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狂妃戰神 033 外出

作者 ︰ 七煌殿下

黎雅一愣,眨眨眼,然後笑了。王子殿下害羞了呢。黎雅沒有去拉開卡爾的手,直接閉上眼楮,享受地听著卡爾唱歌。

沒有什麼技巧,也沒有華麗的旋律,卡爾只是用最普通的聲音,簡單地唱一首古老的民謠,這樣的干淨純粹,卻更能打動人心。

黎雅當然知道卡爾是個什麼樣的人,平時連笑容都吝嗇,又怎麼可能給別人唱歌?可是現在,因為她生病的撒嬌逗弄,倒是真給她唱了,而且這麼輕易地就妥協開口了,這種關心和縱容讓黎雅心里暖暖的,就好像回家了般,有人疼著,有人寵著,感覺非常安心。

長長的睫毛劃過掌心,癢癢的,牽動著心也跟著癢癢的,卡爾的手一顫,聲音也跟著一顫。但不熟悉旋律的黎雅只當那旋律本就是如此,沉浸在獨屬于她的歌聲中,黎雅自然也沒能發現卡爾不自然的僵硬。

上午,陽光越過開著的窗戶擠滿了屋子,動人的歌聲在房間里回蕩,嬌小的女人趴在床上,俊美的男人倚坐在床邊,男人寬大的手掌遮住了女人的眼楮,面色微紅,女人嘴角上揚出愜意的弧度,掌心下的小臉溢滿了甜美。

古老的旋律是神的祝福,穿越三千年的時間,只為一人響起,古老的旋律是艷麗的紅色絲線,穿透三千年的空間,只為牽住一人。

黎雅這一病就是一個星期,理所當然地,被卡爾又「圈禁」了一個星期,而黎雅之所以沒在後幾天逃出來,是因為卡爾選擇跟她一起「圈禁」,天天守著她,這讓黎雅在因為受到重視而感到受寵若驚之余更加郁悶了。

她真的沒有得絕癥!她真的不是斷手斷腳!她真的只是一個小感冒而已,殿下您真不用這麼緊張擔心。雖然被擔心的感覺不錯,可行動被限制的感覺就不怎麼爽了。

終于,今天卡爾被蓋文呼喚到采石場去了,馬卡斯和薩恩自然是要跟著一起去的,而她,趁艾達不注意,跑出來溜達溜達。

「美麗的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過耳難忘的輕挑聲音從身後飄進,香氣襲來,一眨眼,手持薔薇的男人便近在眼前,「能在如此美好的此時、此地與小姐相遇,這果然是神賜予我的機遇。」法蘭克說的聲情並茂,像是在朗誦一首詩歌。

黎雅嘴角抽了抽,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句話︰賤人就是矯情。抖了抖,黎雅無視面前的人與花,繼續向前。

「美麗的小姐,今天怎麼沒有跟卡爾殿下在一起?」法蘭克也不在意,隨手丟掉鮮花,心情頗好地跟在黎雅身後。

「我為什麼一定要跟他在一起?」雖然他們最近……不,是從最開始,就一直在一起。

黎雅眨眨眼,又仔細想了想,發現她自從來到這里之後,除了晚上睡覺和卡爾去議事的時間,他們幾乎都是在一起的,用形影不離來形容也不為過。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呆那麼長時間呢?若不是突然想起來,她還真沒發現呢。

黎雅努力回想她跟卡爾在一起那麼長的時間都干了什麼,可是卻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事情,通常都是她跟馬卡斯或者艾達聊天,卡爾在一邊處理政務,偶爾跟馬卡斯討論一下,偶爾在他們的聊天過程中插一嘴。

但如果只剩她跟卡爾兩個人的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卡爾有他的政務要忙,而她也有她要想的事情,或者干脆一個人發呆,安靜,卻很舒服。

