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穿綠軍裝的最後一年,戰士們面臨復員回家找工作,一個個都忙得不可開交,我也是。我首先是回家相親不成,又回到連隊後,我去了一趟縣城,去找劉姑娘,她是我在住院時認識的,和我處了一年多,當我一見到她就把我的事情對她講了,她沒什麼表情,當時我見她身旁還站著一位當兵的,我就明白了,我也沒有好意思問,她也沒有對我介紹那個當兵的是和他什麼關系。在我臨走時,她對我說道︰「看看能不能把你的戶口落在我們這個縣城。你能不能在我們縣城找到工作呀?」我回答說︰「除非你出頭,我去找誰呀?」她苦笑一下︰「我也是白扯,那就你回去吧,該干啥干啥去吧。」
我二話沒說,轉身向車站走去。到了火車站,我直接買了一張回老家的火車票,還是回老家想一想辦法,當時我想到了老姨夫的姐夫的哥哥在省城,他是省公安廳的一位領導,老姨夫姐姐家有一位和我差不多一樣大的女孩兒,也呆在家中,正好沒有找對象,我何不試一試他家。如果成功了,我就直接安排在省城當一個公安干j ng也不錯,我愈想就越高興,我看到火車上的場景,哪里都在笑,看哪哪舒心,我好像就是一個公安干j ng一樣了,美不勝收,忘乎所以了。
到了家以後,我父母都感到非常吃驚︰「咋又回來了,把什麼東西落在家里了嗎?你這是又回來取了?」我笑父母的疑問︰「哪有什麼東西呀,我是回來找工作的,我被當做病號處理復員了,還給我病號費呢。」「那能給多少錢。」母親不太明白地問。「一百二十元哪。」我對母親鮮卑地說道。
「當一回兵就給一百二十元錢,還不如在家里呢。」父親也說。弟弟們你一言他一語地也在一旁說風涼話︰「穿兩年軍裝呢。」「出去溜達了呢。」「還學會英語了呢。」這是老妹妹說的一句公道話。
「行了,你這次回來有啥打算哪?」父親還是說上了正題兒。我把我的意思向家人說了,他們也都表示同意,我說︰「如果她家要是同意的話,她大伯能不管自己的佷女嗎,只要是她大伯一句話,安排我一個復員兵有啥了不起。」我滿懷希望地說。母親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能行,就去了老姨夫家,求老姨夫出頭做媒人。
老姨夫還真同意這種想法,他說︰「真行,她大爺是省公安廳的領導,就是和下邊哪個市縣說一句都好使,安排你一個復員兵那還不容易。」老姨夫也是抱著一個蠻有把握的態度去了他姐夫家。
老姨夫的姐夫是很同意這門親事,可是老姨夫的姐姐堅決不同意,那女孩也是非常同意,因為她是我下兩班同學,她的名字叫小芬兒,比我小兩歲,他見舅舅來提親,特別高興,忙前忙後地給舅舅倒水點煙,可是一听母親不同意就不高興地問道︰「差啥呀?你咋就不同意呢?」「差啥?他家哥們那麼多,他又是老大,身下三個弟弟成家,哪一個不得幾千塊錢,他家有啥呀?都快窮掉底兒了,你要是嫁給他家,不得窮一輩子才怪呢。你再看他那體格,能干莊稼活嗎?念幾天書,功不成,命不就,有啥可稀罕的,你趁早斷了這門兒心思吧,比他強的有的是。」
芬兒的心不死,她撅著嘴問舅舅︰「老舅,你說咋整啊?」「你媽不同意我也沒招啊。」老姨夫嘆了口氣就從芬兒家出來了,老姨父來到我家里把情況一說,差一點沒把我氣死,老妹妹也氣極地說道︰「大哥,你就不能干出個樣子讓他們看看,真是狗眼看人低。」我看了一眼老姨夫︰「你說啥呢,老妹。」
老妹妹知道自己說走了嘴,吐了一下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兒,出屋去了。老姨夫無奈地說︰「我姐姐家,就是我姐姐當家,我姐夫白扯,我姐姐又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我干脆說不上話去。」母親勸老姨夫說︰「不怨恨人家,誰讓咱家困難呢。他老姨夫,你也不要上火,你為你大外甥也沒少出力,他當兵前,你不還和他去過雙錄嗎?把你累了夠嗆。」老姨夫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那算啥,去了,不也是白去,啥也沒成。」老姨夫呆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晚上,老姨來到我們家,她听老姨夫說了事情的經過,就氣憤地說︰「我那大姑姐,眼球向上看,哼,看她家姑娘能找啥樣的,我就不信,馬糞蛋子就沒有發燒的那一天。」我听了老姨的話就憋不住笑了︰「老姨,等馬糞蛋子發燒了,啥也都晚了,不趕趟了,哈哈。」
