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在坤寧宮的大門前佇立良久,越想越惱怒,春節還沒有結束的喜慶之意此時已經蕩然無存了。
外臣之間的勾心斗角,自己不能順心如意的去做想做的事情,而內宮之中,那些太監宮女的所作所為,也讓他大為光火。
朕的大明如今怎麼了呢?
貪官殺不絕,這一點已經是讓朱元璋很是頭疼,但是這些後宮的太監和宮女們,為什麼也變質的這麼快呢?
大明承襲歷朝各代的制度,在內宮實施宦官制度,所謂的宦官,眾所周知,就是太監,一種被閹割了不健全的人。
為什麼在皇宮之內會使用這麼一群這樣的人呢?
不可考究,龐煌的印象中,皇帝之所以大面積的使用太監,無非是為了後宮之中的繁榮安定罷了。
在皇宮內廷,上自皇後、妃子,及宮女等,女眷較多,如果允許男侍出入,難免會發生穢亂宮帷的事。所以絕不允許有其他成年男性在宮內當差。
但是穿越回大明之後,龐煌經過觀察,卻發現也不盡然,先不說宮內蓄養太監宦官,的確有這個意思,但是有很多地方,其實太監也不能隨意的進入宮闈,有更多的地方,其實也用不著任用太監這樣不健全的人,但是也用上了。
為什麼呢?龐煌考慮了很久,得出一個結論,皇帝之所以喜歡用宦官,無非取其了無牽掛的最終結局。
因為眾所都知,太監是不可能有子嗣的。而大明如今的太監,大部分都是由戰俘或者各國進獻而來。在大明初期,自願進宮當宦官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朱元璋對這群人十分的苛刻,甚至都不拿他們當成人看待。
可是有種自然規律怎麼也避免不了,很自然的,就算是長期的喂養一只貓或者狗,那時間久了,也會有一定的感情。
雖然朱元璋沒有將這些人當成人,但是總有一些些親切感覺,怎麼也難以割舍,所以今日去坤寧宮的路上。朱元璋看見王大化炫耀自己的奢侈,才有一些些痛心和不安。
這些太監的錢都從哪里來的呢?
一身衣服都要二十貫這麼多,就算是一個朝廷的官員,俸祿又能有多少,若是沒有本家的支持,恐怕想買這麼貴的衣服,也要猶豫一番吧。
但是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惑朱元璋很久,畢竟這些太監是毫無牽掛之人,真的耗費幾年的俸祿去買一件像樣的衣服。那也是無可厚非,至于是不是這樣,這種事對于一國的君主,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值得朱元璋如此的耗費心神。
而且近日朝臣奏折中,涉及彈劾貪官污吏者仍佔十之二三,朱元璋心想︰「我如此嚴厲懲處貪贓枉法之徒。這些鳥人怎麼就不怕死呢?」
又想到剛才的王大化,朱元璋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些太監誰能看得起呢,就算是浪費。也是浪費自己的錢,比起那些收受賄贈、貪贓枉法的官員。論哪一條也該罪,論哪一款也該殺!實在有些微不足道了。」
「臣妾恭迎上位!」馬皇後候在皇帝面前好一會,見朱元璋鎖後沉思,不敢驚動,此時見皇帝抬眼看見了她,趕忙躬身行禮。
朱元璋正在惱怒中,見了馬皇後,不由得火上加油。
「皇後,你身為後宮之主,宮內的事情也要多操心,別讓那些畜生太過分了,剛才朕所見的王大化,你說應當如何懲處?」
馬皇後一怔,丈二和尚模下著頭腦,不知皇帝為什麼劈面詰責後宮的事?趕忙說道︰「王大化是那個宮里的,稍後臣妾一定查明,一定重處——!」
「提那廝死人作甚!」朱元璋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馬皇後心中一寒,知道剛才皇帝所提及的王大化,只是一個發怒的引子而已,恐怕這次來坤寧宮,更有別的事情讓皇帝不開心,但是自己又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只能在哪里空著急,也想不出任何的辦法。
