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只留了黃忠一家人並郭嘉,讓典韋帶著其他人去尋住處去了。
這張機的府邸,恐怕還比不上洛陽城內一當朝大員家里的一個門房大,左邊一間敞院,擺滿了大大小小正冒著許許淡煙的藥鼎,散發的氣味中合在一起,令人y 嘔,張機見韓非卻神s 不變,心下也是暗贊不已。
倒是郭嘉忍得心中翻騰好久,已經很是辛苦了,再聞到這味道卻怎麼也忍不下去了,「哇」的一口,把張機家里地上本來就黑一塊白一塊、不知是什麼藥的殘渣年久留下的顏s ,又多加了一筆的花花綠綠。許是吐出了前幾天的存貨,覺得肚中一片清爽,雖然身上依然無力,卻沒有那種難受的感覺了,不由得臉上浮出微笑來,誰知張口就是一個酸酸的嗝,在小小的藥室里傳遍開來。黃敘捂住鼻子,艱難的忍住笑,身子卻在急劇的顫抖,臉也憋得通紅。看得出來,這不笑出來卻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想笑就笑吧,你身體也不好,別憋壞了。」郭嘉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再加上也喜歡黃敘的x ng子,當下,只是白了一眼,咕噥了一句,說道。
韓非見狀,臉都紅了,見韓非尷尬,張機忙笑著說道:「不妨事,韓龍驤這位下人許是乘舟不慣,喝些許湯藥即可無事。」
「如此,卻是有勞張太守了,」韓非連忙稱謝不已,後又指著郭嘉介紹道:「這可不是我的下人,乃我之軍師,郭嘉郭奉孝,此來,也有為他求醫之意。」
「哦?」張機這才仔細打量了下郭嘉,道:「莫不是穎川有著‘小太公’之稱的郭嘉郭奉孝?」
「不才,正是在下。」郭嘉沒想到張機也听過他的名字,在不好放浪形骸。當下也正經了起來,禮道。
其實也難怪,穎川離荊州若說遠,也遠不到哪去,郭嘉的名能傳到荊州來,自然也不無可能。再者,黃巾之亂。北方大量的文人、士人逃到了荊州避難,帶來的北方消息自然不在少數,所以,張機能知道郭嘉的名字,也可什麼可意外的。
畢竟,以前他也是仕人。
「久仰。久仰大名啊。」張機與郭嘉寒暄了幾句後,便令下人為郭嘉煎藥去了。
待給黃敘仔細看過後,張機向韓非說道:「肺癆之癥易爾,當于藥石止之,輔之針炙,包管三月而愈。」
說到拿手的藥術,張機臉上自然而然的發出紅光來。
「只是這三個月間。貴屬便居于此,可行?」張機想是記起韓非的身份,又追問一句道。
「三個月?」
這三個字,直讓韓非面部的肌肉忍不住一陣的抽搐,三個月,那要耽誤多大的事?!要知道,他還準備著去洛陽,本來時間上已經不是很充足了。甚至可能都來不及,這麼一來,卻是要耽誤多少時r ?
「韓龍驤可是有事要辦?」一見韓非這斑斑的表情,張機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也不意外,問道。
「確是有事,我正準備前往洛陽一趟。」韓非也不相瞞。直言道。
「洛陽?」這回,張機倒是小小的吃了一驚,道:「那可是董卓的地盤,韓龍驤若去。以將軍與董卓之水火之勢,此一行當真是龍潭虎穴啊。」
「龍潭虎穴又如何?」韓非哂笑了一聲,昂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時天子蒙難,我韓非身為大漢子民,當救天子于危難之間,就算是拼上這一身臭皮囊,又有何妨?再者,天下兵戈已久,百姓苦不堪言,若能犧我韓非一身,救萬民于水火之中,韓非亦含笑而往,哪怕是刀山又火海!」
一番話,說得那是義正嚴詞。
「韓龍驤果丈夫也!」張機大拇指一挑,迭聲贊嘆,可見,這也是一憂國憂民的主,給韓非這一頓的白話忽悠住了,胡子撅起多高,那架勢,直讓人以為他恨不得隨韓非去洛陽一般。轉而向韓非一禮,敬佩的說道:「韓龍驤如此,機本應速治,但是……」
「無妨,張先生全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不明醫理的人,也知道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傷筋動骨尚需百r ,更何況這傷了元氣之病?三月能治愈,足以見張先生醫術之高明,我又不是不明事理,安敢再做強求?」韓非一驚後,卻也恢復了心態,方才也不過是因為三個月耽誤的事情太多而著急罷了,現在想起來,這三月,對于這樣的大病來說,還真不為多。
甚至,可以說算是少的了!
「多謝韓龍驤的體諒!」張機由衷的說道。他還真怕韓非不懂醫理而亂說話,來為難于他,這樣的事,他見得多了,可沒想到,韓非竟然如此通情達理,再聯想到所听說的韓非的一切,不禁深為冀州的百姓感到由衷的羨慕。
韓馥不怎麼樣,卻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如此便有勞張先生了!」韓非微微一禮,隨之又自袖子取出四四方方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卻是四錠黃燦燦的金子。
這時流通的一般都是銅錢,銀子那時候的古代很少產量,故而不多,更不要說比銀子更為稀少的金子了!
