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觀芙蓉不畏殘暴踏雁蕩以弱制強
布袋和尚經過燕山,踫上三個強人,差點喪命。強人吃了他布袋里的東西,偶然中毒才治服對方,收他們為向導。幾人攀懸燕山頂峰,跨過獅子嶺和老虎山,經括蒼山東側支脈,來到群山壑谷之中。他們站在山頂,發現山上有一個天然湖塘,水清如碧,湖邊長滿蘆葦和各種雜草,草叢中有群雁棲居,一會兒起飛,一會兒又停棲在湖邊叢林中。布袋和尚細打听,才得知此處是東南聞名的芙蓉山。即︰「雁蕩山」。穿過湖塘,有個散散落落的村莊,叫「芙蓉村」,村里住著數百號人。石奇岩怪,山陡水碧,猶如仙景,想起佛經上曾有記載︰西域高僧諾詎曾游雁蕩,結庵而居,于大龍湫坐化,成為雁蕩佛法第一位傳人。到了盛唐時期,老僧人貫休在靈峰岩「觀音洞」游玩時,留下「雁蕩經行雲漠漠,龍湫宴坐雨蒙蒙」的詩句。布袋和尚是清楚這些先祖師遺下足跡的,他有心尋覓。于是,同三個向導告別,指派他們回燕山,重修山上廟宇,而他自己在芙蓉村一家屋檐下過夜。
翌r 拂曉,天剛蒙蒙亮,布袋和尚起來,走到湖邊,伸手澇起湖水,模了幾下眼楮,用僧襟拭了幾下臉,算是洗過臉面了。他從袋里撈點吃的,便匆匆忙忙趕路,走了幾十里,太陽才露出臉,而他已抵達「觀音洞」前的叉路口上。突然,一聲吶喊響起,傳來山道封鎖的叫喊聲。朝喊聲走去,才知所有山道已經設卡立哨,不許任何人出入。布袋和尚得知後,很掃興,他荷杖掛袋,挺著大肚子,不慌不忙地繼續往前走。幾個差役手提明晃晃的長槍和亮 的大刀站在路口,威風凜凜地把住關卡。進山的人們都站在那里,有的準備打道回府。只有布袋和尚毫無畏縮地朝前走著,有個差役跑到布袋和尚面前喝道︰「大膽和尚,站住!」
布袋和尚手模著大肚,眼楮盯著對方,被推回到大批游客之中。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游客是到觀音洞燒香拜佛,听說山道禁止通行,怨聲載道。布袋和尚對那些差役嘻嘻發笑,大聲問道︰「青山綠水,世人共嘗;人間貧富,一視同仁。你等佔路封道,成何體統?」
「禿驢,你沒看見告示嗎?」一個青皮臉的差役反問。
「貧僧初來此地,未曾听說,請告之于我。」布袋和尚心平氣和地央求。
「回去,回去,不知道就不知道,出家人要知道做什麼?」
「哎,問一聲可以嗎?」布袋和尚笑著問。
「好生念你的經去,別在這里惹事生非,今r 咱縣宰老爺帶著夫人和千金小姐上山觀光,賞景狩獵,即刻便到。你看看,別人都已回避,唯有你說東道西的,我勸你趕緊走掉,別無事生非了。」青皮臉差役勸說。
「縣太爺賞花觀光、舒心狩獵,與我出家人有何關系?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讓我進山看看有何不可?」
「哎呀,你這個和尚真嚕嗦。走吧,我好心勸你,別受皮肉之苦。要問,問他去。」差役朝十多米外的一個人指去。
布袋和尚朝差役所指的方向看,一個身材高大,背上插著大鍘刀,頭戴一撮紅纓絲花s 布帽,身穿藍s 武士短袍,晃悠悠朝布袋和尚走來,喝問道︰「什麼人,敢在此胡鬧?」
「役長,就是這個大肚、矮胖,臉上傻笑的和尚。非要打听為什麼封鎖山道?」他說完,走上前雙手捂住役長的耳雜道︰
「役長,古人有言,‘第一難打黃胖,第二難打和尚。’你別看他身子胖胖的,個子矮矮的,皮膚黑黑的,臉孔黃黃的,說不定是個打手。他臉上笑眯眯,其實是笑咱們蠻橫無理。他笑中露殺機,笑里藏刀,小心哪!」
