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與花 第八章 劍意鎖八荒

作者 ︰ 再墮輪回

()神宮,又稱泥丸宮。元神未醒之時,由人之y n陽兩氣所寄,身體所樞,乃x ng命倏關之要,貫通百節之司。修行者j ng氣歸神,最終都將化蘊而入此處。神宮之外謂之神庭,七魄所哉。

y n陽靈動則歸于真虛二魂,開上下玄門,引動天地靈氣滋養七魄,凝貯漸生靈元。七魄潤靈謂之靈實,由此洗髓易筋,月兌胎換骨。y n陽鑄就謂之結英,以真虛二魂應天地之妙。煉極元入心庭之血,以修本魂,謂之靈華。至此方可升本魂還復神宮。

在整個靈華境界的漫長修行中,古往今來這許多大智慧修士的鑽研之下,終于發現了一件異事,那便是魂境的開闢。第一位開闢出魂境的修士已無據可考,開闢魂境的義理亦至今無人可解。但這都無礙于後世修士紛紛在機緣之下修成,並紛紛將開闢魂境之心得傳承下來。

後世之人總結先賢傳承之時,都會驚異地發現,古往今來這許多開闢出魂境者,有高達九成以上者皆是在靈華大成至靈華圓滿這個階段。在這個階段,無論是修真修虛亦或修魄者,其本身靈華修為所產生的龐大靈元,將盡數回注心庭,形成一股至純的靈血。而此靈血最主要的效用,便是滋養甚至沖擊本魂。

所以有不少人幾乎斷定,開闢魂境一來需要接近巔峰的靈力,二來也需要強大的本魂。甚至有些人,更創下了一種種邪異的術式,以自身靈血去沖擊本魂。願以自己元神為注,而為魂境去賭這一把。

這一切,只是因為若不能開闢出魂境,則不能在魂境中演化出自己的魂境規則。不能領悟魂境規則,其修為即便是可以踏入神境,也會在神實大成之際永生止步,無法圓滿。

而且開闢魂境,對于修真之士雖說困難,卻也並不少見。在各大派道統之中,往往也有這一類的傳承點化,只要按步就班,開闢魂境的可能足可達到兩到三成之多。而修虛之士,盡管在道統之爭中幾乎在世間被抹滅,但在開闢魂境這一項上,余者卻難望其項背。可以說大凡修虛之士境界足備,有七八成都可開闢魂境。而修虛之士大多為人忌憚,境則術法與神通也正是主因。

而比之這兩道,修魄者便要艱難得多了。遠了不說,邪神一脈上至九公,下至雜野之修,三榜浩浩蕩蕩數百神境高手,再加上其下靈華之修,怕不有上千之數。恐怕擁有魂境者,也不過區區幾人,似乎還湊不齊兩手之數。

最為不幸的要數妖宗一脈,此宗自太初至今,除了當初的太古四靈,後世妖獸之屬從來無有可以開闢魂境。因為妖獸修行,靠的是一顆汲取天地j ng華的內丹。不到神境,根本就無法將丹中靈力轉移至本魂之中。

境則神通,是一種極其強悍而深奧的神通。修行者先于自身魂境內演化法則,而後再將其法則融入神通之內,再強加于此境施展。盡管這種境則無法于這真實天地之中久存,會被身處實境的境則毫不留情的抹滅。但憑著修士的修為,也可存在一定的時間。也許只幾息,也許只有一剎。但這樣的時間,這樣的神通,毫無疑問的已經可以決定一場斗法的結果。

境則神通的強弱與否,在眾修的眼中是一致的,那便是侵佔實境的時間。在實境法則之下,存在的越久,自然也就越強。無道剎羅那真假之身的變幻神通,便已是一種最初級的境則神通。利用真假之氣的義理,從而使身魂氣三者相互幻化,可說是極為玄妙。但無道剎羅由于種種原因,施展時只能魂氣兩化,肉身卻還不能,只好以一式極強的兩傷神通守護。

所以,葉天離的夢境三訣,其實已經是一種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境則之術。說其將魂境運用的出神入化絲毫不為過,而且葉天離渡劫之時所悟出的第四訣,更是將此術推向巔極。那已經不僅僅是境則的運用施展,而是一種境與境的交錯。

正是這樣的一種法術,才使得葉天離能夠以靈華修為,卻在那樣的劫雷之下,仍可力抗兩大妖神。正是這樣的一種法術,在其第一次施展,就吸引了天界數位正神的目光,甚至派出了接引天正封天官親自接引。

但是這第四訣,並非終結。其實剛剛就在蕭蒼然的魂境之中,已然出現了另一種更為玄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太過偶然,太過匪夷所思。相信就算是創下此訣的葉天離親臨,也無法解釋其中奧妙。就算是親歷者蕭蒼然,也只能在猜測中逐步印證,而不知所謂。

在那強大的意志從蕭蒼然魂中消失,似要離他遠去。蕭蒼然雖然無法阻止,但如同當初他不由自主的追逐那第七式劍意一般,瘋狂的發動自己所有的力量去追尋這意志消逝之處。而且他突然發現了自己的本魂之中,似乎有一種力量。雖然正在逐漸的淡弱到了只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痕跡。但蕭蒼然豪無來由的就知道,這力量絕對與剛剛消失那個意志有極大的關聯。

有岳中流留給他的護魂碧s 長笛為倚仗,蕭蒼然做了一次大膽的甚至可以說瘋狂的舉動,他將本魂中那殘留的力量運轉了起來。這力量一經運轉,蕭蒼然本魂中的靈力飛速的消逝,被融入了額上的修紋之中。

