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淮 第二十九章 雲帆濟海

作者 ︰ dzpper

()這回答並沒出乎意料之外,應劭便不再提,道︰「我想回侯府一趟。」

知行目光微閃,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看著自己的學生出門去了。文軒給知行的茶杯加滿,把窗戶打開一線,看著樓下應劭遠去的背影道︰「老師,其實我一直想問卻沒有說出口,你到底怎麼看延香。她來歷不明,雖然沒有什麼惹人生疑的舉動,但我一直覺得她像個局外人一樣,只是因為自己的興趣跟著我們。坦白說,我現在有些擔心阿劭。」

「她從來就沒有掩飾過自己的動機,雖然我也並不怎麼相信她所謂的將來借阿劭修習的龍息術療傷的說法,但目前為止始終沒有發現她有任何其他目的,豫思小姐也證實了阿劭所說她在宜郡舍命救他的事。」知行轉了轉茶杯的蓋子,左手伸過去關上窗子擋住了文軒向外看的視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如果是我們的敵人,以她的身手和這一路上的機會,我們不可能走到現在。目前的情況下只要沒發現她有對我們不利的企圖,就應該信任她。至于阿劭,我本來也有些不放心,但是現在看來,他已經不再需要我們過多擔心。」

文軒忽地一笑道︰「老師,我看延香實際上也比阿劭大不了幾歲,等兩三年後阿劭有二十了,他們看起來也不一定就不般配,你說她會不會是真的看上阿劭了。」

知行端起茶杯湊到嘴邊,聞言愣了一愣,然後微笑著吹了吹茶水︰「我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

冬天黑得早,加上廣武現在是戰爭狀態,雖然還只是一更天,全城卻都已早早的沒有了什麼光亮,使得軍營這邊的燈火顯得額外刺眼。天氣有些越發的冷,軍營里面除了輪值的哨兵以外也都躲進了屋子或者營帳里,洛明房為了讓衛南的軍隊迅速形成戰斗力,即使在這次對抗衛北的實戰中也並沒有讓處身城內的軍隊住進民房,而是身先士卒就地扎帳篷宿營,整個營區內的磚瓦房都只供給後勤和傷員使用,唯一的例外就是指揮所的那棟兩層的房子,不過也只有身為客人而且身份特殊的洛文軒和知行兩個人住在那里。

「常將軍。」應劭遠遠看到軍營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打了個招呼,「我記得昨天晚上開始你就沒有休息過,現在還要值守嗎?」

「哦,本來按慣例今天上半夜執勤的家將首領應該不是我,不過那個人現在不屬于衛南了,身為廣武執軍,這班崗當然必須我來負責。」常業將話輕輕帶過,「應小兄弟這個時候是要去哪里?去給應小兄弟牽匹馬來。」

應劭忙推辭道︰「只是回侯府有些私事,今天打了一天,難得現在廣武的百姓能安靜會,侯府也並不算遠,我走過去就可以了。」

常業把韁繩硬塞到他手里︰「那也牽著吧,萬一有什麼事要臨時再找匹馬就麻煩得多。再說明天可能會更累,回來的時候能省一些力氣也是好的。」

應劭眼角瞅到對面有個紅s 身影閃過,心里一動︰「那就多謝常將軍。」一拱手,牽著馬走了出去。等到轉過街角隔開了軍營的視野,應劭停住腳步,抬頭看著坐在一戶人家圍牆上的女子,道︰「好漢這是要攔路打劫嗎?」延香嘿嘿一笑,跳了下來︰「天冷,又累,走不動了,孤苦小女子只好蹲在這里,看看有沒好心人搭一把手。」

「可是我只有一匹馬。」應劭想起她跟張豫思說過不許告訴自己她出過門,只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要不你等等,我回去再找一匹來。」

延香好像沒听見他的說話一樣,走過來輕巧的翻上馬背,一臉悠閑的驅馬向前走去。想到連見誰都敢隨便開罵的方無邪也怕她,應劭一咬牙,幾步趕了上去,輕咳一聲,拉過韁繩,走在前面牽馬,心底無奈之下卻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個問題,到底誰才能制得住她。仔細思索了一遍所有認識的人,自己肯定無論武力還是口才均是完敗,老師知行或許能在說理上不落下風,可延香偏偏是一個女子,最終還是肯定會在她胡拉亂扯下無奈退讓,而方無邪的蠻不講理開口就罵雖然可以避過延香的伶牙俐齒,偏偏在拳頭上猶如老鼠撞到大貓,而且延香還是個完全不講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大貓。想到身邊的人即使是自己的老師知行做事也有自己的準則作為約束,應劭不由感嘆延香這種完全沒有天敵的人是怎麼產生的。