役長經差役這麼點撥,抽刀在手,對布袋和尚有所戒備。
布袋和尚仍笑容可掬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為別的,問路可以吧?」
役長手中的大刀在布袋和尚面前一揮,大聲喊道︰「少廢話,滾開!」
路邊看熱鬧的人紛紛讓道,布袋和尚站在路中間不動,瞧著役長冷笑。役長發現這和尚如此不听使喚,氣從膽邊生,火在心中燒,手舉大刀,對著布袋和尚欄腰橫砍,布袋和尚喊聲「阿彌陀佛,貧僧出家之人,無緣無故,為何挨刀?」說罷,縱身跳躍而起,大刀從他的腳下「唰」的一聲飛過,禪杖一擋,「 」的聲響,役長的刀鋒掉下一塊鐵片,留下兩個缺口。役長哪里服氣,朝差們吆喝︰「他娘的,真的厲害,給我上!」
幾個差役狗仗人勢似的沖向布袋和尚。雙方惡斗了幾個回合。布袋和尚寡不敵眾,順著大道往前跑。他氣喘吁吁地跑著,看見大路上抬來三頂轎子,為首一頂坐的縣宰,第二頂是他的貴夫人。第三頂轎里一直沒人露臉,布袋和尚猜測一定是縣太爺的千金小姐。準是誰。他跑到縣太爺跟前,施禮道︰「阿彌陀佛,出家人敢問老爺,今r 為何不許百姓進山走動?」
這個縣太爺平素不學無術,仗勢欺人,專橫拔扈,欺上瞞下,獨斷專橫已成習慣了。他最拿手的,對上奉承拍馬,對下欺壓卡拿;官場之中留惡名,煙花巷中出了名。他听慣了手下人對他說的「是、在、好」這些單音詞。今r ,不意中冒出個禿子和尚責問他堂堂七品官。頓時火冒三丈,正想發作,想起自己上受天恩,下管萬民,怎麼與禿頭和尚一般見識。但他要作弄和尚,從中取樂。只要能得到樂趣,與上山打獵有什麼兩樣?主意已定,笑嘻嘻地走到布袋和尚跟前ji n笑道︰「你是出家人,師父,來自何方,y 到何處?」
布袋和尚見對方斯文有禮的樣子,便咧嘴笑著回道︰「老爺,貧僧從該來的地方來,到該去的地方去。」
縣官老爺皺了下眉頭,又耐住x ng子笑問道︰「師父,請問你從小出家,還是半途出家?」
布袋和尚朝著縣官老爺大笑道︰「敢問老爺,你從小做官,還是長大做官。」
「我在問你,听懂嗎?」縣官老爺有些生氣。
「只許你問我,不許我問你,只許縣官放火,不許貧僧點燈。阿彌陀佛,太不公道了,天下不公也!」說罷,又放聲大笑。
縣官老爺知道自己斗不過對方。但他不死心,想再數落他幾句,冷笑道︰「師父,我見過不少高士,看得出象你這樣的僧人,一定修道多年,是位佛道深厚、德x ng過人的高僧,應當身穿嶄新袈裟,何苦穿這麼一身百納衣,豈不污穢佛門聖地,寺院淨土?」
布袋和尚仰天大笑道︰「貧僧生來艱苦,不願用錦衣裝飾門面。不過,貧僧這身袈裟原先嶄新,曾風光過一段時間,後來,化緣千家,雲游四方,被一些野狗撕咬,才成了百納衣。我身穿破舊袈裟,但專心修道,一心念佛,六根清靜,倒也逍遙。然而,塵世間那些高官厚祿之人,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穿的是錦衣紫袍,吃的是山珍海味,干的是男盜女娼,不積德行事倒也罷了,反而貪贓枉法,仗勢欺人,無惡不作,弄得民不聊生。阿彌陀佛,實在是可惡,可恨哉!老爺,我說是不是呀?」
縣太爺一听布袋和尚打門撞壁,指桑罵槐,氣得暴跳如雷,大喊一聲︰「來人,將這個不知好歹的野和尚給我痛打三十大板。」
十多個差役提刀舉槍,吶喊著沖到布袋和尚身邊,緊緊將他圍住。
布袋和尚見對方動了真格,大喊道︰「慢!」
「想討饒,行!你快快走開!」
