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與花 第九章 情雷焚心頭

作者 ︰ 再墮輪回

()這場戰斗,說是仙神之戰毫不為過。其血腥處雖然不及凡人戰場中的處處慘狀,但激烈卻是勝之千萬倍。

這一時的寂靜,仿佛殺戮過後的安寧,空氣中流淌著一種氣息。這氣息並非死氣,若達神實之境,定然能夠看到,此地的靈氣在不由自主的低伏,如同一個心懷敬畏的人,正在向神明低頭。

聖陽子離去之後,他原本的所在之地,又出現一個髒兮兮的拉遢漢子。這漢子雙手枕在腦後,臉上一片通紅,張口打了一個飽嗝,酒氣沖口而出。自言自語道︰「虎父無犬子,你這小子悟x ng比你老子強。可惜,心胸卻是一般的窄,沒救,沒救了。」

在東海萬里之外,聖賢莊七封絕地之中,天河之水已化為了一面明鏡,將整個戰場倒映其中。明鏡上方,緩緩有一只巨大的眼楮睜開,其目光所聚,卻是那片幾乎凝止不動的劫雲。

洛陽城,地下萬丈。一座燈火通明的大殿之內,四位老者掌掌相連,圍著一顆人頭大小的明珠所坐。珠中赫然也顯現出此地戰況,但是並不清晰,稍有模糊。其中一個灰衣老嫗一聲長嘆道︰「你二人竟如此不智,令人痛心。三位長老,這人選,恐怕還要提早決定。」

東海之濱,東靈教的一個秘密分堂之內暗室中,一個數丈大小的池內充斥著玄黃之s 的液體,一個男子于其中赤身盤膝而坐。這男子周身遍布著同樣的怪異紋身。突然之間,其左臂與背上合共七個紋身瞬間消去。使這男子突然雙眼,一聲怒喝站起身來。一股絕大的勁力,將這秘室整個掀得向外碎飛而去。

幽冥界內某處,聖賢莊主張大明的身影突然出現,隨即身旁出現七條人影,正是護莊七衛。張大明面s 一沉,喃喃道︰「你連這個也算了進來,就不怕阻力太大麼?」

昆侖深處,一間小屋之內,一個胖胖的漢子正在熟睡,鼾聲如雷。猛地里屋外當空傳來一陣陣尖銳呼嘯,極為刺耳,這胖子呼地掀被坐起,豎起耳朵听了一時,似乎沒什麼結果。罵道︰「又他媽抽風。」隨即哼了一聲,蒙頭而倒,不到數息間,鼾聲又起。

葉天離負手而立,淡淡道︰「外域修士,報上姓名。」

廣濟答道︰「小僧法號廣濟。」

葉天離點了點頭道︰「當年我與三知禪院大愚有一面之緣,曾坐而論道。你佛門最重明悟,你今r 既然有施于我,所求定然是我華夏神通之玄妙。」

廣濟微笑道︰「正是,小僧雖以佛門之傳修身心,卻以中原之法修魂。至此凝魂之關,其妙兩相徑庭,格格不入。今r 本是y 請如風道兄一晤,以釋疑惑。但一見前輩,才知是緣木求魚,大錯特錯了。」

葉天離道︰「昆侖道術,舉世無雙,此言卻也不虛。以你的修為與神通,此劫渡之也不難。但接下來這九道破障之雷,乃天之大道所行,其中玄妙,正是破障之法,一旦錯過,此後永無機緣。」

廣濟虛心道︰「貧僧雖隱隱感應到事必如此,但卻對于此道一無所聞,只怕當面錯過,釀成大憾。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葉天離道︰「你佛家講究因果。你先助我御敵渡劫,我為你指明正道,也好。」

廣濟大喜道︰「前輩恩典,小僧銘記。」

葉天離低喝道︰「小子,還沒搞定那畜生麼?」

蕭蒼然連呼帶喘的聲音傳來︰「勉強算是困住了,不過」

葉天離道︰「天道之九障,降劫于眾生。自人而始,自天而終。妖畜之屬,焉配與聞?劫中既有殺機無數,又藏不絕通天之途。此劫生來早降,至死方休。但其中生路與玄機,就藏在這九道破障之雷中。」

