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連池離開,凌悠然怔立良久,才慢慢回身,驀然看見行館門口燈影下,一人斜倚門邊,淡藍色的衣袂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微微擺動,整張臉卻隱藏在黑暗之中,令人看不清神情。
頓時一僵,頗有些心虛︰「雲郎?」他在此站立多久了,是否看到連池擁抱自己的情景?
雲歸沒有吭聲,她虛了幾下,忽然理直氣壯起來,不過是安慰性的擁抱,算不得什麼,何必心虛?
當即邁開步子走過去,輕輕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臉,端視他的面容︰「雲郎,此次乃是突發狀況,絕無下次了。」
雲歸哼了聲,忽然有些無奈地抱住她,懲罰似的揉亂她的發︰「你呀……罷了,知道你這性子,一時半會也改不了。日後,為夫的慢慢教就是!」
他沒生氣?!凌悠然忐忑的心頓時安定下來,發誓般道︰「真的下不為例!不過,無論如何,妻主我、還是很期待,被夫君你教……」說到最後,唇已貼到他耳朵邊輕輕吐息,言語之中的曖昧令人臉熱心跳。
雲歸呼吸微緊,手臂驀地收緊,將她打橫抱起︰「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夜就讓為夫的好好教妻主一番……」聲音漸啞,染上**的毒。
「好。」凌悠然笑得勾住他的脖子,身體軟軟依在他懷里。
一路回到行館的內院。
雲歸驀然渾身緊繃,雙目警惕地環顧四周——院子里靜的出奇,連一絲風聲也無。
凌悠然也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忙從他懷里跳下來,運足目力,企圖從那些幢幢樹影中窺出些什麼來。
「當心。這種氣息很像是——」雲歸話沒說完,但听得寂靜之中傳出詭異的沙沙聲,像是許多爬蟲滑過地面發出的聲響,那聲音,極滲人,令人感覺毛骨茸然。
他忙地伸臂將她攬住,身上散發出極強的冰冷氣息,而凌悠然已暗中將防身的銀針捏在了手里。
那些東西終于暴露在暗淡的光線中,但見一條條帶冠的黑色毒蛇仰首吐信,將二人團團圍住。
毒蛇數目足有上百,凌悠然感覺一陣惡寒,不禁捏了捏手里的銀針。
「別怕。這些毒蛇,意在威懾而已。」雲歸看了片刻,已然看出些門路,冷聲對著暗處道︰「既然來了,何必藏頭縮尾,出來吧!」
「呵呵,雲三,好久不見!」隨著一個陰冷的怪笑,一個渾身裹在黑色斗篷的人緩緩行了出來。
瘦長的身形,臉完全籠罩在陰影里,看不出面容,看起來可男可女,便是聲音亦是雌雄莫辯。
「是你,耶霧。」雲歸很快便到處來人的姓名,顯然是認識之人。
而凌悠然咋一听到「耶」這個姓氏,已然猜到此人多半來自南荒,或許與耶娜還有些淵源。再看看周圍那些滑膩惡心的毒蛇,心中對此人盡是惡感。
來者不善!
「你居然還記得我,呵呵呵。」耶霧桀桀怪笑了一陣,忽然冷聲質問︰「耶娜可是被你所殺?」
雲歸勾起一抹冷笑︰「是又如何?她作惡多端,死了活該。難道,你還要替她報仇不成?」
「哈哈,你說對了,她確實該死!」耶霧狂笑起來,「太好了,我只是太高興了,那女人終于死了……哼哼,嗚嗚——為什麼,當年她為什麼要那樣對我?我哪里不好?她居然毀我容貌,為什麼……。哈哈,死了好,好!」
耶霧一會哭一會笑,狀似瘋癲,估計當初被耶娜刺激得不輕。听他之言,當初耶娜將他毀容,故而對耶娜恨之骨如,可又似對那女人極為依戀,真是復雜的感情。
哭笑片刻,他驀然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面容,臉上道道疤痕如同蜈蚣,右邊臉腐蝕了一大片肌膚,連帶著眼楮也毀了,看起來分外嚇人。
凌悠然不禁輕輕吸了口氣,這輕微的聲響,頓時吸引了耶霧的注意,駭人的目光陡然射來,令人汗毛直立。
「你是無憂郡主?你就是輕音的女兒?」
模不清他到底想干什麼,凌悠然抿唇沒有吭聲。卻見他瞬間飄了過來,一支慘白的手欲模上她的面容,雲歸忙地攜著她躲閃到一邊︰「別踫她!」
「呵呵,看來你魅力比輕音還大嘛,居然連冷清殺手都對你死心塌地,而且,據說連緋月那個最是厭惡**的小子也為你放棄了原則……」耶霧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如同膩人的蛇蠍在身上爬行,感覺很惡心很可怕。
雲歸嫌惡地皺了皺眉頭,「說吧,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耶霧卻是看著凌悠然︰「听柳二郎說,聖子與你在一起。如今族中人出動不少,卻遍尋不著。說,你將他藏哪兒了?他身上帶著蠱王,理應對族中的蠱有所感應,然而,這麼些日子以來,卻半分蠱王的氣息也無。」
原來是為緋月而來。凌悠然了然,心里暗感不妙,柳二郎失蹤多時,原來竟然是回南荒去了,並且將自己給出賣了。
可惡的柳二郎!早知道當初就該听緋月的話,殺了他!