唔……這樣是好還是不好?黎雅蹙眉。

「美麗的小姐要去哪里?」他的提問似乎讓美麗的小姐想起別的事情了呢,這可不好。他人就在這里,美人卻無視他去想別的事情,這樣也太失敗了,所以法蘭克果斷轉移話題。

「隨便走走而已。」只是想呼吸一下新鮮空去,對于目的地,黎雅沒什麼想法,她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那,我可有這個榮幸邀請美麗的小姐同行?」法蘭克再次走到黎雅面前,站定,微微彎腰,紳士地向黎雅身處一只手。

「你要去哪?」

「去王城外的街市逛一逛,我來到哈圖薩城之後就直接進入王宮了,還沒來得及四處逛逛。」法蘭克很有耐心地擎著手,他知道,黎雅會跟他一起去的,不是因為邀請的人是他,而是因為她對外面感興趣,這理由雖然讓他有點郁悶,不過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外面嗎?」黎雅想了想,點頭,「那走吧。」說著,抬腳繞過法蘭克。

法蘭克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嘆一口氣,轉身,卻突然抓住了黎雅的衣領。

「往哪走呢?不是那邊。」

「喂!松手!」黎雅一把抓住法蘭克揪著她後領的手,抬腿一個後踢,正踢中法蘭克的腰側。

「唔……」法拉克立刻松手,捂著被踢的地方一臉扭曲。

這女人……勁真大!

「哼!」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先跟我回去一趟。」

她的發色在赫梯還是太過特殊了點,再加上不同于赫梯人的嬌小的外貌,很容易招惹是非,這是馬卡斯曾經跟她說過的話,所以黎雅出門通常都會穿上斗篷,一開始只要離開卡爾的地盤就會穿上,現在,只要不離開王宮,她都不會穿了。

這也要感謝某位國王陛下,讓她一天比一天出名,現在整個王宮的人都知道有一位黑發黑眸的嬌小女子,很受陛下和卡爾殿下的青睞,甚至有傳言說兩父子正在為爭奪這一個女人而耍盡了手段,就連凱里和莫爾兩位殿下跟這個女人的關系都十分友好,總之一句話,這個女人不能惹。

「怎麼?還要先跟卡爾殿下報備嗎?你又不是他的妃子,他管不了那麼多吧?」法蘭克撇撇嘴,還是跟在黎雅身後。

「你管那麼多干什麼?」黎雅瞪法蘭克一眼。

「我這可是在為小姐抱不平呢。」法蘭克突然俯子,在黎雅耳邊輕聲呢喃。

「是嘛,那還真是多謝。」黎雅一點異常的反應都沒有,繼續大步往前走。

法蘭克一愣,笑得更加開心了。

心性越是堅定的女人,越是不容易到手的,就越是能激起他的征服欲,他越來越期待看見這女人臣服的樣子了,一定……美極了。

「艾達。」

「黎雅,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一看見笑容滿面的法蘭克,艾達就傻眼了。

黎雅怎麼會跟這個輕挑的醫師在一起?

自從那天見過這個醫師之後,艾達就很不喜歡他。看慣了穩重有責任心的卡爾殿下,對輕挑的男人還真是厭惡得徹底。但是這個醫師似乎對黎雅很感興趣,作為「家」里的大姐,艾達這幾天花了點時間去打听這位醫師的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這醫師的私生活十分不檢點,跟女性關系混亂,是女性公害。

她這才查清楚,怎麼就看見黎雅跟他在一起了呢?不行不行,得讓黎雅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嗯,回來拿東西。我要出去一下。」黎雅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抓起斗篷又閃了出來。

「你要去哪?」艾達一把拉住黎雅。

「跟法蘭克去外邊逛逛,午飯和晚飯都不用幫我準備了。」

法蘭克挑眉。原來她打算一直玩到晚上嗎?嗯,倒是個好主意,夜晚是最浪漫的時刻,也是容易發生故事的時間。

「跟醫師一起嗎?」艾達瞄了法蘭克一眼。

「他帶我出去。」至于會不會一起回來就不一定了。

「黎雅,要不再等一會兒吧,殿下應該就快回來了。」怎麼能讓這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呢?艾達已經將法蘭克完全當成了有害物質,決不能允許他靠近單純的黎雅。

