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嫡殺 077 反駁莫氏

作者 ︰ 紫白飛星

趙家母子冷不防突然出現,令廳中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視線不由自主皆向他們看了過去。明守靖便未留意到女兒在說什麼,只听見了趙和遠那句我好想你。當即目光在跪于座前的明獨秀與安坐旁側的明華容身上一掃,原本就陰雲密布的面孔立即更加陰沉。

剛剛料理了明霜月之事,待趙家人離開後,明守靖便準備了結明獨秀之事。如果說明霜月還情有可原,是遇上婬徒身不由己的話,明獨秀卻是自甘下賤行舉不端,更讓明守靖惱火。

他本待回後院去審人,但想著等下也要將白家人叫來,不如還是前頭方便,便命人將明獨秀與白章翎都提到前廳。然後又想著三個女兒里已有兩個行差踏錯,唯一剩下的明華容可不能再出事了。便也顧不上避諱,一並將她叫到前廳,意思讓她看看不守規矩的下場,做個警懾之意。

眼見人都到齊,明獨秀和白章翎都跪在長輩面前听侯發落,但誰知三堂會審剛起了個頭,便被冒冒失失沖進來的趙家母子打斷了。

自家女兒並一個外男跪在做父親的面前,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明守靖不意家丑外揚,又惦記著趙和遠那句月兌口而出的話,不禁氣得臉色發青,說道︰「莫夫人,你急急忙忙去而復返,是為了何故?」

莫夫人剛才也听到了兒子忘情的表白,再打量跪在那里滿面惶恐的果然是明家二小姐,並且旁邊還有個同樣垂頭喪氣的少年公子,頓時越發坐實了剛才認為明獨秀行舉不端,勾三搭四的想法。既抓著了實證,她索性不再避諱其他,張口就說道︰「明尚書好大的架子,好清貴的身份,可惜實際卻是個背信的小人,養出的女兒更是連破落戶里出來的也不如。分明是你家女兒勾引我兒子在先,卻被你們串通一氣,反咬我家兒子才是主犯,實在可惡!」

這話听在明守靖與老夫人耳中,實在是匪夷所思。明守靖愣了幾息,才反應過來,立時怒得站了起來︰「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莫夫人卻不看他,自顧看著明獨秀冷笑道︰「剛才你們威逼著我兒子承認下來,我險些被蒙蔽過去,直到走出院子,他才敢和我說,原是你家二小姐傳書相邀他夜間私會,所以他才前去赴會,甚至就連那房子里的迷香也是你們的好小姐先備下的。這等手段實在了得,也難怪我兒子著了道。可不知怎的,先進到屋里的反而是你們家四小姐,以致後來才生出這段公案。歸根結底,都是你家養了個品行不端行止浪蕩的女兒造的孽,為了掩蓋丑聞,卻反而推賴在我兒子頭上,威逼脅迫著他娶親。我既知道了真相,就斷然不會答應!」

明獨秀近些日子以來雖然頗受了些氣,但還從沒有人當面指著鼻子罵她品行不端是個浪蕩女,當下立即紅了眼圈,甚至震驚得忘記還罵回去。老夫人和明守靖只道是莫家想反悔抵賴,所以亂潑髒水,一時也是氣得說不出來話來。

而原本跪著的白章翎听到明獨秀竟然傳信給趙和遠約他夜間相會,不禁打翻了醋壇,但又抱著幾分希望,不顧自己正被綁著手,扭頭去問明獨秀︰「獨秀妹妹,這老婆娘說的是真是假?」

連問了兩聲,明獨秀終于從極度震驚中回過神來,當下也顧不得回答白章翎的問題, 地一下站起,指著莫夫人顫聲說道︰「你這老婦好狠的心,為何要捏造些無中生有的事敗壞我的名聲?」

