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也算都穿著南軍的軍服了,「丟盔棄甲」的,也挺像那麼回事。
我不知道這次進濟南城,距離上一次出城搗毀北軍的紅衣大炮過了多久。反正現在整個濟南城又蕭條了不少。大街上很少能看到閑散的人,婦女兒童都在為兒郎們準備著打仗用得到的東西。這就是全民皆兵麼?到這個時候可能那些婦孺都知道,濟南城破不破他們都逃不過一死。
面對著僥幸逃回來的幾百騎兵,城中的百姓和南軍將士都沒有該有的歡騰。死的人太多了,看看那些大門緊閉的人家,誰家里沒有一兩個兒郎為了這座城池丟了戚戚x ng命。
進城以後光顧著招呼那幾個沒上過戰場的了,臨時搭起來的軍營里也是亂哄哄的,等我有空起來找羅世成的時候,哪里能找到他的身影。
「有沒有人受傷?」我問了一句。
「白兄身上的箭傷……」無塵還記得白起身上中的流矢,轉頭看的時候,白起早就把身上留著的箭桿給齊根折斷了。
我心里倒是想著,現在他要想再換副皮囊,可能就找不到合適的了。年輕的都拿刀打仗了,死了的士兵個個都慘不忍睹,用不來的。
「帶你回來的那個將軍呢?」我見到盧玉秀一個人站在地上,她是羅世成帶進來的,可能知道他的去向。
盧玉秀搖搖頭,她臉上還掛著淚水,剛才打仗的場面可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能承受得了的,就算是無塵和方通,也得為之動容。
必須要找到羅世成,這里面只有他認得我。不用多久傷員就安頓好了,接著就要整兵。我們五個肯定會被查出來。這樣的出城突襲,回城的人一定會被嚴格審查,以免混進北軍的ji n細。我怕的就是我們沒有身份,被當ji n細給斬立決了。
即使我認識鐵鉉也沒有用,殺幾個ji n細根本就不需要最高軍政長官同意。
「羅世成,這里!」好在我遠遠看到了羅世成帶著一隊步兵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在找我們,我便招呼他一下。
「抓起來!」羅世成走到我們身邊,突然臉s 一變,讓手下上來抓人。
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幾個脖子就被鋼刀架住了。白起可不吃這一套,肩膀一沉,一招擒拿手就把自己身前的南軍士兵給制住了。
羅世成應該是被白起的膽量給吸引住了,他哪里知道,白起根本就不在乎比人在「自己的」脖子上來一刀。
「好家伙!」羅世成喊出一聲,也算是給白起提個醒,提劍就朝白起刺過來。
白起也不屑于拿個士兵當擋箭牌,將人丟在一邊便想著空手入白刃。羅世成到底是高手,招招都點到為止,很快讓白起收手就戮。
「白起,算了。」我知道羅世成不會殺他,也就沒有出手阻止。我也知道白起是要起殺心,如果這個皮囊真的人頭落地了,他就會趁著羅世成放松j ng惕,痛下殺手。羅世成跟我沒有什麼過命的交情,但是現在殺了他還尚早。
轉眼間四五個士兵齊沖過來,把白起團團圍住,三把鋼刀交叉在白起的脖子上。
「羅世成,你做什麼?」我冷著臉問他。
我最痛恨遇見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剛才在城外我還救了他一命,幫他帶回數百騎兵,現在他倒要把我們抓了問罪。要麼他給我個解釋,要麼我就讓他今天橫著出這個軍營。反正現在我在意的人都是刀兵殺不死的。
「剛才在城外的苦肉計演的很逼真啊。」羅世成沖著我冷笑一聲,「朱棣真是神通廣大啊,還能找到跟牟武長得如此相像之人。說吧,你們幾個ji n細混進濟南城有什麼目的?說明白了,給你們留個全尸。」
「我就是牟武,什麼ji n細,什麼相像?你扯什麼蛋!」
我還是太高估自己了,遇到這樣的毀謗,我還是受不了。
「牟武早就死了!」羅世成說,「跟朱棣反賊的紅衣大炮同歸于盡的。你們千算萬算,可是沒算到當時我也在你們軍營里,那是我親眼看到的。」
听了這解釋,我的氣才算消了一些。這回剩下的只能是苦笑了。
「那你說我要怎樣才能證明我就是牟武?」
「你不用證明,只消交待你來濟南城有什麼目的。」
「我是來救暮聞娘子的。」