「皇上,關于王大化,臣妾真的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他是那個宮里的人,倘若他——!」
「皇後;你別裝糊涂了!」朱元璋截住她的話頭,喝道,同時向身邊的隨侍太監說,「你照實告訴她,是怎麼一回事。」
說罷轉過大理石屏風向寢宮走去。
「張穎,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朱元璋斜靠在鋪著貂皮褥的躺椅上,震怒之後,覺得一陣暈眩,胸口同時隱隱作痛,心跳得很快。
多年的行軍打仗,讓他染上了這種心疾,後來時好時壞,時輕時重,幾個御醫皆因為他病重時未能及時遏制,受到誅殺。
後來御醫一听皇帝頭暈心痛發作時,便都膽戰心驚,一旦被詔入宮,生死難測。馬皇後是惟一能無所顧忌地勸說皇帝的人,她對朱元璋推心置月復地說道,「生死由命,禱祀何益?醫可治病,但不能治命,況且如果服藥無效,還要牽連郎中,于心不忍。」或許是受馬皇後勸諫所感動,最近兩年,朱元璋便很少再殺御醫了。
「唉!要朕清心寡欲,說得容易做卻難啊!」
朱元璋在躺椅上眯著眼楮想起宋濂曾經勸慰他的這句話,不無感慨︰
「朕以猛治國,意在長治久安,穩固朱家萬世基業。可是那班功臣宿將恃功居傲,心懷叵測,威懾朝廷。朕如此費心駕馭尚且百弊叢生,子孫稍有等閑,又焉能控馭他每?朕自然要效法漢高祖,清除隱患。那貪官污吏,更是可惡可恨,殘害百姓,危害國家,不以重刑,何以鎮之?朕受天命以來。官衣吁食,未曾逞懈。法令嚴明,事必躬親。就這樣,奸佞貪官竟然朝殺暮犯,令朕憂慮深心,憤恨已極,又如何叫朕清心寡欲呢?」
他眯起雙眼,只覺得金花迅疊,不由得又憂慮起不爭氣的兒子︰
「太子朱標過于仁慈,如何威懾臣下?功臣宿將現在位高權重,可是王子王孫皇親國戚卻又是勢弱。屢屢被制于人,豈不令朕憂慮?」
「啟稟皇上,駙馬都尉龐煌求見。」
太監的奏報打斷了朱元璋紛擾的思緒。
「叫他進來!」皇帝依然倚在躺椅上。
最近一直在南京城外耕田為樂的龐煌,在太監的導引下,他走進皇帝的寢宮。
「兒臣龐煌叩拜皇上。」
「罷了,你坐下吧。」
宮女將披著黃緞的坐椅擺到皇帝右前方約模五尺左右的地方。
「謝陛下賜坐。」
「駙馬,」朱元璋模模自己已經漸漸有些斑白的胡須,看著龐煌說,「朕叫你來。是要問你,以卿看來,北方徐達奏聞,納哈出似乎並無投降我大明的意思。你之前所說以互市制裁之,成效不明顯,你可有什麼說辭?」
龐煌見朱元璋面色嚴峻。心中發毛,作為駙馬都尉還算了。不過一切遼東的政策,當初可都是出自他的手筆。如今朱元璋見成效太慢,有些急了,可見對于攘外還是安內,朱元璋始終是下不了決心,此時若是沒有一個好的說辭,如果皇上認真起來,雖然不至于要自己的性命,但是以後再想做事,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獲得信任了。
他趕快站起,躬身奏道︰
「父皇英明,互市以經濟制裁,本來就是見效較慢的事情,而且兒臣當初說過,制裁不是目的,而在遼東建立互市之地,作為我大明以後統治之根本,才是重中之重,現在已經粗見成效,至于納哈出的心思,請父皇恕兒臣馭之無方,查勘不力,致使事情有些反復,懇請陛下責罰罪臣!」
「我說過要責罰你的麼?」朱元璋欠身反問,「坐下回話吧。」
「謝陛下宏恩!」龐煌回到椅子上坐下,心里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生怕暴虐無常的老朱忽然翻臉。
「朕叫你來,是想听听你對今年春後互市的舉措。互市又即將大範圍的展開,如不及早防範,恐怕那納哈出又要拖上一年,這樣拖到什麼時間為好。」
「父皇,按照今年的計劃,互市地點既然已經建成,而且屯兵的目的也已經達到,是到了嚴厲制裁的時候了,但是我們不能明擺著建成了城牆就撕毀合約,對于今年的制裁,兒臣認為有兩個方面可以做到。」龐煌見皇帝眯眼不語,欲言又止。
「說下去,我听著呢。」