張機一見,臉s 就變了,莫非這韓非也當我張機是逐利之人!正準備板著臉推辭,卻見韓非笑呵呵說道:「久聞張先生賢名,以前為一方太守時,不擾民,不課稅,我自外入城來,僅收得入門稅兩金,天下莫有如張先生這般清官!然張先生為貧者診治皆出自自己的腰包,患者何其多,其藥資何出?又能救治幾何?這些錢雖不多,權以聊表我拳拳之為民心也,還請張先生不要推辭,多救治些人,呵呵,這樣我韓非也算是積德了,討個便宜。」
韓非雖然看上去年輕,但一張口就是左一個天下,右一下為民的。當真沒讓張機小看了他。當下便不作那惺惺之態,施了一禮坦然受之,笑道:「若我大漢天下皆為韓龍驤這般的英雄俊杰,何愁國力不強!」
這話卻是說到張機心里去了,他政事雖然普通,倒也把小小的長沙城治理得鮮少流離之所之人,放了大部分j ng神在治病方面。但求病的人多,卻沒幾個是出得起錢的。這韓非,哪里象是一個年輕人,倒比許多老于世故的人都懂事明理。
能文能武,有如此人物在,實乃我大漢之福也!
「張先生過譽了。為民,我韓非也理當如此。」韓非笑了笑,煞是輕松的說道。
張機大起知己之感,定要留韓非用食,韓非推月兌不過,只得應允。當下稱辭。待去沐浴更衣之後再至。
張機知道自己家里什麼樣,怕怠慢黃逍,便在這長沙城中尋了一處還算干淨的酒館,就用韓非所贈之金,點了一席酒菜。
這就算是開葷了。
雖然他以前做了一地的太守,但自卸任以來,少了經濟的來源,又為病人討了許多的腰包。如今的張機,r 子過的很是清苦,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還有多久,這病再就看不下去了。
為什麼?
沒錢了唄!
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二樓雅座,正擔心韓非好歹也是大漢的將軍。世家的子弟,估計這洗個澡換套衣服也要一兩個時辰,這滿席的酒菜怕不得又要重新熱過一遍。張機心里想著,看著天空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心里便跟著烏雲一般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正煩悶間,听得樓梯口「 」一陣亂響,一人腳步輕盈,另兩人腳步卻如同笨熊般沉重。當先一人上得樓來,白衣白靴,頭束發帶,雖是一身普通布衣,卻照樣鶴立雞群,神采奕奕,把後面那探頭探腦,一眼只瞅著有啥酒肉的典韋比下去不知道多少里外。
韓非一見張機,呵呵一笑,拱手稱道:「有勞張太守久候。」說罷一禮,後面黃忠、典韋、抱了抱拳。黃忠目不斜視,那典韋卻是一臉的讒相,連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這典韋,真奇怪他,雖然一直在軍營中,但自打跟了韓非,山珍海味因為條件限制,沒吃過很正常,但大魚大肉卻是少不得,此刻竟然還是這般!
只有郭嘉不曾跟來。
雖然他面上詼諧,但他也是個驕傲的人,自己也心知方才丟了大人,說什麼也不願意跟來了,如此,韓非也只得由他去了。
張機也是一笑,心中郁悶一掃而空:「韓龍驤,休再提甚先生,張機不坐官許久,如今也不過是一鄉野小民,將軍能與老夫同座,已是看得起老夫。如不嫌棄張機高攀之嫌,可以‘仲景’相稱也。」
韓非大喜,古代人互稱表字乃是感情深或是有意交好的表現。「既如此,逍便譖越了。」
說著,又是一禮長揖,「仲景老兄!」
「韓龍驤,這,張機萬不敢稱兄……」張機連忙擺手稱道。
「什麼韓龍驤不韓龍驤的,現在,我韓非就是一陪同患者前來求治之人,仲景老兄,只需稱某表字學遠便是!」韓非有些不悅地道。
「這……既然如此,那張機便不客氣了……學遠,來來來,快入座!」見韓非這般,張機也只能不再堅持,有些生澀地道。
當下,韓非坐了客位,張機坐了主位,相對遙遙。黃、典二人則侍立在韓非身後。
「未知學遠此番來到荊州,除送貴屬就醫,可還別有他圖?」雖然接觸的時間不是很長,但張機行醫多年,形形s s 的人見得多了,這點嚴厲還是有的,看得出,韓非很是不簡單,張機相信他肯定不會只是送一個屬下來看病的。
「只是看病,無有他圖爾!只是不料途中幸遇黃氏父子,因此一並直抵長沙。待病皆愈後,即前往京師洛陽!」韓非笑道。
這倒是實話。
「先前學遠曾言那郭奉孝有疾在身,此番不曾跟來,難道……」張機問道。
「他雖有病,卻是早年的病根,一時間還無甚大礙,之所以不來,只是不習慣乘舟,此刻可能正在休息中……」正說著,韓非突然覺得左邊肩膀上微微一顫。詫異下回頭一看,卻是典韋不知不覺中口水流到他肩膀上了。
這下可好,繼郭嘉之後,典韋這小子也跟著給他丟了人。
這下人可真不好當啊!