廣濟奇道︰「生來早降?」

葉天離道︰「不錯,生雖父母之源,更是天賜。生本不由己,命格早定,唯有窺破此劫,方算破障。且看這第一道奪生之雷!」

所有人本來都在靜靜的聆听,四大妖神更是豎直了耳朵。因為這九道破障劫雷雖只降于人身,但妖族之中,卻依然有這九障存在。修為到了這四妖境界,早已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九障如同一把利刀懸在頭頂,隨時都有可能降誅,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如此懼怕天界。否則的話,以天吳的修為,早可以橫行三界,堂堂虎神何必如喪家之犬般藏頭露尾于人世。

如風子與青塵二仙更是不肯放過葉天離所說的半個字,他們修為雖不及,但心智卻都不同凡響。敢以靈華修為力抗神實,雖有些迫不得已,心機膽識也都可謂萬中一選。破九障之法,對他們極為重要。

蕭蒼然更是名符其實的如雷貫耳,他廢盡混身解數,剛剛將幾乎佔據了內身的那七首龍魂逼入了魂境。但五識神劍皆在助葉天離之時反被震傷,不敢再用。只有靠魂境中那尚未煉成的另外七個劍魂來與這龍魂周旋,但雖然那龍魂已受重創,卻仍是力大無比,稍有不慎,恐怕他魂境難保。

一听葉天離說到生不由己,耳鼓旁如同打了個炸雷一般,連忙將心神凝重,將五識全部轉向葉天離。

只見葉天離伸手一招,本來靜止的劫雲突然翻滾旋轉起來,一道幾千丈的巨大紅雷,如一巨瀑般從天而降。其余諸人臉s 大變,顯然是沒有想到這道破障之雷竟然如此之大,但一切卻有些晚了。

葉天離宏聲道︰「破生劫之法,取命格于劫雷,還于命魂!」說著目光突然鎖定了這雷瀑中的一絲黑s ,身體于這巨雷中奔行,幾乎不比這閃電遜s 。

如風子反應最快,此雷一動,他便一劍刺向華三相。華三相鐐牙般的兩把怪刃也是立時劈出,在這股力道交擊之下,如風子借力彈出,在間不如容發之際sh 入蕭蒼然藏身的山洞。隨即將九重劍運力一插,立于洞口,阻擋那隨之而來的滾滾雷浪。雷浪瞬時涌道,巨大的沖擊力將如風子一下震出,全身鮮血淋灕。

但其余之人卻都來不及閃避,只能各施神通,硬扛此雷。除了如塵的天人武衛之身不懼此雷,緊緊的將妻子掩住。其余等人都是苦不堪言,就連天吳也是面s 鐵青,呲牙咧嘴。

葉天離一把握住那黑s 一絲本命之雷,瞬間納入元神。在這一瞬間,這道劫雷的所有雷力都向他聚攏而來。葉天離只覺元神幾y 崩潰,但終是及時將此雷融合。這一絲本命之雷,幾乎將他的元神全部碾碎重組。葉天離的元神本就非常虛弱,在這本命劫雷的打擊之下,雖然勉強堅持,但幾乎立刻魂散身死。但融合一成,所有的雷霆立時也崩化成了龐大的神元,紛紛涌入他的元神。

天吳目瞪口呆,哪里想得到其中竟有如此大的造化,一口血噴將出來,更顯猙獰。

葉天離喝道︰「本命已改,緣由不復天定。天若不允,以命逆之。第二道,破緣之雷!」

瞬息間,第二道狂雷降下。此雷如一把利刃般,翻飛變幻著,劈向葉天離。葉天離太一劍遙指,一道劍氣沖天而起,正迎在這利刃般的狂雷之上。在眾人驚駭之間,竟生生地眨眼間將此雷轟回了劫雲之中。