「貧僧違法,該打則打,該罰則罰,該殺則殺,請問老爺,今r 貧僧沒有違犯王法,為何挨三十大板?」
「攔路擋道,妨礙本官公務,能說沒犯王法嗎?」
布袋和尚又仰天大笑道︰「是你設卡立哨,不許百姓進山,怎麼反說貧僧攔路?你帶著夫人與千金,進山觀景狩獵,能說辦公事?老爺,你不為百姓辦事,還強勢欺人。你說究竟誰犯了王法?」
「給我打!」縣官老爺暴跳如雷。
差役們如一群狼犬,撲向布袋和尚。幾十人圍住布袋和尚,將他包成餃子一般。布袋和尚手揮禪杖,邊擋邊退。
坐在轎子里的縣太爺夫人和他的千金小姐听見爭吵聲,掀起轎簾,腦袋伸出簾外。縣太爺夫人已是半老徐娘,走下轎來,只見她頭插鮮花,身穿大紅旗袍,腳著繡花小布鞋,姍姍細步,走到丈夫身邊,看著拼殺。後邊轎子里的千金小姐听到殺聲,也鑽出轎子。人們馬上盯住她,見她穿大花綢緞背心,披一件大蓬斗風衣,腰佩一把龍泉雌雄寶劍,三兩步跳入毆打的圈子,雙手出劍,動作敏捷,劍技稔熟。手里的寶劍一會兒盤旋在天,一下子寒光逼地。沒幾下,劍鋒直逼布袋和尚咽喉。布袋和尚飛身跳出圈子,站在一塊高石上,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我佛救我,我佛快來救我!」順著小道,飛步而去。
突然,樹林里出現三只蜜蜂,「嗡嗡嗡」向縣官老爺和他的夫人小姐飛去。幾個差役連忙用刀槍驅趕。突然,縣官老爺喊聲「喔唷!」一只蜜蜂叮在他的臉上,他的手拼命拍打,叮著臉皮的蜜蜂象釘子那樣咬住不放,痛得他「哇哇」直叫。邊上的差役急得束手無策。有兩個膽大的差役奔到縣官老爺身邊,伸手打蜜蜂,不停地朝縣官老爺臉上猛揪,縣老爺臉上的蜜蜂沒打掉,臉被奏得青一塊紫一塊,漸漸地象饅頭那樣腫起來。他夫人也被咬了一口,哭喊著鑽進轎里。但是,有只蜜蜂叮在千金小姐白皙的臉上,咬得她疼痛難忍,她大聲哭叫,但誰也不敢往她身邊靠攏,她痛得丟掉雙劍,直喊救命。
幾十名差役朝布袋和尚沖去,將他團團圍住,布袋和尚邊還手邊往山上退避。縣老爺手捂著被蜜蜂咬腫的臉,走到他夫人的轎邊,發現他夫人的臉也腫得如一塊白皮葫瓜,料知撞上真對手,氣得手提大刀,要與布袋和尚拼命。
他的夫人制止道︰「快,快喊住大師,求他救救咱們,解鈴還需系鈴人哪!」
縣官老爺便吩咐役長和所有差役放下刀槍,朝布袋和尚跪伏。齊聲呼喊︰「師父回來,我家老爺求你,求師父饒命啊!」
布袋和尚笑呵呵從山上緩緩下來,手撢著大肚皮,咧著嘴笑道︰「老爺,喊貧僧何事呀?」
縣官老爺不再象剛才那樣盛氣凌人,朝布袋和尚施禮道︰「大師,下官知罪了,求你救救我們,趕緊治好我們被蜂咬的傷吧。」
布袋和尚瞧著臉上紅腫的縣官老爺笑道︰「阿彌陀佛,為人做官,當為民除害,不可以勢壓人。身居要職,不忠不孝,不清不廉,不善不悌,胡作非為,草菅人命,人不除地除,地不除天除哉。」
縣官老爺當即將他的夫人和女兒喊來,跪伏在布袋和尚面前︰「大師,恕下官之罪,下官今世再也不敢,殘害百姓,欺壓良民,不忘大師寬容之恩,大師之言銘記于心,如有違大師之言,天雷擊頂。」
布袋和尚笑道︰「阿彌陀佛,言重了。」說著,從布袋里取出幾株青草,放在嘴里,慢咬細嚼著。然後,將藥渣貼在縣官老爺和他夫人被蜂叮咬的傷口上。頓時毒消腫退,恢復依舊。千金小姐臉上那只蜜蜂,漸漸變小,變成一顆痣,留在她的眉宇正中,成了一顆美人痣,她變成更加漂亮俊俏的小姐。
「人不可看相,海水不可斗量」。縣官老爺對布袋和尚刮目相看,他當