「不等了,殿下他們今天不會回來太早的。殿下要是問起來,艾達幫我跟他說一聲就好。」將斗篷往身上一披,回首沖艾達甜甜一笑,黎雅大步離開。

「告辭。」法蘭克笑笑,跟在黎雅身後。

「誒?黎雅!」

嘖,這個黎雅,之前怎麼沒見她想要去王城外面玩?怎麼偏偏挑了今天,偏偏挑了殿下不在的時候?難道這是法蘭克的陰謀?難道法蘭克又看上黎雅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上次看見法蘭克的時候就覺得他看黎雅的眼神怪怪的,原來是盯上黎雅了。

不行不行,不能讓黎雅上當。別看黎雅實力強悍,腦袋也聰明,可那要看是什麼事,在感情這件事情上,黎雅可是遲鈍得很,萬一吃虧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她得想想辦法。要不,派人跟著黎雅吧。

艾達這邊糾結的要命,另一邊,法蘭克已經帶著黎雅晃晃悠悠地出了王城。

法蘭克帶著黎雅走的門,並不是黎雅平時去采石場經過的城門,因此城門之外,也沒有什麼守衛森嚴的長廊,出城門,隔著一塊無人區,然後便是熱鬧的街市。

哈圖薩城依山而建,所以城中並沒有什麼平坦的道路,像王城中那樣的平坦,是刻意用石板鋪出來。

根據地形判斷,法蘭克應該是帶她來了上城。哈圖薩城以王城和中央走廊為分界,被分成上城和下城兩個部分,恢弘的大神殿在下城,而那座雄偉的金字塔則是在上城,面向正南。哈圖薩城中的建築都是四四方方的,頗有些厚度的牆面讓這些房子看起來有些厚重,四四方方的窗戶,四四方方的門,看起來還真像個「囧」,只是多了頂鋸齒形的帽子。

站在黎雅的角度仰頭看去,諸多四四方方的「囧」依著地形不規則地排列著,組成一條條蜿蜒曲折的街道,稍微平坦寬闊一點的地方,則被讓出來,形成了街市。必要的小路都鋪了石塊,形成寬窄不一的階梯,其余不必要的地方,則是的山體,野花和雜草。這里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山城。

距離王城近的地方,還沒有多少人居住,房屋只有零星幾個,而越往上走,距離王城越遠的地方,房子就越多,人也就越多。

熱鬧的集市上,有商販抑揚頓挫的叫賣聲,有討價還價的聲音,有小孩子歡快的笑聲哭聲,叫罵聲、閑談聲、鼾聲,當所有的聲音雜糅在了一起,黎雅感受到的,是生活,充滿著生命力與活力。

這里與嚴肅莊重的王城不一樣,這里所展現出的,是最平凡的生活,是生活最真實的喜怒哀樂,人們會為了缺斤短兩而斤斤計較,孩子們會因為丟了糖果而大聲哭鬧,沒有陰謀、沒有算計,人們只為了生存而奔波,只這一件事情,便耗盡了他們的一聲,最簡單的理由,最原始的**,最真實的生活,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被這種真實的氣氛所感染,黎雅頓時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嘴角上揚出一個最自然的弧度,連眼神都純真了起來。

「法蘭克,我要吃隻果,但是我沒帶錢。」

今天就休息一下好了,做一個單純的少女,不是特種兵,也不是穿越三千年的異類,只是作為一個人單純地活著的一天,沒有責任,不計得失。

被黎雅單純的笑容晃瞎了眼,法蘭克甚至連魂魄都丟在了那對漆黑的眼眸當中,尋不回,拽不出。

「法蘭克,你听見我說話沒?」見法蘭克傻愣愣地看著他不動,黎雅蹙眉,給了他一個力道十足的肘擊。

「唔……」這下,魂魄回來的,法蘭克卻有種快沒命了的感覺,這個暴力的女人!「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吃隻果,但是我沒帶錢,所以,你給我買。」黎雅拽著法蘭克的衣袖,將人拖到一個水果攤前面。