心思翻騰,面上卻不露端倪︰「我也在找他,若你們找到了緋月,麻煩通知我一聲!」
「哼,女女圭女圭,以為這說辭我會相信?」耶霧狠狠剜了她一眼,顯然既不滿意她的欺騙,「柳二郎說過,緋月對你情深意篤,甚至為你不惜動用深惡痛絕的蠱王,如此你怎麼可能不知他的下落!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哼,什麼情深意篤?都說女兒薄幸,其實男人又何嘗不是喜新厭舊?」凌悠然佯怒,「山盟海誓不過過眼煙雲,柳二郎說的都是老黃歷了。不信,你盡管查,看看最近是否有南宮緋月的影子?」
耶霧半信半疑地瞅了她一會,終究還是不信,「既然你不肯說實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口中吹起一個奇怪的哨音,听得雲歸道一聲小心,圍攻的群蛇忽然凌空飛起,盡向凌悠然撲去。
雲歸抱起她,拔地而起,掌風橫掃,將那些毒蛇盡數掃飛,耶霧詭異的身影已經晃至兩人背後,直抓向凌悠然的背心。
雲歸厲喝一聲,掌心發出一道內勁,直將耶娜的手逼開,卻不敢與之對掌,南荒之出名,不僅僅是蠱,同時還有毒,不小心沾上,即刻之間就要喪命。
兩人纏斗片刻,雲歸雖然武功高強,然而要護著凌悠然,又要防著耶霧身上不時冒出的毒蟲毒霧,一時險象環生。
二人武功皆高,打斗之時速度飛快,凌悠然有心暗中出手,卻無奈尋不到合適的時機,唯恐一個不慎就會誤傷雲歸。
就在耶霧與雲歸斗得難解難分之時,黑暗中忽然躍出一人,朝著二人喊道︰「耶少住手!」
這聲音,是柳二郎?凌悠然轉眸,看見那一身花俏的柳二郎,頓時新仇舊恨上涌,對著他發出數枚銀針。
柳二郎一個不察,肩膀上中了一枚,只覺得異樣的痛麻自那一點迅速蔓延開來,頓時忍不住哼了哼,見耶霧猶自斗得歡,忍住不適,揚聲大喊︰「耶少,且住手。柳二自有法子讓郡主說出聖子下落!」
耶霧哼了一聲,這才收回攻勢,退到一邊,見柳二郎面露異樣,不由多看了一眼,「怎麼回事?」
「他中了我的毒!」清凌凌的嗓音,來自凌悠然。誠如連池所言,想殺她的人太多,故而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只好在銀針上抹了毒藥。
柳二郎听見是她,抬眸望來,剎那之間眼底閃過無數情緒,失神也不過是頃刻之間,又恢復了尋日的嬉笑︰「呵呵,郡主是想借著解毒之機好與我好好親熱一番,敘敘舊情吧!」
「死性不改!」凌悠然冷哧,咬牙恨道︰「不過,你說對了,你我之間確實該好好徐徐‘舊情’!」
耶霧不耐煩地打斷︰「別說廢話,柳二郎你不是有辦法讓她說出聖子下落嗎?還不快問!」族中長老催得緊,若能早日將聖子帶回,這可是大功一件。
柳二郎渾身麻木,此刻已然坐到地上,他仰頭笑看著步步逼近的凌悠然,道︰「郡主,你不是一直想見你父親嗎?只要說下聖子下落,或許,可換的你父親自由!」
輕音?凌悠然怔住,他果真沒死,而且就在南荒。只是前去查探的秋奴,為何遲遲沒有消息傳回?
疑惑之間,柳二郎忽而輕笑︰「莫非你還在指望緋月的那個手下,秋奴?呵呵,告訴你,她如今的處境可不怎麼樣,比你父親更慘……」
「你、秋奴被抓了?」凌悠然心陡然一沉,驚疑地瞅著他,柳二郎看穿她的心思,道︰「別不相信。秋奴的的確確被抓起來了,而且被折磨得很慘。如今不過還剩一口氣,若你再不設法搭救,那口氣也不知道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頓了頓,別有深意一笑︰「貌似你對秋奴比對你父親還要關注啊……」
心頭暗凜,凌悠然余光瞥了眼雲歸,只見他面色淡然,不似起疑,暗松了口氣。
「我父親、他如今怎麼樣了?」
「若你再嘴硬,只怕見不到他最後一面!」說話的是耶霧,陰陽怪氣,充滿惡毒意味。
該怎麼辦?凌悠然一時陷入兩難。親情與愛情之間,該作何選擇?
雲歸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道︰「好。我告訴你們南宮緋月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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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身體狀況不好,精神狀態也不行,本是請了假的,不想看錯了時間,匆忙之下今天的章節字數少了點。
狀態太差,寫的東西連自己都看不過眼。所以,請親們容我休息幾天調整一下!24—2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