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鄭清泉坐了馬車向元得莊而去,元得莊距李周莊並不遠,中午時分就到了。鄭清泉本來打算請母親出面,又怕見了母親之後彼此再談起那些瑣碎之事,于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小的時候常去元得莊,對這里十分熟悉。
來到外祖父家門外,鄭清泉下了馬車,對車夫道︰「你回去吧,告訴老爺我會盡快回去的。」那車夫應了一聲駕車去了。鄭清泉上前敲門,一個老家僕開了門,見是她,喜道︰「小姐,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吧。」鄭清泉認得這家丁,道︰「施老伯,我有些事來找外公商量。」那老家丁姓施,排行第六,人們都叫他施六。施六道︰「老人家剛吃了飯,不如小姐先見見老爺老夫人。」施六所說的老爺老夫人是鄭清泉的舅舅與舅母,他們與施老神醫一起生活。鄭清泉道︰「那也好,煩勞老伯去通稟一聲。」施六道︰「好說,好說,小姐在客廳稍候。」
鄭清泉來到客廳,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丫環進來道︰「小姐,老爺估量著小姐還沒吃飯,讓小姐先吃些東西。」那丫鬟領鄭清泉來到一個小飯廳內,只見一張小桌上擺了三樣菜,那菜不像是現炒的,倒像是剩菜。鄭清泉吃了幾口,發現那些菜早都涼了,吃到肚中很不舒服,也就不吃了。
在飯桌旁坐了有一刻時辰,那丫鬟端了茶進來道︰「小姐吃好了嘛?」鄭清泉應了一聲,接過茶。丫環道︰「小姐,要是沒什麼事,我先下去了。」鄭清泉道︰「嗯,等等,你叫什麼名字啊?」丫環道︰「我叫小參。」鄭清泉道︰「噢,小參,麻煩你去和老太爺說一聲,就說外孫女要見見他老人家。」小蘭應了一聲下去了。鄭清泉掀開茶碗,那茶倒是熱的,喝了幾口熱茶,才覺得肚中舒服了些。
鄭清泉在小飯廳內又等了一刻時辰,仍不見小蘭回來,就有些不耐煩了,起身來到客廳,那客廳空無一人。鄭清泉想直接到外祖父的房間去,又覺得那樣做太魯莽了,無奈之下只得在客廳等候,卻是左等不見人,右等也不見人。鄭清泉出了客廳,來到院中,見施六坐在院角打盹,上前招呼道︰「施老伯,施老伯。」施六睜開睡眼,見是鄭清泉,忙起身到︰「小姐有什麼吩咐?」鄭清泉道︰「我已等了許久了,仍未見到老太爺……」施六道︰「哎呀,我只當你早見到他老人家了!」鄭清泉道︰「我在客廳等了很久了,就煩勞施老伯去看看吧?」施六道︰「好,你等等,我去看看。」
正在二人交談之際,從廳堂中走出一個婦人,見了鄭清泉,滿臉堆笑︰「清泉啊,真是你來了,丫環說你來了,我開始還不信呢,快到屋里坐吧。」邊說邊拉了鄭清泉往屋里走。鄭清泉認得這是自己的舅母張氏,慌忙施禮問候,張氏道︰「不必多禮。」