法蘭克不是卡爾,跟法蘭克在一起她不用在意身份,也不用在意尊卑,所以今天,她可要好好蹂躪一下法蘭克,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啊。

「隻果?你不是愛吃石榴嗎?」法蘭克一邊付錢,一邊挑一個又大又紅的隻果遞給黎雅。

「嗯,可我現在就想吃隻果。」「 嚓」一口下去,黎雅毫無形象的吃法卻意外地讓人覺得很可愛,坦率而真實的可愛。

「外邊有什麼好玩的沒?」嘴里還塞著隻果,黎雅的腮幫子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一樣。

「好玩的?」法蘭克挑眉。

這……能有什麼好玩的啊?這外邊,無非就比王城里熱鬧一點罷了。

「算了,陪我隨便逛逛吧。」三兩口解決掉一個大隻果,黎雅抬腿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喂,別亂走!」法蘭克一伸手,揪住黎雅的斗篷。

「干嗎?」黎雅回頭瞪他。不就長得高了點嘛,老揪她干什麼?

「別亂跑,走丟了回不去我可不管你。」法蘭克走到黎雅身邊,並肩同行。

「呿,我又不是你,怎麼可能走丟。」翻了個白眼,黎雅卻沒再興奮地亂跑,保持著跟法蘭克相同的速度。

「美麗的小姐你……」

「要麼叫我黎雅,要麼閉上你的嘴。」甩了個眼刀過去,黎雅就研究起旁邊小攤上的手工飾品。

「好吧,黎雅,你沒出過王城嗎?」法蘭克以為黎雅對這些小飾品感興趣,便認真挑了一條手鏈,執起黎雅的手比量了一下,放下,再換另一條。

法蘭克一邊換,小攤的攤主一邊跟著解釋,最後發現法蘭克將所有的首飾都拿起來看了一遍,頓時氣得瞪眼,卻又礙著法蘭克看起來是個貴族,沒敢吱聲。

當然,法蘭克不敢每一種都放在黎雅身上比量一下,所以黎雅也不管他,听著攤主口齒伶俐地解釋,在一邊偷笑。

法蘭克最後還是厚道地選購了一條腳鏈和一條手鏈,不討價還價的爽利讓攤主笑得花枝亂顫,好像撿了多大便宜似的。

「怎麼?買來送給相好的?」黎雅好心情地跟法蘭克開玩笑。

「怎麼?黎雅嫉妒了?」法蘭克伸手環住黎雅的肩膀,低頭在黎雅耳邊輕聲呢喃。

他似乎很喜歡在別人耳邊說話。

黎雅眼珠子一轉,一把抓住法蘭克的手,張嘴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啊!」因為黎雅出乎意料的舉動,法蘭克毫無防備地痛呼了一聲,只一聲,就閉上了嘴,看著黎雅笑得風流。

看不見預料當中忍受疼痛的扭曲表情,黎雅無聊地松開了嘴。

「哼嗯,小野貓的牙齒就長成這個樣子的嗎?」法蘭克收回手仔細看了看,然後笑著調侃。

「是嗎?我不太清楚啊,要我抓只野貓來對比一下嗎?」黎雅看了看法蘭克手上的牙印,抬頭,表情純潔而無辜。

「……黎雅,你看,前面有賣石雕的,好像很有趣啊。」

「是嗎?」

這法蘭克如果不那麼輕挑的話,性情倒是挺合她口味的,跟這種人在一起,大家都是在玩,所以玩得來鬧得開,不用顧忌。倒是也不錯。

這里的石雕,再怎麼精致,也比不上現代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刻,所以當看見那些抽象得完全無法辨認本體的石雕時,黎雅沒忍住抽了抽嘴角,還附送鄙視的一眼。

「怎麼?這位小姐有什麼話要說嗎?」攤主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者,精明的雙眼自然沒有錯過黎雅臉上的表情。