心下念了一聲,韓非微微一笑,說道:「倒忘了子昭一天也滴米未進,來來來。漢升、子昭,都坐都坐……那個,仲景老哥,不會怪我喧賓奪主吧?」
招呼黃、典二人坐下,韓非又笑著對張機玩笑般說道。
張機微笑著搖了搖頭,「學遠體恤屬下。老夫何怪之有?」
典韋和韓非一起用餐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習慣了,聞言大喜,挪了身子就要走過去。再看黃忠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口中說道:「主公面前,哪有末將的座位。」
此話。卻是說給已經行動起來的典韋听的。
典韋一听,臉上就不自然了起來,黑臉現紅,嘴里嘟囔著說道:「正是,正是……」
心里卻大叫可惜,埋怨黃忠多嘴至極。
韓非卻知道他們心里各自想的什麼,起身來走過來,強拉了兩人坐下。口中說道:「我便沒有那麼多規矩,隨便坐,隨便吃……放心吧,仲景老哥他是不會笑話我的……」
好說歹說,這才將二人按到了坐上,典韋自然是歡喜,而黃忠。卻只是坐了半拉的,臉上滿是拘謹。
張機幾乎要吃驚了,懷疑這韓非到底是不是大漢的世家子弟!為什麼除了禮節周到之外,看不出有一絲一毫士族該有的把普通人踩在腳下如爛泥一般的身份舉止?
還是說。這本就是一奇葩!
張機又哪里會知道,此韓非是來自一千多年後的靈魂,雖然這十六年已有了很大的改變,但前世的那些,卻也是根深蒂固,屏棄不徹底的。
「這次來相求仲景老兄,韓非就借花獻佛,以酒相敬,萬望勿卻。」韓非又重新坐下,舉起酒樽,遙遙對著張機一示意,一飲而盡。
看黃逍的動作流暢,一氣呵成,這大家風範,必是從小家教所成,做不得假,為什麼卻沒什麼身份門別的覺悟呢?
張機搖搖頭,干脆不去想了,端起酒樽也是一飲而盡。
這酒席才算是正式開始,主人不動箸,別人都不能動,典韋眼巴巴的看著張機夾了一塊魚放進嘴里,心下暗自歡呼一聲,急急開動起來。
倒是黃忠卻不慌不忙,甚是斯文。
韓非看得直點頭,到底是大家族的子弟,雖然只是旁支遠親。
酒過三巡,張機也已經微有些酒意,再觀韓非,卻是言笑晏晏,沒有一絲醉態。
「仲景兄治理有方,將來說不得可以為一州之牧,韓非在此謹祝兄前程似錦。」韓非看喝得差不多了,開始套張機的話。要不,要想讓張機出仕為官的話,對他來說,卻是再簡單不過,直接一句話的事!
果然,張機本紅砣砣的臉上,黯然下來,放下了酒樽說道:「即為一州之守又如何?機還當任之時,荊州就會派下人來便要至這長沙城里巡查,說是公干,還不是想找我索要賄賂?某治民且尚自不及?安得有余錢與這廝?y 辭官不做,又恐這滿城百姓剛剛升平的r 子又將顛沛起來。」
「可幸,後來朝廷使孫堅為太守,倒沒將老夫那一套完全丟掉,若不然……」說著,張機長長的一嘆。
有戲!
韓非忙言道:「我觀仲景兄有秦越人之才,何不去此官,一心從醫?況兄有濟民之心,匡民之志。且天下累年大災,災後又大疫,一村往往十去七八。各地無數州郡連年來便有無數流民逃至逍的治下,我這心里也甚戚戚。不若到冀州去,我準備開設一家醫館,分為醫所、醫院兩部,醫所專管診治,醫院專管授徒,不出五年,當醫滿天下,如此患者有其醫,疫病又得以止,此大功于天下,兄意何如?」
「這……」
張機愣住了。
旋即,臉上升起一片憧憬,那是多麼美好的一番圖畫……一邊開課教醫生,一邊醫生在治病,這樣自己的歧黃之術可以流傳到更多人,可以治更多的人……
醫者父母心,張機,真正的醫生!
典韋才不管什麼災什麼旱,嘴里呼哧呼哧咀嚼塞滿了各種的肉食,在他看來,自己有吃有喝才是正道,他這粗憨之人管得了什麼流民有沒病,只管跟著韓非走就是,自己沒餓出病才最重要。
黃忠卻是正襟危坐,听到黃逍的一番話,想著以為自己兒子已經無救了的病,臉上也有一絲微瀾的激動,手里捏得緊緊的酒樽也不覺得居然有些變形……
「韓龍驤方才所說,是作得數?」張機臉s 一正,醉意稍減,口中的稱呼也正式了起來。
成了!
韓非心下一喜,口中忙稱道:「我韓非向來說話是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絕無半點的更改!至于冀州,我父親那里,只消我一句話的事!」
「既如此,老夫這後半生,可就交到學遠的手中了,呵呵……」(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