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小主、赫連遲暮、青塵風,天山、玉山、蜀山都到齊了。
天紊,前度峨眉也到了。
江湖神算子——塞諸葛,一步一步算得分毫不差,料定了月疏影會來丐幫,料定了月疏影會中他們的圈套,料定了月疏影會到這里。
機關老人——天機老人,在單長老的房間里不動神色地布置機關,僅憑一人之力便建造了如此曲長的密道且不被發現,然後在機關的盡頭守株待兔以逸待勞。
易容千面郎——涯門人,把青塵風易容成單長老的模樣,一步步誘敵。
武林布陣第一人——棲湖央。可是棲湖央布了什麼陣?所有的關節都已疏通,想到這里的時候卻忽然卡住。月疏影在腦中努力思索,到底是什麼呢……難道……
想到那個可能,月疏影猛地一驚,瞳孔睜大。
赫連遲暮看出她心中所想,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的,棲湖央布的陣,是江湖失傳已久的‘九陽七音’,凡入陣之人,內力會漸漸流失。」
布陣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最佳為此時,地利便是這眾山環繞逃無可逃的山中心,人和便是集八人之力。
赫連遲暮果然不愧是她耳鬢廝磨了三年的好友,連她的疑惑都細心解釋。
看著他那張溫和平靜的臉,月疏影此刻只想放聲大笑。
而後她便真的笑出了聲,笑得溫涼軟眸中滾出顆顆淚珠來。
淚珠一顆綴連著一顆,像是最珍貴的珠子,晶瑩剔透,斑駁折射了她瑩白如玉的臉龐,倒映出她眼中深深的絕望。
「主子……」岳楓齋與清泉子擔憂地看著自家主子,他們兩個何曾見過月疏影如此淒涼的眼神,仿佛山巔之內荒涼的寸草不生。
「好一個蜀山派二弟子,好一個赫連遲暮!」
她聲聲鏗鏘,字字泣血。
青塵風不屑地冷哼︰「妖女,此刻才來哭,晚了!你們死期已到。」
「江湖三世派與各位享譽盛名的人士都來籌劃置我于死地,我月疏影何德何能竟勞煩大駕啊!哈哈哈哈……」她放聲大笑,滿是猖狂,談笑間又是一番倨傲,「你們籌劃如此之久,果然是煞費苦心,可你們又如何知我便是聖尊?」
「這你便不必知道了。」棲湖央輕聲笑著,眼波流轉風情萬種。棲湖央是八人之中唯一的女人,玉骨冰肌,轉眸談笑間全是妖嬈的風情。
月疏影咬牙︰「那真正的單長老和丐幫的幫助也是你們所殺?」
千面郎涯門人嘴角一挑,冷酷負手而立︰「為了大局,死兩個人又算什麼。」
死兩個人又算什麼。
因為要殺的人何止只值兩條命。
所以犧牲兩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就是江湖人人夸贊的所謂名門正派啊。
「我只有一個請求。」片刻之後,她又恢復了冷漠,佇立在山巔,俯瞰著蒼茫夜色,裙裾飄揚,白齒咬著銀牙,靜靜道,「放了我身邊的這兩位朋友。」
「有口口聲聲都叫你主子的‘朋友’?」天山掌門弦歌小主反問。
夜色茫茫,月疏影佇立在月下,平靜如雕塑。
山巔之上,她矗立一方,衣袂飛揚。
她最後笑了笑,整張臉的器官都笑起來,自信光芒萬丈。
而一抹決絕,已經爬上了她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