「暮先生的妻子,要你救甚?」
「跟你個臭書生說不清楚。把我們放了,我們五個人來濟南城還用得著殺一個將軍啊?這苦肉計也太苦了吧?而且你看看,這里面還有兩個女的,就算是ji n細能干什麼?」
羅世成順著我的手看了看陸佳和盧玉秀,眉頭一皺,也是有點遲疑,「我哪知道你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朱棣久攻濟南城不下,什麼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你當我們還會再吃暗虧麼。說不得就要把你們全殺了,錯殺總比錯放穩當。」
「放屁!」無塵實在是受不了了,「牟兄,跟你到這里算是上了賊船了,這會兒說什麼也晚了,要不我們就跟這家伙拼個魚死網破。」
「那怎麼行。」都說了好不容易到這里了,現在死不是有點冤了麼。
「別跟他們廢話,」白起說,「把他殺了,把城門打開,不就沒有後面的什麼無間輪回了麼?」
「無間輪回?」無塵听了這個詞忍不住問起來,「你也知道這東西。我還是很久以前听師父說過,這無間輪回可是比下十八層地獄還要痛苦的。」
「你們夠了,」羅世成惱了,他是一個有j ng神潔癖的人,根本就不能忍受別人不把他當回事。
而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在一瞬間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不堪一擊。這樣他才能相信我,懷疑自己。我的魂魄從背後竄出來,出去一丈之地之後站定,吸引著我的身體像踩著滑輪一樣直直向後飄退。跟我在一起的四個人都能看懂是怎麼回事。而羅世成和他的人則只看到我像鬼魅一樣毫無征兆的就動了。
我的肉身可就這麼一副,絕對不能像白起那麼不管不顧。失去了鋼刀的牽制,我便活躍起來。我的魂魄怎麼左突右竄都行,總是可以帶著我的身子違背自然定律的活動著。羅世成只能呆呆看著我跟他靠近。
他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寶劍舞的密不透風,讓我沒辦法靠近。我的身子為什麼要去踫他的寶劍,我的魂魄過去就行了。
我的魂魄繞到羅世成身後,來一個鎖背,將他的兩條胳膊別在身後動彈不得。這時候我沖過去把臉湊近他的眼楮,很帥氣的把手往外一張,意思是讓他的手下不要輕舉妄動。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有成就感。曾經我覺得羅世成可能就是明初劍術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就算學個五六成我也能笑傲一方了。而現在他卻要一臉憤怒和驚恐的看著我。
「我是被紅衣大炮的炮彈給炸死了,」我說,「但是我又活過來了,活得不是我自己了。你看到沒有,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不要把自己想的那麼道貌岸然,我可認識你爹羅逸,還是他讓我到濟南城來認識你的。」這句話我是在他耳邊悄悄說的。
說完我退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被我鎮住了。
我的魂魄松開他的胳膊,又重新回到我的體內。
沒想到,羅世成原本失魂落魄的神s 突然變得犀利,在我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他手中的寶劍突然抬起來直刺中我的胸膛。
還是魂魄反應的快,扯著我的身體往後退。寶劍的劍尖只進去一寸多深,便被我躲開了。
「牟武!」陸佳不顧一切的推開身邊的北軍士兵,朝我沖過來,在身後把我抱住。我胸前綻開的血紅把她給嚇壞了。
「我沒事。」我回頭沖她一笑,又是寶兒的臉,那笑容又變得有些勉強。我的嘴上說著,發出來的聲音好像被吸走了一樣,連我自己都听不見。
我的魂魄已經跑出去跟羅世成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