二人到了客廳,落座後,張氏招呼道︰「小參,快給小姐上茶。」轉又問鄭清泉道,「不知來這里有什麼事?」鄭清泉遲疑了一下,道︰「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念外祖父了,特來拜望他老人家。」張氏道︰「真是不巧啊,老太爺今r 一早就去拜訪一個朋友了。」鄭清泉一皺眉︰「外公他沒在家?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張氏道︰「這卻難說。他老人家經常外出的,長則半個月,短則一個月,誰也說不準。」鄭清泉聞听,起身道︰「既然外公沒在家,那我也不多待了,就此與舅母告辭了。」張氏道︰「老遠的來一趟,何必急著走?住幾r 再走吧。」鄭清泉道︰「多謝舅母美意,小女還是改r 再來吧。」
鄭清泉出了外祖父家,徒步向李周莊方向而去,她越想越覺得生氣,越想越覺得委屈。她知道外祖父肯定在家,只是舅舅、舅母從中阻攔,自己才無法與外祖父相見。鄭清泉回想自己的遭遇,現今連自家人也如此相待,不由得落下了眼淚。
鄭清泉正在傷心之際,突然從路邊竄出一個毛茸茸、灰不溜秋的東西,鑽進道路對面的草叢中去了。鄭清泉被嚇了一跳,往旁一閃身,卻沒注意腳下,右腳正踩在一塊石頭上,一摔坐在地上,低頭看自己的右腳,鞋已經被刺穿了,好在腳並未受傷。鄭清泉小聲嘟嚕︰「真倒霉,鞋壞了,這麼遠的路,這可如何回去啊?」坐在那里歇了一會兒,才站起身繼續趕路。一瘸一拐的沒走多遠,听到後面有人招呼道︰「小姐,小姐,小姐留步……」鄭清泉回頭觀瞧,卻是施六,于是迎上前去︰「老伯,有什麼事嗎?」施六氣喘吁吁的小跑到鄭清泉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小姐,老太爺……老太爺要見你,你……你快隨我,快隨我回去吧。」
鄭清泉道︰「舅母不是說外公不在家嗎?」施六道︰「小姐不必多問了,快隨我回去吧,老太爺等著你呢。」鄭清泉猶豫了一下,道︰「我既然已經與舅母告辭了,絕沒有回去的道理了,王老伯請回吧。」施六道︰「老太爺命我來追你,如果不把你帶回去,老太爺定會怪罪我的。」鄭清泉道︰「老伯就說我已經走遠了,沒追上,這樣就不會落什麼埋怨了。」施六道︰「可是,你一個女人家,單身趕路,多不安全啊。還是隨我回去吧,最少讓老太爺安排人送你回去才妥當啊。」鄭清泉道︰「我意已決,老伯不必多說了,請回吧,小女告辭了。」邊說邊轉身走了,施六無奈,不住的搖頭嘆息。
鄭清泉走一陣歇一陣,見路旁有一戶人家,于是上前敲門。一個老漢開門道︰「姑娘,有什麼事?」鄭清泉道︰「小女口渴的很,大伯能不能給碗水喝?」那老漢上下打量鄭清泉︰「進屋坐吧。」將鄭清泉讓進屋後,問道︰「姑娘哪里人啊?」鄭清泉道︰「小女是李周莊人氏。」老漢道︰「哦,李周莊我常去,很熟。」老漢盛了一碗水給鄭清泉,鄭清泉連忙道謝。老漢道︰「你這是從哪里來啊?」鄭清泉道︰「我去元得莊拜訪親戚,不巧那親戚不在家,現要回李周莊去。」老漢疑惑道︰「姑娘不是要徒步回去吧?這里距李周莊很有些路程呢。」鄭清泉道︰「也不算太遠,想天黑前可以趕到的。」
老漢想了想,道︰「本來明r 要送些貨物到李周莊,這樣吧,今兒就送過去,你就隨我的馬車一起吧。」李玉兒拒絕道︰「不必了,多謝老伯,還是不麻煩了。」老漢道︰「你也不必推辭了,先在這里歇息片刻,我這就去裝車。」說著出去了。
過了大約一刻時辰,老漢回來招呼鄭清泉,鄭清泉只得隨他出了屋子,只見門外路上停了一輛騾拉平板車,車上裝了些貨物,那貨物用氈布蓋著。平板車的兩側各坐了一個孩童。老漢一指他們︰「這是我的兩個孫子。」邊說邊上了車,拉動韁繩,對鄭清泉道︰「姑娘到我身邊來坐,來,快上來吧,這里穩得很。」
