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長長的,長長的一聲嘆息,蒼涼悲哀卻不失愉悅,種種復雜的感情盡在這一聲嘆息之中。
薩博靈魂的虛影從地上一堆爛肉中飄出,懸浮于半空。靈魂發出微光,仿佛為了再次確認自己的死去,他又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地上被砸成肉醬的尸體。
「35萬金,沒了。」靈魂虛影望向默,如釋重負後居然說了句俏皮話。
「我只是不喜歡和聖光教會做交易。」默說道。聖光教會在黑s 月亮降臨之夜做了什麼,楚離有說過,他幾乎在那時候便死了。
對聖光教會,默有根深蒂固的厭惡。連帶的,對于信仰聖光的人類,他也沒有一絲感情。
他殺過許多人,不論有沒有意義。
意義或者價值,在默,還是很難判斷的東西。
就好比35萬金,在默的腦子里,沒有任何概念。他過往的生活中,沒有與金幣有過任何交集。
「這樣啊,哈哈……年輕人,你很合老牛味口,怎麼樣,跟老牛做個交易如何?」薩博哈哈大笑。
「你的籌碼是什麼?」默反問。
「一個承諾。」薩博說道,「他r 你若有難,老牛定舍身相救。你這根棍子雖然怪異,但你自己太弱,難免會有危難之時,老牛給你的,就是搭救你一次的承諾。」
「那麼,你想要我做點什麼?」這個承諾,一個七階強者的承諾,也許會有點用。
薩博指向立在一旁的圖騰柱,說道︰「這是老牛傳承自先賢的武器,是無數強者智慧的結晶,請將它送回牛頭人部落,交由現任酋長處置。」
隨著薩博靈魂虛影的一指,實木所雕的圖騰柱縱向裂開,露出中間的一段空心格子。
格子內放置一卷故意盎然的羊皮紙。
薩博手凌空一招,羊皮紙卷飛至默面前。默伸手接過。
「老牛一生罪惡滔天,殺過無數無辜的人,在去死後的世界之前,希望能做一些事贖罪。那麼,再見了,年輕人,若需要老牛兌現承諾的時候,可來這里找我。」牛頭人薩博的靈魂虛影說完這番言語,轉身飄向遠方。
「薩博,」默叫住他,「你知不知道關于九尾狐的事?」
「九尾狐?」薩博停住,似乎在搜索記憶中的片段,「那幫狐狸因為竊取天機,早已被滅族,就算還有活著的,也一定在四處躲避聖光教會的追殺。」
說完,薩博不再停留,消失在默的視野盡頭。
「九尾狐一族天生就有修煉魔法的能力,往往能在魔法系獲得很高的成就。」喝一口忘泉的水,青衣給默講述九尾狐一族的事,「他們會隨著能力的提升增加尾巴的數量。每個小狐狸出生都是一條尾巴,相當于一階能力者,最高為九尾,也就是九階神域。有沒有狐狸真正長出九尾,還沒有確切的記載。」
默想起來,八歲或九歲的楚離,只有一條尾巴,後來慢慢多出來,默死去的那時候,她有三條尾巴。
但她沒有用過所謂的魔法,狩獵的方式與默一樣。
默喜歡模她的尾巴,毛茸茸的,他喜歡抱著她的尾巴睡覺。暖暖的。
「傳說九尾狐一族的終極形態並非九尾,而是十尾。九尾狐一族就是在追尋這終極形態秘密的過程中觸犯了什麼禁忌,遭致滅族。」青衣喝足了水,坐在泉邊石台上休息。
「又是聖光教會做的是嗎?」默沒有喝水。
「他們自稱諸神在人間的代言人,做這些事已經司空見慣。」青衣咬牙道。
那麼,楚離是九尾狐一族唯一的幸存者嗎?默在想,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從沒跟默說過她自己的過去,仿佛她的記憶,是在遇見默之時才開啟。
穿過十萬洞窟迷宮,便到了獸國的地界。獸國建在廣袤無垠的地底平原。由于獸國境內盛產煤和石油,能源充足,發電廠煉鋼廠眾多,遠遠看去,獸國分成了幾大塊區域,每個區域都燈火輝煌。
青衣到過獸國,跟隨無極之主,與獸國各大部落都有過接觸,熟悉這里的地形。
默想先去牛頭人部落,先把羊皮手卷交給牛頭人酋長。青衣在前面帶路。
九尾狐一族已經滅族的消息對默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盡管不影響默對半獸人懷有的微妙的好感,終究在心底留下了沉重的影子。
