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王後。」伊莉薩走了之後,伊恩再次關上大廳的門,然後,查爾斯就跪在了安可的面前,「現在,請王後降罪。」
「其實……」
「你知道你的罪是什麼嗎?」一听安可開口,就知道她要說的話內容不太對,于是貝爾立刻將這個話茬接了下來。
听見貝爾的聲音,安可立刻閉上嘴。
在政治場上,在座的這些人都比她有經驗,再加上這幾個人略有些奇怪的性格,會開口打斷她,應該就是覺得她的做法不妥吧。安可的性格本來就是軟弱的,習慣了別人為她安排好的一切,哪怕突然假裝強勢了,這原本的性格也是不會改變的,所以對于其他人的插嘴或者自作主張,安可是完全不介意,更何況,她認為身邊的這幾個人出馬,遠比她親自出馬來的有效果。
「我沒有盡到一個城主該盡的責任。」查爾斯低著頭,心態平和,氣息沉靜。
還算是有點擔當。黎雅點點頭,然後又打了個哈欠。
「你覺得這是最嚴重的嗎?」貝爾蹲在查爾斯面前,平視查爾斯,「我也是個城主,我知道這個位置上有很多事情不盡如人意。
你可能會覺得,你跟我雖然同樣是城主,但是你沒有我出身高貴,也沒有我的後台硬,但是你知道嗎?我做的好的時候,他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皇太後的佷子就應該是如此出色的,當我做的不好的時候,他們認為是我沒有盡心盡力,因為皇太後的佷子怎麼可能有做不好的事情?
我去迎合上司、善待下屬,他們說我沒有貴族氣質,有損皇太後威儀,可是當我保持原則的時候,他們又說我仗著自己的身份不近人情。」
說完,貝爾在查爾斯意外的表情中將查爾斯扶了起來。
「現在在這里說這些,不是為了告訴你們這些年我都經歷了什麼,好讓你們同情我,贊美我,我只是想告訴你,別人想你怎麼做,那都是別人的想法。不在其位,不解其苦,他們沒有根據空口說出來的話,只能當做參考。
什麼是城主?一城之主,在這個城市中,你就是權力,你就是規則,所有到這里來的人,都必須遵守你的規則,你只要做你認為是對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管底比斯城的貴族們是什麼樣的本性,只要你你手中的城市發展好了,就算是皇太後,也拿你沒有辦法,就如同現在的我,我將孟菲斯城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便沒有人再敢輕易為難我給我難堪。
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誰,能做什麼,要做什麼,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可以使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但是不要忘了你的初衷。」
查爾斯愣愣地盯著貝爾看了半晌,突然覺得這個被人們傳說放蕩不羈的貴族少爺,其實並不是真的放蕩,他能穩住孟菲斯城,也並不是因為皇太後的庇佑,那是他的能力,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貝爾在查爾斯心目中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
「多謝貝爾城主的教導,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會努力去做的。」查爾斯微笑。
「機會總是會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一直喝酒的普拉美斯終于開口說話了。
「嘿,你還活著呢?還以為你喝死了呢。」黎雅調笑一句。
「我怎麼舍得比你先死?」普拉美斯吊起眼楮,斜了黎雅一眼。
「那還真是感激萬分。」黎雅愣了一下,然後厚臉皮地道謝。
普拉美斯笑著搖搖頭。
查爾斯一愣,突然恍然大悟地看向安可。
從來沒听說誰被判罪之前還能被開導的,對于一個有可能被判死刑的犯人來說,任何的開導都是多余的,因為他即將死去,而查爾斯也不認為眼前的這幾個人會做這麼多余的事情。
但是……天啊,這不可能吧?他就這樣逃過一劫了?果然王後他們也是有什麼目的的吧?