「自今而起,我為天地神明。心之所在,便是神之所至。第三道,定心之雷!」

「我念之始,是為神意,我念之行,是為神通,我念之所,是為神境。第四道,化念之雷!」

這兩道劫雷似乎是被葉天離所控制一般,乖乖的落入葉天離的左右手中,緩緩消逝不見。天吳只覺喉頭干啞,明顯地感覺到,葉天離化去這四道神雷之後,雖然仍在剛達神實的境界,但其神元已經直追自己。可是身上那股唯我獨尊的神威,卻比他強上十倍。

葉天離面s 慘淡,眼中透露出絕望和不甘。因為化解四道神雷連續破去四重劫障,已經對他的元神形成了難以復元的傷害。葉天離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在下道劫雷之中,煙消雲散,但卻明白即便可以渡過全部的劫雷,自己的大限,也已經近在眼前。

蕭蒼然這才明白,為何在九劫陣中,為何葉天離一定要自己盡全力去破除九劫。雖然沒有成功,但卻是一個不落地盡數試過,感悟了其中奧妙。原來他早已看出,這九劫陣其實便是以九障所布,但那陣中之劫,似乎比這劫雷要厲害不少。葉天離在此後,恐怕已經早已將所見過的八劫,盡數算好了破解之法。可是,最後一劫卻並未得見,蕭蒼然心中不由得擔心起來。

「逝者未逝,生我之執念。恨所未央,成我之業障。而今消執了業,證我成神。第五道,無逝之雷。第六道,斷恨之雷!」

兩道神雷如兩條鎖鏈般,向葉天離卷纏而去。剛一及身,葉天離身上突現一股神光,將這兩道神雷無聲無息地催化成煙,這兩道雷煙繚繞在葉天離周身,久久不息。葉天離的血神之軀轟然崩潰,現出葉天離已成實質的元神之身。這元神雖一習黑衣,卻散發出陣陣神光,威壓之大,連天吳也不由得幾乎屈服,其余更是忍不住生出膜拜之念。

唯有蕭蒼然,突然感覺到,葉天離的身上,已經傳出濃烈的滅靈之感。似乎清晰地看到,葉天離元神之外雖然是神元極厚,但其心之處已經碎裂,並且在他消化神雷,以其破除元神中隱隱存在的最後劫障之時,碎裂也正在不斷的延伸。算上那未知的劫雷,還有三道。若是能順利渡過這三道劫雷,不知他還有沒有得救。

葉天離稍一定神,已經平靜。透過劫雲,只見一尊巨大的門已經出現,那便是傳說中的天門。葉天離的元神緩緩飛升而起,一陣陣神威蕩散開來。

天吳難過得幾乎想哭,怪不得他被天界追捕之時,他修為勝過那追捕的天兵頗多,但他也大多敵之不過。原來這九道破障之雷,其中竟然蘊含著如此之大的威能與神元。根基相差這般之遠,就算他再努力,又怎能趕得上?今r 雖然終于明白了苦思兩千年的奧妙,卻也知道自己身處天命之中,難以逆改,不由得老淚長流。

葉天離再喝道︰「順天逆道成魔,逆天順道成神。順道逆道,不離道途。成魔成神,皆證一法。葉某今r ,先成神,後成魔!第七道,正反之雷!」話音一落,元神中又傳中一聲碎裂之音。這一道裂縫自額而下,觸目驚心,幾乎將他整個人分成了兩半。在蕭蒼然眼中,一半是狂傲凶戾,完全繼承了葉天離從前本s 。另一半卻是安詳中透著些許疲倦,神似那岳中流的神識。

劫雲中一道黑s 雷電正正擊中葉天離左掌心,而另一道紅s 雷電亦同時擊中葉天離右掌心。葉天離元神的裂痕已經透出其手臂之外,已有些許碎片緩緩掉落。但仍是將這兩道雷霆聚在雙掌,慢慢將雙掌合什。

葉天離面s 平靜,微笑道︰「神者無天,魔者無道。葉某無天無道,正反合一!」話音落時,雙掌終于合並。但雙掌之中,卻是不斷散發出黑白交雜狂亂的光華,砰砰作響。雖然其元神上神威神元又在大幅增強,在元神深處,一顆神心已悄然形成,並且神脈如枝葉般正緩緩伸往元神各處。但是葉天離身上的滅靈氣息,也在蕭蒼然的靈覺之中越來越清晰。