他是這哈圖薩城中手藝最好的石匠,就連大貴族們都對他的手藝贊不絕口,他甚至還去王宮里雕刻過,竟然還有人看不上他的作品?這可不行。

「啊……不,沒什麼。」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黎雅模模鼻子,想蒙混過去。

「小姐有話可以直說,我是這哈圖薩最好的石匠,我不允許自己的技藝還有讓人不滿的地方,所以還請小姐直說。」話雖然是這樣說,但老石匠的眼神卻是沒看的起黎雅,他只是不希望黎雅在背後說點什麼毀了他的名譽。

黎雅挑眉。這老石匠眼中的驕傲自滿和看不起讓黎雅很不舒服。你既然不讓我舒服,我干嘛還要讓你舒服了?她都想要蒙混過去了,這老頭自己想不開,可不能怨她。

「那麼,可以請老人家借我工具一用嗎?」黎雅喜歡用事實說話,省事。

「好。」老石匠也很爽快,將自己的那一套工具和一塊小石頭丟給了黎雅。

他倒是不怕黎雅對他的工具怎麼樣,大庭廣眾之下,要面子的貴族是不會做有損名譽的事情。

黎雅看了看那些工具,有些原始,不過好歹能用。于是黎雅一坐在地上,拿起工具和那小石塊就有模有樣地開工了。

法蘭克見她自信滿滿的,似乎真有那麼兩下子,于是也坐在了一邊,看著她認真雕刻。

斗篷大大的兜帽遮住了黎雅的小臉,法蘭克只能看見她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

黎雅的手上功夫十分利索,而且角度和分寸拿捏得都十分準確,一看就是個高手。

而那攤主越看眼楮越亮,最後已經變成了驚訝。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一只小石獅熱乎乎出爐。

「時間不夠,所以只大概調了個輪廓。」「時間不夠,所以只大概調了個輪廓。」黎雅一手托著剛雕好的小石獅,另一只手忙活著將老石匠的工具收拾好。

老石匠和法蘭克盯著黎雅手上那只小石獅,石化了。

一個小時,用的是最基本的雕刻工具,原料還是一個沒有拳頭大的小石塊,她、她竟然能雕刻出這樣一只栩栩如生的石獅?!

看看那流暢的身體曲線,優雅地勾勒出獅身的健美,看看那自然的線條,完美地表現出獅子鬃毛的飄逸,看看那精細的刻畫,明明只是一塊石頭,卻莫名多了獅子休息時的慵懶和潛藏的凶猛危險。

栩栩如生!這才是真正的栩栩如生!

以雕刻為生、雕刻了一生的老石匠顫抖著伸出雙手,想要觸踫黎雅手上的石獅,卻又不敢去觸踫。活了大半輩子,雕刻了大半輩子,四十歲之後他就一直被人們所追捧,他是哈圖薩、是赫梯最棒的雕刻師,但是一個雕刻家的遺憾,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如今,已經一只腳踏進棺材了,竟然讓他見到了如此驚艷的作品。感謝泰蘇普神讓他存活至今!感謝泰蘇普神讓他有生之年有幸見此神作!

老石匠一激動,竟然哭了出來。

「呃……那個……老人家若是想要,這個就送給你好了。」看著捂著臉哭泣的老石匠,黎雅嘴角抽了抽。

這是她跟在外祖父身邊的時候,看外祖父做著好玩,便跟著學來的。

外祖父是個怪人,明明有那麼多高科技,他偏偏喜歡手工制作,他說,當看著一件偉大的古董在自己手中誕生時,那種成就感和滿足感是任何機器都無法帶給他的。黎雅喜歡親自動手的愛好,多半也是受外祖父影響。