不待莫夫人回答,趙和遠便急道︰「明二小姐,昨日確是你寫信邀我相見……怎麼你竟不肯承認呢?」此人十分自私自利,在他看來,只要明獨秀承認對他有情,昨夜也曾有傳信之舉,那麼這樁親事就坐實了。明獨秀的名聲是否會因此敗壞,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至于昨晚他按捺不住輕薄的究竟是哪位小姐,更是毫不重要,大不了一並娶過門,給個名份就是。這麼想著,他不禁露出幾分痴態來。

將他的神情看在眼中,明獨秀不禁驚怒交加,以為是這個廢人昨日對自己一見傾心,所以設計暗算攀咬,存心要毀了自己的清譽,讓自己除了嫁給他之外無路可走。至于昨夜妹妹遭遇的不忍言之事,肯定也是這不男不女的家伙搗的鬼!他本意一定是想對自己下手,只是誤擄了明霜月而已!

這麼一想,明獨秀立時對趙和遠恨到了骨子里,也顧不得是在長輩面前,立即尖聲斥罵道︰「本小姐是什麼身份,就憑這殺千刀的下作人也配痴心妄想?你害了四妹妹還不夠,竟連我也想扯下水!你當我們明家小姐是什麼人,由得你這下作家伙左一個右一個地陷害污辱?!似你這樣色膽包天的婬徒,老天遲早要將你劈成飛灰,任由千萬人唾罵踩踐!」

她本想當面揭穿趙和遠不能人道的陰私,狠打一頓對方的臉。但幸好盛怒之中還有兩分理智,知道若是說漏了嘴的話,縱然沒臉的是對方,自己也會受到非議︰好好一個閨閣千金,為何會知道個外男的隱疾呢?

但這些話立即激怒了愛子如命的莫夫人。她將兒子推到一邊,幾乎要湊到明獨秀鼻尖下,口沫橫飛地還罵道︰「好個惡毒的小賤人,自己做了丑事還要反賴給別人不說,竟然還敢這樣咒我兒子!我生平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姐,名為大家千金,行事卻比風塵女子還大膽下賤,事情敗露後絲毫不知回改,還一張口就口出惡言!你爹娘必是上輩子沒積夠德,才生出你這麼個敗家喪行的賤貨來!」

老夫人與明守靖從沒被人這樣當面破口大罵過,只氣了個面如紙金,搖搖欲墜。白章翎本因明獨秀堅決與趙和遠撇清了干系,正自高興,忽見表妹挨罵,復又大怒起來,掙扎著直起身子來,也跟著罵起莫夫人來。

莫夫人見狀,愈發冷笑連連︰「若真是好人家的小姐,哪里會輕易見外男?剛才我進來時你們可都跪一起了,瞧這樣子莫不是要拜父母過明路?似你這等賤貨若真出嫁了,倒也是我兒子的造化,省得他被你妖妖嬈嬈迷了心竅,分不清好賴香臭!」

趙和遠听到這話頓時不快起來,連忙攔著他母親,說自己這輩子只愛明獨秀一個。白章翎在旁邊听著,自免不了大罵他痴心妄想,青天白日地就做起大夢來。趙和遠本就不是和善人,和白章翎對罵了兩句後立即掄起拳頭就要打,立即將他嚇了一跳,偏偏手還被反扭綁著,掙也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硬挨了幾拳。莫夫人見了只覺快意,明家的兩個長輩又正氣急攻心無暇去攔,一時間屋內亂成一團,吵得沸反盈天。

一片混亂之中,忽然听一個清悅的聲音斥道︰「你們干站著做什麼,任由個瘋子欺負到家里來還不知道動手麼!」

隨著她的話語,門外看得目瞪口呆的下人們終于醒過神來,一擁而入將動粗的趙和遠架開,又將被打得嘴角青了幾塊的白章翎扶到一邊坐下。

見兒子被拉開,莫夫人頓時不依,剛要繼續喝罵,卻見一名身姿縴細窈窕的少女走到她面前,秀致的面孔一沉如水︰「莫夫人,你也是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為何行事卻如此不堪?有事說事,你唆使人在我家動手是何道理?難道是心虛所以才想攪混水麼?」

