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環繞的淡淡清香,讓應劭一瞬間恍惚以為回到了地動湖邊的草屋里,不過隨即記起了自己睡著之前的事情,緩緩睜開眼楮。他躺在小屋內室的床上,從窗外鼎沸的人聲和透進來的光亮判斷時間應該已經接近中午,蘇依趴在床邊,泛起的黑眼圈顯然是昨晚沒有睡好的後遺癥。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只是以前守在床邊的總是自己而已,應劭不禁呆呆的有些發愣。
似乎是應劭醒來的動靜所致,蘇依的鼻子皺了皺,也緩緩抬起頭來。見應劭瞪著雙眼出神的看著自己,她心中有些慌亂,忙站起轉過身去,在一面銅鏡中仔細的照看。
應劭知道蘇依誤會自己是看到她臉上剛醒來的睡容中有什麼不妥之處才會一直盯著,不過也不好解釋自己只是剛巧在發呆想著其他事情,咳嗽一聲,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多謝小姐,還請恕昨晚冒昧之罪。」
已然看清自己面容上並沒有什麼問題,不過蘇依還是背對著應劭小心的整理了幾處因睡姿不好而稍嫌有異的地方,才回道︰「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每天清晨的時候醒來,能看到一個這樣溫柔美麗的妻子正在對鏡梳妝,這就是應劭在葉封廟的時候許下的心願之一的場景了,他收起這轉瞬即逝的念頭,一時想不到該怎麼解釋,便道︰「如果我說是摔傷的,你信嗎?」
蘇依聞言轉身盯著應劭,淡淡的道︰「你說我信嗎?」
應劭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可我真是自己摔成這樣的。你怎麼會那麼晚還守在這兒,對了,昨晚這里好像還有一個人。」
蘇依詭異的道︰「現在只有我在這里。我說是猜到你會來所以在等你你信嗎?」
「我現在能說不信嗎?」
蘇依終于掛上一個勝利的俏皮微笑,出去洗漱後打一盆水進來讓應劭洗臉,見應劭已然穿上鞋子坐在床邊,皺了皺眉頭不過沒有說什麼,放下水盆和毛巾後便出了屋子。等應劭洗漱完畢開始猜想蘇依這時候出去干什麼時,她帶著一大包吃食回來,放到桌子上,隨口道︰「你之前的傷藥是誰給你上的?」
下床看到自己身上沾滿血的衣服和傷口的繃帶都已經換過時,應劭就想到這些事應該是昨晚那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少年離開前做的,不過反正已經有過花兒包扎處理自己胸前傷口的經歷,即便也有可能是蘇依他現在也對此沒有了太多的尷尬感。昨天奔波了一晚加上又再度受傷,他知道自己現在虛弱之極的身體急需補充一些養分以恢復體力,毫不客氣的用現在僅能勉強使用的右手大吃大嚼,聲音含糊不清的道︰「這是舊傷,我們見面的時候就包扎著,只是之後昨晚又出了一些意外。」
「我知道,昨天,我的人已經跟我說過你的傷勢,但他還說,你昨晚只是讓原本的傷口再次撕裂開而且變長了一些,並沒有加深。以你傷口原本的深度和兩側皮肉的恢復情況來看,那麼嚴重的外傷卻應該只是在短短幾天之內就已經接近愈合完好。療效如此神奇的傷藥,我從來都沒有听說過,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應劭覺得還沒有吃飽,所以伸手再去拿一個包子。所有的食物都放在桌子的中間,而蘇依的左手正好在這個時候手腕朝下閑放在桌子上,離堆放食物的地方並不遠,就在應劭的手按上那個也僅隔了一層油紙貼放在桌子上的包子時,他的動作突然微不可察的停頓了一下。
在桌面和包子的傳導下,以應劭靈敏的感官在無意中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了蘇依手腕脈搏帶動的異于尋常的強烈震感。蘇依現在的脈搏跳動非常快,通常來說人的脈搏跳動和心跳速度是一樣的,這說明她的心跳也一定很快。
應劭在那一瞬間的停頓後立即恢復了平常,馬上順勢借著把包子塞進嘴里來拖延答話的時間。從蘇依的臉上看似乎這句話只是隨口的無心之問,應劭無從猜測其中究竟掩飾著什麼,他只能推斷要麼是蘇依心里很緊張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要麼是蘇依在撒謊所以有些心虛導致心跳加快,無論是哪種她所問的事情肯定都帶著一些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的理由。應劭昨晚到這里之前新敷的傷藥是劉友漁所給,他認得那些藥,雖然也都很珍貴但不至于非常罕見,應該不會引起蘇依的興趣。再聯想到劉友漁當時對花兒所有的藥的推崇,他幾乎可以肯定蘇依在意的,多半是自己之前就已經很感興趣的花兒給自己所用的藥物。
