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居,大不易,賺錢更難!」
這是一個月來,李劍凌對洛陽最直接的印象。
自從那日酒莊受挫之後,李劍凌整日苦思冥想著如何套錢,不過李劍凌身無長物,連衣服都是王韻給買的,自然無物可當。
在街上轉了幾天,只差沒有去扒錢了,當然,並非他不想,而是洛陽城作為大唐皇城,守衛的比**還要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或許夸張了點,但是街上巡邏的衙役,卻是走了一撥再來一撥,全天候,不間斷,更不知道還有多少暗衛虎視眈眈的盯著。
要是李劍凌一個人倒也無懼,但是現在身邊還跟著小鯢和王韻,李劍凌丟不起這個人。
沒辦法,李劍凌只好厚著臉皮找狄慕華借,卻發現狄慕華比自己還窮,找王元寶,這老家伙見他就躲,估計是被王韻警告過了,而王家兩位二貨少爺,似乎一下子開竅了,整日圍著李劍凌,讓他教授他們讀書。
在其位,謀其職,既然已經答應了王韻做這個書童,李劍凌也只好暫時絕了賺錢開酒莊的念頭,開始正式上崗了,只不過,他名義上是書童,做的卻是老師的事情。
不出他所料,王賢王良兄弟兩果然不是讀書的料,上了兩天課,兩人就開始當堂睡覺了,李劍凌把戒尺往書案上面一拍,賢良兩兄弟雙雙驚醒,睡眼迷蒙的看著李劍凌,道︰「下課了嗎?」
李劍凌真不想做一個教不好學生就罵學生的老師,畢竟都是過來人,深知當年的苦楚,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李劍凌強自揚起了一絲和煦的微笑,道︰「你們喜歡做什麼?」
「玩!」
賢良兩兄弟不愧是親兄弟,竟然異口同聲的道出了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喜歡干的事情,李劍凌循序漸進的誘導道︰「那你們喜歡玩什麼?」
「逛青樓!」
李劍凌眼角一陣猛抽,壓抑著怒火,冷聲吟道︰「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縴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如果你們能做出這般詩文來,那上青樓玩才玩的真正有意思,不用花錢,人家姑娘還會給你們倒貼!」
李劍凌毫不要臉的把杜牧的《遣懷》給拍了出來,果然,杜牧這位青樓牛人的詩一出,直接把賢良兩兄弟給震住,驚得他們嘴巴都合不攏了。
王賢贊嘆道︰「果然厲害,竟然在青樓里面睡了十年,按照二弟的速度,那不得睡一百多個了!」
「這個好,這個好!」王良忙不迭的點頭,道︰「劍凌果然是同道中人•••咦——不對大哥,這小子明顯的在吹牛啊!」
王賢比較老實,沒有悟到王良的意思,王良最無良,看李劍凌的表情一臉的不信任,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李劍凌報了個虛歲,心底卻有些忐忑,不知道這貨在想什麼。
王良一臉的鄙視,道︰「這就是了,你現在在十三,在青樓里面睡了十年,難道你三歲就逛青樓了?」
「我——我呸!」
李劍凌終于要暴走了,原本想用詩文震住這兩個家伙,卻那曾想到他只是卻是對牛彈琴,這時,外面「撲哧」一聲,然後便響起了三個女人,毫無淑女氣質的爆笑起來。
李劍凌冷著臉拉開了書房門,不由得的一愣,在場除了王韻、王瀾姐妹、小鯢、狄慕華等四人外,竟然還有一個李劍凌不認識的女孩兒,不過李劍凌正在氣頭上,哪有心思來細看一個黃毛丫頭,沒好氣的沖著王韻道︰「你們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來看看你上課而已!」王韻被李劍凌的冷臉唬了一跳,下意識的氣勢就弱了幾分,敵弱我強,敵進我退,李劍凌卻是一點也不給自己東家的面子,沒好氣的說道︰「既然看過了,那便走吧,別打擾我上課!」
不等王韻說話,李劍凌「砰」的一聲關了房門,幾個女人皆是一愣,竟然沒有生氣,卻是笑嘻嘻的走了,一回頭,卻見「不賢」、「無良」兩兄弟,正用那路人甲乙看「龍傲天」式的眼神看著自己,李劍凌不知道這兩位又在玩什麼花樣,卻听王良長嘆一聲,道︰「王賢啊,看來我們收他做小弟是不可能了!」
王賢也是一聲嘆息,既崇拜,又可惜,卻是復雜莫名,道︰「是啊,他連大姐都不放在眼里,我們差遠了,怎能做他的老大啊•••」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的意思是說,這小子極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姐夫,所以我們就成了他的小弟!」
「此話何解?」
「你何時見大姐對一個男人這麼寬容過?」
王良也才十三歲而已,也不知道是逛青樓逛的早,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說起話來,同樣也顯得老成的厲害。
「你說的也不錯,不過大姐可比這小子大了三歲啊!」
「你莫忘了,你那相好的可比你大了五歲,你不照樣跟她愛的死去活來?」王良一本正經的說道︰「可見男女之間,年齡不是問題的!」
兩人直接把李劍凌這個當事人當做了空氣,八卦的不亦樂乎,李劍凌當真是傻了,原本以為自己夠妖孽了,卻沒料到,這對活寶兄弟比他還要妖孽,連他自己都沒想過的事情,從這兩顆奇葩嘴里打一個轉,竟然是有板有眼,跟真有其事一般!