此時,獸國廣袤的平原上正有一支數十人的騎兵隊伍在無人區馳騁。
為首的是一個全身金s 盔甲,披風也是金s 的金毛獅子頭騎士。此人頭戴王冠,左手金s 獅面大盾,右手黃金大劍。
胯下的大馬比較低調,是黑s 的,不過馬鞍和馬蹄鐵都是金s ,馬頭還專門打造一副金s 面盔戴上。
面盔上多出一只金s 獨角,正在馬額頭正中。
顯然,馬主人對傳說中的獨角獸情有獨鐘。
獅王騎士身後跟著一幫身披金甲的獅頭騎士,一幫人華麗麗地在黑夜中的平原狂奔。
比較不和諧的是,這支隊伍身後還跟著一只跑得氣喘吁吁的山羊,山羊背上坐著戴金絲邊眼鏡的羊頭人。
「陛下,下午三點半鐘要與熊王卡波特會面…之後六點正是跟豹子頭萊瑪共進晚餐…晚上…」羊頭人邊催促胯下山羊邊高聲念叨。
「遛馬的時候說那些多煞風景,雅里克,你還是講講鳳姐是怎麼奪得選美大賽冠軍的吧。我覺得這件事背後有很j ng彩的故事。」戴王冠的獅頭人豪氣干雲,絲毫不把應酬之類的小事放在眼里。
他倒是對某些奇聞軼事很感興趣。
「納薩羅陛下,請您以國家安危為重,多想想你那些藏身地底和冰原,忍辱負重的子民……」羊頭人表情極其嚴肅地諫言。
「那麼……對了對了,咱們可以聊聊聖光教會的人道主義關懷吧。听說他們對一些人族軍隊的士兵進行神聖洗禮的方法是割掉那些人的命根子,替那些士兵解決了很大的煩惱……」獅王昂首挺胸,目光炯炯,一身金s 黑暗中就像一輪小小的太陽般光彩奪目。
他正是地底獸國的國王納薩羅,一個像太陽般耀眼的男人。
「陛下!」羊頭人雅里克一臉憂國憂民的愁容,緊握拳頭,突然大義凜然地喊道,「老臣必須提醒您,錦衣夜行不是裝模作樣的最高境界。」
「那麼,雅里克,咱們是不是該去貓族的領地去轉轉,啊呀啊呀,貓耳娘什麼的,好懷念啊!」
「陛下!!」羊頭人幾乎吐血,胯下的山羊卻先口吐白沫,腳下一絆,咩一聲慘叫,滾倒在地。羊頭人猝不及防,狼狽跌落。
「咦?」獸王納薩羅猛地勒住馬,卻不是因為雅里克的摔跤。他目光如炬,望向黑暗的深處,金s 眉毛慢慢擰緊。
許久,那眉毛漸漸舒展開,舒展開,甚至有些要飛揚起來,那眉毛之下,一對貓科動物的大眼煥發異樣神采。
「駕!」
獸王納薩羅雙腿一夾馬月復,朝那黑暗深處狂奔而去。
黑暗中緩緩走來一男一女二人,正是默和青衣。
獸王騎著拉風的「獨角獸」,圍著默和青衣轉了一圈又一圈,昂首挺胸,表情傲然地全方位展示自己身為獅族領袖以及整個半獸人國度領袖的風采。
青衣雲淡風輕地微笑,微微屈身,對著獸王行禮畢,言道︰「青衣見過獸王陛下。」
「啊呀啊呀,原來是青衣姑娘。」獸王納薩羅立即恍然大悟似的低頭俯身,笑嘻嘻地看著青衣。「好久不見,青衣姑娘又變漂亮了,今天怎麼沒見無極之主一起。還有,你身邊這野猴子是誰?」
對默,這位自視甚高的獸王可沒有那麼好臉s ,他看默時,原本彎向下的眼角眉稍瞬間往上揚起。
「這是我家主人,鬼域之主。」青衣微笑回應。
「鬼域之主?哪個山頭跑出來的?」獸王納薩羅一臉不以為然。只圍了個獸皮裙,拿根破爛棍子的默,怎麼看都是一打獵的山野村夫。
「陛…陛下小心!這鬼域之主可了不得,」遠遠地,羊頭人雅里克一瘸一拐地領著一瘸一拐的山羊坐騎跑來,邊跑邊氣喘吁吁地提醒,「傳說這鬼域之主嗜血如命,殺人如麻,他身高七七四十九米,三頭六臂,渾身掛的嬰兒的骷髏頭骨,連黑暗領主們都對他十分忌憚……」
「鬼域之主不就在這里嗎?」獸王納薩羅眨巴幾下眼,對雅里克說道。
「什麼?!」雅里克大吃一驚,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他驚慌失措地用手擋住自己的臉,似乎害怕被鬼域之主身上的光芒灼傷。
可惜,指縫中並沒有光芒出現。
「噢∼」羊頭人驚魂未定,輕撫猶自狂跳的心口,「還以為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