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沐和歐辰躲在木屋門幃後面,看到這易水閣泫離用刀背砸耳的一幕,不禁心頭一顫,仿佛內心有一根弦瞬間被繃緊了般。沒有想到為了祛除公孫勿用的攻心術,他甘願自傷雙耳,實在是讓人意外。
黃鳥停息在一旁的白堊s 石塊上,時而望著眼前戰斗的人們,時而又自顧自梳理著羽毛。
三名童子見狀還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這滄桑大叔所做的事,泫離便已經揮刀向小風砍去。看來他似乎並沒有再次被「攻心術」困住心神,這一詞一句恍如構築成一個魔窟,而他竟然能夠從其中逃月兌,看來也是有兩下子。
易涵正看著那童子如何招架師兄泫離的這一招刀法,卻發現那公孫老頭竟然又似乎念叨著什麼,兩片嘴囁嚅不止,可是並沒有發出絲毫話語聲。正當他發現這異狀之時,猛然間覺察到泫離已經調轉方向,雙腿奔如閃電,正舉著斬月刀徑直向他劈頭蓋臉揮來。
怎麼回事?易涵心中納悶,從石塊上高高躍起,在空中翻騰一周,避過泫離的兩記砍殺,落在棋盤之中。難道說這公孫先生的攻心術竟然已經不需要說話,就可以在對方的腦海中灌輸意念?
當他還在思索之時,泫離又橫刀盤身舞來。
此刻在泫離的心中,有一個聲音正在不斷的訴說著,那聲音溫和而又充滿著說服力,飄渺卻好似就在近旁。「妻子亡故之後,你卻並未感到稍許的愧疚,而是依舊選擇有師妹煙嵐參與的任務,希望有一天可以得到她的欣賞。可是漸漸的你也感受到,煙嵐待你的敬意並非是愛慕,而僅僅是對待師長一般的感情。直到數年前趙國沙丘宮的那次任務,你一定還有些印象吧,當時煙嵐身處險境,你為她擋下一支暗箭,可是在地道坍塌之時卻發現她並沒有伸出援手救你。」
泫離听了心中也默默的感到認同,自己確實也曾經有過迷離和困惑,師妹煙嵐喜歡的究竟是誰,然而此刻她卻再也無法說出答案,謎底也隨著她的生命而石沉大海。
「想必你在之後也倍加留意,當你注意到每次和煙嵐一同執行任務之時,都會有另一個人在場,可是卻無法說服自己,你無法相信竟然會是他。沒錯,那個人便是易涵,他風度翩翩,劍術卓絕,其實煙嵐早已經對他芳心暗許。」
听到這兒,泫離猛地調轉刀鋒,將斬月刀直指易涵砍去。確實,在他的心中一直懷疑,這兩個人是否背著他,沒有想到自己最不願意相信的竟然會是事實。
在泫離的腦海之中,此刻充斥著背叛、嘲笑、揶揄,一時間滿是仇恨和憎惡掩蓋了他的內心,幻滅和絕望蒙蔽了他的雙眼。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感受,原本耿直而又成熟的他根本不會這個樣子。然而此刻他卻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一般,雙眼中只有易涵的影子和無窮的殺意。
無論易涵如何呼喊,他的雙耳都因為嗡嗡作響而听不到任何的聲音。
易涵運身法連連躲過六七招長白山刀法,可是泫離的攻勢越來越狠辣,直取要害之處,難以躲避。在這麼耽擱下去,總有一刻會被雙刀砍傷,易涵唯有將衣袍中的天寒劍拔出鞘,只听一聲清脆的長劍破空之聲,微微發出寒光的天寒劍在月s 之中愈加迷人。
攻心術用于離間是再好不過了,公孫勿用嘴角微微上揚。人的外在無論如何強大,就算披上鐵甲鋼盔,橫練一身筋骨,身居銅牆鐵壁之中,他的內心都始終袒露在攻心術前,無所遁形。