「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明說吧?」黎雅終于靠意志力戰勝了困意,前提是她從卡爾的懷里撤了出來,「王後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我想你也清楚,這埃及的大權在誰手里,有應該在誰手上,我想這個你也清楚,本來這趟來,沒想對你做點什麼的,但是王後的身後,實在是需要支持者,剛好你又給了我們機會,怎麼說我們也不會放過就在眼前的機會,你說對嗎?」
查爾斯抿嘴,被臉上的肥肉擠成一條細縫的眼楮在幾個人臉上掃來掃去。
埃及的王後、理論上的王權擁有者,赫梯的兩位王子——即將成為王夫的四王子和差不多掌握赫梯全部兵權的三王子,孟菲斯城的城主,霍倫希布將軍手下的愛將,以及剛剛成為王室供應商的神秘夫人,雖然沒人知道她的底細,但是看她這身氣勢、跟赫梯三王子的親昵以及不被阻攔的發言,仔細一看,王後身邊的這些人全部都實力非凡,雖然一眼看過去都很年輕,似乎是不可能被他們翻天覆地了,但仔細一想,卻覺得個個都是十分恐怖的人。
「想好了嗎?」黎雅的笑容依然甜美,「你知道的,即使錯過了這次機會,單憑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就能讓你永無翻身之日,當然,也有可能讓你更加干淨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圓滾滾的查爾斯目瞪口呆地看著笑容甜美的黎雅,半晌,咽了口口水。這個女人,笑得好嚇人啊……
「我、我知道了。」查爾斯看著黎雅猛點頭。
「乖。」黎雅笑笑,「對了,那邊那個,事情都听明白了嗎?」黎雅看向一直被晾著的伊恩。
「嗯,听明白了。」伊恩點點頭。
不過是從一群大貴族的手下轉移到了埃及最大的貴族手下而已,希望他們要做的事情會有所不同。
「很好,那就你負責輔佐城主吧,我幫王後給你一個權利,如果城主做錯了什麼事情,並且不听你勸諫,那麼你有權利調集凱爾奈克城里的任何士兵將城主關押,明白嗎?」黎雅再丟一顆炸彈,炸得伊恩暈頭轉向,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安可。
「就依夫人所說。」安可點點頭,贊成了黎雅的決定。
「謝王後,謝夫人。」伊恩感激地頻頻鞠躬,鞠躬之後,又疑惑地抬起了頭,「但是我不太明白,這個權利為什麼要給我?凱爾奈克城中還有其他比我更耿直有能力的官員,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剛好在需要你出現的時機出現了,然後,讓我們看到了你。」凱里笑著為伊恩解惑。
「但那只是我運氣好而已。」
「運氣也是一種實力。那麼,我們會在凱爾奈克城中呆上幾日,有些不太好做的事情,你們可以趁著現在做了,若是以後有人問起,就說是王後交代的就可以了。」說完,黎雅拉著卡爾慢悠悠地往宮殿的深處走去。
「夫人和卡爾殿下要休息了嗎?還有什麼需要嗎?」查爾斯趕緊開口詢問。
「沒有了,你們忙吧。」黎雅隨意地擺擺手,繼續向前。
「那,沒什麼事情,我也去休息了。」貝爾眼楮一亮,沖凱里擠擠眼,一本正經地說完,就晃晃蕩蕩地往黎雅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那我也去休息了,有點喝多了。」普拉美斯終于站起來了,腳步略微踉蹌地跟在貝爾身後。
「就讓你別喝那麼多,你偏不听,看看,腿腳又不利索了吧?」貝爾轉身看著裝醉的普拉美斯,貼心地跟普拉美斯一起演戲。
「嗯……好久沒喝到這麼純正的烈酒了。」普拉美斯隨口胡說一句。
純正?黎雅那隨便的一壇酒都比這個要純正。話說,黎雅那些酒都是哪來的?味道醇厚,夠勁,在與黎雅重逢之前,他還真是從來都沒有喝過那麼純正的酒呢,等什麼時候再想起來,問問黎雅去。
貝爾和普拉美斯兩個人在拐彎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沒有人關注他們的時候,就拐進了黎雅和卡爾房間的方向。
「嗨……啊!我不是故意的!」貝爾大大咧咧地一把推開卡爾和黎雅的房門,就看見黎雅白皙光潔的後背,于是驚呼一聲,趕緊閃身出門,重新將門關好。
「怎麼了?」走在貝爾身後的普拉美斯被貝爾晃了一下,直接撞在了貝爾的身上。
「完了……」貝爾哭喪著臉看著普拉美斯,「看到不該看的了,卡爾絕對會殺了我的,我已經感受到殺氣了。」
不該看的?卡爾會殺了他?前後兩句這麼一聯系起來,普拉美斯立刻就想到貝爾看見的景色了。
「呵,活該,讓你不敲門。」普拉美斯幸災樂禍。
「誰知道她在里面換衣服啊!」貝爾惱了,「而且這個時候,換什麼衣服啊!」
「這個時候怎麼不能換衣服了?」黎雅從里面將門拉開,笑呵呵地看著貝爾。
黎雅換了一身長衣長褲,袖口和褲腿都用繩子綁著扎了起來,烏黑的長發束在腦後,干練颯爽。
「寶貝兒就是寶貝兒,不管穿什麼都這麼漂亮。」貝爾吹了聲口哨,奉承一句。
「你奉承我也沒用,想辦法討好卡爾吧,他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哦。」剛剛若不是她在里面攬著,卡爾能直接沖出來揍他,竟然在最不巧的時機闖進去。
「誰讓你換衣服不鎖門啊。」貝爾無辜地沖黎雅眨眨眼。
「誰知道你那麼沒禮貌啊。」黎雅幸災樂禍。
「寶貝兒,你都不愛我了。」貝爾張開雙手,身體前傾就往黎雅的身上撲,可是撲到一半,身體卻再也無法向前了,反而是喉嚨的地方有一種被勒住的感覺。
貝爾抽了抽嘴角,扭頭看著拽著他後衣領的卡爾。
「會死……」貝爾苦著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被掐住的破裂感。
你說卡爾抓著他的衣領勒著他也就算了,干什麼另一只手還抵著他的後背不讓他把身體收回去?這是真的想要勒死他嗎?