即吩咐役長,帶人打道回府,邀請布袋和尚到縣衙布道講佛,忙將自己乘坐的轎子讓給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荷杖掛袋,雙手合十,默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連忙道別,攀上山坡,一下子消失在高山雲霧之中。
第三十六回
穿叢林化緣杉木闖險地救護施主
天氣漸漸變熱,太陽似乎與地面越來越接近似的。布袋和尚離開雁蕩山,又不知翻了幾座高山,穿過多少大江小河。一r ,他抵達歐江,坐在江邊刻指一算,時間緊迫,如果不抓緊,要眈擱岳林寺大殿上梁時辰。他急忙擺渡過江。到達對岸,看到江邊幾家飯店,他化緣一些剩羹飯菜,人們見他以袋當碗,十分好玩,便故意作弄他,把許多剩羹飯菜和吃剩的豬骨魚頭一咕腦兒往他袋里倒,把布袋裝得鼓鼓囊囊的。他不但不生氣,反而挺著大肚,樂呵呵笑。滿嘴念著「阿彌陀佛」。然後,他找個僻靜處,獨自一人禪坐,布袋里的東西分成素葷兩種食品,他將葷菜丟掉,從袋里抓吃素食,直吃得肚子發脹才停住,一步一步往武夷山進發。
r 夜兼程,快步如飛,不覺到達武夷山區森林地帶,見滿目青山,遍地杉木,樹高千丈,挺拔參天,粗大畢直,直指蒼穹。布袋和尚坐在一株大而直的樹下納涼。微閉起雙眼進入夢鄉。一陣清風,將他吹醒。涼風來得很猛,且寒氣逼人,無比y n森,好生奇怪,睜開雙眼,朝涼風吹來的方向看去,不看則已,一看嚇得驚呼起來,提起布袋和禪杖就跑。只見一條大蛇,如廊柱那麼粗,通紅的嘴巴里伸出長長的信子,一弓一曲朝他溜來。情急中,他提袋轉彎,大蛇從他的身邊滑了過去,爬上他身邊的一株大樹,掛下三角形腦袋,在布袋和尚頭頂晃動,漸漸伸長,信子已逼近布袋和尚頭皮。他拔腿就逃,氣喘吁吁地跑著,跑了不知多少時間,仍然沒有跑出這片無邊無際的森林。他邊走邊想,這山上的杉木株株可作建房棟梁,屬于誰呢?一定要找到山林戶主,向他化緣。他不顧勞累,不顧饑餓和炎熱,沒r 沒夜地往森林外面走著。
他終于走出森林地帶,發現林區旁邊有幢d l 屋。房子全由木頭構成,不太美觀,但很牢固,四周硬木支撐,屋頂沒有瓦片,由圓竹拼湊而成。他站在屋前片刻,不見屋內有人,但山道上有個老人手提鋤頭,順著小道向木屋走來。布袋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敢問施主,山上大片樹木戶主是誰?貧僧想向他化緣一些。」
老人有點耳聾,走到布袋和尚跟前,仔細打量他幾眼,布袋和尚再向對方詢問,對方才拉長聲音回道︰「山上杉木是陳寡婦的。怎麼,你也找她?走吧,輪不上你了。她丈夫過世不久,咱村里哪,一到夜里可熱鬧啦,不知從哪里來的這麼多‘公狗’,死皮癩臉纏住小寡婦,有兩個男人為了得到她互相動起刀槍。你個出家人,別打她主意,听我的話沒錯,走開,寡婦門前是非多哪!」
「施主說的是,說的是啊。不過,我只想向她化緣木材,並無它意。」
「一到夜里,她家經常有人來鬧,孩子嚇得不敢睡。她送孩子回娘家住了。你別等她,今r 不會回來。」
布袋和尚打听到戶主是個寡婦,對他來說也是收獲。他在山邊樹林中安營扎寨,在密林里過夜,等待戶主回來。這樣等了一天兩夜,仍然不見人影,等到第二天傍晚,看見有個年輕的女子走進木屋,從她的側身看去,一眼就讓人知道,這個女子非同尋常,靚影俏麗,體態動人,難怪夜來門前多事。他想登門,說明來意。但天s 已暗,如果馬上去敲門,多有冒犯,弄不好被人非議。他靠著一株杉樹端坐,一邊抓袋里東西吃,一邊朝寡婦門前觀望,沉思著如何接近對方?
