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語塞「我是……」搪塞半響,似是無法直言解釋這個問題,于是就勢‘哈哈’一笑「姐姐多心,我是因為得罪了宮里掌勢嬤嬤,被扔到這里來受罰的。(」
「那你說的派人?」
「若是未經皇上同意,我怎能來到這里呢?……那嬤嬤背後,也應當有些本事吧。」
「呵,這樣?」宮鈴上下打量雲端,並未再多言什麼,只吩咐聲「去燒些熱水來吧,落霞宮凡事都要親力親為,我去準備飯菜,你去侍候主子。」
日久見人心,眼下多問無用,倒不如多提防著日後試探琬。
「是。」雲端乖巧中規中矩矮身一禮。
起身將顫抖的指尖攏回袖中,碧青色人影轉而走出殿外,碎步全文字+手打巧移,卻在路過院中那棵落葉已盡的梧桐前停了下來,駐足打量半響,像是惋惜什麼嘆了一聲,又向後院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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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凋零的梧桐樹……落霞宮。」宮鈴走後,殿內本是膽小細弱模樣,戰戰兢兢的小宮女直起腰來「我怎甘心將自己埋沒在這。」
眯眼瞧著宮鈴離去方向,下巴尖自持微揚,杏核水靈靈大眼純淨不復得見,取而代之乃是一道雪亮深藏不露的睿智。
「良禽,當擇木而息……落霞的確可憐,但人生在世,卻不能單單只依靠憐憫她人來活著。奴妃娘娘,您可千萬別怪我。」
…………
…………
落霞院中,碧青色身影穿過回廊路過後院牆頭,舉目,卻又見那令人生厭卻無可奈何的身影,不禁顰眉。
「喵……」
雪白的貓咪抬著高貴的爪子,如在琴鍵上奏樂,昂著頭一步步矜持優雅走著。
「又是你們。」
自從上次奴歌因追這些‘後宮之寵’而受傷後,宮鈴對這些毛茸茸的動物越加厭煩起來———可這些畜生卻偏生不知好歹,喜好夜夜留宿落霞。
「死貓。」
宮鈴端著正欲燒菜的鐵鍋站在牆角下,狠狠剜了那貓咪一眼。
後者不以為意,繼續優雅蹲在牆頭,甚至搖著蓬松的尾巴俯視宮鈴。
高傲的姿態竟是與那些嬪妃招搖無異。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人,就養什麼樣的畜生。」
「喵……」肥碩肉嘟嘟的身子渡步牆頭來回搖晃,看的宮鈴心頭火起。
「畜生!!」盯著那貓咪身子的視線恨不得在其身上戳出兩個洞來,思緒一轉,又驀然像是想起什麼,垂眸看了看手中無米之炊的鍋,又看向貓咪,勾起半邊唇角。
…………
…………
烏金西落,玉兔東升,轉眼幾個輪回交替起落,三日時光一晃而過。
許是因為受驚,又或者太過疲倦,奴歌回到落霞宮三日以來均是窩在榻上,醒來便睜眼看看棚頂房梁,困覺便不分晝夜渾噩睡去。
卻是每每夜深之時,神思恍惚間總覺得床邊坐著一個人,因視線昏暗,是w索「海天中文」看最|以辨別不出對方體貌身份,卻隔著薄被,能感覺到他既陌生又熟悉的體溫。
想要張開眼去仔細看他,卻又因戰勝不過困倦最終迷糊不甘的睡去。
次日醒來,卻不見那人留下半點痕跡。
探手去模那人所坐的位置,已無半分溫度,沒有證據,于是只能當做那夜是南柯一夢。
只不過出于人之本性,越是神秘的存在「六夜言情」全文|,便越是止不住好奇。
像是想要執拗的驗證什麼,于是每每夜深之時,像是為了驗證那人究竟是不是夢境,故而努力長大眼楮。
…………
初冬清風,子夜時,本是閉合的窗子果然‘吱呀’一聲被再度推開,繼而人影輕車熟路躍進,走到自己床邊。
自方才听到窗子被開啟聲音時,奴歌便閉眼假寐,直到對方來到自己床邊,她才驀然張開眼楮,將早已計劃多時的預計付出行動———縴臂瞬間探出,伸手去扣那人手臂。