光華漸漸黯淡,但葉天離元神臂上的裂紋卻也越來越多。突然,一道詭異的太極圖從葉天離雙掌中閃出,同時將葉天離元神手臂撐得粉碎。葉天離張開一吸,將這太極圖吸入口中,雙目之中隱有太極之象,流轉不息。劫雲之上的天門緩緩打開,一股更為強大的神威散發開來。一個高冠白袍的老者手持玉圭,踏步而出。

這老者立身天門之前,目光向下望來。先是一絲驚異,隨之卻是惋惜。

這老者道︰「本神正封接引天官唐東來,奉天帝諭旨,特迎大悟天道之修登天听封。七渡劫雷之修,可報上名號。」

葉天離宏聲道︰「葉天離!」

唐東來嘆道︰「葉小友,你雖然已上窺天意,明悟天道,但元神已經幾乎潰碎。余下兩道劫雷,無法渡過。你若願就此隨本神登天,本神可為你在帝駕之前,以求重塑神根之法,賜封仙山靈境,以養元神。如此雖然你已再難登正神之位,但卻可安然,仍可享大羅金仙之福。你意如何?」

蕭蒼然大吼道︰「葉兄,答應他。」

葉天離平靜的笑了笑,緩緩搖了搖頭。道︰「天官美意,葉某心領。葉某縱橫天下近二百年,再受囹圄,此番重生,世間百態皆已參透。早已不再貪圖神仙安逸,也不願受什麼封賞。即便要形神俱滅,也要死在這證神之途。不破九障,絕不罷休。」

唐東來撫須嘆道︰「葉小友,破這九障雖是大造化,卻也是大麻煩。其中玄妙,未必非盡破方可參悟。而且若盡數破去,反而會遭天之嫉。唐某雖然不才,當年只渡六道。此事卻是天帝親自指點,還請小友三思而後行。」

葉天離道︰「葉某為此思慮已久,並非一時之決,天官請再勿多言。」

唐東來拈須大笑,連叫三個好道︰「若你肯听老夫之勸,也就不是葉天離。如此老夫便拼著泄漏天意,助你一線生機。你要知道,第八道忘情之雷,既是天降,也是由你本心而生,此雷若是解法不對,損傷極大。你大有可能在此雷之下破滅,但你若可取巧渡過,最後一道反而容易。這第九道劫雷,已有近萬年未曾降下,其中所蘊,極有可能將你直送正神之境。你,好自為之吧!本官這就要返回,面壁百年思過。你若進得這天門,莫忘了把門幫本官關好。」說罷表情怪異的看了一眼腳下劫雲,大笑而去。

葉天離實在不明白這位接引天官唐東來為什麼笑的如此怪異,他話里隱含深意匆用置疑。泄漏天意,什麼是天意,他怎麼會知道天意?既然他證神之時,只渡過了六道劫雷,為什麼會對第八道知道的這麼清楚?取巧又是怎麼個取法?直送正神之境,幫他關好天門。葉天離深思一時,但卻根本未得要領。他本就不喜歡依靠他人,當正心意一轉,已不再將其放在心上。

運轉神力,依照早已思定的方法。喝道︰「葉某一生,用情唯有一人。情也罷,孽也罷,以此雷為奠,歸于寂無。第八道,焚情圓孽之雷!」說著雙眼緊緊地盯向劫雲。

那在山坡密林處橫臥的垃遢漢子輕嘆一聲,喃喃道︰「錯了,錯了,跟你爹一個狗脾氣。你若是完好無損,還可硬挨。可是此刻,太過不自量力。」

這漢子話音才落,葉天離的前心之處一聲炸響。一道黑s 的雷電如利刃般前後透出,而後便如火焰一般跳躍起來。葉天離一聲悶哼,幾乎立時跌落。雖然未立即身死,但卻心中大驚。此雷一半以情圓孽,一半以孽焚情,葉天離並非不知。但以情圓孽,首先便是要用情,便只這一件,葉天離自問此時便已做不到了。此雷雖是一道,卻以兩分,若不能將此二雷合而為一,令其互補互攻,那麼此雷所造成的傷害,難以想象。但葉天離選的,正是強挨此雷,以苦痛伴其共滅。

