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奴隸的情詩 第八章 昏迷的灰馬和狸花貓

作者 ︰ 面具島

()圖印河,發源于雅格斯霍山脈,支流眾多,整個水系流經南方三分之一的土地後注入西海。因其源頭位于圖印城,故名。「圖印」、「雅格斯霍」都是圖印語音譯。因圖印族拒絕參與五百年前的語言統一運動,故這些詞的意思在其族人全部消失無蹤後便沒人能夠肯定。

獨眼鎮位于圖印河中游。

一天傍晚,詩人啞疙乘著他的小木船沿圖印河向西離開了獨眼鎮。

「他不寫劇本了嗎?」廚師馬刀問老店主。

「他一定會帶著劇本回來的。」

「不過他要是讓圖印河沿岸的人都看到他的**的話,可沒那麼容易活著回來。」說這話的是阿鳴。

「別胡說……」在這一點上老店主明顯沒什麼自信,「他也不是沒去過別的地方,不都好好的回來了。他一定只在獨眼鎮保持那個習慣啦……」

「但願如此。不過,他為什麼要離開呢?如果要尋找靈感的話,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比獨眼鎮更好呢。他目前為止的所有作品不都是在這里寫成的嗎?」

「人越是在身心都不z y u的時候就越渴望遠行啊。」

「他哪里不z y u了?」

「我不是說他。」

那天夜里,電閃雷鳴。我爬出棺材來到窗邊。一道道閃電把窗外的景s 照得亮如白晝。每一道閃電照亮大地的瞬間我都比白天更渴望了解這個世界。驟雨瘋狂地傾瀉而下。我貪婪地透過雨簾借著電光享受著這由黑夜主導的時空。又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我沒看錯吧,河邊好像有一條船卡在兩塊岩石之間,它隨著狂風和加速的水流搖擺著。船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難道啞疙又回來了?我是不是該去看看?……

「你在那里干嘛?」是阿鳴。

「河邊有條船,不知道是不是啞疙先生回來了。」

「是嗎?」他也蹭到窗邊向外看,但外面一片漆黑,閃電再沒出現,「你確定有船?」

我點點頭。

「那到河邊看看吧。」

「現在?」

「害怕的話我自己去。」

「我和你一起去。」

我們拿上手電筒,穿上雨衣和雨鞋,離開酒店走向河邊。雨沒有停,反而越下越大,碩大的雨點打在我臉上,從我的頸部滑向脊背,冰冷酥癢。

我們來到河邊,兩塊大石頭之間真的卡著一條小木船,和啞疙乘坐的那艘一樣。我和阿鳴用手電筒往船上照去,船上有……一匹側臥著的馬和一只貓。

我和阿鳴面面相覷。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恐懼,我相信他也一樣。

「怎麼辦?」我問。

「我怎麼知道!」

這時出現了第三道手電筒的燈光。我感覺到我和阿鳴都在發抖。

「先把船拉上來怎麼樣?」听到這聲音我們都松了一口氣。是對面書店的老板娘。

「好,馬上拉上來。」阿鳴跑到船邊攀住船頭開始往岸上拉。

我也走了過去。突然,他踩住了雨衣,腳一滑,一頭栽進了水里,一股急流涌了過來,我急忙抓住他的腳以免他被水沖走。老板娘也過來幫忙。當他重新站起來時臉上、雨衣上都沾滿了泥巴。雨衣里面的衣服大概比原先更濕了。

「你沒事吧?」書店老板娘問道。

「沒事。」

「多虧了這位新來的伙計哦。」

「謝謝。」阿鳴不太情願地對我說道,「我去拉船。」

「我來幫你。」我說。

「等雨停了再拉吧,現在很危險。」

「沒關系!」

我們三人合力把船拉上岸來。

書店老板娘用手電筒仔細檢查船上的馬和貓。

「死了嗎?」我問。

「還活著。」她用手撫模著馬的軀體,「不過它們都受傷了,不快點處理的話傷口可能會惡化的。」

「我們那兒的後院里有個馬棚,能擋雨。」阿鳴今天過于熱心了吧。

「貓可以抱進店里,可是馬呢?」這馬可不是馬駒。

「我們兩人一起扛進去。」

「地上到處都是積水,再滑一跤的話,我們倒沒什麼,這家伙的傷會更嚴重的。」

「你們兩個笨蛋!這船頭不是有根繩子嗎,像縴夫一樣把船拖進去不就行了。走這條路就不用繞前門。」

我們造書店老板娘說的把船拖到了後院。但院門沒有船寬。所以我們到門前就停了下來。老板娘把貓抱進馬棚,開了里面的燈,她把干草堆鋪在馬棚的地上,然後出來引導我們把馬扛進去。

在老板娘回去拿藥箱時,我們邊用干毛巾擦干身子邊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匹馬和那只貓。馬是深灰s 的公馬,身上有多處明顯的鞭痕和刀痕,有些傷口還相當深。貓大概是母狸花貓,身上也有兩道鞭痕。

「對不起。」阿鳴突然對我說。

「什麼?」

「我以前欺負你。」這家伙今天怎麼了?真讓人吃驚。

「別放在心上……」我真不知該怎麼對付這種場合。

「你長得太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惡棍了,所以不由地……」

「惡棍?什麼惡棍?」

「那個人用一只手就把我們村長的腦袋整個擰了下來,我們全村因為害怕都逃走了。我也不得不離開家……」

「你……」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那件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去年。」