整個捕捉計劃拿捏甚是周密,她甚至已經在心中默默計算了那人坐在自己床邊的角度,那人手臂何處最好鉗制控制,他掙扎之時又要以怎樣的力量制服。
事事周詳,卻百密一疏,生生忘記了自己手指嚴重受損,不能如先前那般靈活自如……
于是功虧一簣。
指尖剛剛搭上那人腕上脈門,尚來不及收緊,對方察覺,便頃刻掙月兌開去。
退後兩步開外,那人低垂著眉眼看她。
而此刻奴歌亦是借著窗外昏暗的月光,努力打量著對方。
卻看不真切———這人似乎早有準備,刻意在身上披了一件墨黑斗篷,將其整個人都捂的嚴嚴實實。
縱然那帽檐遮住了他半邊容顏,但奴歌依舊能辨別感覺到,他是在看自己。
那睥睨天下的目光———此刻正尤為仔細的盯著自己,一寸一寸恨不得解剖開來。
「你每晚都來我這?……意欲何為!」
雙方對峙半響,倒是奴歌先發制人,眉眼冷徹盯著對方。
聲韻力道倒是拿捏剛好,極有威懾作用,卻怎奈何人是躺著的,于是氣勢上無端被削弱了半截。
倒是對方輕輕淺淺的笑,不見得有多麼做作,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息在身上游蕩開來。
他說話的聲音亦是有著常年命令人的慣性高傲特質。
「來看你。」
簡單的三個字撞擊在心,不甚大的聲音入耳,卻有不亞于驚濤駭浪的震撼。
「看我?」
深宮中一名將死的殘廢棄妃,這世上,誰會有如此好興致?
「我以為,每每深夜前來天明即走,你的身份定是見不得光,如此,被我抓到現行,怎麼不急著離開?」
「原本是打算立即離開的。」那人頓了頓,伸手修長手指拉了拉斗篷襟,又慢悠悠道「但後來,臨時反悔了。」
「反悔?」
「你所剩下的時日本就不多,我卻不能留下來陪你,怨我……」
「笑話,你當自己是什麼人,留下來陪我!?」
「你……」
…………
「娘娘,娘……呃,主子?主子您有什麼吩咐嗎?」
那人正欲開口傾吐什麼事實時,側殿外,有人輕輕叩門詢問。
這壞事的雲端!!奴歌眉眼一轉,極力使自己聲音听起來平淡無波「無事,你……」眼風一轉,卻見那黑衣之人身形一轉,不急不緩自窗子躍了出去。于是情急,止不住高喝「站住!!」
同時欲下地去追,怎奈何前些時日受罰,腿腳留下疾患,匆忙間運動不甚靈便,于是身影支起剛剛前傾,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娘娘!?」
門外雲端听到異樣聲響,當下推門而入。
抬眼卻見奴歌好不狼狽趴在地上,于是誠惶誠恐的攙扶,同時口上不住的念叨「娘娘怎麼到地上來了?剛剛還說沒事呢,也難怪宮鈴姐姐說娘娘是個不長記性的主,這地上多涼?快快起來。」
說著便伸手扶著奴歌腋下,將其自地面勉強架起。
「等等。」卻是奴歌抬手將雲端推開,自己用手臂支撐著榻沿,緩緩坐回床上。
「你剛剛來時,有沒有見到什麼人?」
「什麼人?」茫然。
「哦。」奴歌淡笑「我是將將做夢,說一個人來我房中,于是我去追他,于是掉在了地上。」
「呵呵,就娘娘現在這腿腳,您還能追上誰啊?」雲端心底一松,口快不禁將心中真實想法說出。
「啊!」事後又瞧奴歌對視自己意味不明的眉眼,當下驚呼,意識到什麼冷汗跪下。
「雲端該死,雲端該死!娘娘饒命,雲端不是嘲笑娘娘的意思,雲端只是心直……」
「無事,夜深,你回房去睡吧。」
奴歌擺手,斂了試探心思,轉而自己磨蹭回榻上,緩緩躺了回去。
人影輕如羽毛,合眼躺在榻上時似乎下一刻便可以乘風離去,不再言語,于是越加襯得她清泠起來。
地上雲端動作卻有些僵硬,抬眼仔細又小心打量了奴歌半響,再三確定這主子不會懲罰自己後,這才心底惶恐踟躕,深深叩首撤了出去。
雲端曼然身影將房門帶上之後,床榻上,奴歌幽幽張開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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