葉天離呼應此雷之下,竟然只出現了焚情之雷,另半道圓孽之雷卻並未出現。沒有另半道的牽制,以孽焚情,孽無盡處,情卻寄于心頭,焚情便是焚心。饒是他先前融合的神元極多,在這焚情之雷下,也撐不了一時半刻。唯一的辦法,便是強行凝聚意志,將另一半的圓孽之雷呼出。

葉天離元神的裂紋滿布全身,雙臂全無,如同一尊傷痕累累的雕塑,心口之處,更是穿透著一道熾烈的黑s 雷電。葉天離心中落寞,焚情圓孽,他心中的情不知何時可以焚盡,而那孽,又當真能圓嗎?恐怕那個人,永世都不會原諒他,如此這孽又從何而圓。本想借這道劫雷自罰以酬,可惜,可惜

葉天離嘆息著,緩緩閉上了眼。那元神如一片落葉般,緩緩沉落。

葉天離幾乎落地,旁觀的眾人才醒悟過來。廣濟高喧一聲佛號,向葉天離飄落處彈去。他在這場渡劫之中,收獲之大,難以估量。尤其是有葉天離這等不世之才言傳身教,更使得他對這劫雷有了極深的了解與明悟。此刻只要他想,便可喚來屬于他的破障之雷,渡劫成神。但他卻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的另一半修為,還達不到與這劫雷奧妙平齊的地步。這位葉前輩明明身懷兩種不同的心境,尚且能將其合二為一。若是我廣濟單以這一種成就渡過此劫,此心何安。

天吳趁這個機會,隔空抓住一旁重傷的解臾。大喝一聲︰「退!」

他怕了,看見了葉天離渡劫之中一步步被上天賜予的巨大造化,神元在幾個呼吸間已經強過他千年修煉,他再也不敢在廣濟面前硬撐了。若是這個和尚再像葉天離一般引下一道幾乎玉石俱焚的劫雷,恐怕他們四妖今r 再難生離此地。左方的華三相同樣受傷極重,听天吳之令,連忙飛身退出這個深坑。

但另一旁的姜圖卻有些不妙,他若要離去,背後便會暴露給廣濟,而前方又有青塵二仙阻攔。姜圖猛地一咬牙,身體頓生變化,彈指尖化為了一只十數丈高的巨大白鹿,瑩白的鹿角之端發出九s 琉璃之光,竟然現了原形。

白鹿正面,謝青絲的羅始鳥迎面飛來,右腰之側,卻是一把巨大的劍影。白鹿一聲長鳴,鹿角之上九s 神光突然聚成一道利箭,直向羅始鳥與謝青絲洞sh 而去,而任這巨大的劍影斬在了腰胯之處。

九s 神通穿透虛空的聲響,像是金鐵錯落般的尖銳。這道九s 神光穿過羅始鳥,正擊中謝青絲,激得她身上護體靈障一陣鈴音做響,一連被這股九s 神光的大力推到了這巨坑邊際,重重的撞在新形成的土石壁上。姜圖拼死一搏,就連青紋鈴護身之下,也將她立時重創。雖然姜圖也被羅始鳥噬去了大半只鹿角,腰間又受了如塵的一劍斬擊,但仍是亡命而去。

如塵見愛妻受傷,連忙趕到跟前看扶。只見謝青絲受傷極重,前胸之骨大部碎裂,內髒受傷極重,嘴角鼻孔,滿是鮮血。如塵立時在她懷中取出保命丹藥,喂她服下。再連施神通,為她緩解作勢。過了好一陣,謝青絲才恢復了神智。

廣濟以柔和的靈力將葉天離元神之軀浮于其中,仔細查看,思索為他求得生機的方法,但最終也只能放棄。

「葉前輩,你對小僧有恩。但小僧卻已無力救你,你還有何心願,小僧定為你完成。」

葉天離元神不斷飄落碎片,碎片隨即化為了火焰般的白s 塵煙,仍不斷向天門飛升而去。目光極為平和,緩緩搖頭。

「葉前輩元神大成,如此消散于世,甚為可惜。小僧有獨門功法,可納前輩神元為己用。若是前輩心境圓滿,再無它求,小僧便要將前輩收納了。」

葉天離再無動靜,只是靜靜的看向夜空。蕭蒼然看得明明白白,想不到這個和尚竟然如此下作,但此時偏是無力援手,不由得更為焦急。

廣濟一聲長嘆,阿彌陀佛!