「她還是跟你說了吧。」

「什麼?」應劭馬上明白了延香言中之意,也知道想瞞她是白費力氣,「她也只是怕擔心你。」

「看看你的豫思小姐到底對你有多好,虧我再三叮囑,都還是向你告密了,哎」

應劭沒好氣道︰「如果她沒有告訴我的話,你就該說,看看你的豫思小姐到底對你有多好,為了你把擔憂一個人藏在心底。」

「你!」延香沒有想到應劭這次完全猜透了自己的想法,右腿抬起放到左邊側坐在馬背上對著應劭,哼哼著道︰「真是世風r 下人心不古,沒想到現在的人都是見s 忘義,居然幫著一個才認識了不到十天的女子,只是因為貪圖她的美s 。」

這都哪跟哪,應劭心里嘀咕著,但知道跟延香說道理自己永遠不是她胡攪蠻纏的對手,岔開話題道︰「那你到底去哪了,廣武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沒有?」

「沒瞧著,我想起兵荒馬亂的時候弱女子該足不出戶謹守婦道,所以就回去了。」應劭能感覺到身後的延香坐在馬背上輕輕的蕩著腳,知道這肯定不是實話。

兩人進了一條巷子,外面的風聲都被隔絕了開來,抬起頭,今夜的天空格外晴朗,漫天的星星就像隨時會一起從天上掉下來一樣。應劭心底升起了一種就想在這條靜謐寧和的巷子中牽著馬永遠走下去的感覺,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應劭,你說,一生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身後的延香忽然問出了這個問題,見應劭半晌沒有回話,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用右腳輕輕踢了踢應劭,「我想起來了,你有很多宏偉之願,比如金磚銀瓦,妻妾成群,子孫滿堂,還有你的芸公主和豫思小姐,光是安排好她們的大小座次並且讓她們不吵架就夠你追求的了。」

應劭不理她的胡扯,把目光從曦辰星上收回來,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道︰「你這麼一說,我確實有些想起了小芸,很奇怪的,我原本並不認識她,然後過了那一天,我跟她就認識了,成了朋友。可是過了那一天,發生了那些事情以後,我們就又不能見面了,而且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面。就像現在,我跟你老師,文軒每天都可以見面,可是萬一有一天我們也不能見面了,到時候除了偶爾懷念以外,我們現在的相識又算什麼呢?」

背後延香晃著的腳停了下來,似乎陷入了沉思,過了良久才听到她的聲音︰「有那麼一些人,在你的生命中路過,在離去的時候,也許會留下深深的烙痕,也許你都不會注意到。但在那些人離去很多很多年以後總有那麼一個寧靜的夜晚,你會突然想起他們,追憶逝去卻無法拋棄的點點滴滴。這種悲傷遠比自己身體的損傷還要難受,不過,人往往在這個時候都只會想到自己是怎麼樣的思念那些不在身邊的人,卻不會想到那些不在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在這個夜晚同樣的思念著你這個也不在他們身邊的人。只要大家心里都記掛著彼此,即便有萬水千山的阻攔,又有什麼關系。」

應劭這時已經走到巷子出口處,耳邊傳來了冷風吹動枯枝的聲音,他停下腳步站在那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追求的目標又在哪呢?」

延香笑了笑道︰「我當然有自己的目標了,而且太多,所以我都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應該更重視哪些。比如某人答應我的很多事,答應我的一條街。所以你放心,就算以後你失蹤了,只要我想起這些你欠我的東西,有了找你兌現的心,都一定會找到你要債的。」

應劭低下頭︰「會找到嗎,放心,我一定做到的。」拉了拉韁繩,走出巷子來到了侯府前的大街上。到廣武的那天從馬車里路過時听到外面無比熱鬧的這條廣武主街道在這個戰時的夜晚不僅空無一人,而且長長的整條街上除了盡頭的衛南侯府外連一點燈光都沒有,顯得有些詭異。侯府門口的家將領班已經見過應劭好幾次,知道他第二天還要趕往軍營後,接過韁繩交給一個手下讓他好生就把馬在門口附近安頓,應劭道了聲謝,跟在延香的身後向府內走去。