天已大黑,寡婦家的門窗緊閉,但里面透出燈光。這時,她家門外有幾個人影在晃動。布袋和尚透過月光發現幾個蒙面人,他們穿著深黑衣服,手提大刀,刀光閃閃,殺氣騰騰,寒風逼人。布袋和尚手提布袋與禪杖,悄悄地緊跟在蒙面人背後,往寡婦家走去,他不聲不響地潛伏在一條堤岸邊,看見蒙面人用尖刀撬寡婦家門窗,窗戶撬開個洞,一個黑影鑽入房內。頓時房間內傳出寡婦叫喊聲︰「有賊,有賊哇,快抓賊!救命哇!」
一個黑影從門里沖出,不是別人,是披頭散發的陳寡婦,她的身後緊跟著一個提刀的蒙面人。寡婦跌了一跤,她身後的蒙面人趁機逮住她。厲聲道︰「別吱聲,再喊,斬掉你。」
布袋和尚飛身而出,大聲喊道︰「住手,好大的膽!深更半夜,搶家劫舍,你們是什麼人?」沒說完,有人給他一膛腿,將他掃倒在地,落個倒栽蔥。布袋和尚毫不示弱,乘混亂之機,將手里的禪杖向對方橫掃,有個蒙面人挨了一禪杖,跌了個狗啃屎。布袋和尚順勢躍起,手提布袋,對付幾個蒙面人。寡婦看見頭皮光禿禿的和尚救她,膽子大了不少,在抱住她的蒙面人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對方連忙放開她。她掙開後拼命逃跑。
被寡婦咬了一口的蒙面人是個頭領,眼看著到嘴的肥肉落地,心里很氣,大聲罵道︰「爛婊子,站住!別他媽的小黃狗插蔥充大象了。老子看上你,夠抬舉你了。弟兄們,給我追,抓住她,別讓她跑掉!」
寡婦門前天井上堆著許多杉木,退避到杉木堆上的布袋和尚,勸說蒙面人道︰「你等听著,搶奪民女,天理不容,別再瞎胡鬧了。」
「禿子,說,你是誰?你壞了我好事不是?告訴你,今夜,我放過你,這把刀饒不了你。」說著,舉刀朝布袋和尚頭頂劈來。
「阿彌陀佛,刀下留情,殺人害命,要報應的。」
頭領手提大刀,把滿腔的怒火壓向布袋和尚,其余幾個蒙面人相繼跟上。布袋和尚一面用禪杖擋住大刀,一面往木頭堆退去。也是他命不該絕,正當蒙面人一齊沖向他時,布袋和尚腳下的木頭突然晃動,只听得一聲響,木頭倒塌下去,把幾個蒙面人扎得東倒西歪。那個頭領被木頭壓在下邊,撞傷胸口,嘴里當即大口大口吐血不止,幾個嘍羅化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從木頭堆里拖出來。布袋和尚跳上寡婦的房上,朝著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勸你們還是回去吧!」
「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老子明r 與你決一死戰!」有個蒙面人舉起大刀撲向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坐在房頂上,仍然笑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殺生。明r 莫與貧僧死戰了。哈哈哈,你那頭領今夜命將休矣!等不到明天了。」
頭領按住傷口,哭喪著臉道︰「咱們走吧,痛剎我哉。」說著,又大口大口吐起血來。情急之中,他有氣無力地朝布袋和尚央求道︰
「師父,你能治傷嗎?我知道你是高僧,你下來,我們不傷害你,求你救救我一命好嗎?」
邊上幾個強人勸道︰「兄長,你還求他?別有病亂投醫了,他巴不得殺掉你還會救你嗎?」
「不,我見他功夫不凡,一定會醫跌打摔傷。」他抬起頭,朝布袋和尚喊︰