馬車拉的貨物並不多,且拉車的騾子腳力很好,車在傍晚時分就到了李周莊。
鄭清泉回到家中,詢問小梅道︰「老爺在哪里?」小梅道︰「在玉兒姐房里呢。」鄭清泉道︰「你去告訴老爺我回來了。」小梅答應著下去了。沒過多久,李中來到鄭清泉的房間,道︰「回來了?吃過飯了嗎?」鄭清泉道︰「沒有。」李中道︰「那你先吃飯吧。」鄭清泉道︰「我沒能將外祖父請來。」李中道︰「沒什麼,不必提了,你定累了,吃些東西,早點歇著吧。」
轉天李玉兒的病情又加重了,渾身乏力,連走路都覺得吃力了,全家上下不知如何是好。正午時分,孫夫人請的巫婆、道士、和尚等十幾人,在李中的宅院中一起做法驅邪。
廂房中,孫夫人在那里哭天喊地,李中也是焦慮萬分,在屋中不停的來回走動。李中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去一趟‘全德記’玉鋪,看看那周昌有沒有辦法治好玉兒的病。」孫夫人道︰「當初就讓你去找周掌櫃,如果那時听我的,怎會有今r ?你看看玉兒都病成什麼樣子了?要是玉兒有什麼意外,我……可怎麼活啊?」李中無心听他抱怨,轉身出去了。
李中換了衣服,準備往「全德記」玉鋪去,走到院中,吩咐僕人牽馬,鄭清泉上前問道︰「爹爹要去哪里?」李中嘆了口氣︰「嗨……到‘全德記’玉鋪去。」鄭清泉納悶道︰「爹爹要買玉?」李中道︰「不是,那周掌櫃說可以治好玉兒的病,我特去請他。」鄭清泉道︰「爹,听說那周昌為人很是ji n詐,坑害過不少人,前一陣張家小姐跳了河,傳聞就與他有關。」李中道︰「爹爹又何嘗不知道呢?不是萬般無奈,我也不會與那種人有來往的,只是,眼下玉兒這病……唉……」鄭清泉道︰「嗯……我倒是有一個方子,只是怕不靈,因此就沒和爹爹提,如今,事已至此,不如……」李中急道︰「快說是什麼方子?哪里得來的?」
鄭清泉道︰「小時候我與一個老先生學寫字,有一次城中很多人就得了這種渾身乏力的怪病,沒有人能治。那老先生整r 思索如何治療怪癥,茶飯不思,一r 做了一個夢,得了一個方子,配成藥後,對那病癥有奇效,我當時正在學寫字,就照那方子反復的抄寫,就將那藥方記下了,只是不知對玉兒有沒有效果。」李中道︰「你快將方子寫了,我這就派人去抓藥。」鄭清泉道︰「不瞞爹爹說,藥我已經有了,只是沒有把握,不敢給玉兒用。」李中道︰「無論怎樣,試試再說吧,藥在哪?快派人去熬。」
李玉兒服了鄭清泉的藥後,當天晚上,病情就好轉了。經慢慢調養,十幾天天後,病癥好的差不多了。李周莊的治病先生們听說李玉兒的病被治好了,都到李中府上來詢問打探,李中只說是莫名其妙的就好了。眾人見問不出什麼,搖頭嘆息而去。
這一r ,李玉兒正在自己屋中半躺著出神,鄭清泉來找她下棋。下了二十幾步後,鄭清泉道︰「今兒怎麼了,心不在焉的?」李玉兒不說話,鄭清泉又道︰「怕是有什麼心事吧?說出來听听。」李玉兒道︰「沒什麼,只是整天在家待著,無事可做,悶得慌。」鄭清泉笑道︰「那麼多事可做,有什麼悶的,這不是和你下棋來了?」李玉兒便不說話。