叮!一塊泛著幽光的物件自劫雲之中帶著清脆的聲響墮落,同時這劫卻不斷的轉動起來,但卻是隱隱凝縮。廣濟見這奇異的變化,未敢輕動,伸手向這塊掉落之物抓去。

孽緣玉!如風子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正是曾從他手中失落的孽緣玉。一陣驚天的靈力突然從玉中爆發出來,正正的擊中廣濟。廣濟踉蹌一連退出十數丈之遠,面如金紙。一股席掃巨坑的神威自玉中傳出,如風子清晰地感覺到其中的憤怒。這是修羅王!

孽緣玉像是長了眼楮般,一直飄落在葉天離前心的創口,融入其中。葉天離的元神中似乎立時在生長出無盡血脈,那血脈中赫然充斥著如劫雷一般顏s 的紅血。葉天離的兩只手臂登時重生,只不過這手臂卻是完全由血脈組成,極為駭人。

葉天離似乎瞬間變了一個人般,傳出更勝先前的無上神威。這神威,甚至比那先前出現的接引天官唐天來還要強大許多。

葉天離眉頭緊鎖,仰頭問道︰「第九道我不要,將第八道的另一半借一絲用。」

那正在不斷縮小的劫雲應聲降下一道紅s 雷霆,這雷霆一到葉天離身前便硬生生停止下來,葉天離伸指一點,這雷霆瞬間凝結成了一個指甲大小的晶體。同時從葉天離傷口處,飄出一塊黑s 結晶。這兩塊結晶剛一靠近,就從其上隱隱有紅雷兩種雷電相互牽引交擊。不過立時被葉天離吞入口中。

葉天離道︰「此雷我為你暫時封印,等你元神康復,再做理會。唐天來,你既然敢邀我離兒去接引天,可莫要讓本王失望。」說著身形凌空而起。

葉天離突然止住身形,道︰「且慢!」

這一幕在旁人看來,極為怪異,仿佛葉天離正在自言自語,演獨角戲一般。

何事?葉天離的語氣又換成另外一個人。

葉天離道︰「你就是修羅王吧,不要c o縱我的元神,現身出來說話。」

修羅王道︰「你的元神已在潰滅邊緣,我必須助你以神之血脈聚攏,一旦潰散,即便是我也無力回天。而且,我答應過你娘,永遠不踏出這封印。」

葉天離冷笑道︰「你既然沒臉見我,為何還能厚顏提起我娘?」

修羅王沉吟一時,答道︰「我確是負你母子良多,但你娘已神魂俱滅,我不能再看著你步她後塵。」

葉天離大笑道︰「你仍要說謊嗎?你為了一已私心,暗做手腳,讓我母子生生世世不離。我娘若死,我豈能獨活。她若死去,此封印早已自解。你說,她在哪里?」

修羅王一聲冷哼,這一哼這威,使得天坑的土石大範圍的塌落,極為驚人。在附近的諸人在這一哼之下,更是再受震傷嘔血,就連如塵也未能幸免。同時,天空中的劫雲已大部消失無影,只剩下了小小的一團。這團雲中突然閃出一股光亮,一道最普通不過的白雷降落下來。白雷落地,人影出現,蕭傲然抱著蘇凝眉站在天坑zh ngy ng,端立不動。最後一絲雲霧,正在緩緩的被收入胸口。

修羅王望了一眼蕭傲然,緩聲道︰「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不再瞞你,待你元神康復,我便將一切都告知于你。」說著直飛入天門,消失不見,那天門隨即關閉消失。

蕭傲然與蘇凝眉二人遍身鮮血,頗為淒慘。尤其蕭傲然,手臂的皮肉幾乎沒有完好之處。

呼通!另一旁的山壁被打出一個出口,蕭蒼然一躍而出。本似在尋找什麼的眼神,一剎時凝止在了大哥的身上。蕭傲然像是看不到他一般,雙眼雷光一閃,一匹高大的靈馬現出在身旁。