蘇依雖然昨晚算是幫了自己,但雙方當下的身份和立場應劭還是只能慢慢吞下包子後,真話夾雜著謊話答道︰「我受傷後昏過去了,並不知道之後發生的很多事情。我也覺得那藥非常不錯,不過實在不知道是什麼藥,恐怕也要去打听一下。」
「那就多謝了,我表哥全翔喜歡打獵,經常會受些皮肉之傷,這藥應該會有不小的幫助。」雖然盡量裝作平靜,但額外闡述的借口反倒讓應劭更加肯定了蘇依怕被知道心中真實目的的想法。
看來就算不是為這傷藥的神奇療效,也要找機會去向花兒詢問一下了,應劭見蘇依只吃了兩個包子就停下起身去煮水泡茶,當即以狼吞虎咽之勢單手把剩下的包子和油條一掃而空。收拾好桌子後,蘇依跟昨天一樣沏上茶,重新坐到應劭的對面,然後換上了跟昨天一樣的表情,等著應劭開口。
應劭知道她的意思,也借著這點時間回到自己應有的角s ︰「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答復,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清楚。」
「就是說我們目前為止仍然還沒有達成一致,那你的問題我也只能斟酌回答。」
「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所藏的地方應該非常隱秘才對。」
「花兒姑娘昨天下午是跟我在一起,後來我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又喝醉了,怕出什麼事情所以跟著她,無意中發現了你。至于你的身份,這里畢竟是雲州城,想知道來了什麼人和發生過什麼事情我自然是有些辦法的,並不難推測。」蘇依回答得很干脆。
應劭估模著她本來並不願意把這些說出來,只是想到自己可能就這件事情去問花兒和劉友漁,那就不如直接說出來。畢竟相較之下,自己知道對蘇依來說比花兒和劉友漁知道要好得多,所以她這番話的可信度應該比較高。雖然很想弄明白蘇依是不是故意跟蹤花兒,但應劭還是壓下這個想法,已經得到了足夠的信息,其他的細節完全可以另想辦法,蘇依有限的耐心應該留在更重要的方面︰「你昨天提到的那些人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蘇依皺皺眉頭︰「你還有些什麼問題,不如一起說出來。」
應劭明白蘇依的意思是防止自己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繼續下去,那樣她將完全失去主動,只要回答了一個就必須回答下一個,否則之前的回答就等于白費。想到自己還沒有給出答復,應劭倒是也理解她的這種做法,只得暫時先放棄掉一些次要的問題︰「另外還有一個,就是你們想怎麼合作,得到些什麼,我們又可以獲得什麼好處?」
「看來你這次確實很有誠意。」蘇依短暫思考後很快的作出了回答,「那些人我們還沒有定論,在只是懷疑對象的前提下,我跟你這樣的階層並不方便討論,畢竟他們都是我們寧界的人。不過如果你能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我也可以透露其中一個人的名字給你。至于合作對雙方的利益,相信不用我多說你們也該清楚,所以你問的應該是我們額外想要得到的東西,對吧。」
見應劭默認,蘇依直視著他的眼楮道︰「這次雖然是大家互相協作,但目前的情況明顯是洛淮有求于我們寧界更多,所以我們的要求也很簡單。在幫助洛淮解決掉周克明之後,洛淮,也是時候還回我們寧界被洛西營侵佔的那塊土地了。」
「我覺得你說得很好。」經過一番沉默後,應劭並沒有如蘇依所想的露出驚訝或者憤怒之s ,「我跟你這樣的階層並不方便討論太多事情,所以不如留給有決定權的人,你覺得怎麼樣。」
給出自己的條件後應劭便也直盯住蘇依的眼楮等待她的答復,兩人一絲不讓的對視。
終于,蘇依眨了眨眼楮,避開了對視,然後發現應劭也偷偷的連眨了幾次眼楮,不禁笑道︰「我現在能說不行嗎?」
應劭知道蘇依肯接受這樣的條件只是因為以自己的身份就算答應了也只是做不得數的空口白話,本來這種大事就肯定是她叔叔全孝直跟洛淮使團見面時才可能會擺上桌面的,現在對自己提出也就算是一個伏筆,沒有在意她的調侃︰「那我們就算是達成一致了,我現在可以問其他的問題了嗎?」
