無奈的想了想,只好從自己記事的三歲跟隔壁家一條幾個月大的小黃狗打架開始講起,不過畢竟這兩天沒有延香睡得那麼久,那陣興奮勁一過已經覺得疲倦的都有些睜不開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到中午,屋子里沒有了延香的蹤跡,應劭心中一驚,胡亂披上外套就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走出房間。看到窗戶的鎖扣已經打開,應劭不由得怔怔的有些發呆,似乎回到了湖縣那晚爺爺抱著自己閉上眼楮的那刻,知行和文軒現在也都不知所蹤,天地間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而已。
渾渾噩噩的走回房間,應劭頹然在桌邊坐下,手卻觸踫到了一張紙,抬眼看去發現上面有字。應劭如獲至寶,趕緊拿起來細細一看,只見上面是兩個清秀的大字「面館」,旁邊還畫了頭在太陽下睡覺,肥嘟嘟的賴皮小豬。這字條應該是本來就放在這張用來吃飯的桌子上,因為比應劭睡得那兩張桌子要高,所以他躺著的時候沒有看到,坐起身後六神無主的就直接去了房間外根本沒有注意到。
當下到床後一看,延香的小包袱果然還在,應劭心下大定,想了想,將字條揣進了懷里,洗漱一番,等到屋外沒人的時候熟練的翻窗而出。
冬r 已然高照,雖然雪還沒有化完但走在太陽下面的時候非常的暖和,應劭有了昨天的教訓沒有再穿的跟個粽子似的。前一天的忙碌似乎耗掉了宜郡人不少的氣力,街上的人少了不少,正好顯得熱鬧又不擁擠,暫時拋開了一切又知道延香在前方等自己的應劭走在街上頗有些閑庭信步的感覺。
一些不畏嚴寒的松竹種在這條主街道的兩旁,店鋪裝修也都是古s 古香,襯著一些還沒有化盡的殘雪,很是有一些史冊中千年古城的感覺。應劭對宜郡了解不多,只知道它是前往衛國的幾條路中比較好的一個選擇,但在城鎮建設上有這樣的內涵,顯然不是商旅過路稅費多官府可以在資金方面放手作為就可以做到的,宜郡的城官一定是個極有文化底蘊的才子。
不過應劭雖然一向都很喜歡各地的文化,但是因為家境貧寒只是得到了好心私塾先生的允許不時能站在堂後听一些課,還得受那些學生的白眼,因此對文化方面根本說不上有多深的了解,感嘆一會後,就想起了如果被延香知道自己在街上突發風s o志觀察這些東西累她久等會被怎樣譏諷和對付,當下加快腳步走向已經在不遠處的面館。
眼看再過一個拐角就是約定的面館所在處,忽然听到左邊一間食館里傳出喝罵聲,應劭轉頭看去,只見一個不到十歲,滿臉漆黑髒兮兮的小男孩被一個五大三粗的伙計提著背心,一腳蹬翻在食館外的地上,抬起腳就踢,一邊踢一邊罵︰「狗崽子居然敢到爺爺這里來搶東西,老子踢死你個沒娘教的狗r 的。」
地上的小孩一邊護住身上的要害一邊把手里的幾個包子拼命往嘴里塞,同時還含糊不清的還罵︰「殺千刀的老王八,小爺我千辛萬苦的受累入你娘親,才有了你,你居然打老子,簡直是反了,小心天打雷劈!」
那伙計听他罵得比自己更惡毒,本來還因為對方是小孩有些忌諱,盛怒之下再也顧不得許多,著腳處盡朝小孩身上的頭胸等要害踢去,才幾腳地上的小孩鼻子嘴邊就滲出血來。
圍觀的人雖然紛紛指責那伙計下手太重,但那小孩罵得著實惡毒,伙計也長得滿臉橫肉的樣子,所以並沒有人上前去阻止。應劭見小孩被踢了這麼多腳也不見有同伴來救他似乎是孤身一人,本就心中不忍,而且被勾起了自己的身世,當下幾步上前去,在那伙計狠狠踢下來的一腳上輕輕一帶,那伙計踢向小孩頭部的這一腳就落了空,堪堪擦過小孩的左耳踢在了地上。
那伙計全力一腳踢在碎石地上,腳被反震得一陣發麻,抬頭一看一個比地上的小孩大不了多少歲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大怒之下也沒有想到應劭穿著雖然不是富貴但是非常整齊根本不可能和小孩是一路的人,只當是小孩的同伙來救,反手一巴掌就朝他扇去,喝道︰「又一個小狗崽子,找死嗎?」
應劭低頭躲過,在對方腰間一帶,那伙計就失去了平衡,滴溜溜轉了兩圈一坐在了地上。應劭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孩,見他滿不在乎的用髒兮兮的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餓鬼一樣的把剩余的包子全塞進了嘴里吞下,然後怒視著那伙計。
應劭施了一禮,道︰「這位大哥,這小孩偷東西是不對,不過他應該只是餓急了。而且你已經把他打成這樣,再打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不如他那幾個包子的錢我來給,就這樣算了吧。」
那伙計轉了兩圈又摔一跤,腦子里暈暈乎乎的,不過也知道了自己不是應劭的對手,實際上他剛才也是一時怒起沖昏了頭腦,在洛淮私自打死人就算是小偷也是要進城衛軍營的。接過應劭塞到手里的一串錢,那伙計又惡狠狠的瞪了小孩一眼,走進了食館。
那小孩對著食館的門口呸了一聲,對應劭點點頭,道︰「小哥,謝了,老子以後出頭了定有回報。」轉身便走。
應劭見他模著頭上的傷口,走的一瘸一拐的樣子,趕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正要說話,那小孩回頭就不耐煩地看著應劭道︰「干嘛,我可沒錢謝你,想因為我救了你就騙我讓我幫你干什麼勾當去丟命也別做夢,沒別的事別擋著小爺發財。」
