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的臉色閃過一絲驚慌,但在看到皇後的淡定從容後那份驚慌也被壓了下去,維護皇後的尊嚴本就沒有錯,便是皇上也尋不出她們的錯處來。愨鵡曉
青鸞拉了一雙兒女站了起來,原本正在拉扯宣萍兒的太監宮女們也都住了手,紛紛跪了下來,宣萍兒慘白著一張小臉,哭地梨花帶雨,青鸞心中微哂,到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原來的目的,這毅力實在是讓人佩服。
明黃色的龍袍,上官昊走進大殿之門,在看到哭地一臉淒慘的宣萍兒的時候硬是沒有動一動眉毛,他的身邊正是一身墨色錦袍的上官絕。
小小看到自己最最心愛的爹爹時小臉頓時露出了笑容,在所有人都跪倒叩拜皇帝的時候,小丫頭趁著青鸞不注意,蹬蹬的朝著上官絕沖上去,把青鸞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小丫頭因為太激動,身子直直的沖過去,然後小臉蛋直接朝著地板親吻而去。
上官絕大驚,想要去搭救自己的愛女,卻因為皇帝擋在了他的身前。
安安見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楮,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小小撕心裂肺的哭聲,從指縫中看了出去,卻發現那個穿著龍袍威嚴無比的皇帝抱起了他家傻妹妹,而他家的傻妹妹正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楮好奇的盯著抱著她的人。
上官昊從以前面上就不怎麼有表情,如今成了皇帝後越發深沉的讓人看不透了,但即便如此那滿身的威嚴撲面而來,都能讓人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偏小小的神經天生就比別人大條,直直的盯著皇帝看了一會,女乃聲女乃氣的問道︰「你就是皇上嗎?娘說這宮里穿著黃色衣服的就是皇上。」
皇帝的面容嚴峻,到不是他不喜歡小小,而是他向來面容僵硬慣了,即便此時想要擺出一個稍顯柔和一點的表情都有些困難。
上官絕一副心疼的樣子,生恐皇帝那張冰塊臉會嚇壞了自家的寶貝疙瘩,朝著小小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到自己懷里來。
小小卻是沒有看到自家爹爹的暗示,小丫頭此時正對皇上這種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生物感興趣呢。紅撲撲的小臉一臉的期待,皇帝略顯僵硬的點了點頭,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同小孩子相處的經驗,特別是這樣軟軟糯糯似乎力氣一大就會壞掉的女女圭女圭。
「都起來吧。」皇帝朝著跪下的一行人點了點頭,自己走上了主位,此刻小小卻是趴在他的懷里不肯下來。
「小小,到爹爹這里來,可別累著了皇上。」上官絕沖著小小說道,語氣里有著一絲顯而易見的酸氣,小小肯定只是好奇心作祟,應該不會那麼沒有審美觀的喜歡上官昊那個面癱吧。還有上官昊不是冷心的嘛,抱著他家女兒不放是怎麼回事?有本事自己去生一個啊,不過他就算生的出來也沒有他家小小可愛。
上官絕一面在心頭暗自月復誹,一面環視了一圈殿里的情況。看樣子,這皇帝當的也不輕松啊。
小小順勢從皇帝的身上滑落,偎到了自家爹爹懷里,青鸞暗暗的松了口氣,這魏親王妃正等著告狀呢,偏小小還抱著皇帝不肯放,沒看到宣氏的眼神都要變成刀子了嗎。
「昊兒,你要為我做主啊!」宣氏果然不等皇後說話,便開口喊了起來。
青鸞看向上官絕,這是皇帝的家事,他們一家子在這里參合不好吧?