而在本境之內,七魄神元浩浩蕩蕩的通過y n元之英所化的通連,奔涌在那新結成的八部魂境之中。在神元與y n元的交錯中,那八部魂境中似乎傳出冰晶碎裂般的聲響。而隨之,組成八部魂境的萬千碎片,竟似化做一個個符紋一般,其中雖只是簡單的y n或陽,但這無數碎片不斷的易變之下,其變數在一瞬間便已不可計數。

雖然這是蕭蒼然的魂境,但就連身于本境之內的他,此時也已經極為駭然。因為這一幕,實在太過驚人。透過本境望去,那八部魂境似毫無規則卻絲毫不差的各自圍繞本境飛轉。而組成八部魂境的無數碎片,此時已如一片璀燦的星辰,閃爍飛躍。如此劇烈的變動,竟使得那原本的虛無之處,都產生了隱約的波紋。但這波紋一經出現,便似立刻被本境吸引而來。

蕭蒼然雖然常識不深,但二十年身在昆侖的耳濡目染,令他隱隱可以看出,這似乎是一種神奇的演算。而那虛無中的波紋,也並非是偶然,而是在這演算中生出的結果。

很快,八部魂境的運轉已經到了一個快的令蕭蒼然無法看清的地步,而虛無之中的波紋也一道道的被納入本境。隨著波紋的不斷來臨,蕭蒼然明顯的感覺的到,腳下的魂沙,正在不自覺的流動游走。而他身邊,除了高懸的七魄劍靈與身邊護法的五識之器,一切都在扭曲中模糊變幻。

這本境之中,剎那間被一股冰冷的y n風充斥。在蕭蒼然的面前,漫天風雪之中,一個極為高大的黑衣背影正自仰天狂笑,那笑意之中充滿了孤獨和冷傲。那人轉過身來,寬雄的雙肩正中,是一張英氣逼人的男子面孔。這樣的面孔,本應帶著一股天生的正直氣息。但是在此人的瞳孔之內,卻是充滿著一股邪異難測的味道。加上他此時的笑容,雖然不是那樣明顯的凶殘極惡,但更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

這男子朗聲道︰「我修行今r 圓滿,道統大成,依舊是拜你所賜。」

說罷抬起手臂,一指蕭蒼然。喝道︰「靈空一指!」話音未落,身影竟消散了。蕭蒼然的本魂像是被一股虛風穿透了一般,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幾乎凍僵本魂的寒意。

這才意識到,這式神通只是虛影,根本不存在,只不過氣勢猶存罷了。但單就是這股氣勢,就已經如此駭人,或許此人當真站在眼前,單是威壓便已經令他化成飛灰了。

這黑衣男子並未停手,而是一式式神通毫無澀滯的使用出來,使得天地一陣陣的變換著顏s 。這些神通,恐怕隨便拿出一式,都足可以稱雄世間。其中有一些,憑蕭蒼然的修為,根本就無法理解。十息的功夫,這黑衣人竟施展了上百式神通。這些神通虛影一一的在蕭蒼然魂識上穿過,雖然不能傷其分毫,但對他的震撼,卻是片刻未停。

那黑衣男子將擊在蕭蒼然面前的手掌收回,冷笑道︰「哦?居然識得我這一掌並非是‘一葉障目’而是‘只手遮天’,大不簡單。不過這最後一式,你卻不可能接的住了。」

說罷,額頭一個怪異的紋印,竟剎時圓滿。那男子的身上黑袍鼓舞,腳下一圈圈的波紋蕩漾開來,天搖地動,飛沙走石。

「虛無真無!實相無相!以我圓滿道統」話音未落,卻是一聲劍鳴之聲,同時另有一個男子的聲音沉聲道︰「定!」

蕭蒼然眼前的一切在這聲‘定’之下,全部停止了。就連那八部魂境的運轉,也在這一剎停了下來。但緊接著,這一切虛幻的畫面全部崩潰消失,而那八部魂境竟卻似沒有停止過一般,繼續的運轉。

蕭蒼然驚魂難定,不由的伸手去模額上的印紋。其實他明明知道,他魂識額上這個印紋與那黑衣男子的一模一樣。他也知道,這個印紋,便是那男子的道統印紋。那男子的這百式神通,都可以由這印紋中演化出來。

只不過這黑衣男子的神通,很明顯乃是魔功。其中的y n寒、凶戾、甚至怨念,即便是看見這毫無實質的虛幻影像,都會讓人如此畏懼。蕭蒼然有些不敢相信,也不能明白,為什麼此紋居然會出現在自己的本魂之中。

但是緊接著,那不斷傳來的波紋,已經在本境中形成了另一個影像。

一個身穿錦袍的老者,正飛行在雲霧之間,在他的身前有一點瑩光,似是引路之用。

從這個速度來看,這老者御空之術極強,不過盞茶功夫,數千里一晃而過。前面一條水脈之側,現出一片村莊來。這錦袍老者落身在地,輕拈白須,頗為慈祥威嚴。

望著這片村莊喃喃道︰「就是這里了,聖賜之命指引我來到此地。應命之人怎麼已經快死了麼?這是原來如此,只是這神根,恐怕無法讓那幾人信服。聖使大人親自諭示,恐怕就是要我在此時起些作用了。也罷」

說著信步一踏,落腳處已到了村中一戶莊院之前。那莊院外大路之上,一輛馬車正遠遠而去。這老者再行一步,人已到了一間屋中。此屋雖然簡陋,但頗為整潔。一張床榻之上,另有一個男子仰臥不動。

蕭蒼然心中又是咯 一聲。因為,那床上躺的,不是他蕭某更是何人?而這老者,眉目之間,依稀是幽冥界顯德王!