蕭傲然顯然肉身之傷極重,只能召喚靈馬代步。他剛要艱難地將蘇凝眉舉上馬背,忽然听得有人叫道︰「少俠留步!」

蕭傲然轉頭一看,說話的是數百丈外的如塵子,正托著謝青絲緩緩走來。當下也不予理會,將蘇凝眉放上馬背,自己也要上馬離去。

謝青絲低聲喝道︰「你若是想救她x ng命,就听我一言。」

蕭傲然聞言霍然轉頭,沉聲喝道︰「你能救她?」

謝青絲點頭道︰「她元神之傷極重,當世能救者只有寥寥數人。你若是帶著她東奔西跑,恐怕一個時辰之內,她便沒救了。」

蕭傲然何嘗不知如此,蘇凝眉的元神,其實早該消散了。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被修羅王以神通保元神三r 不散,此刻蕭傲然恐怕也不會站在這里。但三r 又如何,到哪里去尋救她x ng命之誰人?蕭傲然茫然一片。

听得這青塵二仙有救她之法,不由得由花怒放。連忙問道︰「只要二位肯救她,任何條件,在下無有不應。」

如塵此時已來到近前,這四人都是傷得極為嚴重,一副慘象。青塵二仙對望了一眼,都不由得搖了搖頭。

蕭傲然的急火攻心,幾乎又是一口血涌出,但被他生生壓下。

如塵向他傳音道︰「少俠,以為羅始宗的神通,救她不難。這姑娘生就少y n之身,只要我二人將她帶回本宗,立她為本代聖女,教中長老定會將她救活,傳下本門神通。只不過」

蕭傲然道︰「不須顧慮,直言便可。」

如塵道︰「本宗歷代聖女,必須是處子之身,更不能涉及男女之情。內人本是上代聖女,卻因我而破了宗歸,受到了極大懲罰。如若不然,今r 焉能落到如此地步。你二人之事,已被本宗大長老以神通看清。大長老傳訊于我們,若少俠同意三個條件,本宗便可救她。」

蕭傲然道︰「三個條件,我答應了。」

如塵道︰「第一條,這姑娘在回宗之後,將被本宗抹去識魄記憶,此後與少俠再不認識。第二條,少俠此生不得以任何理由,靠近本宗聖女。第三條,少俠r 後在本宗需要之時,要為本宗打開三次幽冥之門。少俠,你與她雖然被修羅王施了兩魂引神通,強行吊命。但若是本宗施為,此引也不復存在,你二人此後形同陌路。你,可應得麼?」

蕭傲然雖然隱隱已經猜到他們的條件與此有關,但權衡之下,已然決定無論任何條件,他都忍痛答應。但仍未料到,這三個條件听在耳中,竟然這般沉重。一雙虎目之中,淚如ch o涌,滴落在蘇凝眉腮旁。

蕭傲然回想起蘇凝眉曾說過︰「今天一並將這玉墜和x ng命還你,這場恩怨,到此了結。」心中不禁痛如刀絞,泣出聲來。謝青絲受他所感,也是眼角有淚。只覺丈夫抱著她的雙手,也是緊了又緊。剛要與丈夫商量,是否能向眾長老通融。

蕭傲然卻道︰「她傷勢復元之後,我要見她一面。」

如塵點頭道︰「這個自然,但止此一面,並且要在本宗安排之下進行。」

謝青絲指尖現出一點微塵,只見數只螞蟻大小的羅始鳥飛翔而出。謝青絲道︰「這幾只羅始鳥是我本命通靈之物,請少俠暫留,作為互通消息之用。」

蕭傲然收起羅始鳥,冷然道︰「先小人後君子,話必明言。若是救得蘇姑娘,蕭某永感大德。但若救不得,蕭某無論你們身在何處,也必取爾等x ng命。」

謝青絲與如塵腳下突然出現一個極圓的黑洞,謝青絲首先沒入其中,如塵從蕭傲然手中接過蘇凝眉,一躍而下。蕭蒼然與蕭傲然一齊趕到這黑洞之旁,只見此洞黑不見底,不知通向哪里。