上官絕卻像是沒看懂她的意思,默默的別開了頭,傻阿鸞就是太厚道了,這個時候不坐著看戲,以後可沒有這種機會了。因為上官絕的不配合,青鸞少不得繼續干坐著。
「這是怎麼回事?」上官昊即便是面對自己的老娘,聲音都沒有什麼溫度。
「皇後要打殺了萍兒,萍兒好歹也是你的表妹啊。」宣氏顯得無比的委屈。
皇帝測過臉去看皇後,只見她神態淡然,仿佛沒有將宣氏的話听在耳里一般。
「你來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見皇後沒有為自己辯駁的意思,皇帝指了指桑青問道。
桑青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好在皇上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屈了屈膝,上前將事情的經過都敘述了一遍,沒有一絲的添油加醋。青鸞暗暗贊嘆一聲,這皇後身邊的人倒算機靈,就是不知道上官昊會站在哪一邊。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宣家姑娘對皇後娘娘不敬,所以娘娘才會罰她的。」桑青說完這句話便後退了一步。
「萍兒第一次進宮哪里知道那麼多啊,而且皇後是什麼意思啊?竟然要將我宣家的姑娘當成宮奴,這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宣氏生氣的說道。
「皇上,皇後,萍兒知錯了,以後定不敢再犯了。」宣萍兒配合著宣氏軟軟的低泣求饒,一副不甚嬌弱的模樣。
刑悠悠並不說話,右手輕輕的轉動著自己食指上的指環,一副任由皇帝做主的樣子。
上官昊能在最後登上皇位顯然也不是糊涂的,自家親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也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他雖然有爹娘卻等于沒有,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著自己,而宣家雖然是他的舅家,但是里里外外都是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也就只有他娘才會被宣家壓迫久了分外的享受那份被討好的感覺,連帶著時不時的做出些糊涂的事。
「這是棲鳳宮,皇後的威嚴不容冒犯,不過看在母親的份上打上五十大板就夠了,拉出去。」皇帝的最後三個字攸的變冷,太監宮人們一顫後,忙動作迅速的上前拉下宣萍兒,見她還要叫嚷,一塊破布堵住了嘴。
等到宣萍兒徹底的不見了影了,宣氏才突然間回了神,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帝,卻見他的眸子里冰冷一片,頓時心頭一慌,原本的盛氣凌人全然都不見了。再看皇後,即便皇帝在老娘和媳婦當中選擇了維護她,她的臉色依舊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光是這一份氣度,兩人的高下立見。
因為皇帝的存在,棲鳳宮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宣氏許是在皇帝這邊受到了打擊,後面便白著一張臉不說話。
上官絕不想凍傷了自家的寶貝,這才起身道︰「皇上,皇後娘娘,時候不早了,府里還有許多事物都沒有整理好呢。」
皇帝抬眸,沉聲說道︰「既是如此就不多留你了,你送著秦王和秦王妃出宮吧。」皇帝的後面一句話是對著身邊的內侍說的。
青鸞趕忙拉著安安起身行禮,而宣氏見狀也不想多留了,她可以在刑悠悠面前端著態度,可是對于上官昊這個兒子卻從來都不敢放肆的。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皇帝和刑悠悠,桑青見狀領著伺候的人悄悄的退了出去,皇上肯為了娘娘下魏親王妃的面子,可見他的心里還是有娘娘的,希望他們能夠多多交流,恢復那份在魏王府時的默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相敬如賓。
桑青的心思,刑悠悠很清楚,心頭微微的嘆息了一聲,腦海里突然浮現出當初新婚之夜掀開蓋頭初見上官昊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帶著滿心的不安和忐忑離開嶺南嫁到上京,那個時候的魏王世子還只是上京不起眼的一枚皇孫而已,魏王天生痴傻,魏王妃懦弱無能,如此的皇家雖有尊貴的血統卻沒有該有的尊敬。
初見時的怦然心動,那時候上官昊雖然冰冰冷冷的,可是她卻看到了他眼底的真誠,在他出去招待客人的時候不忘讓丫鬟送來簡單的四菜一湯,如此熨帖的行為讓她覺得這個男人是真心想要同她過日子的。
他的話不多,甚至臉上的表情也不多,他卻幫著她適應上京的生活,適應王府的生活。
自她嫁進府里後,後院除了之前的一個通房後便沒有其他的女人,而成親之後那個女人雖然被抬了份位,但是他卻不曾踏足那個院落,一世一雙人听上去有些駭人听聞,但是對于女人來說,這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他敬她,尊重她,給了她想要的,即便他從不像別的男人那樣會甜言蜜語,可是她卻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權利可以改變一個男人,這話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當初在傾盡刑家上下輔佐他的時候,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成了皇後後要面對的是什麼,那個時候形式逼著他們不斷的前進,想要或者就必要要登上這最高的位置,最後他做到了,而她也成為人人艷羨的皇後。
可是作為皇後便得忍受他的三宮六院,她不能不賢,更不能說什麼,但是她的心里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嚙似的,一點點的蠶食著她對他的愛意,一日兩日,一年又一年,這種痛漸漸的變成了麻木,而原本屬于她和他的那份默契也不知何時給弄丟了。
「皇上,可要用茶。」刑悠悠輕輕低嘆了一聲,打破了這一室的靜謐。
上官昊看著她的側臉,柔軟的線條,客氣而又疏離,心頭莫名的升出一股煩躁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