顯德王眉頭一皺,略一沉吟。又自言自語道︰「恐怕要半個時辰,若是有人再想試煉于他,恐怕還要多。如此不但瞞不過他們,還會壓碎了這小家伙的元神。有了,幽冥靈血術!當他們施展完此術,這氣息自然會被此術掩蓋,而前面這一段,老夫還可勉力辦到。r 後此子結英之際,此印自行消散,雖因我的氣息會招來雷劫,卻也並無大礙。」

說罷一指按在蕭蒼然眉心,一縷黑氣送出,變幻中結成數個印記,融入進去。然後這老者大袖一甩,將蕭蒼然卷起,倏地消失在屋中。

蕭蒼然其實老早就有這個疑問,他近來修為突飛猛進,魄力更是絕強。但若要他現在傾全力做一聲長嘯,雖然不知究竟可達多久。但很明顯,絕對達不到半個時辰。

可是那一次進入幽冥前,憑他重傷初愈之身,區區剛剛踏入靈實的修為,竟能有如斯氣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一直以來,發生在他身上的異事,都太難解釋,所以他並未對此深究。但看見了眼前此景,他才知道,是顯德王在他身上動了手腳。只是,憑顯德王的身份,為何如此?剛剛出現在本魂中的那個意志,是否也與他有關。

剛想到此處,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身影又在這小屋中出現,正是幽冥六尊之一,琴士曲孤高。曲孤高負手而立,平靜的打量了一下這個簡陋的小屋,目光突然停留。

順著曲孤高的目光,蕭蒼然也看見了一把寶劍之柄,那劍身被蓋在一件布衣之下。單看劍柄,蕭蒼然就覺這是把頗為眼熟的佩劍,只不過他實在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此劍。蕭蒼然只盼曲孤高將此劍拿起,讓他也看清楚。但曲孤高卻只是目光略一停留,整個人便消失無影。

影像再一次消散而去,蕭蒼然一陣陣神疲力竭。不但靈元消耗殆盡,就連神元也消耗近半。蕭蒼然自幼熟讀昆侖道法,可算得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一面調理元神,一面思索這些幻像。

不多時,便有了一個驚人的結論。自己正在施展的,是一種極為復雜的推衍之術。每當自己靈馳于內之一本,而神游于外之八部,此術便會發動。便與無常訣短短千余字,卻可演化出無盡劍招一般的道理。

只不過此術的演動,關鍵盡在于此時的魂境的類似先天八卦形態。由神元在這八部變數的運轉,蕩動虛無,再映現于本命。蕭蒼然倒吸了一口氣,若是如此,只要掌握了此術,一切迷團都將不復存在。

蕭蒼然一直在稀里糊涂中過活,很多疑惑都被他深埋心中。猶如一人身處黑暗,空有雙目卻看不見身處何處,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身軀,那是何等的壓抑。這神秘的推衍之術,猶如突然出現在他雙手中的一盞明燈。

蕭蒼然喜極卻未y 狂,他深知他運用此術還只是誤打誤撞,此術發動後推衍出的影像,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想要隨心所y ,不知還要多少時r 。但是他此時,心中卻出現了一個比瘋狂更甚的想法。

剛才運轉此術,所顯現的都是故舊之事。蕭蒼然想要試的,是此術是否也可以如同八卦易數推衍出將來。

蕭蒼然本魂的靈元已然消耗殆盡。但是,他還擁有合共十二把元神之劍,肉身之中還流淌著真龍靈血。七魄劍靈,蕭蒼然不準備運用,肉身的穩定,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基礎。五識劍靈,也正在同時為他關注著外界變故,不宜妄動。如此,就只有化祭心庭靈血了。

靈血作為盛載與滋養本魂之用,其蘊含靈力極為j ng純,許多修行之士最為終極的神通,都是獻祭此血為引。蕭蒼然融合七龍之魂,真正將脈中真龍之血化為己有之後,還從未動用過這龍魂靈血。

心念一動時,一團玄黃s 的光氣自白沙中浮出,其中隱隱有翔龍之影。境穹之上的七魄之光中,也傳來低沉的龍魂共鳴。蕭蒼然伸手一指,此氣猛然化為龍形,鑽入蕭蒼然本魂之中。

一股極為強悍充沛的靈元傾刻間使蕭蒼然j ng神一振。心中暗驚,想不到這龍魂靈血之元,竟然如此渾厚。雖然比之葉天離當初留給他的封靈之元稍有不如,但其內一股爆發x ng極強的狂野之x ng,卻是封靈之元中所沒有的。

蕭蒼然猛然催動靈元,本境之中竟然一陣陣扭曲顫抖。蕭蒼然連忙有所收斂,這才漸漸穩定下來。蕭蒼然搖頭苦笑,想不到這龍魂之靈爆發力強大如斯。險些便弄巧成拙,差點使本境潰散。