人在剛到一個新地方時因為陌生的原因總會錯覺比實際大出很多,之後隨著對環境逐漸的熟悉同樣的地方在心里又會變得越來越小,第一次跟張豫思和淮昱到衛南侯府時應劭感覺在里面走了很長時間,但這次卻似乎沒多久就到了。延香進門後,應劭想起了自己的疑惑追問道︰「你剛才到軍營那里去是做什麼?」

延香微微一笑︰「本來有事的,不過後來就沒了。」說完低垂下眼皮,關上了門。

應劭一頭霧水的走回自己房間,躺到床上,雖然心中有些疑問沒能弄清,但兩天的困意涌上來,很快就抵不住沉沉睡去。這一覺,應劭做了很多奇怪的夢,摻雜著過去記憶的各種破碎片段交織在一起,自己似乎在其中尋找追逐著某團光亮,直到最後,他站在岸邊看著那團光亮沉入了海底,跟著縱身一躍跳下去時,才突然驚醒。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應劭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只覺得心里陣陣的發虛,臉上的肌肉也一顫一顫的。一股冷風流過,下意識的看去發現是窗戶被打開了一線,在正下方的地上還靜靜的躺著一只淡紫s 的小袋子,一驚之下跳下床快步走了過去。小布袋是一個四方形的香囊,正面繡著一個金s 的「香」字,上方用紅s 的線繩束口,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裝著什麼東西。翻過去背面是一片空白,應劭打開窗戶向外看去,一抹紅s 的背影若有所感的回過頭來,手中提著一個小包袱,臉上有些驚詫的表情,但轉即變成了一個帶著一絲詭秘的熟悉微笑,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將面紗上拉遮住臉龐,輕輕的揮揮手,就那麼消失在了夜晚的黑暗里。

應劭愣在了那里,腦中霎時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真實的世界里,直到感覺有人推了推自己,才仿佛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顧不上全身的酸疼和眼前文軒驚異的目光,翻窗而出,跑向前面拐角處的房間。

本沒法下定決心敲門的應劭把手放到門上時卻發現並沒有鎖,他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輕輕的推開了門。屋內的一切擺設跟兩天前的晚上並沒有什麼差別,就連燈火都仍然在上次應劭移到的那個屏風後面的位置,只是床上的被子已經疊得整整齊齊,桌子上有一些線頭和碎布片。文軒緊隨著進了屋,走到他身邊。

「她走了。」文軒還在看著手握香囊發呆的應劭想該怎麼開口詢問,沒想到他卻若無其事般告訴了自己答案,隨後打開了那個香囊,抽出一小塊絹布,仔細的讀著上面寫的字。

見應劭略轉了子側對自己,文軒知道這是他不想自己看到上面內容的意思,便走開一些在房間里檢查起來。

「她是自己走的。」應劭又打開香囊仔細的向里面看了一眼,才舒了一口氣般把自己的錢袋拿了出來,掏出一顆晶瑩通透的r 白s 小石頭小心的放進了香囊,然後把那一小塊絹布也塞了進去,束好口,本準備系在腰間,想了想,最後掛在脖子上塞進了衣襟里。見文軒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應劭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干什麼,這好像是她留給我的生r 禮物。」然後似乎才察覺到天s 仍然還是黑的,神s 如常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嗎?」

文軒本來想問的一大堆問題全都在應劭平常得有著反常的舉動下出不了口,不過以他對應劭的了解知道對方應該是確實不知道延香的去向,否則即使不願意說出來也不會說不知道,而會用類似她去處理私事之類的話來暗示自己他雖然知道但是不想說出來。本來就為另一件緊急的事情來找應劭,這邊又出了這件事情,文軒強壓下心頭的焦躁道︰「你現在還能撐得住趕路嗎?」

應劭一愣,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雪隼,強壓下情緒點點頭道︰「沒什麼問題,到底怎麼了?」