廣濟沒有再貿然出手,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已不願再樹強敵。並且這羅始宗神通詭異,兼之他不但靈元消耗極多,亦受重傷。驀然間,突然發覺天坑之外,又有數個強大的靈威極快地向這天坑而來。

蕭蒼然也發覺了這一變故,連忙喝道︰「大哥,快走。」說著一掌將蕭傲然向後送出。蕭蒼然立即身現殘像,左右退閃。因為天坑之頂,一股極為凜冽的殺機已經將他緊鎖。就在他退避的這一息之間,數十道寒光將他周身盡數攏罩。蕭蒼然只覺腰間一緊,一股極大的力量將自己扯出,隨後那數十柄飛刀沒入土中。

蕭蒼然暗叫好險,亦想不到鬼幽此時仍在一旁窺視,並肯出手相助。可惜,正當他心頭涌起感激之情時,腰間這條長索瞬間游走,立時將他捆成了一個粽子。他還未曾來得及反應,身體已被綁了個結實。天坑之上一道人影飄躍而下,同時一掌拍出。這無與倫比的掌力極其剛猛,帶得狂風大做,呼嘯做響,其中隱隱有蒼龍之吟。

蕭蒼然身上勁力再加,幾乎以數倍的速度後退,但這一掌之快,仍舊無法躲過。一陣天旋地轉,後背撞在一團柔軟的事物之上,喉頭一腥,漆黑的眼前金星大作,連續咳出幾口淤血,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整個躺在鬼幽身上,連忙滾在一旁。而背後不遠處,正是閉目盤膝的如風子。原來這一掌之力,已經將他二人從百丈之外直打進這洞中。

鬼幽已經昏迷不醒,但手中仍握著一條長索,這長索將蕭蒼然緊緊捆住,蕭蒼然跳起運起真勁掙月兌,卻絲毫不見松動。

如風子道︰「不要浪費氣力,這百鬼纏並非內力可以掙月兌。」

蕭蒼然沉聲道︰「這一掌似乎是真龍之力,何人有如此之強的掌力,難道是敖遠霄?應該不會,我在聖賢莊中見過此人,他的掌力不可能有如此之強。」

如風子道︰「不必懷疑,此人必是敖遠霄無疑。聖賢莊中與你交手之人,不是有假,便是未出全力。」

蕭蒼然驚道︰「什麼?」

如風子道︰「敖遠霄是為擒你大哥而來,就在他一掌擊傷你二人之後,已經追著廣濟與你大哥去了。現在外面被天妖宗重重圍困,恐怕我與你,都要死于此處了。」

蕭蒼然靈覺散出,果然除了一股濃郁的妖異之氣,大哥與廣濟的氣息已經全無。想不到敖遠霄這一掌之下,幾息之間,形勢竟已變到如此境地。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蕭蒼然奇道︰「為何我受了這一掌,竟然只有輕傷,而她卻傷得如此之重?」

如風子輕咳一聲道︰「你體內有真龍之血,元神中又有七首龍魂,自然佔了極大便宜。奔龍掌雖是敖遠霄的獨門絕學,但卻不知這一掌只能傷你的皮毛,掌力卻極易被龍魂化解。鬼皇她並無這種條件,能只傷不死已經非常難得。」

蕭蒼然笑道︰「我三人受如此重傷,此刻恐怕隨便來個什麼人,就可輕易將我等收拾。不知天妖宗還在等什麼?」

如風子笑笑道︰「天妖宗只不過是受了東靈教的好處,做個助拳打手,卻絕不肯將殺死我的血債背負在身。他們是在等一個人,要來殺我的人。」

蕭蒼然面s 突然y n沉,道︰「你為何能斷定,我不會殺你。」

如風子答道︰「你是個好奇的孩子,若是不能盡釋心中疑惑,你是不會輕易動手的。你定然很想知道,我為何要殺死你爹。」

蕭蒼然眼中涌起怒火,但卻是緩緩坐了下來,等待如風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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