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冒充救你的俠客,是我們把你擄來的。」知行見蘇滿用j ng惕的眼神不時觀察著四周,于是把雙手放在腿上,身體微微前傾,盡量讓氛圍顯得平和一些。
「之前隱瞞身份,現在告訴我是想讓我做個明白鬼嗎?」聲音有些發抖,不過蘇滿的眼神仍然很堅定。
「不,我只是想確定一些事情,希望能做一個對你我都有好處的交易。」見蘇滿沒有說話,知行知道蘇滿雖然不想死但想打動他還需要利益的誘惑,「或者你現在完全不信我說的任何話,但如果我說以燭成為籌碼怎麼樣?」
蘇滿猛的睜大雙眼,吃驚的道︰「你,你」
「這種直接的反應可以讓我們省卻不少麻煩。」知行看著逃避跟自己目光對視的蘇滿,「你和你姐姐在燭成具體是什麼身份並不難查,需要的只是一點時間。我說過只是想跟你做些交易,所以你覺得是不是親口告訴我會方便些。」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
知行並不說話,只是露出微笑靜靜的等待。蘇滿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忍著也沒有開口,兩人就這樣形成了沉默的氣氛。
應劭知道這時候只能自己來做白臉打破這個悶局︰「全孝直那天晚上跟胡侯一起演了那麼一出戲來欺騙我們,目的不言自明。跟他勾結的周克明明顯是對燭成不懷好意的人,你們為什麼要與虎謀皮。」
「誰說我們是燭成的人?」蘇滿知道這樣沉悶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難得有應劭開了個別的話題,準備先弄清楚知行為什麼說自己是燭成的人。
听到這句實際上是代表肯定意思的否認話語,知行和應劭心下都是大定。知行明白要讓蘇滿放下戒心,自己扮演的這個黑臉角s 此時不適合開口,便任由應劭去回答蘇滿的疑問。
「我們自然有我們的消息來源,不過現在並不適合告訴你。就像你姐姐對我說的那樣,雙方的交易應該公平才好。」應劭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出蘇依對花兒所有的傷藥的興趣這條線索,免得蘇滿由此發現自己和老師對他們姐弟兩身份的確定原來大多都建立在猜測上從而死不松口。
「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我們是燭成的人,全尚書又勾結周克明,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蘇滿巧妙的把問題推回給應劭,想換個角度來挖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在這種旁枝末節上再浪費時間對我們來說都太奢侈,有些事實的真相就讓我來說明好了。不知道你想過沒有,以周克明的j ng明,他又怎麼會調動自己的鎮東軍插手燭成內務來引起洛淮的注意,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暗中扶持燭成國內的傀儡發動政變控制局面。這樣做不但可以實際上控制燭成和那個鐵礦,而且他自己需要做的只是封鎖消息就足夠,不會引起洛淮和燭成多余的懷疑。相信全孝直或者周克明一定扮好人給了你們不少承諾,所以你們至今還認為周克明跟你們國內的事情沒有直接關系吧。」這也是應劭之前的疑問,知行還沒有向他說出過自己的看法,所以不得不再次開口。
蘇滿神情一愣,顯是陷入了思考中,過了好久才努力道︰「你這麼說也毫無證據,而且我根本不是燭成的人,完全不了解內情。」
「好吧,用證明燭成皇帝的過世跟周克明有關來作為交換你真正身份的條件,這很公平。」應劭並不太了解燭成的事,此時談話的目的已接近成功,知行決定還是自己來完成最後的工作,「據我的了解,上次淮水泛濫時,那個鐵礦就已經被燭成發現,只不過燭成的皇帝成功的掩蓋了這個秘密,所以沒有為外界所知。能做到這一點,相信燭成的皇帝不會是一位不得民心或者沒有掌握實權的國主,可這一次,他卻神秘死亡。一個正值壯年而且沒听說過有什麼疾病的皇帝,這樣的過世我想不會是自然的,如果說沒有燭成以外勢力的插手,僅憑燭成內賊的力量就做到了這一點,你覺得合理嗎?」
見蘇滿在傷感的面s 若有所思,知道他已經順利被自己的話打動,知行繼續道︰「燭成地理位置特別,當今之世對那個鐵礦有實力又能插手進去的勢力不多,南蠻的本身特x ng,又缺乏冶煉技術,再加上跟燭成一向交好,懷疑可以排除,就只剩下洛淮,東脊和寧界三家。這其中,考慮到周克明向昆定封鎖了燭成的所有消息,自然以他的可能x ng最大。而且我這里還有一些依據事實作出的推斷,可以證明凶手必然是周克明無疑。」