「第一,蒙古人以乳酪為食,腥羶油膩,如不飲茶,必致生病,因此番人常年需要大批茶葉。以馬易茶現在在西番已經看見了效果,所以在遼東,我們可以大力禁止茶葉的出關,先是單方面由海關禁止我朝茶商出關互市,將茶葉作為禁止出口的商品,讓蒙古人找不到借口。」
龐煌頓了頓,見皇帝朝他看看,提高嗓門說,「父皇以天子威儀,詔令天下,今年開始,一片茶葉也不能出關。而也要通知徐大將軍,說今年大明茶葉減產,自給尚且不足,所以才不進行互市,讓蒙古人找不到任何借口。」
朱元璋點點頭,語意平緩地說︰「這個辦法可行,還有這二呢?」
龐煌見皇帝認可,且面顯微笑,受到了鼓舞,興奮地說道︰
「第二,重申嚴禁糧食出境條律。戶部擬列茶禁、糧禁細則,今年無論如何,都不允許這兩種商品出關,為了不落口實,我們可以提高奢飾品和酒水的互市數量,再則,朝廷應派出世界前往高麗、日本等地,斥責藩國,命其官方不得賣給蒙古人糧食,如此以來,納哈出則不攻自亂。」
「好,就這麼辦,」朱元璋坐直身子,從矮榻上端起青花茶杯,抿了一口說,「你回去後制定個詳細法則,奏朕細閱。」
「臣遵旨。」
「來人,給駙馬賜茶。」
不一會。宮女端進鍍金托盤,隨侍太監伸手取過一杯茶來。放到龐煌坐邊的茶幾上。
「謝陛下賜茶。」
龐煌抿了一口茶,心想乘皇上高興。正好把近日來最困擾的一件事也就是秦王朱樉的事情啟奏,從而試探一下朱元璋,誰知還沒開口,便見皇帝沉下臉來,趕快縮回話頭。
朱元璋地將話鋒一轉,探身問道︰「駙馬,听說你和胡惟庸之子胡嵐的關系不錯,胡嵐受傷,你去看過他沒有呢?」
龐煌听皇帝突然問及胡惟庸的事。心里知道朱元璋始終還是放不開,但又不知道朱元璋到底知道多少,猶豫了一下,見皇帝不語,趕忙補充道,「當時胡嵐受傷,臣就在附近,當時協助將其送回府中,請御醫治療。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听說胡嵐在年前找你找得很著急,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好像你也有心見他,是嗎?」皇帝接口說道。
龐煌驚出一身冷汗。他深知朱元璋創設的檢校和暗衛如四處游蕩無孔不入的幽靈,專門察听大小衙門及官吏們的一言一行,然後密奏皇上。
記得宋妍兒對他說過。當年宋濂深得皇帝恩寵,有次請客喝酒。第二天朱元璋在閑聊時間他昨日喝酒了沒有,請了哪些客。什麼菜等等,宋濂據實一一回答,朱元璋笑著說,「全對,你沒有騙我。」
會稽人錢宰洪武二年以明經征為國子助教,後進為博士,校書翰林,撰功臣誥命,作《金陵形勝論》、《歷代帝王樂章》甚得賞識。後思歸,公余之暇感慨吟詩︰「四鼓咚咚起著衣,五更朝罷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次日錢宰上朝,朱元璋一見他便說,「昨日作的好詩,不過我並沒有嫌啊,改作憂字如何?」錢宰嚇得磕頭謝罪。朱元璋說︰「朕今放汝去,好好熟睡矣」,乃與洪武十年歸休。
有了這些前車之鑒,再加上後世的傳說,龐煌料定胡惟庸一家的舉動,都在朱元璋的暗查之中,可能連胡惟庸家吃的什麼早飯皇帝都了如指掌。
「父皇英明,料事如神!」龐煌還能說什麼呢?只好實話實說,因為那保留的一點點僥幸,也被朱元璋隨之而來的那一句話說打破,只听見朱元璋問道︰「胡嵐給你的那個包裹里,是什麼呢?」
「是一封信!讓臣很意外的一封信!」
「怎麼個意外?」
「意外到,兒臣甚至不知道怎麼開口征詢父皇的意見,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讓父皇知道,兒臣也知道秦王的事情。」
朱元璋終于臉色變了一下,朱樉的事情,已經被皇帝控制在了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內,沒有想到什麼事情都顯得不關心的胡惟庸還是知道了,怎麼也瞞不住,這一點想明白了之後,不由得讓朱元璋再次趕到憂心忡忡起來。
胡惟庸這個人留不得啊!
