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八,落了入冬以來的第二場雪,漫天飛舞的雪花,紛紛揚揚灑落人間,一點點堆積,染白蒼茫大地。
這個冬天的雪,似乎特別多。靖蘇記得俚末提過在她昏迷的時候下過一場大雪,想不到此刻又落雪了,便掀開錦被起身,披一件裘毛披衣走到檐下,靜靜望著落雪飄飛。這般潔淨無暇的雪花,終也要墜落凋敝,沾染俗世的塵埃。
質本潔來還潔去,原不過是自命清高。
「娘娘,您怎麼又起身了,您忘了您的腿傷著,不能隨意走動。」
俚末領了膳食回來,遠遠瞧見自家主子竟然立在門口吹冷風,忙勸道。那夜皇上罰主子在冷風里跪了幾個時辰,主子的膝蓋傷了,一直不見好,怎麼還能冒雪站著呢。
「娘娘,您快進屋吧,御膳房送了膳食過來,您快用些,不然可就涼了。」
說著,打開食盒,登時便垮下了臉,囁嚅,「娘娘,」
靖蘇走近一看,也泄了氣,打開的食盒里整整齊齊碼著數十只紅薯,一徑冒著熱氣。
「已經五天了,御膳房每一次送來的都是紅薯,一日三次,讓人怎麼吃得下。」俚末忍不住埋怨著。
靖蘇失笑,想不到皇上竟會有如此稚幼的舉動,只因那夜撞破她在院子里烤紅薯,便要叫她日日吃紅薯麼。莫非,這也是對她的懲罰?
呵,當真可笑。
「娘娘,」靖蘇為難的看著她,對著一籃子紅薯苦了臉。
「罷了,紅薯就紅薯吧,總也比挨餓好。」
話雖是如此,可一連吃了五日的紅薯,此刻看見這紅薯便恨不得要吐出來,哪里還真的吃得下,剝了一個吃了幾口也就放下了。
俚末勉強吃下一個,也收拾了東西退下。
空蕩蕩的寢殿里便只余她一人,這樣的清冷卻也是習慣了的。
靖蘇取來古琴,縴縴素指搭上琴弦,琴音傾瀉而出,卻是一曲《梅花引》,琴音潺潺空靈,仿佛看到一樹樹寒梅傲霜,玉潔冰清。
梅花一弄戲風高,薄襖輕羅自在飄。半點含羞遮綠葉,三分暗喜映紅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錯把落英當有意,紅塵一夢笑誰痴。
梅花三弄喚群仙,霧繞雲蒸百鳥喧。蝶舞蜂飛騰異彩,丹心譜寫九重天。
許久未撫琴,一曲終了,靖蘇竟覺得似月兌了力,靠著琴案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精氣,遂起身,卻一時不知做什麼,索性依著門楣賞雪。
金桂宮薔薇閣,舒嬪一襲紫藤色緞衣領口滾著白狐裘,襯得小臉瑩潤如玉,雲髻堆縱,斜插一枝瓖嵌碧玉珍珠步搖,垂下幾串細密的珠穗蕩在耳後,她慵懶的歪在一張軟榻上,星眸半闔,似睡未睡,似醒未醒。
紫紋悄聲走近,低聲道︰「主子,墨陽宮傳話,皇上今夜過來用晚膳。」
「知道了,」舒嬪答應著,伸手攏了攏披在身上的薄被,卻連眼皮也未抬一下。
紫紋似也習慣她的淡漠,仍細心的張羅,「主子,雪日天涼,可要早些熱一壺酒煨著?」
相信某魚吧,後文更精彩啦!愛……不愛……打滾求收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