但是她的雕刻工藝,比起外祖父來,還差得遠呢。

「真的?!」老人家迅速抬臉看向黎雅,還是眼淚汪汪的,那雙眼楮中最純粹的渴望讓黎雅會心一笑。

「當然。」說著,黎雅就將小石獅放在了老石匠的手上,「那麼,老人家要注意身體,我們先走了。」

也不在意專注于石獅的老石匠沒有給出反應,黎雅拽起法蘭克繼續閑逛。

「你怎麼會那個?」法蘭克兩步一回頭,直到再也看不見那老石匠,才專心走路。

「什麼?你說石雕?」擺弄著一個攤位上擺著的手工縫制的錢袋,試圖辨認那上面的圖案,不過這對她來說還是太困難了,「覺得好玩,所以就學了。」

「黎雅竟然會喜歡雕刻?據我所知,可是沒有女人喜歡這種……嗯……粗魯的工作。」見黎雅捏著一個錢袋翻來覆去地看著,法蘭克以為她喜歡,便掏錢買了下來。

「什麼叫粗魯?這是一種藝術,可不是誰都能學會的呢。」黎雅看看收了錢眉開眼笑的老板,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錢袋,然後看看掏完錢心滿意足的法蘭克,隨手一拋,將錢袋丟給法蘭克。

這玩意,她若是想要,跟艾達要一個就可以了,艾達做的,可比這個好看多了。而且她還可以畫圖定制,可比這抽象的東西美觀多了。

「那看起來黎雅很聰明啊,竟然連這麼……藝術的工作都能學會。」法蘭克下意識接住錢袋,愣了愣,「怎麼?不喜歡?」

「我只是想知道那上面繡了個什麼東西。錢袋,還是艾達做的好看。」黎雅撇撇嘴,「法蘭克,我餓了,請我吃飯。」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法蘭克優雅地微笑,然後示意黎雅跟著他走。

黎雅挑眉。他不是沒逛過王城嗎?沒逛過,卻知道哪里有好吃的?犬類?

「那麼,有勞法蘭克醫師了。」

法蘭克帶著黎雅走進了居民區,七拐八拐的。

黎雅跟在他身後,東張西望。

王城之外的家庭里,男女地位的差異似乎就不那麼明顯了,一路上,黎雅見到了不少和諧的家庭,有憨厚的丈夫、和藹的妻子、活潑的孩子,有因為一些小事正在爭吵的年輕夫妻,也有老嫗孤獨地坐在庭院里一臉懷念。

除了在集市離擺攤販賣貨物的,還有一些技術類工作,如鐵匠之類的,便直接將自己的家變成了店鋪。

一路上踫上了三家鐵匠鋪,每一家黎雅都會湊上去看一看,拿起人家打好的兵器一陣敲敲打打,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又遺憾地搖搖頭,看的鐵匠一頭霧水,她就走了。

法蘭克覺得她舉止怪異,卻又十分有趣,便每次都停下來等她一會兒。兩個人又磨蹭了半個小時,才到達飯館。

那是一個小飯館,不大的石屋里擺放了六套六人座的桌椅。簡單,干淨,整潔。服務員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等黎雅和法蘭克坐下了,那女人才走過來。

「兩位要吃點什麼?」女人的笑容得體,落落大方。

黎雅看向法蘭克。是法蘭克帶她來的,就說明他對這店還是有點了解的吧,那就交給他來點好了。

「隨便來兩個拿手的就可以了。」法蘭克風流的笑容自動爬上他那張臉,晃得那女人臉色紅了紅。

「咳……兩位稍等。」女人尷尬地咳一聲,便飄進廚房了。

對,就是用飄的,那暈乎乎的樣子,黎雅都懷疑她還能不能把菜做好了。

「你這孽障!若是她把芥末當成鹽了,我就撕爛你那張臉!」黎雅瞪法蘭克一眼。

這個男人,還真是每時每刻都記著要勾搭女人,這都成為本能了吧?就像是猛獸捕獵的本能一樣,只要看到獵物,就會自動下套捕獵。

「呃……」黎雅凶狠的樣子讓法蘭克嘴角抽了抽,不過這「孽障」是什麼意思?「我也沒辦法啊,誰讓我天生容貌俊美,只能說那些女人心性不堅定,你看,你就沒有受我誘惑。」

「野獸還有個發情期呢,麻煩你控制一下你周圍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的春天的氣息。」黎雅翻了個白眼。

「……」姑娘,你還敢說得再直白一點嗎?這句話,連法蘭克都不好意思往下接了。

法蘭克終于知道,語言攻勢對黎雅來說似乎不起作用,因為黎雅根本就不會因為這些曖昧的言辭而臉紅心跳。那麼肢體接觸……算了,他還沒有被打還興高采烈的怪異癖好。

法蘭克模模鼻子,發現要攻克黎雅很困難,她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包裹著一層銅牆鐵壁一樣,戳哪都不起作用,這可麻煩了。他似乎是遇到人生中最大的難題。到底要從哪方面下手呢?