鄭清泉道︰「我有一個好去處,只怕你不敢去。」李玉兒撅嘴道︰「有什麼不敢去的?」鄭清泉小聲道︰「江南書坊你可敢去?」李玉兒紅了臉道︰「那種地方,我才不去。」鄭清泉道︰「那我可自己去了。」李玉兒道︰「你怎麼去那種地方?前一陣不是被查封了嗎?」鄭清泉道︰「後來又開了,現官府不管了。走,一起去,在家里多沒意思。」
李玉兒猶豫道︰「女兒家,去那種地方,讓別人知道了,多不好!」鄭清泉道︰「沒事,咱們扮了男裝去,沒人認得出來。」李玉兒還是舉棋不定,道︰「你什麼時候去?」鄭清泉道︰「換了衣服就去。」李玉兒道︰「好,我隨你去。」鄭清泉道︰「走,去我那換衣服,我那里有男裝。」
二人到了鄭清泉處換衣服,鄭清泉道︰「到了外面,你少說話,你的聲音太女敕,一說話別人就听出來了。有事我應對。」李玉兒點頭,由于胸太大,穿上男裝後胸部是尖的,鄭清泉便找了一塊麻布緊緊纏住了,重穿上,便不那麼明顯了。鄭清泉囑咐道︰「出去後胸口凹著點,別挺著。」李玉兒點頭,抱怨道︰「纏的太緊了。」
二人收拾停當後,牽了兩匹馬,偷偷從後門出了宅院,向書坊而去。
路上,李玉兒擔心道︰「被爹爹發現了如何是好?」鄭清泉道︰「沒事的。」李玉兒道︰「听說那里有許多壞書。」鄭清泉點頭︰「很多有意思的書,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久到了書坊外,二人下馬,將馬拴在了馬樁上。李玉兒抬頭觀看,只見是一座三層的木樓,門上掛了一塊匾額,是「江南書坊」。一樓許多書,都擺在架子上,其間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二人進了書坊一樓,只見書籍種類繁多,李玉兒隨手拿了一本,是詩集,鄭清泉也拿了一本翻看,低聲道︰「好書都在二樓,一會兒我們去。」二人在一樓轉了一圈,便順樓梯上了二樓。二樓入口處有一書童站在那里,打量二人一番,沒說什麼,于是二人進了二樓的房間。
李玉兒見一個書架上的書都用木盒裝著,很j ng致,于是打開拿出翻閱,那上面的文字卻看不懂,問道︰「這是什麼啊?」鄭清泉道︰「蠻文。」李玉兒問道︰「你認得?」鄭清泉點頭。
李玉兒驚訝道︰「你連蠻文都認得?這寫的什麼?」鄭清泉道︰「這是書名,仙傳。」李玉兒翻開看,文字看不懂,往後翻,翻到一幅圖,圖上一個人,卻長了雙翼,那人赤身**,李玉兒便「哎呀」一聲,將書丟在地上。
鄭清泉向她使眼s ,小聲道︰「別鬧。」將那本書撿起來,若無其事的翻開看。那書中的插圖很多,但大都很怪異,如人的身體,卻長了蛇尾,並且其中**人非常多。
李玉兒小聲道︰「寫些什麼?」鄭清泉道︰「好像是一只雕的故事……」李玉兒納罕道︰「鳥有什麼好說的?」鄭清泉道︰「這書挺有意思的,買一本回去看。」李玉兒道︰「買這種書回去,被發現怎麼辦?」鄭清泉道︰「藏起來,沒事。你買哪本?」李玉兒看著那些書︰「最少買一本看得懂的。」
在二樓轉了一圈後,李玉兒發現那些書都是蠻文的,道︰「還是去一樓吧,這里的看不懂。」鄭清泉道︰「一樓那些書在哪都能買到,何苦跑這麼遠來這里買!你快挑一本,我們早點回去,該到吃飯時間了。」李玉兒道︰「那回去你教我蠻文啊。」鄭清泉點頭。
李玉兒順手拿起一本︰「這是什麼?」鄭清泉看了一會兒,皺眉道︰「三人。」李玉兒疑惑道︰「三人?什麼意思?」鄭清泉道︰「我又沒看過,怎麼知道。」李玉兒打開書的第一頁,見下面兩個年輕女子,上面一個男子,三個人的裝束都不是中原的。鄭清泉笑道︰「這女的長得像你。」李玉兒道︰「你才是蠻女!」
