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病房里只有葉誼一個人,現在是早上十點半洛琪的家屬還沒來看她,平常在病房里溜達的兩位JC也被龐為叫走了。
葉誼拉上窗簾,最後一縷陽光在床邊的花瓶上掉落,床上的女孩戴著氧氣管,還在昏迷中,心電圖一路平穩,不出什麼特別的事的話她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艾小米從葉誼胸口探出來,一襲紅綢在白潔的病房里有些刺眼雖然只有葉誼看得到。
「準備好了嗎?」葉誼問。
「完全沒問題!」艾小米比了個「沒事兒包在我身上絕對靠譜」的手勢。
「那我給你把風,找到有用的東西就出來哦。」葉誼說完便走出去,順帶把門關上,他就倚著牆看著路過的白大褂和滿臉憂愁的病人家屬。
葉誼說真的沒接觸過什麼靈異案件,雖說都和鬼魂打交道不過還傷及無辜葉誼的確很少見。昨晚鐘直敏搜查了一遍酒店,還是找不到甘茗茗逃走的痕跡,以這麼大的怨念的她在這樣的白天應該躲在某個角落吧?到了晚上再對寢室里的舒清清下。葉誼是擁有鬼瞳,就算甘茗茗藏得再好也很容易找出來,可惜葉誼懶得親自動身到處走來走去,畢竟星野那麼大,他的視野有限
不過留下的線索挺多,比如差點死亡的洛琪,她雖然身受重傷連抬個眼皮都成問題,可葉誼有辦法得到她的記憶。艾小米的行夢術不止可以行走于夢境中,還可以行走在以往的記憶里。
「不過還是有個大麻煩啊。」葉誼仰頭看著天花板嘆氣,他想起那個墨鏡風衣的家伙騎著機車風馳電掣的倒真霸氣側漏,據說還有個妹妹讓葉誼這個妹控憂傷了好一陣子,感慨好好的一朵花讓牛給護了,但真正麻煩的是他背後的那股力量,暴躁不安的猛虎,天知道哪一天它生起氣來亂舞著爪子呢?
病房里,艾小米手壓在洛琪頭上,淡白的光絲一根根匯入她的太陽穴中,洛琪始終閉眼沉睡,但只要還有呼吸,她的大腦就不會沉睡,只要大腦還醒著,艾小米就能知道一切。
光絲與隔著頭蓋骨的神經相連接,像兩邊大陸架上一條偉岸的大橋,艾小米會心一笑,鑽入洛琪身體內,仿佛一輛馬力全開的阿斯頓馬丁,在那座誰都看不見的橋上行駛。
畫面忽而換做一個沒有盡頭的走廊,兩旁火把閃動著盛烈的火焰,牆上各有許多扇帶鎖的木門。艾小米站在最近的一扇門前,門檐邊刻有年份,甚至詳細到秒,這是洛琪遇襲的那一部分,記憶被鎖在門背後,像少女把r 記鎖在房間的抽屜里提防父母。對別人來說開鎖是件很有難度的事兒,可艾小米不一樣,她來去自如,甚至暴力得像橄欖球隊的前鋒。
洛琪的記憶已經碎得成一地碎片了,艾小米看到那把在黑夜中若隱若現的匕首,握它的人似索命的厲鬼。洛琪在圖書館的書架邊,被人抓住無法動彈。
驀然,一張巨大的貓咪面具填滿了這個空間,簡易卻詭異的線條勾畫出一只貓的臉,微笑詭異像舌忝血的人兒,這幅和善的面具下到底藏著一張什麼樣狠毒的臉?
「不!我就要下!誰讓你們整天對我擺出一副臭架子,在我面前抹高價的護膚霜,而我……永遠只能在最沒人看見的地方!只能在那里看著你們大放異彩!」這是洛琪昏迷前听到的最後一句話,聲音經過處理,完全听不出屬于誰。
接下來便是葉誼的臉了,他讓落入眼球的刀刃止住,鏡片里映著顫抖的貓咪面具。
記憶到此為止。
艾小米被推出去,那扇木門再次合上,火把們突然全都熄滅,像是封存千年的墓不歡迎外來者。艾小米識趣地退出,她從洛琪身上浮出來,靈體完全分離的那一刻心電圖產生了微妙的跳動。
「呀呼,累死了。」艾小米揉了揉自己肩膀,本來她感覺不到肩酸的,可是靈體上的勞累讓她下意識地去做。
葉誼推開門,他感到調查完成了。
「線索怎樣了?」葉誼拉開厚長的窗簾,讓窗外等待已久的陽光一下子重新降臨,包圍這個沉睡的女孩。
「只有一句話的話會不會顯得我很沒用啊?」艾小米滿臉委屈狀。
「如果是她對周家沖犯花痴說的話,那的確白忙活了。」葉誼也累得嘆了口氣。
他喵的!葉誼就一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為什麼不能乖乖地在課堂上睡覺!而來這兒給自己添苦吃?