魂境之陣再行運轉,但這一次,卻與前幾番有了一種不同之處。前幾次的推衍,本境衍像與外界的時辰是相同的。推衍而出一刻之事,外界也同樣過了一刻的時辰。但這一次,本境之中的衍像始于蕭蒼然在那荒岡小屋醒來之時,終于今夜斗戰之後。這本是長達數個時辰的經過,但在推衍之中,對應外界卻只有一剎那。

這種時間的差異,使得蕭蒼然本魂感覺到一陣陣的旋暈。神智在兩個世界里顛倒恍惚,分不清到底過了多久。

幻像散去,待他再次感覺到這兩界的時辰同軌,仿佛自一陣大夢中蘇醒過來。並且久久難以相信,夢中發生的這些事。

蕭蒼然心中暗忖︰「此術太過詭異,竟會發生這樣的情形。剛剛施展推衍之術的過程,包括我的夢迷之狀,竟然也在衍像中展現出來。幸爾時辰尚短,若是我在此術中完全迷失,便會分不清衍像與實像。這樣的話,還不知道要多久才可覺醒過來。若不能想到解決此事的辦法,這推衍之術,以後絕不可再用。」

蕭蒼然又是一陣恍惚,似是突然想起,在剛才的衍像中,他此時應該想到的是用這道統修紋演化神通,並學會剛才出現在衍像中那男子施展的法術。只是,為何我此刻似乎還未曾演化修煉,這幾式神通卻已經會了!?不對,好像是已經修煉過了,只不過過程與衍像在我的神智中重合,分辨不清了。

那為何此時的心念,並未出現在衍像里,這又是怎麼回事?蕭蒼然只覺心底一陣慌亂,不敢往下再想,一種想不清說不明的思緒使他深深的恐懼。蕭蒼然恐怕只要思緒再順著此處想下去,他將再次陷入那夢迷之態。

蕭蒼然沉思了一時,心念一轉,已將注意力繼續集中在那黑衣男子的神通之上。由修紋中蘊含的道統中,慢慢的推演那些神通。但是除了幾式已經領悟明晰的神通,以他的修為可以變通施展,其余根本就無法問津。

那修紋中所蘊的道統,玄奧無邊的義理,卻是對他現有的功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從他學自昆侖的大行周天心法,直至傳自葉天離的夢境訣與噬念天魔印,都已經剎間被改變了形態。

大行周天心法,乃是按周天數術,感應汲取天地靈氣,並以肉身為應運轉,永無止境。而經這絕天禁法的影響,對應的卻是天數之盡,靈極歸無。更為奇異的是,這本是兩個水火不容的道理,此時卻融合無間。仿佛這永無止境之無,與絕天禁法所歸之無,已合而為一。

只是以蕭蒼然的修為,仿佛剛一思及此等玄妙,元神便要不堪重負。慧魄之中的神元似要逸散而出一般,並同時在其余六魄中傳來極大的鎮壓之力。蕭蒼然不敢造次,連忙屏住此念。

但同時也隱隱明白了,這修紋中的道統,似乎處處與‘無’存在著聯系。而且依這修紋道統中所蘊之意,似乎靈華境界還遠遠不是靈之境界的盡頭。這些卻都仿如拋下深谷的石頭,久久方傳來的一聲回音。以現在的蕭蒼然,實在無法窺其極盡,只能猜而想之。

受益最大的當屬噬念天魔印。這天魔印本是一種以靈血所化印識吞噬對方神念的術式,配合夢境三訣,堪稱不世奇功,威力絕強。功法雖然霸道,但弊端卻大。首先是靈血的消耗,單止這一點,就對此印形成了頗大的制約。便拿葉天離來說,以他創下此印時靈華大成的修為,想要對同境對手種下天魔印,即使是傾盡靈血,至多也不過控制兩三人爾。而面對修為低下者雖然相對容易,卻往往沒有這個必要。

而且對于修為高深者種下此印,不但要時刻承受著吞噬對方神念的侵蝕,天魔印的功效也並非永固。天魔印在不斷吞噬神念的同時,自身也會在不斷的衰弱。而其本魂越是強大,神念自然也會愈強,所以天魔印減弱之速也會大大加劇。誠然,天魔印的威力不容置疑。但此種種弊端,年深r 久之後,卻會變為取禍之道。即使再大的魂境,也不可能盛納這等永無休止的吞噬。

但這修紋道統映現于此印功法之時,蕭蒼然大有豁然開朗之感。只因所謂元神,本身便包括靈與神兩個部分。而本魂的意志,正是由靈神相濟所生。非止本魂,其余二魂七魄,也本就是由靈神混成,靈與神亦無高下之別。這修紋道統,其實便可說是一部單修其靈的經典。雖然蕭蒼然此時已領悟此意,但殊不知單是這個說法傳入世間,便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這等靈與神的秘聞,當世唯有極少數修為高深者方有與聞。可莫說其門徑,只是此事是否可行,已足教人窮智竭思。

靈乃y n之眼,神乃陽之心,靈主動而神主靜,但二者卻又密不可分。靈y 動必以神為根,神y 靜必以靈為持,說來似乎復雜,但其實卻不難理解。y n陽相合,靈神相濟,則元神乃成,意志乃生。神念者元神之念,便是由意志衍出,才能傳達給其余魂魄,其本質便是靈之動。在凡人其實也有,只不過極為微弱雜亂,一些想法而已。但元神貫靈覺醒之後,修行者的意念便愈加強大起來,乃至可形成有如實質的念力。蕭蒼然對念力神通並不陌生,並且在昆侖武學之中,某些以氣御劍的招術,便需要念力輔佐。