從喜好下手?唔,目前為止,他只知道黎雅喜歡石榴。總不能天天送石榴吧?再說了,三王子那里肯定不缺石榴,而且質量一定比他弄到的要好,這點上,他絕對沒有勝算。至于其他的……

「黎雅平時喜歡干什麼?」不知道就問唄,問了不就知道了。

「發呆。」黎雅隨口回答道。

「……」這還真是個奇特的愛好,「黎雅喜歡看書嗎?」

「不喜歡。」

話說赫梯有書嗎?若是那刻了「符咒」的石板也算是書的話,那確實是有不少。不過抱歉呢,對于這種既費腦力又費體力的讀書活動,她還真是敬謝不敏啊。

「那黎雅喜歡看歌舞嗎?」法蘭克堅持不懈地發掘黎雅的愛好。

「歌舞?」黎雅回想著上次在普利莫生日宴上看到的表演,似乎,沒什麼激情呢。

「嗯。啊,今天應該就可以看到。」法蘭克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亮。

「嗯?」黎雅挑眉。

「晚飯之後,白天的集市就會變成宴會場地,會有一場盛大的宴會。黎雅要去看看嗎?」神秘地沖黎雅擠擠眼,法蘭克極盡所能地誘惑黎雅。

想勾搭黎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十分想知道三王子殿下對黎雅的明確態度,想知道三王子對黎雅在意到什麼程度了。

「去唄。」唔,卡爾應該不會介意的,反正已經跟艾達說過晚飯不回去吃了。

不論是出于習慣還是出于未發覺的情感,黎雅已經不自覺地將卡爾的宮殿當成了自己可以回去的地方,而那座宮殿里的人,自然都是家人一樣的存在,她會在那里等著誰回來,當她回去的時候,那里也會有人在等著她。

兩人的午飯相繼上桌,黎雅動了動鼻子,覺得味道還不錯,嘗了一口,嗯,還好,沒把芥末當成鹽。

這一頓午飯,黎雅難得的沒有將它跟艾達的手藝相比較,因為給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艾達的手藝是黎雅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吃的第一種料理,那完全是按照卡爾的飲食習慣做出來的,口味稍微有點重,選材、用料都是最好的,制作的過程也十分講究,標準而精致。

但是這家店就不一樣,選材用料都是新鮮的,但是卻未必是最好的,做工沒有那麼精細講究,口味也是極其大眾化的,卻也正因為粗糙,有一種家的溫馨,有一種平凡的實感。

黎雅感動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黎雅的家庭背景雖然不錯,可她的母親是位英國淑女,嫁到中國的軍人家庭中,她的生活習慣自然都要改成中國風的,其他的倒還好說,可這中國菜對母親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

黎雅猶記得小的時候,一日三餐,餐桌上總是會出現一些黑乎乎的不明物,父親說,那是母親的愛,必須吃下去,當時她還在想,原來母親的愛是苦的,難吃死了,對她來說,那絕對算得上是「黑暗料理」了。

可是長大之後,她不是被外祖父劫走考古去,就是被祖父帶到軍隊里去接受訓練,即使是需要上學的時候,她也很少住在家里,她吃的東西越來越精致,越來越完美,可是那個時候,她卻開始懷念母親的「黑暗料理」,她覺得,那種殘缺的味道,才是生活的味道,是家的溫馨和安逸。