這也正是公孫勿用最想要看到的局面,首先迷惑泫離的心神,讓他感受到話語對他的威脅,直到他自亂陣腳後將雙耳砸傷,此時無論誰的呼喊都無法再喚醒他了,唯有自己的攻心術還能夠直沖人心不斷施壓。以他對泫離生平和品x ng的了解,所有的反應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泫離和易涵就好似兩枚棋子一般,在他所布的棋局之中彼此剿殺,而他卻能夠跳出棋盤之外笑看生死,運籌帷幄。
易涵運天寒劍抵御泫離凌厲的攻勢,趁著飛身閃避的空隙,他向著公孫勿用的方向揮出兩道劍氣,淺藍s 的冰稜化出兩柄利劍向著公孫勿用飛去。
這公孫先生便將雙袖向兩邊一揚,竟然向空中緩緩升起,淒清的夜風將他仙風道骨的身影吹得衣帶飄揚。那兩支冰劍從他下方穿了過去,向遠處飛行。
此時,只見他將一手微微揚起,陡然間,地面上五枚巨大的石塊仿佛被c o縱般,發出與地面的摩擦聲,緩緩升騰到空中。
沒想到這老頭還有這樣的本事,易涵一邊躲閃著雙刀,一邊向著公孫先生的方向看去。唯今之計,恐怕只有擊中他才有可能使師兄停下。易涵瞥了一眼封神嶺上的局面,將天寒劍正握胸前,口念劍訣,凌空揮出數劍,只見七八道冰劍的影子從他的劍身上向著九天玄霄之上飛去。一道道劍影在天幕之中凌空環舞,藍光一閃,一瞬間凝成一柄巨大的劍體,足有一座山崖般巨大,發出淺藍s 的幻影,從空中向著封神嶺上的這塊平地直扎下來。
這巨大的冰劍劍尖向下,寒氣逼人,山巔上的空氣似乎一瞬間冷了數分。
三名童子齊齊的跑到一起,運功抵御。
公孫勿用則將騰于空中的五枚棋子齊齊向著易涵擊發,破空而去。與此同時,泫離目露凶光,兩柄斬月刀在他手中飛快旋轉,直掏易涵心門。
易涵運「大燕踏雪步」順著飛來的五枚碩大棋子不斷飛踏而起,躲開泫離的攻擊。這時候,恍如山崖崩落般長達百尺的冰劍正向著公孫勿用墜去,再不避開恐怕在這猛烈的殺招之中連尸骨都會蕩然無存。
公孫勿用猛地雙手一顫,棋盤上縱橫十九道相互交叉的痕跡猛然間金光一閃,棋盤上的百余枚棋子陡然飛升而起。每一枚棋子之間似乎還有一道道細細的金s 絲線相互連接,這百余枚黑曜白堊相互輝映的棋子,正好張開一張巨網。
易涵所化出的巨大冰劍正劃破夜空墜下,發出「呼呼」的轟鳴聲,與這張棋網相互踫撞的一瞬間,冰劍被崩解成無數片細碎的冰屑,穿過棋網的方格向下轟落。眾人耳中回響著「乒——」的嘶叫聲,不禁感到一陣鋪天蓋地的冰涼,紛紛伸手阻擋。隨著冰劍穿過棋網,越來越多的冰屑從空中飄落,將這空曠的平台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屑。三名童子奮力從冰屑覆蓋之中將殷小天挖出來,他身上微微流出的暗綠s 粘液將透明潔白的冰屑染上一塊污濁。
為了維持這座巨大的金絲棋網,公孫勿用耗費了不少真氣,待冰劍被阻擋崩成碎片,百余枚棋子也紛紛降下。沒有攻心術侵擾的泫離,猛然間感到心中有一股微光照亮了進來,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不禁停下了手中正向著易涵揮去的雙刀。
他猛地揮了揮腦袋,似乎要將那些古怪的念頭從腦中拋月兌,雙耳的嗡嗡聲也已經平息。他回過頭,向騰空在棋盤上方的公孫勿用罵道︰「險些著了你這老妖怪的道。」
公孫勿用從空中緩緩降下,冷笑一聲,嘆道︰「若不是你偷襲我這位昏迷的小兄弟,也不會有這場對戰。既然你不想與我做這個交易,那這五陽續命湯的配方便就此灰飛煙滅吧。」說著他伸出右手,稍一用勁,掌心之中便猛地升騰起一束熊熊的火焰,左手伸入衣襯內將那卷獸皮取出,y 將之燒毀。
易涵見情況不妙,忙說道︰「公孫先生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