出頭說話的少女正是明華容,她原本一直坐在角落里,眾人幾乎快忘記了她的存在,直到她此刻直斥莫夫人舉止不妥,才驚覺過來。

她話說得在理,又兼氣度不凡,面上雖然淡淡的無甚表情,卻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氣勢。莫夫人被她一說,發熱的頭腦漸漸清醒了幾分,但自恃道理,依舊強硬地說道︰「我何嘗不想好好說話來著,但實在是被氣得狠了。再說像你家這樣,分明是自家小姐行止不檢點,卻反而要賴到其他人頭上的無賴行徑,我還有什麼好說的?難道心平氣和地說了,再由著你們蒙騙威嚇不成?」

明華容在旁邊等了許久,冷眼看著事態一片混亂,幾乎無法出場時才出面,自然不會因她三言兩語就退縮。當下她反問道︰「你既口口聲聲說我二妹妹如何如何,那有證據麼?」

聞言,明獨秀臉上卻不禁露出幾分疑惑︰明華容怎麼會突然出頭替自己說話?難道她又想謀算什麼?

而莫夫人卻是一臉忿忿不平︰「怎麼沒有,她寫給我兒子的信就是證據!」

「哦?那還請莫夫人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我這就拿出來讓你心服口服!」說著,莫夫人又看向趙和遠︰「兒子,把那不要臉的寫的信拿出來!」

趙和遠巴不得坐實了這事才好,立即依言在身上亂模起來,半晌之後,疑惑又頹然地垂下手︰「奇怪,昨天傍晚看完後我明明收得好好的……對了,剛才換衣服時就已經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見狀,莫夫人剛待說話,卻被明華容先一步開了口,不緊不慢道︰「拿不出來麼?那就是沒有證據了。既然如此,那莫夫人你豈不是空口白牙往我二妹妹身上潑髒水?這般行徑,又哪里像個高門大戶、出身尊貴的主母了?分明比市井里寒門小戶家的婦人還要潑辣蠻橫。」

听她將自己剛才辱罵明獨秀的話比照著還了回來,莫夫人氣得滿面紫脹︰「做是沒做,她心里有數!再說,我兒落到你們手里受了一夜折磨,縱有什麼證據,也早被搜走了,哪里還留得到現在!」

明華容搖了搖頭,道︰「昨夜之事,我也算是從頭到尾看得明明白白。既然莫夫人堅持要攀扯二妹妹,那我也同你好好理論理論︰趙公子久居邊關剛剛回京,也就是說在到廟里之前,二妹妹都不認識他,那麼就算真有所謂密信,也斷不可能是事先備下的。而且趙公子說這信是在傍晚是拿到手的,可昨日我們從午後一直在後殿淨室跪經祈福到入夜,之後便立即回房用膳,二妹妹根本沒空去傳什麼信。難不成,這信是自己寫好,又自己飛到趙公子手上的?」

趙和遠被她問得無話可說,只能再三重復道︰「我確實是傍晚發現這封信的,就放在暫住的小屋窗台上,也不知是誰送來的。」

明華容不理會他蒼白的解釋,又說道︰「這是其一,另外還有第二點︰我家四妹妹昨夜所中的迷香,經老太醫診斷過後,發現它十分罕見,並且它的兩味主料均產自北疆。我家兩位妹妹皆是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如何能弄得到這樣難得的事物?至于北疆麼,我想二位比我們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熟悉。想要得到什麼藥材,自是輕而易舉。」

「我——」

「還有最後一點︰你既說約你的是二妹妹,那為何最後被你沾污,清譽盡毀的會是四妹妹?她一介弱女子,又是在不熟悉的寺廟外宿,白天更是累了半日,夜間定然不會外出。種種疑點綜合起來,其實只有一個解釋︰趙公子,你一開始想擄走的其實是我二妹妹,但多半是走錯了房間,卻誤將我四妹妹帶走了。你本說經過昨晚的事她必定非你不嫁,所以剛才在我們家老夫人和老爺質問你時,根本沒有抵賴就痛快承認了。可直到莫夫人親自去後院探視過,和你說起諸般情形,你才知道昨夜之人並非二妹妹,而是我那無辜可憐的四妹妹。你想娶的根本不是她,此計不成,于是你又立即心生一計,謊稱一切是我二妹妹策劃,想將她也拖下水,以成全你的色心!」