「什麼推斷?」蘇滿下意識的問道。
知行已經有絕對的把握蘇滿會被自己說服,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語氣中加上了一些誠懇︰「周克明謀反,向昆定封鎖任何消息當然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想要確定是他,只是我上面所說的那些當然還不夠。不過現在周克明動手的理由很充分,只要能夠排除掉其他夠資格的勢力,那麼我相信你也就能夠做出自己的判斷了。」
見蘇滿下意識下微微點頭認可,等待著下文,知行沉穩的端起茶杯喝一口水,以這個動作表達自己對接下來將說出口的話的信心,「首先是東脊,盟主謝元還沒有號令整個聯盟的權威,能掌握的實力比洛淮和寧界都相差不少。而且他自己的國家離燭成偏遠,即便他知道了那個鐵礦的事情,無論怎麼看都只有保持現狀才是最符合他的利益的,他沒必要現在就去動一心想要掩飾那個鐵礦秘密的燭成皇帝。燭成去世的皇帝並沒有表露過月兌離東脊的想法,有這樣一位國主在,燭成越少事情發生,不引起洛淮和寧界的關注,謝元能從中活動得到的好處才越多。反之燭成一旦因為國內動亂引起周圍關注,讓洛淮和寧界知曉了那個鐵礦的秘密,謝元想分一杯羹要面臨的就是和這兩股勢力的正面交鋒爭奪。你可以想想,謝元是不是幫助和扶持燭成的國主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去對付他呢。」
蘇滿咬了咬嘴唇︰「那寧界呢?」
「你既然放棄向燭成所屬的東脊聯盟求援而投身寧界,想必是有著自己的理由而相信寧界,不過我很願意說出自己的意見供你做參考。寧界要從燭成運回鐵礦,陸路的話南蠻的山路不用考慮,那就只能穿越洛淮國境。從洛淮和燭成的邊境想回到寧界,衛國和洛西營的地盤是怎麼也避不開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洛西營絕對不會放他們運這種東西過去回頭來打自己的。所以陸路不通,寧界剩下的唯一的選擇就只有海路。走海路在成本上實際比陸路要少,而且也不需要動用大量人力和畜力。可如果走海路的話沿途必然經過清遠閣的勢力範圍,需要提前進行大量的準備工作,以時間來算,當時我該知情,這是其一。燭成和南蠻歷來交好,不過國王一死,繼承者又不是國王的兒子。」見蘇滿神s 陡變,知行心中一動,不留痕跡的繼續,「以南蠻桀驁不馴的民風,這種關系不會繼續,運送者又是寧界的人,在路過他們的海岸範圍時劫掠必不可少,這樣一算起來海運的成本和保密x ng跟直接從燭成國主那里秘密購買沒什麼差別,這是其二。最為關鍵的其三在于,燭成雖屬東脊聯盟,但這個鐵礦真瞞不住的時候,寧界只需聯合東脊給燭成撐腰,那麼不論洛淮形勢當時怎麼發展也不敢對燭成肆意妄為,寧界就可以以一個公平的價格從燭成購買鐵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洛淮不亡,當時寧界做了燭成的事情後必然瞞不過,到時無論洛淮或者東脊這兩家相比寧界對燭成有著地理優勢的勢力中的一家出面或者兩家聯合揭開這個事實後都可以很輕易的取得燭成國內民眾的支持從而驅除掉寧界的勢力。結果就是寧界不能再從燭成得到鐵礦,損失的是長遠的利益。兩相比較,國家財力雄厚的寧界皇帝不會這麼短視。所以,不論怎麼看,對燭成下手的都只會是賭徒心態而且只能選擇放手一搏的周克明。」
見蘇滿嘴唇已經開始顫抖,知行堅定的壓上最後的法寶︰「我相信你在燭成或多或少該還是有一些眼線的,必然知道現在燭成那個鐵礦的礦石是不是在供周克明的鎮東軍使用。當然,周克明會有各種理由和借口,告訴你這只是和你們國內叛賊暫時的妥協和為了麻痹對方,但這麼拙劣的謊言你現在還看不穿嗎?」
蘇滿心理防線已經被完全攻破,眼淚奪眶而出,應劭有些不忍,看了看知行。知行也覺得已經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不好再逼蘇滿過甚,點點頭︰「我在外面等你,想好了就告訴我一個答案。人,無論想得到什麼,都要憑借自己的雙手去爭取。」
知行和應劭在後院唯一的房間里對坐,兩人雖然都沉默不語,不過應劭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知行則是把握十足。他剛才所說那些燭成的內情大部分都只是推測,開始時心里也捏著一把汗,不過看蘇滿的表情顯然這些猜測完全正確時,心中已然定下。果不其然,過了並沒有多久,蘇滿就在袁闢的帶領下來到門口,進來後袁闢從外面關上門離開。
知行收起那些不再必要的偽裝,用平靜的聲音道︰「想好了嗎?」