明悟了這些,蕭蒼然始可確定,若想c o控他人元神,根本不必以靈血施印。只需要將一個獨特的靈咒施入其元神,其靈之動則將按照這靈咒的規則來運轉,如此其神念也便將在此咒的c o控之下。這靈咒的根本,說到底乃是修靈到極深地步後,領悟出的一種靈之法則。這規則其實並不算是高明,但僅僅是知道與不知道者,便已是天壤之別。若是兩個人並行,一個只會走,而另一個會跑,那麼差距之大更不必多言。

蕭蒼然暗自不滿,想不到如此高深的玄理,也有不盡如人意之處。這靈咒雖然極易施展,也根本不耗費什麼靈元,但卻無法控制太過強大的元神。如蕭蒼然靈英初成的修為,想要以此咒去控制靈英小成之士,已屬艱難。想要去控制大成之修,恐怕就不大可能了。就好比板上打釘,錘落幾分力,釘深也與力相系。若是板硬力小,自然釘也就打不牢了。但另有一個天大的方便,那便是當世修行之士,靈華便已是一個高峰。即使轉入神境,其靈之度也便止于靈華。即使面靈華境界的對手,激斗之際,隨著靈元的消耗,蕭蒼然也不難找到可乘之機。

這個新成就的法術名為攝靈訣,c o控元靈只不過是初窺門徑。修到高深之處,不但可掌其生滅,亦可將其靈攝為己用。蕭蒼然突然一驚,電光石火之間記起,據葉天離所術,當年被鴻歌子泯滅元神,便是這般法術。隨之便又想起,前番太湖之上,北溟五老制住陸雨虹與自己的怪簽,也與攝靈訣極為相似。

蕭蒼然伸手一召,九重劍化做一道金光落在手中。一絲波動自金光中傳來,而五識七魄法劍皆發出一聲回應似的共鳴。九重重化劍體,寂然無聲。

蕭蒼然喃喃道︰「這式劍意叫做劍鎖八荒麼,多謝了。」

知道前番推衍出的時辰已到,衍象到底是否如預料般屬實,眼下只須數息便可明了。驀然間將元神歸位,極y n之鎖化為一道黑氣,重新回落虛魂。八部結境重裂,如同絮飄也似的紛紛重附于本境之外,再不復先前的離逸消散之狀。蕭蒼然暗自欣喜,卻絲毫未覺,五識之劍中正經歷著一場極為劇烈的異變。

蕭蒼然于青城三道耗靈過度心神失守之際,攝靈訣一發得手。隨即便踏空而上,直奔那雲中窺伺之人。他在推衍之中,其實只知此人的存在,卻不知是何等人物。但只看此人在此觀戰,此地五位神境高手竟無一發覺,便知其大不簡單。雖然既無肉身亦無元神,只不過是一道神識,但卻是以月華所凝的分身。

是以蕭蒼然一出手,便是極為厲害的殺手,剛剛學自那衍象中黑衣男子的‘靈空一指’。一指出,攝靈成空,仍是一式暗含法則之術。雖然蕭蒼然用來只不過是初具其形,但若借調五識法劍靈力施展,卻也威勢煞是驚人。

靈空一指毫無偏差地正中此人,結果卻是一股極為冰冷的反震之力直沖入蕭蒼然的元神,雖然入魂便被身魄神元化去,卻也是極為吃力。而且整條左臂直至肩頭,都是一陣y n寒帶著疼痛。這寒氣雖甚,其中卻隱隱蘊含著一股端嚴宏正的余威,使得蕭蒼然體內的真龍之血竟也有僵化之意,久久方才恢復。此女的月華之身也在這一指之下,煙消雲散。

衛青烏立時搶先恭頌道︰「主人神通蓋世,法力無邊。區區抱月觀音也敢窺伺,正乃不自量力。主人一指滅其分身,威姿絕世。明r 神木林大會,當重正三界邪神道統,屬下願永世甘為驅走,效死盡忠。」

蕭蒼然心中暗嘆,其實這一指正中,他心下便有所猜疑,只是無法確定。此刻于衛青烏口中傳出,才知方才對手,正是南影軒之母。恩情未報,竟先得罪了岳母,當真荒唐之極,不知如何收場。

蕭蒼然對衛青烏之言不置可否,緊盯著青城派三道,不知這新成之法會否出現異樣。暗自傳出神念給青城三水,果然水鏡水雲一言未發,調頭率領青城徒眾默然退散。

蕭蒼然這才開口道︰「收起你這些陳詞濫調,我問你,神木林在何處?」

衛青烏頭皮一麻,連忙正s 道︰「是,神木林位于地界封滅谷地。天邪宗老祖玄武至尊為我邪神一脈指定的地界入口,便在城南四百里斬狼峽。」

蕭蒼然本來對什麼邪神大會不太關心,雖然衛青烏一直阿諛奉承,認定了他是為邪神大祭而來,但蕭蒼然始終在猶豫是否要趟這渾水。他懾服衛胡二邪雖非全是偶然,但巧合的成份實在太大,這點他心中是有數的。憑他先前的力量,想從眾多邪神中奪得邪皇之位,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但是剛才的那一番際遇,卻使得情勢大轉。現在他的魂境已經穩定,沒了後顧之憂。而且他手中的籌碼,已經大大增加。

