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弗萊徹?林德還很年輕,但它已經知道,不管在哪一個鷗群,還從來沒有一只鳥像它這樣遭受如此嚴厲、如此無理的虐待。
「我才不在乎它們的話呢!」它一邊憤憤地想著,一邊噙著眼淚離開了鷗群,向天涯飛去。「飛行並不只是拍打拍打翅膀到處亂轉,它比這要有意義得多呢!只有……只有蚊子才那樣飛行!我只是圍著長老做了個小ぼ的桶滾,不過是開ぼ玩笑而已,這就被驅逐了!它們瞎了嗎?它們看不見嗎?它們就想象不到學會真正的飛行之後我們將會多麼自豪嗎?
「我不管它們怎樣想。我要表演給它們看什麼是飛行!如果它們真想這樣對待我,我就當一輩子亡命之徒。我要讓它們後悔莫及……」
在它的腦袋里出現了另一個聲音。這聲音非常微弱,但使它大吃一驚,它不自主地在空中搖擺顛簸起來。
「海鷗弗萊徹,不要苛求它們。你被驅逐出境,別的海鷗同樣會受到傷害。總有一天它們要明白這一點,總有一天它們會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原諒它們吧,去幫助它們打開思想的天窗。」
緊挨著它的右翼翼梢!飛著一只世界上最白最亮的海鷗。它在輕松自如地滑翔,但速度之快卻不亞于弗萊徹的最高紀錄。
年輕的海鷗感到思緒一陣紊亂。
「這是怎麼回事?我失常了嗎?我死了嗎?這是什麼東西?」
那低沉鎮定的聲音繼續在它頭腦里回響,它在發問︰「海鷗弗萊徹?林德,你要學飛嗎?」
「啊!我要學飛!」
「海鷗弗萊徹?林德,你願意堅持不解地飛,一直飛到你原諒了鷗群,掌握了技藝,並在某一天回到它們的身邊,去幫助和開導它們嗎?」
不管海鷗弗萊徹是一只多麼驕傲和傷心的鳥,在此富麗堂皇、神通廣大的寶鳥面前,哪還敢有半句不遜之言。
「我願意的。」它輕聲說。
「那麼,弗萊徹,」這只光輝燦爛的鳥非常親切地對它說,「咱們就先來練習水平飛行吧……」.
末篇.
喬納森緩慢地回旋在天涯的上空進行觀察。弗萊徹——這只初出茅廬的年輕海鷗非常接近正規飛行學員的標準。它體格健壯,空中動作輕盈敏捷,但尤為重要的是,為了學會飛行,它身上潛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
此時,它正飛過來,只見一個模糊的黑影在俯沖之後扶搖直上,以每小時二百四十公里的速度閃電般地擦過教練員的身旁。它猛地拉起身體開始練習下一個十六經羅點的垂直向上慢速翻身,同時高聲地呼叫著點數。
「八……九……十……快看,喬納森,我掌握不住速度了……十一……我要有你那樣高超的制動技術該多好啊……十二……可是,真他媽的,我就是完不成……十三……這最後三點了……要是沒有……十…四,嘎ぼぼぼぼ!」
弗萊徹在最高點急墜失速,它怒不可遏,火冒三丈,使這次失速的後果更為嚴重。它身子向後一仰,猛烈地跌撞著、撲騰著,以反向螺旋的軌跡掉落下去。等到最後恢復常態時,它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跌到了教練員腳下的一百五十米處。
「喬納森,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太無能,太愚蠢!我試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掌握不住!」
海鷗喬納森向下看著它,點ぼ頭說,「是的,只要你的拉起動作還這樣猛,你就永遠掌握不了。弗萊徹,你在剛ぼ開始翻身的時候,你就失去了每小時六十公里的速度!你必須做到平穩!堅決但要平穩!記往了嗎?」
它降到這只年輕海鷗的身旁說︰「現在,再跟著我試一次。編隊飛行。拉起時要小心,要平穩,要輕松地進入動作.
時間過去三個月,喬納森又收了六個學生。它們全是被驅逐的海鷗,但它們對喬納森關于飛行樂趣的新奇理論仍然不能理解。
對于她們來說!練習高級飛行比理解它們要容易得多。
「我們每一個人實際上都是先祖海鷗的一種思想,一種z y u無限的思想,」每到傍晚,喬納森都要在沙灘上這樣講解,「而且,j ng湛飛行就是我們為了表達真正的天x ng所邁出的一步。我們必須打破禁區,排除限制。這就是我們進行所有這些高速、低速和特技飛行的原因。」
……而它的學生們卻由于白天飛行得j ng疲力竭,這會兒都想打瞌睡了。它們喜歡練習,因為練習不但激烈動人而且能夠滿足它們r 益增長的求知y 。但是,甚至包括弗萊徹?林德在內,它們沒有一個人已經相信思想的飛行竟會像風吹羽毛一樣真實。
喬納森有時會說,「從一個翼梢到另一個翼梢!你們的整個身體只不過是可見的形式,它與思想並無差別。打破思想的禁錮也就是打破身體的禁錮……」但不管它怎樣說,這些話听上去都像是美妙的故事,學員們卻更想睡覺。
才過了一個月,喬納森就宣布,返回鷗群的時刻到了。
「我們還沒有準備好!」海鷗亨利?卡爾文說,「我們是不受歡迎的人!我們是被驅逐的!怎好強迫自己回到那里,去讓人家討厭呢?」
「海闊天空任飛翔,我們應作z y u人。」喬納森一邊回答,一邊從沙灘騰起,轉向東方,朝著鷗群的棲息地飛去。
學生們頓時陷入痛苦和難堪的境地!因為鷗群的法律有規定,凡被驅逐的人,永遠不得返回;並且一萬年以來也沒有人打破過這個規矩。法律要求留下,喬納森則要求回去;眼看著它現在已經飛越大海三里多遠,如果大家再這樣等下去,它就會獨自一人到達敵對的鷗群。
「對啦,我們既然已經不是鷗群的成員,何必要服從它的法律呢?」弗萊徹恍然大悟地說,「再說,如果它們打起來,我們只有離開這里同它一道回去才能更好地幫助它。」
就這樣,在那一天的早晨,從西方飛來整ぼ八只海鷗,它們排成雙菱隊形,相互的翼梢幾乎交搭在一起。在喬納森的帶領下,它們以每小時將近二百二十公里的速度飛越了鷗群的議事海灘。弗萊徹平穩地飛在喬納森的右翼,亨利?卡爾文頑強地跟在左邊。然後,它們同時緩慢地向右邊滾去……從水平……到……倒立……再到……水平,看上去整個隊形就像一只巨大的鳥。風在它們耳邊呼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