「你們想進行什麼交易?」蘇滿咬著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你還是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
「我在你們手里,你們盡可以說出你們會跟燭成的人做什麼交易,大不了把我滅口就是。」
「也有道理,不過我想,關系到燭成的國運,你回去有所準備以後再有你信任的人在場會對你比較公平。這是件大事,如果你不先整合其他你不能忽視的意見就跟我達成交易並不合適。但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下次見面時你必須作出決定。」
「你要放我走?」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怨,而且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周克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至少可以證明我的誠意。」
「你猜的不錯,我就是燭成的儲君,被謀害的國主是我父王。」見知行仍然看著自己,蘇滿臉上肌肉動了動,「你想什麼時間和地點再見面?」
知行叫進袁闢,對蘇滿微笑道︰「我相信你不會連自己的時間都浪費。」
蘇滿緊閉住嘴,任由袁闢蒙上自己雙眼,然後跟著他走了出去。
「老師,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阿劭,關心則亂,我知道你怕蘇滿回去後作出什麼對我們有威脅的事情逼得我們不得不除掉他們。這完全是多余的,先不說這樣的情況下他絕對會先看看我們出什麼條件再進行下一步的考慮,就算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讓全孝直知道而已。全孝直現在對我們來說意義已經改變,能瞞著他加以利用是一個選擇,即便讓他知道我們發現了他的偽裝,也可以迫使他變招變對,我們只要盯緊他就可以從中尋找機會和破綻出手,至少可以打破宣若鏡的人全部隱藏起來伺機而動這個不利的局面。所以不必多想,蘇依和蘇滿對現在的整盤計劃已經非常重要,已經成了這次寧界使團達成目的的關鍵一環,非到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考慮讓他們受到威脅。」知行起身,「我們現在立即回使館,希望淮昱和文軒都可以帶回些好消息來。」
回到使館時文軒已經回來,從他那里得知淮昱拜全孝直似乎並不是太成功,派了丁平回來通知情況後又馬不停蹄的跟張豫思一起去了兵部尚書胡侯那里。
听知行敘說完蘇滿的事情後,文軒頓時來了興致︰「老師,你的意思難道是想把燭成收作我們自己的實力。」
「不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太子案對你的影響問題已經不大,該適當的轉移一些重心到擴充自己的本錢上。太子殿下以前手下的勢力能剩下多少和是不是仍然支持你我並不樂觀,實在無法過多期望。衛南侯他們的支持是好,不過終歸不是你自己的,關鍵時候沒辦法起到決定x ng的作用。手里什麼都沒有的話,將來回到昆定後也就沒辦法做事情。」
「可這樣做會不會反而引起,聖上的猜忌。」文軒閃過的異樣的神s 間顯然是回想起了什麼。
知行深知他在私下仍稱呼自己的爺爺為聖上的原因,但也不便多勸︰「聖上站在洛淮權力的頂峰,自然心知肚明誰都想手中掌握的實力強大。而且一點權力y 望都沒有的人怎麼可能做皇帝,問題的關鍵只是在于你怎麼做。」
「想必老師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
「大的構思確實已經想好,只是最後的決定還需要你來下。」知行直視文軒的雙眼,「以我們現在的情況,還要考慮到很多其他的方面,在寧界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必須有所舍棄。我們的競爭者不止是周克明和跟他勾結的人,淮昱畢竟是使團的正使,能像目前這樣對待我們已經是難能可貴,如果你選擇了爭取燭成,就要考慮怎麼給淮昱一個交代。」