「卡爾,別鬧了。」黎雅走上前,拉住卡爾的衣袖,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沒鬧。」被黎雅拉住了,卡爾就不得不松開貝爾,跟上黎雅的腳步。
「嗯,乖。」
「看你以後還敢惹他。」普拉美斯幸災樂禍地看了一眼正在緩氣的貝爾,轉頭跟上黎雅他們。
「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嗎?!再說了,寶貝兒的身體,我就算看過了也不會怎麼樣啊,我又不感興趣。」貝爾撇撇嘴,也跟上大部隊的腳步。
換了衣服,黎雅連氣勢都變了,之前的慵懶和嬌柔完全不見,利落又強勢,走出沒幾步,就松開了卡爾,單手在柱廊的石砌欄桿上一撐,兩腿輕松一撩就翻到了另一邊,大步橫穿小花園,向前的同時,銳利的眼神四處掃過,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卡爾悠然自得地跟在黎雅身後,目光專注地看著黎雅。比起尋找未知金庫的樂趣,卡爾更喜歡欣賞小女人尋找的樂趣,沒有什麼比小女人精神抖擻並且身心愉悅的樣子更能取悅他了。
路過小花園中的一座假山,黎雅都已經走過去了,卻又突然頓住,轉身走了回來。
卡爾挑眉,在黎雅身邊停住。
「怎麼?這里有問題?」貝爾湊了過去,普拉美斯在後邊四處張望著把風。
「大概。」黎雅蹲下去,在假山底部敲敲打打起來,就這樣一邊敲一邊繞著假山轉了一圈。
貝爾一臉疑惑,跟在黎雅身後蹲著走路,一邊走一邊仔細听著黎雅敲出來的聲音,雖然不明白黎雅在干什麼,但是能听出黎雅手下敲出的聲音略有不同,有的地方發出的聲音比較清脆,有的地方發出的聲音比較沉悶,還有幾個地方發出的聲音略微沉悶。這是為什麼呢?貝爾一臉的好奇。
「幫我推一下。」敲打了一圈之後,黎雅略微思考了一下,選了個位置,然後抓著貝爾的衣領,一把將人提了起來。
貝爾嘴角抽了抽。姑娘,您這手勁,恐怕不用人幫忙了吧?
但是貝爾還是很紳士地幫助了黎雅。
貝爾本以為他跟黎雅嘗試一下之後就會需要讓卡爾和普拉美斯來幫忙,但是實際下手之後貝爾才發現,這假山比想象中的輕了太多,僅他跟黎雅兩個人,雖然也是使了全力,但是這假山確實是被他們兩個給推動了。
推開假山之後,假山下面就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夜色之中很難估測出深度。
黎雅撿起一塊石頭丟了下去,然後側耳傾听。
貝爾仔細地觀察著黎雅的每一個動作,對黎雅的任何行為都感到十分好奇。因為他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雖然說是要參與黎雅的尋寶活動,但也只是覺得有趣而已,對于具體該怎樣做,貝爾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也就更加好奇了。
「可以嗎?」貝爾不知道,卡爾卻稍微知道一點,所以見黎雅丟了石頭,隔了一會兒,才走近詢問。
「嗯,沒問題。」三米左右的深度,對她來說都不成問題,卡爾他們就更不用說了,這一個個的,都快有兩米高了,跳三米的坑,絕對不成問題,「我先下去,等我說可以了,你們再下去。」
「等一下。」普拉美斯走過來,拉住黎雅的胳膊,「我們三個大男人,沒理由讓你先下去啊。」
「對啊,讓普拉美斯先下去。」貝爾微笑,普拉美斯瞪眼。
「你們下去了之後知道怎麼做嗎?」黎雅挑眉。
「不知道。」普拉美斯和貝爾同時搖頭。
「讓她下去吧。」卡爾揉了揉黎雅的頭頂。
「嘿嘿。」黎雅咧嘴一笑,然後蹲在了坑邊,估模了一下,就跳了下去。
上邊的三個男人就听見雙腳實成落地的聲音,本以為黎雅會立刻喊他們下去,可是什麼聲音都沒有。
貝爾跟普拉美斯統一看向卡爾,但卡爾卻一臉淡定。
穩穩落地的黎雅先是四處模了一下,果然沒有模到空心的通道之類的,四面都是封閉的。
黎雅黑線。欺負她不會機關術是不?不過也幸虧她是來到西方的古代世界,這里的人思想沒有多復雜,即使是造個機關,也都是最簡單的,只要能起到隱藏的作用就可以了,也省了她不少力氣,若是讓她回到了天朝的古代,她絕對會英年早逝,那些個機關,十個有九個半她都不會。
繼續用最笨的辦法,黎雅再一次在牆上敲打起來,這一敲打,還真就敲打出了中空的「扣扣」聲。思維簡單的人果然是討人喜歡啊。
黎雅擊中在某個範圍內敲敲打打,大概確定了邊緣,就開始模索著感受縫隙,然後用手強勢摳開,雖然听起來挺不靠譜的,但黎雅確實是摳開了一塊石板,對方為了遮掩,還在石板上模了灰。
被打開的是個一米高半米寬的通道,能看見盡頭的金黃色光亮,黎雅貓著腰鑽了進去,最後干脆趴下,用四肢行走。
「可以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