蘇依收起笑容道︰「可能還不行,因為我需要立即把你的答復回報家叔。在跟你們的使者見面前我們最好能保持聯絡,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不如就定在這里,但安全起見我只見你一個人。我可能沒辦法繼續守著,你記得昨晚給你開門的人吧,我會讓他留在這里。至于你的問題,反正你們的使者來之後大家也肯定要見一面,不如到時開誠布公的一起談就好了,我們也有很多有關你們的問題想弄清楚。」
想到自己回避掉蘇依第一次問的那些問題後蘇依再沒有問過自己什麼事情,應劭倒也無話可說,只得答應一聲。
「以你現在的身體如果踫到周克明的人恐怕會很危險,願意的話可以留在這里,會比較安全。不過我猜你大概不會接受我的意見,為了穩妥起見,你先給我留一個緊急情況下找到你的辦法。」
「你用我宣武的名字,聯絡洛淮使館的使節長,他會有辦法轉達消息給我。你不是說可以透露一個人的名字給我嗎?」
「國尉許勇。」
蘇依離開後應劭想著下午杜雲歸所定的會面,也起身準備離去,但才站起來就發覺雙腿酸軟無力。他強提一口氣出門,結果沒走出多遠,腳下已經邁不開步子,傷口更是隨著由于大量失血後身體供血不足引起的心跳加速更加疼得厲害,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應劭昨晚錯估了為救花兒的再次受傷給自己身體帶來的影響,之後強撐著走到這里更是加重了傷勢,當時如果不是突然改變初衷停在蘇依這里而是繼續走到入雲樓,那段多出來的距離也許就要了他的小命。想到使館跟這里的距離應劭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肯定沒法走完這段路,無奈下只得靠在道旁一個較偏僻處盡量不引人注意的喘氣。
停了好一會,應劭發現自己的狀況還是沒有多大的好轉,卻心中一動,察覺到身後有一個人正以自己為目標接近,他心底害怕之余有些後悔起來,昨晚跟著劉友漁去他家的話現在自己處境一定不會是這樣,現在過來的這人如果是敵人今天自己就肯定無幸。就在身後那人離自己只有五步的距離時,應劭深吸一口氣,將現在唯一還能用來自保的右手盡量下垂,以便隨時能從靴子里拔出匕首,猛然轉身面對來者。
站在他面前的是昨晚開門的那個少年,似乎被應劭突然的轉身嚇了一跳,雙手微微抬起在腰間作出保護自己的動作。應劭提起的氣力泄去了一半,勉強穩住身形︰「是你?」
那少年收起驚恐之s ,換成一副冷冷的面容道︰「我叫蘇滿。」
昨晚只是掠過一眼,現在听到他名字後應劭仔細看他面容,發現跟蘇依竟有七八成相似︰「你難道是蘇依小姐的弟弟?」
蘇滿先是一個見過蘇依和他後誰都能猜到這個的表情,才看著應劭的傷處道︰「姐姐說你不會老實待著,所以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應劭現在想逞強也已經力有不逮,道︰「這里就你一個人?」
「要是很多人守在這里,不就等于立了個招牌告訴別人這里不是普通地方嗎?」
應劭弄不清蘇滿的態度為什麼跟蘇依差別那麼大,不過他現在疼得只想找個地方躺下︰「那只有麻煩你幫我到洛淮使館跟使節長傳個消息,讓他來這里接我一趟。你告訴他,我是洛淮來的宣武,他自然會明白。」
「你不是叫應劭嗎?」見應劭只是勉強笑笑沒有答話,蘇滿似乎也很不願意跟他多說話,轉身就走,「你要是走遠了他們找不著人我可不管。」
應劭已經無力去多想才算是見過兩次面的蘇滿對自己寫在臉上的不情願和厭惡究竟是什麼原因,只能先在心底作出一個跟丁平因為張豫思而厭惡自己相同的解釋,心里一聲苦笑。他不敢回到蘇依的那間小屋,怕待會如果有人跟蹤到來接自己的人發現自己從那里出來,盡力避免讓人看出自己有傷在身,應劭走到一個茶攤坐下,等候來接自己的人。
現在的時節白天的天氣已經不比晚上那麼冷,加上今天有太陽,很是有一種暖融融的懶散感,如果不是傷口不時傳來的疼痛感,坐在路邊曬太陽倒也有些怡然自得的滋味。等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一輛外表上看不出絲毫特別之處的馬車駛來,車上的御者似乎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道旁的應劭,自顧自的繼續前行。