自他獲得這絕天禁紋道統開始,他的元神中便已經蘊含了一種靈之明悟。這種明悟是此道統繼承者所獨有,使其更容易掌握規則。不但能使他的術法具有規則之力,也會讓他的修行別具一格,且進境神速。雖然他自身由于修為所限,還不能清晰的知道這明悟的重要,但不覺之中,全身的修為運轉已經踏入了一個新的層次。元神中的五識七魄神劍,如同被抹去了上覆的塵沙,立顯鋒芒。七魄之劍雖因滿載神元並為龍魂所掩,無法與靈之規則相融。但本魂五識之劍卻是蘊靈極為j ng純,且立時與靈之規則契合,仿佛是還復了本來面貌般,煥發出了一種無與倫匹的靈動之感。

蕭蒼然能一指擊破抱月觀音的分身,並攝青城三道之魂,其主因便是在此。否則他自已修為平平,靈元又所余無幾,焉能有如此戰果。蕭蒼然雖然解釋不清,但卻也隱隱感覺到了這一點。而且因五識之劍皆為本魂五識,而並非魄五識,不必擔心以魄凌魂的危險,繼承絕天禁紋後,亦不會出現御劍自傷,盡可以任意調用五劍之靈。若有必要,可以暫摒本魂五識,獲得一股雄厚之極的靈元。

如果這還不夠,蕭蒼然還有九元道甲,重整魂境的同時,蕭蒼然便已經發現,九元道甲中的天元九仙神識,竟齊齊強大了許多。蕭蒼然很容易便猜到,恐怕天元九仙業已渡劫成功,邁入了神境。

憑借對絕天禁紋的道統,蕭蒼然似乎能感覺到,這似乎是一種可以駕馭魂境中那恐怖的定界火根的方法,但他對此心有余悸,在沒有把握之時,實在不願嘗試。

虛魂中的y n元之英,氣魄中那絲浩然之氣,還有深埋在魂境白沙中的九重劍,是蕭蒼然最後的殺手 。若不計代價,憑此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再次施展一式太初劍意。

五位神實境界之修,天魔門與青城派,此時已盡在他統御之下。當世能有此實力的宗門,已經屈指可數,但在蕭蒼然看來,還是太少了。蕭蒼然越來越能感覺到,手中掌握的越多,心中就越是安穩。報仇之事雖然急切間有些不易決斷,但他卻十分享受這種統領群雄的感覺。憑自己如今的實力,再加上已在掌握的岳中流,若當真能君臨邪神一脈

衛青烏與胡蝶兒對于蕭蒼然的這種若有若無的冷笑與眼神都有些不寒而憟,那已經不是什麼神威,而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似乎自己的元神如一個泥人般正被持于其手中把玩,只要他一個念頭,便會將自己捏碎。

衛青烏連忙道︰「啟稟主上,屬下有一至交,雖未晉三榜,但其修為已有神實小成,屬下願將其引薦麾下。」

蕭蒼然皺眉道︰「只有一個麼?」漆黑的瞳孔中隱隱一片混沌之光,話音中亦已如露鋒芒。

衛青烏只覺寒毛倒豎,不知所措。卻是胡蝶兒道︰「屬下願同衛兄一道,游說其余同道,歸附主人座前。」

蕭蒼然望著胡蝶兒,恍惚間又想起那個蝶仙谷外搖曳的身姿,漸漸與這個拜伏在地的胡蝶兒合而為一。淡淡道︰「也好,如此你們就去吧。明r 未時,于斬狼峽會齊。」

胡蝶兒與衛青烏站起身來,施禮告退,御風而走。

蕭蒼然落形于水行面前,問道︰「你認得我麼?」

水行恭敬稱是,答道︰「老朽有眼無珠,直到剛才方認出尊主便是十八r 前之北斗臨凡。我太清一脈早有祖訓,若能得見尊面,合派上下供奉,謹遵驅策。貧道得見尊主,實乃無上之幸,先前有不敬之處,任由尊主降責。」

蕭蒼然听他如此說,不禁苦笑。北斗七星乃太清道祖的第一代門下,終列星君。只是他對青城派的淵源不甚明了,此時想來,或許對水行等施展攝靈訣乃是多此一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淡淡道︰「這寶衣的秘密,現在可以說了。」

水行應聲稱是,道︰「這件浮蓮月白衣,本是由青蓮明月圖煉制而成。而青蓮明月圖中,則是鴻歌祖師以絕世法力蘊化的天蓮聖境。聖境之中,不但有鴻歌老祖的道統,還有那天降之蓮的蓮根。」

蕭蒼然其實對這攝靈術並沒什麼信心,他為水行等所種的驅靈咒術,只不過是讓水行意志之中,產生了認他為主的意念。而使水行認為此事天經地義,向來如此。但水行畢竟是一位神實境界的真仙,其靈之華修煉已至巔極,蕭蒼然有些不敢相信竟然如此輕易的得手。以蕭蒼然的修為,縱然借御五識法劍的靈力,這靈咒也絕不可能控制得了靈華境界之士。縱使水行等劇戰之余,蕭蒼然也無力趁虛而入。

其實此事也著實巧得很,水行等三道其實是被蕭蒼然適才那元神中劇變,所透出的絕倫威壓所懾。真仙的神元之厚,遠遠較邪神為強,但也正因如此,其靈卻是受到了更重的壓迫。其魂中之靈在這威壓之下,幾乎險被驅散,所以才會全身幾乎無法動彈。而胡衛二人由于神元稍弱,邪神神元又大部集中于魄力,三魂所受的壓迫反而比較平均。