又往後翻看,文字自然是看不懂,只看圖。其中有一張是兩個女子氣哼哼的相互背對著,不遠處一個男人在那里。李玉兒道︰「這書圖多,就買這本。」鄭清泉則買了剛才那本。
晚飯後李玉兒來找鄭清泉,見她正在那里看書,問道︰「你怎麼認得蠻文的?」鄭清泉道︰「祖父原在京都做官,那時官府里有兩個游學蠻人當差,和他們學的。」李玉兒點頭︰「那本書講些什麼?」鄭清泉道︰「講一個怪物,到處做惡。」李玉兒道︰「哦,後面呢?」鄭清泉道︰「才看了一點,後面沒看呢。」李玉兒笑道︰「給我看看。」說著將書搶了過去。鄭清泉道︰「你不是有一本嗎?」李玉兒道︰「我那本被小梅借去了。」
鄭清泉有些顧慮︰「不要被老爺發現啊。」李玉兒道︰「哦,一會兒我去和她說,不要再給別人了。」邊說邊看那本書,看到一頁是一個**女人被綁著,李玉兒將書丟了︰「呸、呸,什麼爛書!」鄭清泉拿起道︰「你不看我看。」李玉兒又來搶奪︰「你也不許看!」
二人打鬧了一陣,李玉兒道︰「那怪物做什麼惡?是不是對那個女孩起了邪念?」鄭清泉小聲道︰「那怪物專吃女人**。」李玉兒驚訝道︰「什麼?哎呀,不听、不听!」鄭清泉也不理她,繼續看書。
李玉兒又上前道︰「前一陣,我做了一個夢……」鄭清泉道︰「什麼夢?夢到怪物吃你**?」李玉兒臉微紅︰「是。我就驚醒了,身體很痛。」鄭清泉驚訝道︰「真的?什麼時候的夢?」李玉兒想了一下,說︰「就前一陣子。我病倒之前,做了這個夢後我就病了。」鄭清泉道︰「那怪物什麼樣?」李玉兒道︰「人的身子,鳥的翅膀,臉看不清。」
鄭清泉道︰「他為何吃你?」李玉兒道︰「記不清了,似乎是他將我搶走了,放在一個山頂上,我下不去,後來他就來吃我。」鄭清泉笑道︰「這夢好,還夢到了什麼?」李玉兒努力回憶道︰「他又搶了四個女孩來,都放在了山頂,別的不記得了。」
二人看看時候不早了,便散了。李玉兒回到自己的房間,確實乏了,便熄燈睡下了。正迷迷糊糊的,卻見小梅光著身子,被綁著,走了進來,李玉兒驚訝道︰「小梅,你這是怎麼了?」說著上前來解小梅的繩索,小梅哭道︰「姐姐救我!」李玉兒道︰「誰綁的你?」
小梅如沒听見一般,愣愣的,李玉兒見她白皙的皮膚上那些傷疤特別明顯,不禁用手撫模,不想小梅卻大聲叫疼,哭著跑出去了。李玉兒忙去追,口內喊道︰「小梅、小梅、你去哪里……」卻有人搖晃她,驚醒過來,原來是做夢。小梅站在床邊,問道︰「姐姐叫我何事?我來還書,見燈熄了,剛要回去,卻听到你叫我。怎麼門沒閂?」
李玉兒定了定神,半坐起來,說︰「忘記了。」說完仔細打量小梅,由于天黑,看不清。小梅道︰「叫我什麼事?做夢呢吧,做的什麼夢?」李玉兒道︰「沒什麼,記不清了。」小梅道︰「那你睡吧,書給你放桌上了,我回去了。」李玉兒回想剛才的夢,也不好說什麼,道︰「你也早點歇著吧。」
待小梅走後,李玉兒沒多久就睡著了,又做起夢,偏偏又夢到**的小梅,一個男人正在舌忝她身上的傷疤,李玉兒在一旁,卻被那個男人看到了,撲過來,把她壓在身下,她掙扎著,小梅在一旁用手遮了嘴偷笑……
一連幾天,李玉兒都做些奇怪的夢,總是睡不好,幾乎又要病倒。這一天鄭清泉端了一碗藥來,李玉兒道︰「我又沒病,不吃藥!」鄭清泉道︰「這是安神的藥,吃了睡的好。」李玉兒聞听,才勉強將藥喝了。