文軒微垂雙眼︰「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在全孝直的事情上一直是退讓的態度。可是現在這樣的發展,卻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確實全孝直身份的變換給了我們很大的麻煩,如果他不是周克明的人,我們現在跟淮昱關系的處理上本可以不用再做什麼的,但現在反而要額外做些事情來彌補。從對全孝直有疑惑後我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不過至今都沒能想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所以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現在開始,出了禮節需要外,停止跟寧界其他所有三尉六部官員的接觸,都讓給淮昱去做。」
「這,會不會代價太大。」
「這只是我的建議,最後的決定還需要你來下。但畢竟淮大司馬是現在朝廷中的支柱,淮昱為人又極為驕傲,如果在寧界風頭被你完全蓋過,即便明知都是為國,想必他也很難接受。我的看法是,爭取到友漁的爹劉遠長尚書的支持,加上我們現在已經在做的事情,再拿下燭成後停手,就目前來說是最合適的。當然,如果淮昱那邊出現意外則另當別論。」
文軒緊緊抿住嘴唇,經過一番思考後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可能是我太過貪心,總想著把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做完,就按老師說的做吧。」
「我有國尉許勇病情的情報,把這個當順水人情送給淮昱,想必不但可以抵過全孝直的事情上我們之前的錯誤判斷,對我們盯上燭成的事情他也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豫思小姐還有黃群,杜將軍他們那邊?」應劭插口道。
知行微微一笑︰「豫思小姐的爹是洛淮的巡查人員,衛南侯和杜將軍也都是我們的朋友,當然不能欺瞞他們。不過豫思小姐爹的職責好像跟我們要做的事情好像沒什麼交集,燭成離洛西營和衛國也都很遠,不在他們能接觸到的範圍內,等我們把一切做好後再告訴他們,應該不算遲。」
見文軒已經沒有異議,知行站起身︰「我先去讓丁平把許勇的情報帶給淮昱,他應該還趕得及在今天去一趟國尉府,等我回來後再詳細跟你們計劃燭成的事情。」
知行出去後,應劭長長嘆了口氣︰「我現在突然有點懷念在地動湖邊的r 子。」
「解決寧界這邊的事情後,真希望我也還能有機會回那里去看看,那也算是我過得最充實的一段r 子了。」覺得話題有些傷感,文軒換過神秘的表情,「不過現在也不錯,相比那時前景要光明得多,至少我說過帶你去沉香院的承諾不再是沒影的事了。」
應劭默念了幾遍沉香院,想起了在宜郡時的事情,心里又是一番滋味︰「說起來,你真的沒進去過那里嗎?」
「在門口晃悠過幾次,怕被打斷腿,沒敢進去。沒辦法,在昆定認識我的人太多,被人看到的話朝廷中一傳,我爹肯定是不用混了。」見應劭臉上有些歉意,文軒撇開這些尷尬,「不過以後就算帶你去,恐怕我也只能在門外遠遠的幫你把風了。」
應劭一愣︰「為什麼,我一個人怎麼敢進去?其實我也只是好奇,那里真的有那麼吸引人嗎,听你的描述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清遠閣了。」
「里面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都只是听別人說的。不過名氣在外,想來也差不了多少。雖然很抱歉,但我是真的不會進去的,除了身份以外,現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文軒換上認真的表情,「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並且發誓一定要娶她,為了她,我心里已經發誓再也不隨便跟其他的任何女人有關系。」
應劭一愣,轉即醒悟過來︰「輕月小姐?」
「之前听阿劭你的描述,我還以為你沒見過世面而已,直到昨晚親眼見到她,才知道所言非虛。」文軒的臉上居然有了陶醉之s ,「從我經歷過第一個女人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女子讓我不是為了得到她的身體而心動。對輕月,僅僅只是能夠看著她我都覺得非常滿足,而且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里就有奇怪的感覺,覺得她也並不討厭我。如果她願意嫁給我的話,除了父親的冤案外,其他的所有東西我都可以放棄。」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話,燭成的事情就不得不有些變動。」知行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