那威壓消失之後,其實水行等人的靈力便在極快的恢復,到了此時便已又臻巔峰。若蕭蒼然出手再晚上幾息,恐怕便會功虧一簣。此刻的局面,則是青城一派將對他三人圍而攻之。胡衛二人或有逃遁的機會,而蕭蒼然此刻卻x ng命堪憂。就在蕭蒼然還暗自疑心這攝靈訣的效用之時,竟茫然不知此訣已然為他拾回了一條x ng命。

蕭蒼然道︰「說下去。」

水行繼續道︰「那天蓮降世之後,修化成身,被鴻歌祖師收歸門下,是為青蓮仙子。只是可惜,這位青蓮仙子道成不過數載,便在與一大魔頭交手之時,元神消散了。但只要蓮根不滅,其元神則可自行凝聚,轉世重生。所以鴻歌祖師為保這聖蓮之根,才不惜以元神為引,將那天蓮聖境化蘊在此圖之中。」

蕭蒼然不解道︰「此蓮縱然是天降異數,又怎值得他如此?」

水行道︰「鴻歌祖師有言,此蓮不但與七聖天之中的三位有莫大的關聯,且還擁有一股莫測之力,此力便是鴻歌祖師也參悟不透。青蓮仙子道成不過數載,其修為便已直追祖師,甚至已有青出于藍之勢。」

蕭蒼然一笑道︰「你修行至神實境界,用了多久?鴻歌祖師又是何等修為?數載修行,便能與鴻歌比肩,此言恐怕不可信。」

水行嘆道︰「貧道十歲隨先師修行,至今二百一十四年,始邁入神實境界。水雲師弟天資最高,也已修煉了一百七十余年。我青城派數千載,神實之上,至我三人方足一甲之數。若單以時r 而論,我三人修行之速已可列入前十之內,便放眼當世修真一脈,也不見得輸給旁人。鴻歌祖師超凡入聖,修為實非我輩可以窺測。那青蓮仙子修為雖然不可思議,但此事卻是祖師親述,想來絕不虛妄。」

蕭蒼然問道︰「你見過鴻歌子?是他親口說的?」

水行道︰「貧道閉關參神之前,曾得祖師提點,有幸得瞻法顏。」

蕭蒼然提起寶衣包裹道︰「昆侖派與太y n教等搶奪此衣,意y 何為?」

水行道︰「此事說來話長,昆侖正宗本是浩然天廣成門下,玉清道統,舉世罕有比肩,按說不會對鴻歌道統有非份之想。但其西宗始祖天聖子,雖資質悟x ng冠絕同輩,卻有貪多匆得之嫌。其實太y n一教,本非妖邪之屬。初代教主文青橋,當年便曾是鴻歌祖師親授之徒,青碧雙仙之一。後雖被祖師逐出門牆,但一身修為卻非同凡響。」

蕭蒼然點頭道︰「怪不得太y n教功法如此不凡,竟有能駕御此寶之能。」

水行微笑道︰「青橋仙子本來頗得祖師寵愛,修為高深那是自然,但年壽不盈。祖師歸墟之後,此圖便落入太y n教主無道剎羅之手。雖然她有師傳之法,可以稍加引動此寶之力。但要說駕御二字,卻還差得甚遠。」

蕭蒼然道︰「原來如此,天聖子就是為了此圖,才將太y n教打壓至此。」

水行道︰「正是,天聖子苦求鴻歌祖師未果。所以祖師歸墟之後,便多方在鴻歌諸門徒間打探,終于得知了消息。所以趕上雪遙峰,幾乎將太y n一教盡行滅殺。」

蕭蒼然暗忖,那時太y n教既已近邪道,天聖真人自然不容此寶落在他們手中。況且也並未真個斬盡殺絕,此行也不為過。

水行接著道︰「若非太y n教不肯屈服,此圖又早收藏妥當,恐怕當世已早無太y n教這個名號了。天聖子在雪遙峰設立昆侖西宗,恐怕心思有九成也是意在此圖。」

蕭蒼然心中一震,問道︰「此話怎講?」

水行笑笑道︰「天聖子雖然看出此圖被寄藏于雪遙峰,但卻無法將其收納。昆侖西宗設立未及半月,那顛倒乾坤岳中流便找上門來,一刀之下便將天聖子敗傷,並當著天聖子之面,將此圖收去了。」

蕭蒼然驚奇道︰「岳中流勝過天聖子不奇,何來如此手段收取此圖?」

水行也詫道︰「顛倒乾坤正是鴻歌祖師的最後一個弟子,怎地尊主不知麼?岳中流取圖之時方才宣示鴻歌祖師遺命,能守此圖而助天蓮轉世者,可與之一同參詳此圖中所藏三聖之元。」

蕭蒼然心下一凜,這才想起在昆侖曾有耳聞的一段軼事。當年岳中流孤身闖入昆侖,先于西宗擊敗天聖子,後又同九仙遭遇,數刀之下便將九仙劍陣擊破,揚長而去。待天元九仙趕至西宗,才發現天聖子又接連被廣濟所襲,不久便重傷不治。所以後來昆侖自天元九仙齊奉岳中流為天下第一人,但天聖子時為昆侖派第一人,其死卻也與他有莫大干系,昆侖合派上下始終無法釋懷。後來岳中流遭難,暗自冷笑稱快者便大有人在。想來這件事的情由,定是自此圖而起了。

