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年年暗暗觀察著陷入沉思的竇驍,心中有了計量,在走回「自己」的這條路上,只有竇驍的全心全意才能為自己保駕護航,她要小心防備、她要用心維護,唯有捉住竇驍的心,她才能有安全感。
「年年,我們明天就回去吧,回K市去。」
「小壞蛋,你以為警察局是我開的啊,總得等我打點好,過一陣吧。」這是竇驍赤luo果的報復,分明又是吃醋了。
「就是什麼?」
年年搖搖頭,她可不會輕易相信竇驍,他萬一突然又懷疑寧哥和自己有什麼不正當關系,因為這次寧哥出事,就借機報復,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至少,年年得給自己創造一個機會,澄清自己和寧哥的關系,就當做個姿態也好,總之,她相信,竇驍是懂得分配的。
其實年年更想知道竇驍對孩子的看法,她知道竇驍一直懷疑囡囡的身份,甚至有些排斥,這也逼迫著年年,無論如何也要將年年帶在身邊的原因之一,血緣是很神秘又神奇的,頻繁的接觸,不僅能快速增進感情,以竇驍的智商,遲早會發現囡囡和他的關系。
才天去保。一路上,幾個人各有打算,就連小囡囡,也沒有閑著。
不過年年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現在孩子還小,有些事情還不懂,就不太會受影響,可是自己選擇的這條路,要走多遠,要走到幾何,是否會成功,都還是問號,將來囡囡慢慢長大了,她要怎麼面對這一切呢,年年將自己埋進竇驍的懷里,她需要勇氣,她在心里對自己說,「我曾經自私了一次,今天我還要再自私一次,我一定會拿回我的東西的。」
「嗯,我記住了,爸爸,你也要保重,我有空就帶囡囡回來看你。」
「爸爸,我們過不了多久就能團聚的,我會接你回家的。」
年年抓住寧哥的雙手,遲疑了一下,卻又反過來向他保證,這也是年年對自己的要求,一定會救寧哥出去。
對父親,年年是愧疚的,一想到要扔體嬴弱的父親,一個人寂寞的生活,她就更加不好受,可是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帶父親回去,讓他也生活在竇驍的庇護之下,無論是竇驍還是父親都不會好過的,她更害怕父親接觸到原來熟悉的一切,觸景傷情。
在去見寧哥的之前,竇驍本想說服年年將孩子交個瘦子或者其他屬下照顧,讓孩子先行走飛機回去K市,不過年年就是不肯答應,再瞧瞧死死纏著年年的小姑娘,竇驍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妥協了。
竇驍沒好氣的打了年年幾下,數落她的貪心,感覺到年年貼近自己身體,賴皮的樣子,他有些舍不得下力氣,只能象征性的拍拍,可是就是這樣,他已經有些把持不住,奈何懷里的小壞蛋,還不自知。
所以他說出這番話,其實也不全是在敷衍安撫年年的愧疚,他是真的很喜歡著清苑,年輕的時候,他就曾經不止一次,來過這里,只是那時,這里還是對游客開放的,現在封閉起來,更顯得幽靜,特別是他居住的後院,更添加了一份閑趣,很是適合他的性格。
「你要幫我父親找一個可以安置的地方,我暫時不會帶他回去,我想你也不會想看見他,他現在身體很不好,你一定要找一個安靜祥和的好地方,要安排專人照顧,方便他養病,我要定期回來探望他,至于囡囡,我是要帶在身邊的。還有臨走前,我要見寧大哥一面,我欠他的,這輩子也換不清了。」
可是關押寧哥的地方,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隨便進去的,帶著一個小孩子總是不方便的,最後竇驍索性讓瘦子開車尾隨在自己的車後,以便讓他在特殊的時候可以照顧一下孩子。