這是朱元璋第一個起的念頭,越快越好,怎麼也要把胡惟庸趕下丞相的位置,那樣自己心里很安穩,但是仔細一想,卻是覺得有些心寒。
瞟了自己女婿一眼,看見一臉茫然的龐煌,朱元璋長嘆了一口氣,這個官場新丁的女婿,看來還是沒有覺察出什麼。
胡惟庸敢將這件事透露給自己的女婿,自然就是不怕有朝一日龐煌對自己說,甚至可能,在胡惟庸的心里,還有著故意通過龐煌,讓自己知道他胡惟庸能量的想法,這是一種示威,也是一種自保的辦法。
這種辦法看上去很蠢,但是卻是最有效的。
但是自己的情報系統到底是哪一點出了紕漏呢?竟然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讓自己的隱蔽暴露在胡惟庸的監視之下呢?
一向以自己暗衛為驕傲的朱元璋,此時也有些舉棋不定起來。但是這一切都不是龐煌能夠想到的,說道蒸汽機,說道機械和冶金,他可能是大明首屈一指的人才,但是講到官場上的明爭暗斗,恐怕他連劉忠都比不上,要不然也不會在北平和劉忠共處這麼多年。
朱元璋就是看中了龐煌的這一點,很多事才放心讓龐煌去辦,而絲毫沒有顧忌的。胡惟庸恐怕也是抱有這樣的心思。劉伯溫、徐達等等,恐怕更是月兌離不了這個範圍之內,只有龐煌自己似乎毫無所覺,像一個傻子似的被人蒙在鼓內。
龐煌是真傻,還是扮豬吃虎,這一點恐怕只有龐煌自己知道了。
朱元璋長嘆了一口氣,今天他嘆氣已經夠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盡頭,想了一下,問道︰「你覺得秦王的事情,朕處理的怎麼樣。」
「臣身為大宗正府宗正,自然要為宗室著想,臣這幾日一直在思慮,是不是派臣的親衛,乘坐飛舟,直達陝西附近,利用他們的叢林能力,去查探秦王的下落,那樣不是更快,畢竟派的兵馬越多,行動越慢,時間就是黃金,半點也耽擱不得了。」
朱元璋見龐煌絲毫沒有顧忌到自己的猜忌,直接要派自己的親衛去,不由稍微的有些心動,考慮了一下,搖搖頭,說道︰
「既然你是大宗正府的宗正,那麼就應該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關于陝西的事情,朕自然有朕的道理,至于什麼是你宗正應該做的事情,回去自己仔細想想吧!!」
朱元璋揮揮手,示意龐煌退下,自己又陷入了沉思中,等待著馬皇後的到來
ps︰害蟲有罪,斷了很久了,但是害蟲真的是寫不下去了,害蟲離婚了,最近在辦手續,哄女兒,真的寫不下去,害蟲會恢復狀態,慢慢的繼續不斷更的生涯的,因為害蟲又要獨自承擔一個責任,那就是照顧自己的女兒,請大家諒解,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