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一個冬天來臨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飄灑灑,把北方的田野披上了潔白的盛裝。一排排白楊樹,柳樹,還有那翠綠的針葉松,都掛滿了厚厚的霜花,遠看近看都是銀裝素裹,恰似仙境一般。校園外,過往的車輛軋在那雪路上「嘎吱嘎吱」直響,學生們在雪地里相互追逐著,打著雪仗,堆著雪人兒,有的赤著手,雙手凍得通紅,他們都不覺得冷,有的脖子里灌滿了雪,他們只是用手向外掏了一把,或者把腰彎下來抖一抖雙肩,帽子當球踢,光著腦袋瓜,耳朵也通紅,小臉蛋兒也通紅,可是他們全然不覺得凍得慌,這就是北方的孩子們,北方冬天的孩子們。
教室里仍然是燒著火爐,每個學生都帶引火柴,學校負責煤炭,班級里引爐子的燒火柴,在教室的前面堆得像小山一樣高,大部分都是黃豆秸,絲絲落落的不好往下弄,需要一把三齒鉤子,一點兒一點兒的往下撓,學生們有時拿著三齒鉤子玩耍,很是危險,老師一再強調︰不準拿三齒鉤子進行玩兒耍,更不準在班級里玩耍。
期中考試到了,學校責令我來出個年級外語期中考試題,凡是出題人員,都是封閉管理,不準單獨行動,就連上廁所都要兩個人以上去,我們出完題就在辦公室里呆著,不準我們外出,怕跑題。考試的第二天,徐主任來到辦公室里找到我說︰「李老師,你來一趟,有事求你。」我就跟了出去,到了他班任辦公室以後,他就對我說︰「李老師呀,是這麼一回事,第三考場,出問題了,老師被學生給打了。」我當時一听,嚇了一跳︰「怎麼?老師怎麼還被學生給打了呢?那還了得?」我吃驚地問徐主任。
「你不知道啊,鬧事打老師的學生是誰,那個學生家是糧庫的,他叫苗二肥子,平時就好干仗,做壞事無人敢管,他們家哥兒們多,他是老二,他弟弟也和他一樣,吃喝pi o賭抽,坑崩拐騙偷,十毒俱全。在咱們學校里做壞事,學生們都不敢用正眼看他,上一節課考的是政治,他拿出政治書擺在書桌上,公開抄襲,監堂老師劉老師去管他,走過去要他把政治書收起來,他不但不給收起來,反而更張狂地把政治書在書桌上摔打,敲擊書桌,弄的考場亂哄哄的。」他停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道「他在答題時,向他前面的學生抄襲,如果他前面的學生不給他抄,他就用腳踹他前面的椅子,致使他前面的學生無法寫字答題,他稍一用力,就把他前面的學生都揣的趴在書桌上。誰都不敢說話。」我越听越生氣,這還叫學校了嗎?堂堂一級機關竟被一個混混給攪成這樣,真是豈有此理!
接著徐主任又繼續說︰「剛才發生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件,劉老師差一點兒被學生用三齒鉤子給刨在腦袋上,劉老師把頭一歪,躲過了三齒鉤子,結果是把劉老師的中山裝給刨了一個窟窿眼兒,另外一個監堂老師把他們拉開了,現在劉老師無法再去監堂了,就麻煩你去一下吧,你很有一套,看你的了。」「他是幾年級的?」我問徐主任道。
「他是初三的學生,個子不高,但是身體很胖,車軸子漢,很有力氣,剃一個光頭,在後排數第三張卓坐著,南側靠窗戶。你一去就能看出來。你現在就去吧,劉老師已經回來了。另外一位老師姓張,教高中政治的張順,他是一個和事佬,不得罪人,也沒什麼能力,你趕快去吧,他一個人在考場上,那考場還不得翻天那。」
我領命出來,直奔第三考場而去,當我一進三考場,劉老師已經走出了考場,張老師自己監堂,屋子里亂轟轟的。張老師一看我去了以後,就對學生大吹而特吹︰「你們不知道吧,他可是部隊復員兵,是特務連出身的,」我也非常嚴肅,我用眼楮掃視全考場,我在尋找著苗二肥子,我仔細一看,他還真是坐在倒數第三排,我不聲不響地走了過去,當我走到他身旁的時候,他就假裝的寫字,我一轉身,他就用腳踹他前面的學生,我幾次想抓住他的現行,可是都很難。