「好,爸爸等著你,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囡囡,你是爸爸的一手帶大的,你的心思,我大概也能猜個明白,只是你要記住,萬事三思而後行,不要沖動莽撞,你即將面對的人都不是容易對付的,竇驍將會是你強大的後盾,但是切記,依靠竇驍但是不能什麼事都依賴他,你要有獨立的生活意識和解決事情的想法,如果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困難,你要去找你干爹,這些年,我們不聯系他,他大概要氣死了,記得替我去給他陪個罪。」
年年並不想隱瞞寧哥這一切,他本來就有權利知道真相。」寧大哥,我一定會救你的,竇驍已經答應我了,就一定能做到的,寧哥你安心的等幾天,一定會有轉機的。「
竇驍怎麼會沒有察覺,囡囡貌似小心翼翼,實際卻是明目張膽的偷看,竇驍假裝不知道、不理會、不回應,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樣回應孩子,囡囡那雙純淨的眼楮,徹底攪亂了竇驍的思路。
躲在屋子外的竇驍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有了著落。
年年不知道寧哥究竟走私了什麼,她只是想給寧哥面對的勇氣,也許幾天後,一些就能恢復平靜。
「竇驍,我有兩個要求。」
「年年,不要徒勞了,我犯了法,遲早是要被懲罰的,你不要摻和進來,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吧。
既然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達成了共識,事情也就簡單的多了。
寧哥顯然注意」竇驍「兩個字,他也猜到了這背後代表的意思,只是他不願意相信,想再次確認一下。
年年趴在父親的腿上,說道,「爸爸,我要回去了,你不會怪我把你一個人留下吧,對不起,爸爸。」zVXC。
「臭丫頭,你這是多少個要求了,好,我都答應你,既然你不想你父親回K市,我就安排他住進清苑吧,那里剛剛重新整理好,我在後院留了幾間房給自己,那里比療養院安寧,比度假村清靜,剛好適合他養病,我會安排專業的醫生護士以還有護工,會好好的照顧他,什麼時候你要回來看他,我就陪你回來,好不好。」
陪著囡囡玩耍的年年,一定不會想到,竇驍即將要在她身邊安裝一個自動跟蹤器,以保護之名,行監視之用。其實瘦子並不是竇驍安排的唯一一個在年年身邊的人,卻是最可靠的一個,相信年年對瘦子也沒有太多的排斥,被綁架一次,年年已經當瘦子是「熟人」了,畢竟,當時的瘦子是堅持要送年年安全回去的。
雖然他相信,竇驍一定能照顧好女兒的生活,但是作為父親,卻不能全然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個男人會毫無保留為女兒考慮,他總要為女兒找條後路的,自己多年的好友柳致遠,就被他推向了前線。
那個寧哥並不同于一般的幫會混混,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竇驍也看得出他是發自內心要對年年好的,奈何,年年是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大概在面對寧哥的時候,只有感激和報恩,這兩種情緒,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很大的挫敗吧。
年年就是再遲鈍,也明白竇驍是什麼意思了,她怒道︰「你腦袋里怎麼想的都是這事,大。」作勢月兌離開竇驍的懷抱,可是竇驍哪里肯,好不容易軟玉在懷,還有放開之理。
「一個小丫頭,我還養的起,就是••••••」」年年,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是我違法亂紀,是我罪有應得。「
其實,一路上,囡囡都在觀察竇驍,這個開著車的叔叔,吸引了囡囡所有的注意,囡囡很想問問媽媽,這個叔叔是不是就是爸爸,囡囡覺得自己特別的喜歡看這個叔叔,可是為什麼這個叔叔不看著自己,是不是他不喜歡自己呢?