喝了藥後,李玉兒果然夢少了,睡得安穩多了。這天,小梅與李玉兒在一起繡一個枕頭,李玉兒扎了手,「啊呀」一聲,把手指含在嘴里。小梅一旁捂嘴笑著。李玉兒便有些不自在,小梅忙道︰「姐姐別惱啊!」李玉兒道︰「你身上的傷疤好了?」小梅先一愣,繼而道︰「沒,又沒治,怎麼會好?」李玉兒挑眉道︰「就快好了。」小梅疑惑道︰「姐姐為何如此說?」
李玉兒道︰「看你笑的那麼開心,那傷疤應該快好了。」小梅便愁容滿面,李玉兒忙道︰「我是說真的。」小梅道︰「姐姐得了治這病的方子?」李玉兒道︰「我是得了治這病的人。」小梅喜道︰「誰啊,快告訴我。」李玉兒道︰「天機不可言。到時你自然知道。」小梅掃興道︰「姐姐定消遣我呢。」李玉兒道︰「信不信由你。」
這時鄭清泉來了︰「你們兩個背著人做什麼呢?」小梅道︰「姐姐,玉兒姐說有人能治我的傷疤,你醫術高明,說的是你吧?」鄭清泉皺眉道︰「我可治不了。」小梅便有些失望。李玉兒一旁道︰「不要急,急也沒用。」鄭清泉道︰「怎麼又說這個?」二人都不說話。
這時來了一個小丫鬟,道︰「小姐,夫人找你呢。」李玉兒隨丫鬟來到夫人的房間,孫夫人仔細打量李玉兒︰「晚上睡的安穩些了嗎?」李玉兒點點頭︰「好多了。」孫夫人笑道︰「看你氣s 也好多了。隨我去見個客人。」李玉兒猜到是媒婆,道︰「不見。」說著跑回自己的屋子,將門閂了。
不久有人敲門,李玉兒透過門縫,見是小梅,就將門開了。小梅道︰「怎麼就跑回來了,夫人找你呢。」李玉兒道︰「拉媒的,我不去。」小梅笑道︰「玉兒姐這麼出眾,說媒的自然多。」李玉兒兀自在那里出神。
小梅見桌上有張紙,拿起來一看,是幾首詩,道︰「姐姐寫詩呢?」李玉兒急道︰「不是我寫的,別看!」說著上來奪。小梅早跑出去了,笑道︰「我非要看!」李玉兒沉了臉道︰「瘋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快給我!」小梅見她生氣,忙將詩還給她,很委屈的走了。
李玉兒反心里愧疚,也是悶悶不樂,在那里唉聲嘆氣。
過了一陣子,鄭清泉走來道︰「小梅都哭成淚人了,什麼詩那麼要緊,不許人看?」
李玉兒笑道︰「我那幾r 做夢,夢中二個人,一個叫梅藍,一個叫朱菊,吟了幾首詩,我記住了,醒後就寫了下來。也不知何意,怕小梅看了又到處混說,就沒給她看,說了她兩句。」鄭清泉納罕道︰「夢里得的詩,我看看。」
那詩共是四首,第一首︰狂風暴虐落殘枝,相逢落寞不得志。恩情難分唯痴心,溫香柔雅終賞識。
第二首︰傲骨自甘墜凡俗,行事自與眾人殊。自詡斷y 向空明,青燈古佛難參悟。
第三首︰x ng高身賤心不甘,剛毅寧折不做彎。禍從口出因率直,危難自有多情戀。
第四首︰落花時節始盛開,風情種種惹人愛。萬紫千紅獨心怡,千雲萬雨量心裁。
鄭清泉正讀著,小梅低頭進來道︰「小姐,剛剛我太放肆了……」李玉兒忙道︰「這幾r 我心里煩悶,無故就發火,你別在意。」小梅聞听笑道︰「我知道你為何煩悶。」李玉兒納悶道︰「你知道?」小梅道︰「定是因那文淵久久不歸,你才煩悶,對不對?」李玉兒道︰「別胡扯,和他什麼相干?」小梅道︰「他去了許多r 了,想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