考場里一時肅靜了許多,三十幾個考生,都在聚j ng會神地答著試卷兒,張順老師自己就是一門兒地燒爐子,把個爐子燒的嗚嗚直響,爐筒子都燒紅了,烤的附近的學生都直咧嘴,我無心去理會這些,我一直盤算著如何抓住這個害群之馬,那個苗二肥子對我不了解,心存恐懼和一種試探,他眼楮盯著我的舉動,看我究竟有多大能耐,當我一轉身時他就搞其他的動作,等我一會過身來,他就裝做好人一個。我假裝不知道他的事情,我故意不去看他,也不去理會他。我一直站在他的身旁,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到了第五分鐘時,他難奈不住了,他偷偷用腳踹他前面的一位女同學的椅子,致使他前面的女生難以答卷兒,我是背對著他的,剛一開始我沒有發現他的舉動,可是當我屏住呼吸仔細傾听我身後的動靜時,那個女同學被椅子和書桌擠得吭哧一生,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把腳抽回去的一剎那,我來了一個急轉身,瞬間將他伸出去的腳勾住,他的腳後跟被我牢牢地勾住了,他站還站不起來,想抽腿還抽不回去,在事實面前,他無法抵賴,我放下了他的腳,叫他跟我來,第一次,他無動于衷,第二次我又叫他跟我出去,他還是坐之不理,我怒發沖冠,一伸手勾住了他的衣服領子,中指伸直,頂住他的泉窩,疼的他前進不得,後退也不得。
就在這時,張老師趁此機會大吹而特吹︰「看看吧,看看吧,這就是特務連的戰士,會擒拿術啊,可了不得,誰要是不服,誰就吃虧,好漢可不吃眼前虧呀。」說完她還用爐鉤子敲打幾下爐蓋子。
苗二肥子看我態度非常嚴肅,又是怒目圓睜,他有一點兒害怕了。他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就站起身來跟著我走出了教室,來到教室外,他就熊了下來,我采取的辦法和我剛一代理班主任的時候一樣,先是給他一個下馬威,「當當」兩個側踹,我的大頭鞋踹的他呲牙咧嘴起來,我一邊踹他一邊說︰「你要是不服,你可以找你家人來,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我奉陪到底,單挑還是一起上我都不在乎,來吧。」
我用手牽著他在教室外面走了幾圈兒,他沒有戴帽子和手套,凍得他直打哆嗦,他在我大話的嚇唬之下徹底的垮了下來,他確實害怕我的震懾力,也叫一打二邪乎,當時,他對我就說︰「老師我服你啦,你放了我吧,以後的考試我保證不再搗亂了,我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覺,也不去搗亂了,你放心吧。」我一看,見好就收吧,便問他說︰「你和劉老師為什麼呀?」他回答說︰「老師,你不知道,他教我們班外語,上課時他只是提問那些學習好的學生,不管我們這些差生,我一看到他就來氣,我故意氣他的,他要打我,結果我先跑到教室的前面,拿起三齒鉤子,把他給刨了。」
「那怎麼能行?要是一失手把老師給刨死了怎麼辦?搬石頭砸天都晚了,你怎麼能那麼沖動呢?沖動是魔鬼,你不知道嗎?今後你也要嚴格要求自己一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過頭了,那樣不好,你考慮同學們對你的看法了嗎?他們只是敢怒不敢言,到後來,你的名聲會揚名四海的,可是,那是什麼名聲,你想得了嗎?你回答我的問題,說。什麼名聲?」我義正詞嚴地問他。
「我哪想到那些呀,我什麼都沒有想。一天到晚就知道淘氣了,看誰不順眼就收拾誰,結果忘記學習了,把我自己給耽誤了,這我自己知道。」他一邊用手捂著他的耳朵,一邊回答我的問話。「那你還記恨劉老師嗎?」「記恨。」他回答是那麼的干脆。「他不提問你,是怕你回答不上來問題時,會丟你的面子,他不管提問誰,都是發給他那些工資的,一分不少,所以他不管學習好壞,你是多心了。再不好他也是你的老師呀,你要主動去給老師認個錯,以後好相處,要不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整天的在一起,那有多尷尬呀,你說是不是?」我用溫柔一點兒的聲音問他道。
「老師,我去,我听你的,你不象那些老師那麼牛哄哄的,你說理。」他大腿直哆嗦,我一看已經達到了預期效果,就放他回了考場,回到考場以後,他果真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趴在書桌上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