老姨用眼楮白楞我一下︰「都到了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說俏皮嗑,沒心沒肺的東西,和你爸一個樣。」三弟在一邊兒接過話茬說道︰「這就對啦,有其父就有其子嘛。」老姨沒有理會三弟的話,對母親說︰「要不,明天讓他老姨夫去一趟街里,看看他叔伯哥哥家有一個姑娘還沒找婆家,他叔伯哥哥在縣里r 粉廠當主任,如果他家同意的話,不也能安排嗎。」母親一听忙問︰「那姑娘多大了?」
「二十三了。比友子大三歲,不算大呀。」老姨生怕母親不同意地說。母親一听大三歲,也就勉強不說什麼了。我在母親心里,就好像是什麼高貴子弟一樣,可是又沒有辦法挑三揀四,只是無奈地︰「嗨,那就麻煩他老姨夫了。」
第二天老姨夫騎上自行車去了城里,到了晚上才回來,答案是︰人家怕不知根底兒,說姑娘自己處了一個對象,人家是委婉地拒絕了。最後還是父親開口說話了︰「拉倒吧,明天我和你去綏化,去你表叔家里,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表叔在鐵路上班,他家就在火車站附近住,我和父親沒費什麼事兒,就找到了表叔家里,表叔叫馬克明,他家有三口人,表嬸在磚廠上班,有一個小子在上學,好長時間沒有去過他家里了,表叔見到我們很高興,又是炒菜,又是買酒,買煙,弄得我和父親很是過意不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了,父親把來意說給表叔听,表叔一口答應下來︰「不就這一點小事兒嗎?沒有問題,包在我身上了,八一家具廠的女職工多的是,喝完酒我就去給你問問。」
父親一听表叔的話,高興得多喝了一杯酒,我怕父親喝多了,急忙攔著父親說︰「你慢一點喝呀,喝急了,會醉的。」
「沒事兒,今兒個我高興,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哈哈。」他老人家倒不拿自己當外人兒。表叔是一個急x ng子,他三下五除二,喝完酒,下地就去了他們鄰居家里,打听有沒有相當的姑娘可以嫁人,晚上大約九點多鐘,表叔從鄰居家里回來了,進門就說︰「妥了,還真有一個,是廠長的姑娘,這個事要是能成的話,你小子就不用愁住房和工作了,不過就是她剛結過婚,又離婚了,沒有小孩兒。」
父親一听結過婚,就皺了一下眉頭說︰「多大歲數啊?」「今年二十四歲,沒事兒,沒有大五歲,就不算老母,人家不是說‘女大五賽老母嗎’?他比你小子才大四歲,是不是行啊?」表叔盯著我的眼楮問道。我不置可否,望著父親,父親說︰「那先讓兩個孩子看看吧,他倆人同意的話我沒有意見。」
夜里我和父親翻來覆去睡不著,父親看我睡不著,他就問我說︰「你媽要是知道女方比你大四歲,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那同意啥,還結過婚,二手貨,過水面條,誰稀罕。」我小聲地對父親說。父親一听我的話,明知道這是不同意呀,他就小聲地對我說道︰「你明天假裝去看看,心里知道嘴上不說,不能涼了你表叔的一片心。」
「知道了,睡覺吧。」我閉上了眼楮,父親借著酒勁兒不一會兒,父親就鼾聲大作。
「嗚」火車的笛聲把我們從黑夜里拉了出來,起床後我說︰「農村有公雞打鳴,城里有火車的笛聲,都能把人們喚醒,這就是大自然的奧妙所在。」表叔說︰「嗨,哪趕你們農村呀,這里每天都是轟隆隆的,不習慣的就呆不了。」
我們吃完早飯,我就隨著表叔去了廠長家,廠長家是三間磚瓦結構住房,院子很寬敞,有一條狼狗拴在院子的東北角,見我們進院「旺旺」兩聲就又趴在了原處,屋里出來一個婦女,大約五十上下歲,把我們讓到屋里坐下後,從里屋走出來一位姑娘,頭發是燙的,卷毛頭發披在雙肩上,臉上擦的胭脂很白,看不出她原來的皮膚是什麼顏s ,她用眼楮掃視了我一下,就坐在炕沿邊兒上,那婦女說︰「會吸煙嗎?」「不會。」我說。
「你們倆嘮吧,我們去西屋坐會兒。」婦女對表叔說。
他們走後,那姑娘開口說話了︰「你要是同意的話,可不能在結婚以後埋怨我,說我結過婚,再有就是結婚以後,我當家,這兩條你要是同意,咱倆就定下來。」我一听,這姑娘可不是個一般人物,這叫談對象嗎?這簡直就是給我下命令,我膽戰心驚地說︰「看看吧。」
我們誰也不說話了,就是干坐著,大約半小時過後,表叔走了進來︰「怎麼樣?」我馬上站起身來︰「走吧,表叔,回去說。」就這樣,我們速戰速決,回來後,我把姑娘的話一學說,父親當場就表態說︰「那不行,拉倒吧,表弟謝謝你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表叔沒辦法挽留,我們父子倆乘上了回家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