這番推斷絲絲入扣,合情合理,不只听得老夫人和明守靖連連點頭,就連莫夫人自己都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兒子對她說了謊。

唯有明獨秀,依舊滿心疑惑並暗自警惕。她仍然記得昨天在廟里,明華容看似好心替她說話,實際最後卻陰得她有口難辯的事情。

趙和遠听了這番話卻是急得面龐微微扭曲起來,神情顯得十分狠戾︰「你胡說八道!我的確是對她有情意,但明明是她先約我的!否則我也不會——不會——」

明華容分毫不為所動,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偷竊被抓包卻還想要狡辯的小賊,又是鄙夷又是不屑︰「趙公子,我知道你想娶的是我家二妹妹,但你既毀了四妹妹的清白,現在再否認又能有什麼用?若你一開始就規規矩矩,按例三媒六聘地上門求娶,或許還有幾分指望。但你行事荒誕,實在是……實在是……唉!」

說到這里,她轉身向老夫人與明守靖屈了屈膝,說道︰「論理我是晚輩,又是女兒家,根本不好插手這等事情。但眼見他們為了一己之私,不但胡亂污蔑妹妹的清白,更將長輩們並我們闔府都拖下了水,實在忍無可忍,才擅自出言駁斥。若有不妥之處,還請老夫人和老爺責罰,華容絕無怨言。」

不等她說完,老夫人便稱許道︰「好孩子,你並沒做錯,你說的字字句句都在我心坎上。」剛才她被莫氏那通劈頭蓋臉無中生有的話氣得呼吸不暢,直到明華容出面一一剖析疑點,斷定這都是趙和遠**燻心編造出來的謊言,才漸漸好受了些。老夫人心中本已有幾分感激這個孫女,再听到她謙辭請罪,心中更是覺得她可靠可疼,又哪里還會去計較那些俗禮。

明守靖亦是神情和緩,點了點頭,道︰「直言勸諫,何錯之有。」說著,他又看向滿面疑惑、正拉著兒子問個不住的莫夫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底氣十足地喝問道︰「莫夫人,你並無鐵證,只憑這小子憑空捏造的幾句謊話,便不分青紅皂白大肆辱罵我們。莫非你真以為鎮北將軍府是屬螃蟹的,可以肆意妄為、橫行無忌麼?如此狂行,想來由他人裁定你都是不服氣的。也罷,我現在就和你到聖上面前稟明來龍去脈,奏請天子聖裁!」

莫夫人見兒子被明華容問得啞口無言,只扭曲著臉滿面戾氣,心中本已有幾分打鼓。她不知道兒子是有口難言,明知事不干己卻無從辯駁,還以為是兒子說謊被戳穿了所以答不上話來,正著急求證間,忽又听到明守靖這番話,心虛加上外壓,頓時著慌起來。

略定了一定神,她陪笑道︰「明尚書請息怒,我,我也是被這小子騙得一時急火攻心,說話才著急了些。待我再仔細盤問盤問他,若果真是他說謊,就給您陪不是了。」

老夫人听罷,怒道︰「你剛才罵得何等痛快,何等難听,輕飄飄一句陪個不是就想揭過?」

莫夫人也知道此事絕難善了,再看兒子依舊不搭腔,只當是他默認自己說謊了,不禁心中一陣氣苦。但卻不得不繼續低聲下氣地說道︰「是我一時莽撞了,沖撞了老夫人,實在不該。但看在兩家婚事的面上,還請您——」

「婚事?」明守靖冷笑道︰「這等行事下流又滿口謊言的公子,我們家萬萬高攀不上。我寧願將女兒送到寺里,也絕不會將她許配給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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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waynelili的小鮮花=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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