「怎麼了黎雅?不合胃口嗎?」見黎雅的動作停住,盯著飯菜一動一動,法蘭克以為她不喜歡。

「不,我很喜歡。」黎雅抬頭,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懷念,柔美得牽動人心。

法蘭克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兩下。

黎雅說完就繼續吃飯了,而法蘭克還沉浸在那個笑容當中,一臉呆愣的樣子,手撫上心口的位置,感受著掌心強有力的心跳。

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那種控制不了的心跳,那讓人心情飛揚的悸動,那想起來就會羞澀的美好。他以為他早已經丟失了這樣的感覺,沒想到……法蘭克看著黎雅,目光是如此的清澈而炙熱。

「怎麼了?」敏感的黎雅自然發現了法蘭克突然轉變的目光,那是一種與探究不同的熱烈,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你喜歡就好。」輕輕一笑,法蘭克也開始享用他的午餐,他發誓這是他這麼多年吃得最美味的一餐。

黎雅挑眉。法蘭克的眼神變得過于清澈,他的笑容也沒有了那種刻意的違和感。黎雅有種不好的預感,可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唔,不管了,見招拆招吧。

吃完午飯,法蘭克跟黎雅繼續在上城中閑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黎雅總覺得法蘭克輕浮的話語少了,可是看向她的時間長了,而且那眼神,怎麼說呢,有種怪怪的感覺,讓她渾身發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而且每次對視,法蘭克的笑容就會不自覺地擴大。什麼毛病?

黎雅郁悶了。

正郁悶著,突然有一個人從後邊沖了過來,慌慌張張的,硬是從兩個人中間擠了過去。

黎雅被沖撞得一個趔趄,被撞到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黎雅,怎麼樣?沒事吧?」法蘭克也踉蹌了一下,然後轉身擔心地看著黎雅。

「沒事。」黎雅一邊揉著被撞疼的肩膀,一邊抬頭,然後,就看見飛奔而去的男人匆忙地回頭看了一眼,有些畏懼,有些擔憂。

黎雅一愣,然後直接伸手在法蘭克腰間抹了一把。

「喂!黎雅,你干什麼?」突然被黎雅模一把,法蘭克嚇了一跳。

「笨蛋!錢袋被偷了!」黎雅一把推開法蘭克,拔腿追了上去。

「誒?」法蘭克一模腰間,果然,放在那里的錢袋已經不翼而飛,「黎雅!別追了!」無奈,法蘭克也只能追上去。

黎雅其實也不是多在意錢袋里那點錢,再說她本來就對這個時代的貨幣沒什麼概念,自然也不知道那錢袋里是多少錢,反正是法蘭克的,她在意個什麼勁。

但是見到罪犯就要抓,這已經成為了身體的一種本能了,所以在衡量利弊之前,黎雅就已經追上去了。

黎雅不是沒想過停下來,可前面的那小子不僅跑得快,身手也十分靈敏,百米障礙跑的速度絕對能刷新世界紀錄。

于是,黎雅對于此人的興趣逐漸由抓捕變成了追趕,只要能追上,她就心滿意足了。

于是,哈圖薩城熱鬧的街市中,兩男一女相互追趕,只是追在最後的男人猛跑了一段之後,似乎有點力不從心了。

偷錢的男人郁悶了。

後邊那女人是怎麼回事?那一男一女不是貴族嗎?花錢大手大腳的毫不在意,怎麼被他偷了就窮追不舍?而且為什麼是那個女人追了上來?為什麼那個女人追得雙眼放光精神抖擻?為什麼一個女人追他竟然不費勁一樣?!那是女人嗎?斗篷下面的其實是個男人吧?!是他判斷錯誤了吧?!

已經跑過了兩條街的男人開始考慮要不要停下來將錢還給對方,這個跑法,就是他也受不了了。

不過理智地考慮一下,這錢是絕對不能還回去的。一個奴隸偷了貴族的東西,就是被當街打死都沒有人會去追究貴族的責任,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于是男人突然跟打了雞血一樣,跑得更快了。

黎雅一愣。怎麼回事?剛才分明就是快要沒勁了的樣子,這是潛力爆發了?

黎雅輕笑一聲,也加了把勁。開玩笑,她可是天朝的特種兵,要是追不上一個古董,那可要笑掉大牙了。

跟在最後的法蘭克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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