EY咖啡屋。
「先生,你的低脂n i,已經加熱好了。」瑤瑤禮貌地放一杯牛n i在周家沖面前,看了一眼這個對著窗外的帥哥,然後抱著托盤回去拿下一杯給別的客人。
周家沖心情差到深淵,像是迅雷卡在99.9%那兒速度為0,像是前女友火味兒四sh 地與現女友相遇,並且晚上父母告訴自己現女友其實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又像是意氣風發地穿著新買的襯衫從豪車里出來,在踏向禮堂的台階上踩了個空。
總之很差,差到沒留意給他端牛n i的蘿莉今天戴了個貓耳,褶邊裙尾還晃著條小尾巴。
應該怎麼說呢?甘茗茗去世的消息讓他的確高興了一陣子,雖然他還在甘茗茗的葬禮上沉默地擺上一束新鮮的白菊,然後像模像樣地鞠躬表示自己無聲的悲痛。實際上他已經對這個女孩厭煩了,整天黏著自己,無時無刻給自己發短信問在干嘛,像是家里在廚房系著圍裙然後轉頭破口大罵的老媽。他也不是沒暗示過分手這件事兒,可惜他怕這丫頭又哭又鬧的,傳出去他顏面就掃地了,自己可是正直善良,樂于幫助學姐每月的好男生啊!
現在好了,甘茗茗回去的時候跳樓,雖然不清楚是誰下的手,但那人做得忒對了!可惜還沒和洛琪好幾天,又有個神乎的家伙對洛琪下手,自己也差點受傷,簡直是有人在妨礙自己!
牛n i還沒喝完,戴曉曼就坐在他面前。
「我說家沖,還在為茗茗的事難過嗎?」戴曉曼小心翼翼地問,她看得出這個男人心情很糟糕。
「嗯……」周家沖只好應著,又問:「你怎麼來了?」
「怕你難過唄。」戴曉曼擠出笑臉。
「茗茗的頭七我沒去很抱歉,因為……」周家沖一口氣喝完剩下的牛n i,n i味還在舌尖晃蕩,「怕想起她,那樣不好。」
「也對,太和過去念念不忘對身體不好。」戴曉曼把手放在桌子上玩著,「你以前也很喜歡和茗茗來這里的吧?」
「我說曉曼!」周家沖生氣地打斷戴曉曼的話,「可以讓我一個人靜靜嗎?我明天還要去看洛琪。」
「是麼……好吧,也好。」戴曉曼低下頭來,她完全不討這個男孩的喜,反而自己……像個多余的東西,什麼是多余的東西?就是情侶合照的時候從背後路過的大叔,就是QQ好友列表里可有可無的那個頭像,就是滿停車場的寶馬奧迪角落卻有一輛QQ。
戴曉曼離開座位,拎著包走到門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望著窗外的周家沖,「還去看洛琪是吧?心里就裝著她們麼?那我把你的心騰點位置出來吧?」
戴曉曼走了沒多久,周家沖也坐不下去了,他到吧台結賬的時候瞳姬忽然對他說:「慢走啊小帥哥,再見哦。」周家沖納悶地出了咖啡屋,門外風鈴叮叮地響像首不安的曲子。
「姐姐,你最後那句再見听著像是在和他離別。」瑤瑤邊擦拭著杯子邊用眼角偷瞄周家沖的背影。
「因為他身上彌漫著一股死人的味道,就好像小命被寄托在另一個世界一樣,這種人應該出現在墓碑上的。」瞳姬就算不睜開額上第三只眼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先送別也沒錯,他已經……被那邊盯上了啊。」
「姐姐你真像午夜電台里講鬼故事的!」瑤瑤听到一半就嚇得用手捂住耳朵了。
甘茗茗死後的第八個夜晚八點鐘,醫院。
洛琪的父母剛剛離開病房,醫院走廊上燈光忽閃忽滅,像有誰在注視著這一切。一個護士推著小車走進來,順手帶上門。
洛琪還在昏睡中,心電圖上有規律地跳動,病房里燈光慘白如晝,也像是醫院底層的太平間。
護士輕聲說該換點滴了,然後拿著一個新的藥水瓶走到洛琪旁邊,但她沒有取下快滴沒了的瓶子,而是一只手把瓶子捏碎,惡狠的表情連皮都開始撕裂,血從她臉皮縫中溢出來,眼楮凸出像死去的金魚,她忽然月兌掉帽子,頭發一下午散亂起來。
原本正常人的臉此刻卻變為一張用言語無法表達出的臉龐,血滴落下來如瀑布,嘴巴張裂像衣兜。
甘茗茗又重復了一遍。
「該去死了洛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