應劭微微一笑,掏出自己的錢袋,打開來掏出一塊足有五兩的銀子遞給他道︰「小弟弟,我看你也是家世不幸才會淪落至此,這個拿去,先治一下傷,之後」說到這里,才想到這個比自己還要小這麼多的小孩能做什麼謀生,只好頓住,輕輕拍了拍小孩的頭。
那小孩低下頭,突然抱住應劭大哭道︰「我方無邪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哥哥,你是我在這世界上見過最好的人。」
應劭一陣感觸,正想跟他說,其實我也一樣,不過我比你幸運的是有人曾經對自己很好,所以現在自己才有機會在這里對他好一點,卻听得背後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冷冷的道︰「可是小無邪啊,你卻對你哥哥不太好。」
應劭回過頭去,只見延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的背後,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捏著方無邪黑兮兮的小手,那黑兮兮的小手上正拿著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錢袋。
一驚之下應劭忙去模腰畔,果然錢袋已經不見了,不由得低頭看著額頭上仍然在流血的方無邪,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方無邪被延香捏著手拿回了錢袋遞給應劭,拉到一邊站定,仍然滿不在乎的道︰「小娘子生的不錯啊,多少錢,來陪小爺玩玩。」
延香看著他,只是冷笑不語。方無邪也不在乎,晃頭晃腦的四處亂看,突然驚訝得呆在了那里。
應劭正要隨他的目光轉頭去看,眼角余光中卻見方無邪沒被抓住的一只手迅捷無比的向延香胸前模去。延香哼了一聲,抓住方無邪的右手放開,在他右邊肩窩一點,又回去抓住了方無邪的左手。
方無邪肩窩一酸,整條右臂都完全使不上力氣,伸在半空中就無力的斜斜垂下,怒罵道︰「老娘們兒你把小爺的手怎麼了?小爺拿這個小白臉的錢關你屁事,你是他娘嗎,看你這麼丑也生不出這種還算白淨的兒子來,看來肯定是你這個老娘們兒這麼老了還養這種十幾歲的小白臉,不要臉!」
純以相貌來說應劭雖然不屬于丟進人堆就沒人認得出來的那種,卻也只能說是五官端正,而延香即使放在昆定城里也肯定會被算上是有名的美人,唯一的遺憾是臉上總帶著病容。而且兩人雖然看起來就知道延香要比應劭大上幾歲,但遠遠不至于到當媽的地步,應劭年紀本來就不大即使看起來比應劭大上好幾歲也頂多只是剛到二十,一般人看來他倆就是姐弟的差別,方無邪這麼說明顯是想要激怒延香了。
誰知道延香完全沒有露出怒意,只是保持著那種冷冷的笑容看著方無邪,道︰「我是不是他媽,他是不是我養的小白臉你不用知道,但你很快就要知道你姑n in i是誰了。」
方無邪眼珠急轉幾下,突然大喊道︰「人販子拐賣小孩了,救命嗚。」喊到一半已經被延香把一個他剛才掉在地上沒發現的包子整個的塞進了嘴里,頓時再也發不出聲音了。路人雖然也有听到的,但大多都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延香看起來嬌弱,也不像會傷天害理的樣子,于是反倒都希望她能好好整治一下這個罵人惡毒的小賊。
應劭正要求情,延香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已經到嘴邊的話自然再也說不出來,只好靜靜的看著延香會怎麼做,心中揣揣如果真的太過份的話,自己要不要阻止。
延香到旁邊一個攤販那里借來條布帶,把方無邪的兩只手捆住,吊在剛才那個食館旁,讓他腳剛好可以著地,然後詭笑得看著他,道︰「你叫我一聲姑n in i我看你年紀小就放過你。」
方無邪以為她要把自己捆在這里挨凍,怒道︰「爺爺不叫,你個不要臉的老娘們兒!」
延香突然對著方無邪甜甜的一笑,道︰「那就對不起了。」手伸到方無邪的腰間一動,方無邪的褲子就掉了下來,露出了白花花的。
方無邪又羞又怒,道︰「你,你個老,你干嘛月兌我褲子!」
這時應劭見到方無邪頭臉都是漆黑,偏生卻是白白的,而且在冷風中兩腿不停的發抖,實在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想起方無邪畢竟臉上還在流血,這樣不合時宜,忙收住笑。
誰知道方無邪被應劭一笑更怒,他不敢再罵延香是不要臉的老娘們兒,一肚子火便全撒向應劭,道︰「笑什麼笑,沒見過小爺這麼雄偉的話兒你自卑了嗎,這老,她是不是每天就這麼月兌你褲子的?」
應劭臉一紅,見延香臉s 不善,忙道︰「算了,別管他,不值得。你先去面館等我,我買幾個包子就來。」
延香湊近臉紅得通透的方無邪旁,柔聲道︰「小弟弟,這下服了沒有。恩,我知道你還不服,不過姑n in i不跟你玩了。」說完高高揚起手掌。
方無邪以為她要打自己嘴巴,咬牙決心絕對不叫出聲來,結果那巴掌卻落在了他的上,發出啪的一聲大響,周圍看熱鬧的人見到了,又是一陣哄笑,方無邪頭低得恨不得鑽進褲襠里去,偏偏手被綁住,再不敢說話,只怕延香再讓自己更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