文軒定定的看著他,終于一咬牙道︰「周克明的人昨天已經啟程去寧界了,我們現在必須立即趕往寧界防止周克明佔得先機,否則寧界一旦插手洛西,即便衛南能拖住衛北,形勢也可能變得非常不利。」見應劭只是嗯了一聲,還是沒有轉過臉來看著自己,文軒為分他心思,補充道︰「情報非常奇怪,署名處是北諾的標記,用的卻是朝廷給各地巡查人員的暗語,虧得有豫思小姐在才能看懂,但大家都想不出來會是誰送來的消息。老師和豫思小姐認為這可能是個陷阱引誘我們在被衛北包圍的形勢下貿然突圍進行截殺,但侯爺和黃相覺得淮昱本來主要的目的就是出使寧界以期改變洛西形勢,只是意外受傷所以拖延了下來,如今廣武被圍困勝負難料,不管這消息是不是真的,也應該盡早派人前往寧界。」

「他們的意思應該是想盡早解決寧界的問題讓洛西營來馳援,避免衛南在和衛北之戰中損耗過大傷及元氣。站在他們的立場,雖然大家現在是同一陣營,有這種想法也無可厚非。」應劭輕聲道。

文軒看了看天s ︰「我也這麼覺得,不管周克明是不是已經派人往寧界了,我們能早一天到雲州弄清楚寧界的形勢和態度,都是有利無害的。現在收到這個消息,我們更要寧可信其有,只是淮昱仍然沒醒過來,而且老師和黃相也都不贊成我現在冒險突圍。最後只能決定由尹卓代表淮昱,黃群代表衛南,你代表我,今夜先行突圍出去聯系洛西營,再通過清遠閣老師的師兄進雲州做前期的接觸和準備並拖住周克明在寧界準備實施的計劃,等下雪衛北退兵後我會想辦法跟淮昱和豫思小姐兼程盡快趕到。」

「先離開也好。」應劭看著窗外,並沒有問尹卓是不是也同時代表著張豫思,「什麼時候出發?」

「天亮之前在西南角城牆那里,還有一點時間,老師和黃相已經安排好了詳細的計劃,阿劭」

「我們之間不用多說,我明白的。廣武現在也很吃緊,老師和你出發的時候還需要保護受傷的淮昱和不懂武藝的豫思小姐責任更重。」應劭轉過身來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而且,暫時不用見丁平已經很不錯了,我收拾一下馬上就過去。」

文軒沉默著點點頭,知道他想要獨處一下,不再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而去。

床前的板凳還在,應劭坐了上去,閉上眼楮。只听得一個細小的腳步聲走到門口,輕呼了一聲。有些不情願的站起來,應劭轉身對著那個矮矮的的小姑娘︰「窩頭,你怎麼來了?」

窩頭露出一副呆呆的表情看了看應劭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間,道︰「相爺家里有急事我回去了一趟,所以現在才回來,姐姐呢?」

應劭把手放在胸前輕輕的按了按,向屋外走去︰「姐姐家里也有事情,回去了。」

「你是不是惹姐姐生氣了,」窩頭眨著圓溜溜的大眼楮,「前天晚上我好像听到姐姐哭了,還邊哭邊咳嗽,不過我怎麼都睜不開眼楮沒能起來,第二天早上卻看姐姐睡得很安穩,好奇怪。」

應劭雙唇向內抿緊,低下頭,模了模窩頭的腦袋,走出屋外,看著天空中一樣閃爍著的曦辰星,突然覺得比前半夜離自己遙遠了許多。

「你沒有再問清楚具體的情況嗎?」知行對跟他一起單獨站在一個角落的文軒問道。

文軒搖搖頭︰「老師,坦白說,我跟延香雖然實際上算不得熟,但突然一走,心里也很不好受。而且看樣子阿劭確實也不知道更多了,我相信他,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一定會說出來。但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知行閉目沉思片刻,帶著一絲無奈點點頭︰「我們都是才知道不久,她不可能知道那封密信的內容不存在告密的可能,如果這是個陷阱她是內應的話更不會現在離開惹我們生疑,所以我相信她的離開跟這件事是沒有關系的,只是時機太過湊巧又是不告而別,別人怎麼想就不好說了。待會不要提起這件事情,如果有人問起就以延香另有要事去辦搪塞過去。」

文軒點點頭,順著知行的目光轉過身來,只見一身黑衣的黃群正走過來見禮道︰「皇孫,知行先生,應兄怎麼還沒有到。不知道他需要一些什麼武器和護具,我們好提前做準備。我听說應兄一向是使劍,但在馬上還是多備件長兵器要方便些。」