應劭已經看清那名御者是昨晚自己去使館時出地道之後用兵器指著自己的幾個人中的一個,當即會意,付了茶錢,慢慢的尾隨著馬車的方向而去。拐過一個路口後,應劭強忍住傷處的疼痛迅速跳上停在那里的馬車。
剛進車廂,他就眼前一陣發黑栽倒下去,一雙穩健有力的手及時伸出扶住了他。應劭抬頭看去,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接住自己的赫然是微笑著的老師陳知行,久別重逢的喜悅下驚呼道︰「老師!你怎麼到了。」
一旁的黃群解釋道︰「陳先生也是中午才剛剛趕到,正好遇到有人報信說你在這里受傷了行動不便,所以堅持親自來接你。」
應劭這才注意到黃群也在,向他道︰「黃兄,你還好吧。杜將軍說他能跟我我聯系到全靠你的提醒。」
黃群一如既往的笑道︰「大家同行這麼久的朋友,我自然知道你喜好茶,剛好劉家門前那一段路只有一間茶館,所以也是讓杜將軍踫踫運氣罷了。」知道兩人的寒暄現在該到此結束,接下來是陳知行跟他師徒說話的時間,于是黃群把車簾撩開一條小縫,借觀察外面環境是否如常給自己制造一個暫時不加入談話的理由。
「你竟然傷得這麼重,听杜將軍所說你們之前相見時的情形我真沒想到。」知行查看應劭的情況後皺起眉頭。
應劭當下便把昨晚為救花兒再度受傷的事情說了一遍,知行听完後點點頭︰「雖然有些沖動,不過那種情況下也沒有其他法子好想。好在你跟花兒最後都沒事。既然我已經來了,這幾天你就安心休息吧。對了,今天來報信的那個小兄弟是誰?」
知行剛才說杜雲歸跟他說過昨天與自己見面的情況,那自然也應該告訴了知行蘇依的事情,應劭道︰「那是全尚書的佷女蘇依的人,大概是她的弟弟,昨天我半路傷勢突發,得他們收留了一晚。今天已經按尹卓和杜將軍的意思跟他們談過,他們的條件是洛西營所佔的那塊領土,並且跟我說寧界的國尉許勇是最有可能跟周克明勾結的人。」
知行看了看黃群︰「杜將軍他們已經在等我們,這些等待會見到他們再說。」
應劭答應一聲,又想起件事情︰「老師,使團已經到了嗎?」
「收到杜將軍的消息後我們緊急討論了對策,最後也只能想出拖延的緩兵之計。淮將軍是正使,文軒的名字也被加入了使團名單並且傳給昆定和寧界皇帝,所以他們即便晚上進城也要留在使團應付皇帝派出迎接的人,我現在是一個人秘密先來的。」
「那廣武現在怎麼樣了?」
見知行看向自己,黃群道︰「據知行先生說我們走後衛北又猛攻了幾次,隨後降雪所迫衛北不得不收兵等待雪停。表叔也托陳先生帶了封信給我,著我不要擔心,我們衛南援軍業已集結完畢,即便ch n暖花開後衛北全力進攻也已經具備破敵之力。但為保萬無一失,會采取謹守的策略,保存實力等待最佳的時機反攻衛北。」
隨後知行向應劭問起全孝直這個人,想是時間所致還沒有看過杜雲歸收集的最新資料,應劭便如實把從尹卓那里小冊子上的資料和尹卓個人對他的看法說了一遍。知行听完後似乎心里已然有了一些想法,陷入長考中。應劭借這個機會跟黃群問起他進雲州後的事情,在得到黃群親口證實劉輕月遇襲那晚他跟杜雲歸確實在場後釋去了心底僅有的一點芥蒂。隨後得知黃群最近兩天都在盯梢國尉許家,想到蘇依提起許勇,應劭忙追問詳細,黃群的回答卻是一無所獲,國尉許勇抱病,工部尚書許桓每天出入極規律,至于其他人,由于許家上下人等實在太多,根本沒法具體一一對照記錄。
在應劭和黃群無果的討論後,馬車也到了目的地,黃群率先下去,然後從知行那里搶過扶著應劭,道︰「身為同伴卻沒有保護好阿劭,先生請讓我現在多少能表示一些歉意。」
知行一笑,點點頭,便先走進這間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屬于城南舊城區的偏僻宅院。應劭在黃群的攙扶下穿過前院進到大廳時,杜雲歸和尹卓正面s 焦慮的說著什麼,使節長遲儀則在向一名手下交代什麼。見應劭進來,杜雲歸停下說話,面露訝s 的問起應劭的傷勢。救花兒的事情不是什麼重點,而且花兒遇襲的詳情現在也並不知情,知行簡要解釋幾句後,便在杜雲歸和遲儀對他清遠閣學生身份尊敬的堅持下坐到長方形桌子一頭的主位,接著杜雲歸又謙讓年紀大自己一輩的遲儀坐到另一頭,然後跟尹卓一起在扶著應劭坐在一邊的黃群兩人的對面坐下。
杜雲歸等所有人都坐好後,看向應劭道︰「剛才我派在全家的密探來報,有幾名蒙面人在全府的不遠處襲擊一名女子,極有可能就是跟我們聯絡的那位蘇依,不過恰巧全孝直的兒子全翔回府路上恰巧經過,擊退殺手救了她。說起來這里現在只有應劭你跟全家接觸的最多,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