此圖中那股神異絕頂的力量,蕭蒼然已然令略,委實可畏可怖。三聖之元,想必指的便是那三品蓮台現出的身影了,須怪不得這許多絕世之輩都紛紛起意染指。這其中的隱密,料想胡蝶兒身為太y n教新任之主,也必能知曉,只是與她先前那一段恩怨,頗令蕭蒼然有些無法釋懷,不肯作勢相強。

蕭蒼然轉開話頭問道︰「邪神一脈如此強盛,何以竟在世間絕少蹤跡?」

水行答道︰「人界之序,只能由人而定。相傳乃女媧造人之後,伏羲帝所訂之界律。其後軒轅帝飛升天界,亦有三令五申。但修行之士,所承皆是通天徹地之道統,一旦有成,其力便往往足以顛覆人界。邪神一脈道統雖非正道,但卻修行較易,登神者r 眾。後來天冥兩界恐其為亂人世,由玉帝冥君共訂邪神三榜,一榜三十六天罡數居于天界,二榜七十二地煞數則歸冥府,而三榜冥眼一百單八數,則負責司守三界一百零八處互通之門。這其實乃是司轄邪神眾之妙法,自天冥兩界之爭後,邪神一脈更加的不被天冥兩界重視,卻也自成一脈,實力大增。」

蕭蒼然點點頭道︰「三榜邪神暫且不計,單無道剎羅這些人若是為亂世間,那也是大禍事。」

水行恭敬道︰「尊主所言極是,這些待榜邪神,大都行事邪異,為所y 為。數千年來,雖然我各大正派之名宿極力壓制,卻也有力不能及之勢。若非他們自顧爭奪這邪神榜上之位,當真是形勢堪憂。若非有聖靈玄武、鴻歌祖師、幽冥九公及岳中流等極力約束,恐怕早便天下大亂。」

聖靈玄武乃是伏羲帝所封天靈四聖之一,蕭蒼然幼年便已听聞,鴻歌與岳中流也足有所知。唯獨幽冥九公,這個名號卻是今r 才听到。當下便問道︰「幽冥九公都是何許人物?」

水行略有難s ,答道︰「有傳言,幽冥九公乃幽冥界九獄冥王座下獄神。此事貧道也是風聞,作不得準。」

蕭蒼然默默沉吟,邪神一脈即在幽冥九公統御之下,若要登上邪皇之位,幽冥九公必是一道關坎,此時不知他們的深淺,恐怕介時措手不及。只是苦于此時並沒有什麼好辦法,岳中流此時應已遠在泰山天魔門總舵,一r 之間來不及召喚。即便在此,他那失魂落魄之態,變數也著實不小。此時心底對于是否能夠成功,殊無把握。目光凝視著水行,卻是眉頭緊皺,苦惱不已。水行亦覺老大不自在,背若芒刺。

蕭蒼然道︰「先前你等與我兩個下走交手,是否已出盡全力?」其實他已料到,此寶既然如此貴重,三子必然是傾盡全力。他三人雖為真仙,神元遠較胡衛深厚,但功法相較卻是大落下風,這才敗下陣來。而胡衛二人本亦是強弩之末,只是靠著蕭蒼然授予的神通,才能一舉成功,若是憑其本身修為,斷無勝望。其實蕭蒼然只盼青城三子還有什麼壓箱絕技未曾用出,好對自己的實力有個正確的估計。

但他這一問,卻問得水行老道面紅耳赤,只怕這位‘尊主’嫌他修為低微,不肯見用。可是修為這東西既無法做假,又勉強不來。當下羞慚而愕,好生尷尬。其實水行等當真還有一套‘光塵訣’的鎮派奇術,不過此訣非神境修為無法施展,水行等剛登神籍,此訣並未純熟。再者此訣乃是置死地而後施之功法,一旦施展,即便得勝也會落得修為盡失,亦有極大可能當即命絕,雖是奇術,蔽端亦大。見了蕭蒼然神s ,愈發的不敢說來獻丑。

卻仍是恭敬答道︰「貧道等這一點微末修為,難入尊主法眼,r 後定當勤修苦練,還望尊主不棄。」

不料蕭蒼然極是易予,竟道︰「你青城派已有傳人執掌門戶,既然如此,你等就留在我身邊做個劍侍吧。」

水行大喜過望,連忙撩袍下拜道︰「多謝尊主。」

蕭蒼然道︰「不過我近r 要做件大事,頗要借重爾等之力,不過以你三人如今的修為看來,怕是還嫌不足。想必你渡劫之時,也未能完破

九障。」

水行肅容道︰「弟子愚鈍,我三人中,唯有水雲師弟請下第四道劫雷。不知尊主有何差諭,還請示下。」

蕭蒼然繼續道︰「我有意一統邪神一脈,想來明r 邪神大祭,是個極恰時機。但自幽冥九公以下,邪神數百,要盡數降伏,少不得一場惡斗。當真如此,以你等現今之力,似乎不妥」

水行听得第一句,心中便猛地一驚,想不到尊主竟要君臨邪神道統,那定是與鴻歌祖師等一般的大仁之舉了。以尊主通天徹地之功,此事雖難,卻也大有可能。以尊主的身份,自然不能輕易親自出手。若是有人挑戰,最好是由屬下出手打發。但以自己這點道行,即便是去了,恐怕當真是難有作為。自己敗亡無妨,若是失了尊主的顏面,壞了尊主的大計,卻如何是好?

正自惶愧之間,卻听得蕭蒼然道︰「我有一式劍意,現演示與你,至于能領會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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