知行道︰「我還沒有機會教他馬上作戰的方法,就連騎馬也只是教授了一些要領他自己來到廣武後才學會的,你就幫他準備一桿長槍和弓箭吧。阿劭沒來過洛西這邊,一路上還要勞你多照顧。」

黃群笑道︰「知行先生太客氣了,我與應兄一見如故。應兄少年老成,才是此行擔重任者,我也就是因為熟悉地理充當向導之用罷了。」

看著轉身去準備的黃群和遠遠站在一棵樹下獨處的尹卓,知行輕聲道︰「這黃群過于世故,尹卓又是孤僻無比,不知道阿劭跟他們這一行能不能順利。」

文軒原本也有些緊張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指著前方道︰「老師你看阿劭的樣子不也是古怪之極嗎,他們三個現在都算是怪里怪氣,正好是湊一起了。」

只留下文軒一人無論是在廣武還是下雪後前往寧界的路上對比其他幾方目前的同盟勢力都會顯得勢單力孤並不合適。而在淮昱傷勢完全恢復仍需時r ,洛明房和黃伯然因為身份和年紀已大又是文官的原因都並不適合離開衛南的前提下,之後第二批前往寧界的正式使團又必須要有知行這個文武雙全的人物牽頭,所以這次己方中讓應劭跟黃群尹卓先行出發已經是沒有其他選擇的結果。知行知道文軒這麼說只是減輕自己的擔憂,但心底還是放心不下,走上前去把一個小包袱遞給下馬的應劭,囑咐道︰「這里面有給我師兄的親筆信和到了洛西營,清遠閣還有雲州以後該做些什麼的大致計劃,你到時候根據形勢自己做些考量。只要雪一下下來我們就會立即出發直奔雲州,路途上的耗時應該會比你們少用兩三天,也就是說不出意外八天以內降雪的話,在你們到雲州後五天我們也就到了。」

見應劭神s 如常的接過包袱仔細檢查一番後縛在背上,知行又看了看天s ,輕聲道︰「阿劭,多加小心。這次是你打頭陣,我又不在,寧界不比洛淮,是另一個國家,一切小心。延香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跟文軒都會說她出去辦事了。」

「老師放心,我會在雲州等你們的。」應劭答應一聲,又對文軒道︰「十五還關在牢里,文軒你記得讓侯爺在你們走後過幾天把他放了,反正他現在已經無足輕重,我答應過他的。」

文軒點點頭,還想再說什麼,只听得北邊城牆那邊傳來一些微弱的火光和喧鬧的鼓噪吶喊聲,幾騎馬從侯府的方向奔馳而來,為首者赫然是洛明房。下馬與眾人見禮後,洛明房對知行道︰「陳兄,可以開始了。常業已經按計劃以火箭和草人在北城門誘敵,現在讓他們和馬一起借助繩索從城牆上吊下去,然後割斷繩索趁黑先向南再向西,這里是牆角沒有城門又沒有燈火衛北不會有什麼防範,應該可以順利突圍。」

知行點點頭,跟洛明房一起帶領眾人上到城牆頂,早有六十多名j ng選的大力軍士準備好了繩索,三匹裹足勒口的純黑健馬身上還布滿了牛皮以分散繩索的受力以免勒傷。眾人都看向城北,只听得鼓聲漸起,突然一聲整齊的吶喊,城北似乎被點燃一般一股星星點點的火光向空中一沖,原來是近千火箭齊發。洛明房看到火箭信號,一揮手,六十多名軍士分作三組默不出聲的最後檢查了一遍三匹馬身上的繩索,然後抬起,小心避開馬匹因為突然懸空而產生的驚慌引起的胡亂踢踏,一點一點將馬匹先放了下去。應劭尹卓和黃群早已各自抓住一條固定好的繩索,向洛明房和洛文軒一點頭示意,飛快的滑下城牆。三人落到地上,立即小心的仔細觀察確認周圍沒有異狀後,才拔出涂黑的小刀割掉馬匹身上的繩索和牛皮,牽著馬盡量隱蔽著身形向前走去。

洛明房看著三人牽馬走出一段距離後才上馬在黑夜中飛馳而去,轉瞬不見身影,跟身旁的知行對視一眼,道︰「我看著他們走遠,卻感覺有希望正在走近我們。」

知行一笑︰「是他們正在為洛淮向西邊尋找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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