我該說些什麼呢?那個惡棍很可能就是我本人……我要說出來嗎?……

「榛鳴,再去拿兩條毛巾……順便弄盆熱水來。」老板娘帶著藥箱回來了,我暫時還是什麼也不說比較好。

「好的。」阿鳴拿來了毛巾。我端來了熱水。我們一起把馬和貓的身子大致擦干淨。

老板娘仔細地給它們上藥、包扎。給那匹馬護理的時候我們著實費了不少力氣,老板娘給它包扎的時候我們必須長時間抬著它的身體。

「你真厲害。」阿鳴對老板娘說。

「當然。不過,有點奇怪。」

「怎麼?」

「這只貓看不出來,不過這匹馬身上的傷口應該是在失去知覺後留下的。導致它昏迷的原因是什麼呢?不會是有人下藥吧?」

「誰會對馬下藥?」

「賽馬的時候常常會出現毒害對方馬匹的事。」

「這是賽馬?」

「看不出來,總覺得它不像被套過馬具的樣子,但更不像是運貨的。說不定是馬戲團里的……」

「誰在那兒?」是老店主。

「老板,吵醒您了嗎?真是對不起。」書店老板娘抱歉道。

「是你們……」他走過來,看到馬和狸花貓,「這是怎麼回事?」

「閃電的時候我看到河邊有條船,船上好像還有什麼東西。過了一會兒我又看到兩束手電筒的光亮,發現這兩個小家伙往河岸邊走,所以我也出門了。然後我們就踫到了。這匹馬和這只貓都是船上來的,目前有點小問題,剛好您這兒有馬棚所以讓它們暫住在這兒,船就在外面……把您老人家吵醒真的十分抱歉。」

「我倒不是被你們吵醒的。我只是剛好起來解手發現這里的燈亮著所以過來瞧瞧。反正馬棚也空著,我倒是不介意養點小動物,不過這兩個小家伙的主人不著急嗎?」

「它們的傷說不定就是它們的主人干的呢。」阿鳴說。

老店主也俯仔細查看馬和貓的情形。

「我說老板,你又不養馬,干嘛弄一個馬棚?」書店老板娘問道。

「以前養。那時候你們都還沒來鎮上呢。我說,它們餓不餓?渴不渴?」

「餓了或者渴了會自己醒來吧。」

因為阿鳴說的那件事,後來的幾天我都沒心情和其他人接觸,一閑下來就呆在馬棚里和阿鳴一起幫書店老板娘給灰馬和狸花貓換藥。兩天後,貓醒了。我立刻弄來了干淨的水喂它,老板娘到廚房熬了很稀的粥來。

「貓也喝粥?」

「人生病了都能喝,同是哺r 動物,貓當然也可以咯。」

果然,那只貓把粥全部喝了下去。

書店老板娘把耳朵貼到她胸前仔細听了一會兒,「現在還有點虛弱,這兩天都給它喂粥吧。」

又過了一天,那匹灰馬也醒了。這家伙相當難伺候,對于送來的粥,除了第一碗大概因為實在太餓了不得不喝下去之外,其他的它一概嗤之以鼻。老店主準備的燕麥它看也不看一眼。當它看到阿鳴為狸花貓準備的魚湯時竟然不顧廉恥地和貓搶食。

「難道這家伙想吃魚?」阿鳴邊重新給貓倒中午剩下的魚湯邊說。

「不會吧,我從沒听說過馬吃魚的。」至少我們北方的馬都吃草。

「要不試試吧,說不定這家伙是個怪胎。」于是他向那匹灰馬丟了一塊鯊魚肉,出乎意料的是,它竟然全部吃了下去。

「……」阿鳴滿臉盡是吃驚的表情,「要不要再試試牛肉?」

「會不會把它的肚子吃壞?」

「這個它應該會自己判斷。」阿鳴又給它丟了一塊牛肉。它幾乎是一口吞了下去。「但願它不吃人。」

「我說,先別給它肉了。說不定它今晚就會鬧肚子。去問問老板娘這是怎麼回事吧。」

「什麼老板娘?」

「對面書店的老板娘啊。」

「別叫她老板娘。那家書店又不是她丈夫開的,而且她沒有丈夫……至少現在沒有。」

「現在沒有,那以前有嗎?」

「听說有。不過在她來到獨眼鎮以前她丈夫就死了。」

「你喜歡她吧?」

「別亂說!」他雖然這麼說,但臉已經變得通紅。

「那天晚上她叫你‘榛鳴’的時候你可完全沒生氣啊。之前馬刀也這麼叫過你,我記得你當時差點揍了他……」

「那是因為這個名字太女氣了,我和他說過別叫我全名的,他那是故意找茬……我又沒和嶙紋交代過別叫我全名……」

「嶙紋?她的名字?」

阿鳴點點頭。

「算來,她比你大了有七八歲吧,你小子真行啊。」

「別亂說!小心我揍你……」

「這匹馬很j ng神嘛。」嶙紋帶著一瓶酒走了進來。

「你帶酒來干嘛?」

「我想把它摻到燕麥里說不定能增加它的食y 。」

「這個……好像沒什麼必要。事實上,這家伙更喜歡吃肉。」

「什麼?馬怎麼會吃肉呢?」

「不信你看。」阿鳴跑到廚房拿了一塊豬肉。他把肉扔向灰馬,它接住後幾乎又一口吞了下去。

顯然,她也有點吃驚,但她還是把酒倒在了馬槽里的燕麥上。

「喜歡吃肉一般也會喜歡喝酒的,對吧?」這話是沖灰馬說的。

「這又是什麼邏輯?」

嶙紋的說法的確荒謬。但灰馬卻很給她面子地把馬槽里摻了酒的燕麥吃了個j ng光。她同樣把耳朵貼到灰馬的心髒附近仔細聆听。

「這家伙是個怪胎,可以吃肉。而且食量還挺大的。」

當晚,我們因為廚房里少了的肉而被兩個廚師臭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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