「寧大哥,你好嗎?」年年低聲問道,好像怕驚擾了寧哥一般。
年年用額頭蹭了蹭竇驍的胸膛,催促著他答應。
竇驍利用自己的身高體長,輕輕松松就制服了扭捏的年年,臉上洋溢著得逞的微笑,手上的動作也放縱起來,捏捏這里,踫踫那里,專攻年年的敏感處,竇驍欣喜的欣賞著年年由于動情而紅潤的小臉,低低的申銀。
年年想過了,如今的狀況,她只能暫時將父親安置在A市,並不是覺得父親突然的回歸會帶來反作用,而是年年有更深的考量。
年年心傷懊悔的樣子,讓寧哥欣慰,卻也舍不得讓她擔心。
竇驍眯著眼楮,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年年知道他大概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趁機將自己的要求都說出來。
寧哥的話,讓年年無地自容,她好像寧願听寧哥罵她幾句,也好過他若無其事的祝福強得多,他臉上僵硬的笑意,讓她無言以對。
竇驍妥協了,他不是沒有辦法,讓年年見寧哥一面,只是他有些擔心,年年好不容易答應和自己離開,他可不想節外生枝的,特別是那個寧哥,竇驍對他有很深的忌諱,之所以妥協,是源于自己的好奇心,他要親眼見證一下,年年和寧哥的關系。」年年,你要和他離開了嗎?「
恨了這麼久,竇驍覺得很累,為了年年,也為了自己,竇驍想遺忘,想糊涂一次。
竇驍撇了撇嘴,腦袋里都是那個小姑娘,沉睡的樣子,可愛的不得了,帶在身邊也不錯,他當然不肯承認自己的喜歡,他欲言又止,可嚇壞了年年。
「寧大哥,我會幫你出來的,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
年年怎麼能相信寧哥安慰的話語,他邋遢的頭發,稀松的胡子,嘿嘿的眼眶,已經有了味道的衣服,都讓他看上去那樣頹廢。
年年等的就是這一刻,竇驍急于帶自己回K市,她借此機會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她要一身輕松地回去,面對所有的人。
年年父親,當然猜到了女兒的心思,他勸說女兒不能操之過急,這幾天他想了很多,與其女兒受著精神折磨,還不如去爭取一次,不管成功或失敗,總不至于到最後追悔莫及。
「我很好,年年,不要為我擔心。」
由于寧哥關押的地方距離A市市區較遠,為了節省時間,竇驍建議安排好一切,看過寧哥,就直接回K市,不再折回市區,這也就意味著,年年和父親要有一場告別了,可是誰想,年年還沒和父親說上話,囡囡就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聲的喊著「外公,外公」,哭得年年和父親心里難受,也跟著落淚。
「真的,年年,我沒有騙你,警察對我還算客氣,我在這里冷不著、餓不著,一切都很好。」
「除了離開我,我都答應你。」
關于囡囡,年年是必須要將她帶在身邊的,她總得要讓孩子和父親相認的,這是囡囡的權利,也是竇驍的權利,她要潛移默化的將囡囡融入竇驍的生活,在合適的時機讓他發現囡囡的身份,年年希望囡囡從小接受優秀的教育,豐富的物質生活,她的女兒應該生活的像個快樂的小公主。
年年父親,拍拍女兒的頭,安慰著,其實他除了舍不得年年和囡囡意外,並沒有十分想回去,畢竟那里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悔恨終生,那里熟悉的一切,都會提醒著他失敗的人生,和痛苦的過往,還是留在A市,他會更舒服一些,至于寂寞不寂寞,到了他這個年齡,也不是那麼在乎了
其實說到底,她還是自私的,因為年年清楚,以竇驍如今的心理狀態,是不可能善待父親的,如果為了心疼父親,和竇驍鬧的不愉快,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除此之外,竇驍還有另一個考量,基于他對于瘦子的觀察,發現此人思維敏捷,身手不凡,而且不是唯利是圖、見錢眼開的小人,竇驍覺得這樣的人才很難得,應該好好的利用。
他的身體還不忘磨蹭著年年。
對于年年的父親,竇驍早就想好了怎麼安排,他遲遲不說,是因為,年年一直沒有答應和自己回去,而且清苑也才剛剛整理完畢,他不知道對年年父親的優待,是不是對不起自己,他只知道不妥善的處理好年年父親,年年是不會安心和自己離開的。
年年可不會相信父親的話,要一個人生活在陌生的地方,是要多麼寂寞難熬,是她的自私,枉顧父親的感受。
年年早就猜到,寧哥的日子不會好過,不管是不是程敏慧使得了手段,總之年年將這筆賬都記在了她的頭上,遲早,年年會讓她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年年發現女兒囡囡很是沉默,趴在自己身上,不動不說話,年年只當是她想念外公,所以才沒有精神。
「你騙人,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好。」