「師父,救救我吧。」
布袋和尚從屋頂上飛身下來,點起火把仔細看了看頭領,搖著頭道︰「救你難哪。阿彌陀佛,非貧僧咒罵你。施主呀,你荒y n過度,喪盡元氣,火氣攻心,y n陽失調,y n虛陽亢,大口吐血,死在旦夕也。」
頭領丟罷面紗,跪伏在地,哭喪著臉道︰「師父,救命,救命呀!」
其余蒙面人都卸去面紗,露出真面目,紛紛跪地哀求。
布袋和尚扶起那個頭領笑道︰「阿彌陀佛,不打不成交呀。人生相見,皆在緣啊。貧僧見你頭頂y n影浮動,陽壽將盡,你想活命,速速出家,遠離酒s ,修行念佛,不可殺生。倘若執意孤行,死期臨近,悔之晚哪。」說後,右手在對方胸背按摩,說聲︰「保好,保好!」頭領停止吐血,傷勢明顯減輕。他丟罷大刀,朝布袋和尚再拜。在嘍羅們的攙扶下,消失在夜s 中。
強人走後,布袋和尚坐在寡婦門前,靠著柱子打盹。突然,火把高照,他被一腳踢醒。睜開眼,眼前站著十多個官兵,他們手提刀槍,殺氣騰騰地盯著他。陳寡婦站在官兵後邊,見家里只有布袋和尚一人,大吃一驚。
還沒等布袋和尚開口,那個官長朝手下人喝聲︰「拿繩子,把這個賊禿先給我捆起來!」
布袋和尚縮手就擒,被綁得嚴實。但他仍然笑嘻嘻道︰「阿彌陀佛,你等不分良莠,罪過,罪過哪!」
官長罵道︰「賊禿,看你這副樣子,就知道不是個東西。深更半夜闖入民宅,非偷即搶,非賊盜即pi o客。說,為什麼要搶家劫舍?」
「阿彌陀佛,出家人,怎干這種事?強人已被我趕走,可惜你們來晚一步。算我命大,沒被他們暗算。你們看,我與他們在外邊樹堆上殺得好凶。殺得他們落荒而逃。他們不敢再來了。地上還有鮮血,該信了吧?」他說著,擠到陳寡婦跟前笑道︰
「女施主,我救了你,卻遭受如此冤屈,反被他們捆綁,你能忍心看著我如此受辱嗎?」
陳寡婦正想開口,那個長官搶先道︰「我問你,來此作甚?」
布袋和尚道︰「放開我,貧僧告訴你。女施主,你跟他們從實說,剛才是不是我救了你?」
陳寡婦央求道︰「放開他,你們快放開他,是這位師父救了我。」
那個長官吩咐手下人給布袋和尚松綁。布袋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來自浙江奉化。因建造岳林寺大殿、鐘樓、廂房和僧房,急需大批木材,師父派我來武夷山化緣杉木。發現女施主家山上長滿參天杉木,求她布施行善。她一直不在家,我在前邊林中等了一天兩夜,今夜才看見她回家,誰知踫上賊寇搶掠,我恐女施主有失,便出手與賊寇拼搏,趕走他們,救下女施主。貧僧說的全是實話。」
這個長官一听,手一揮,帶著手下人,舉著火把,當即離開。布袋和尚也準備回到前邊林中歇息。
突然,陳寡婦笑著喊住他道︰「師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走。來,來,來!在我屋里歇息吧。」
「女施主,不必了,我到山坡上睡,我在那里已睡了兩個晚上。」
「師父,別睡山上了,晚上有猛虎、野豬毒蛇等出沒,挺危險的。你如果覺得不放便,我馬上回娘家,房子讓給你。」
布袋和尚說什麼也不睡在她家里,朝山坡走去。他躺下沒多久,天已放亮。發現陳寡婦家大門緊閉,料知女施主沒離家,便在她家門邊禪坐,默默念佛。陳寡婦起來後,推門時用力過猛,將坐在門口的布袋和尚推倒地上。她慌忙伸手攙扶,弄得布袋和尚十分尷尬,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