年年大方的承認,她不能再給寧哥留有希望,利用了他的感情已經不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傷了寧哥的心,年年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都憋了好幾年了,你怎麼也得給我點獎勵吧。」
「見不到,我是不會和你走的,而且明天也太急了些,我在A市住了這麼久,總要收拾一下的。」
對于父親的叮囑,年年用心謹記,她知道自己此行並不會順風順水,相反一定會波折重重,可她已經沒有後路可退,勢必要最壞的打算。
要說來,竇驍對年年父親的感情,很是復雜,曾經他是竇驍最為尊敬的長輩,不僅僅他是自己喜歡的人的父親,小的時候他教會自己下棋,進而教育自己做人,可以說他是自己的啟蒙老師,在他人生的最初階段,竇驍秉承的都是年年父親交給他的處世哲學,如果不是那場變故,竇驍也許會一直崇拜他,敬愛他。
一來父親的身體情況並不適合頻繁更換環境,這幾年他已經適應了A市的天氣氣候、風土人情。二來回到K市,勢必會接觸到熟悉的人,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過度的興奮、緊張、激動,都會對父親的身體造成影響。三來,也是最重要的,年年沒有辦法預估自己回到K市即將面臨的局面,與其讓父親跟著自己擔驚受怕,不如,讓他安安靜靜的養病,遠離K市,也方便自己「報喜不報憂」。
竇驍將行程又延後了兩天,幫年年收拾好東西,安置好她父親,只等著見過寧哥之後就帶著囡囡離開,一切都很順利,在年年的心里,卻蒙上了些許感傷。
不過剛剛找回理智的年年,一句話,就澆滅了竇驍的壞想法,「不要听你胡扯,我要去見寧大哥,什麼時候能見。」
竇驍一下一下的撫模著年年的頭發,那一縷縷香氣,躁動著每一根神經,讓他浮想聯翩,又什麼都不能做,待在這里就好像自我折磨一樣。」寧大哥,一切因我而起,我有責任和你一起面對的。「
寧哥已經幾天沒有合眼,這種折磨,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他不想告訴年年,是不想嚇到她,對于他來說,這樣的對待並不稀奇,也並不可怕,就是對身體是一種很難熬的考驗。
就連竇驍也不自然的被感染,一個人走了出去,年年好不容易哄好了囡囡,又讓她和外公玩了一會,慢慢等她玩累了睡著了,年年才有時間和父親好好的告別。
經過了重重波折,年年終于見到了寧哥。
「那,我女兒呢?」」是的,寧大哥,我要和他回去了,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知道一直都是我的痴心妄想,他是囡囡的親生父親,你們一家團聚是應該的,我會祝福你的。「
「傻丫頭,你本來就不屬于這里,是爸爸的錯,才讓你到了今天的地步,去爭取你應得的東西吧,別擔心爸爸,竇驍的這個清苑,風景好,又安靜,是爸爸喜歡的,在這里,爸爸能好好的養身體。」
「我安排看看吧。」
年年猛然抬起頭,想要看著竇驍如何說,只準備著,萬一他要不同意,她就哭給他看。
寧哥想的明白,他被警察帶走時,來的突然,卻也不乏是因為他犯下的大錯,如果真如年年所說,有人故意而為,那也怨不得別人,誰讓他真的有做過呢。
這座城市,容納了她,承接了她所有的奮力活著的心酸,在這里,必將留下的年年的落魄、狼狽、困苦,這里也鑒證了她新的成長,以及女兒的降臨,她曾經想有機會一定快速的逃離它,可是時機來了,她卻又有些畏懼。
當年,一連串發生了很多事,以至于,他不得不和柳致遠切斷了聯系,如今看來,以柳致遠對自己的情義,對女兒的喜愛,還有他的膽識和魄力,不奢望他能助年年一臂之力,只求在危急時刻,年年能得到他的庇護就好。
竇驍笑米米的,貼著年年的耳朵,輕輕的說,「就是她得自己睡,不能打擾我們。」
面對著如此憔悴的寧哥,年年已死忘記了要說什麼,只恨自己害了他。
竇驍為了對年年的承諾,的確做了一些努力,打點好了一切,雖然還沒有可能將寧哥立即釋放,至少能讓他少受一切精神折磨,好在警察現在掌握的證據並不充分,寧哥又守口如瓶,如果案情再沒有突破,寧哥注定是要被釋放的,可是竇驍比較擔心,程敏慧手上還有對寧哥不利的證據,以防萬一,竇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救寧哥出去。
年年僅僅和寧哥說了十幾分鐘,就被警察打斷了,強行將寧哥帶了出去,年年望著寧哥離去的背影,很是傷懷,這個男人,在她身處困境的時候,堅定地站在她的身旁,他看見過自己最落魄的樣子,卻不會乘人之危,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卻從無以此相逼,他不求回報的照顧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這樣一個男人,應該是值得依靠的吧,只是,大概這輩子,年年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之後,年年跟著竇驍,帶著囡囡,一路走走停停,驅車趕往從無被遺忘的K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