李劍凌終于忍不住了,拿起書案上的戒尺,在桌子敲了幾下,道︰「你們夠了啊!」
王賢王良兩兄弟同時沖著李劍凌翻了一個白眼,又同時說道︰「你還不是我們姐夫呢,我們是你的少爺,對我們客氣點!」
李劍凌氣極反笑,笑的陰森可怖,于是乎,在這一天,王家的書房里面,便傳出了有史以來,最慘絕人寰的哭喊聲,叫的那叫一個淒慘啊,簡直讓聞者心酸,听者落淚!
自從這日之後,不管是公是私,李健凌在王家的地位都得到了極大地提高。所謂公,是王家人對他禮待有加,所謂私,則是王賢王良兩兄弟,對他這個書童畏懼有加,至于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兩兄弟卻是打死也不肯說,可見,這世界上還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的!
卻說賢良兄弟鬼哭狼嚎之時,王韓氏在王韻姐妹的攙扶下,跑著來到了書房,正要命人踢開書房門,卻被王元寶止住了,道︰「你著什麼急,你細細听,好像是在讀書呢!」
王韓氏面色一冷,狠狠地瞪了王元寶一眼,王元寶下意識的往後一縮,道︰「你是讀過書的人,你先听上一听,不就知道了嘛!」
先前王韓氏听見兩個寶貝兒子哭的撕心裂肺,也是慌了神,此時被王元寶一提醒,卻是冷靜了下來,便听見書房里面,竟然真是傳出了朗朗讀書之聲。
「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听。父母責,須順承•••」
卻是李劍凌在領讀,而王家兩位少爺在跟讀。
王瀾卻是奇怪道︰「既是在讀書,三弟四弟為何要哭的那般厲害?」
「那兩個兔崽子,整日就知道瞎玩,讓他們讀書,自然比殺了他們還要可怖!」
王元寶沒好氣的說道,卻是在極力的維護李健凌。王元寶商人本色,也沒有什麼「君子勿盜」的節操,卻是偷偷的從門縫往里看去,只見王賢王良兄弟兩,淚眼汪汪的坐在書案前,跟著李劍凌三字一句,兩句一韻的在讀書,乃是和諧的「慈師孝徒」場景,場面十分溫馨,根本沒有發生過慘無人道的「體罰」跡象。
而《弟子規》三字一句,兩句或四句連意,和仄押韻,讀起來朗朗上口,三人的聲音又都有些稚女敕,听起來也是賞心悅耳的,至于賢良兄弟眼楮里面亮晶晶的一片,在韓氏看來或許會心痛不已,但是在王元寶看來,也同樣是極為賞心悅目的事情,王元寶沒有讀過書,听得一高興,卻是陶醉的搖頭晃腦起來了。
王韓氏見了,氣不打一處來,她雖是讀過書的人,但是誰要敢動她的倆寶貝兒子,她連孔老夫子的面子都不會給,何況還是個毛頭小子李劍凌!
王韓氏拉開王元寶,湊近門邊,凝神一听,便听見了李健凌讀道︰「•••事雖小,勿擅為。苟擅為,子道虧。物雖小,勿私藏。苟私藏,親心傷•••」
畢竟是受過正統教育的人,王韓氏越听越是心驚,只覺得李健凌所授文章,雖然淺顯直白,卻是微言大義,更讓她驚訝的是,她竟然還不知道李健凌所授文章出自何處!
門外突然來了這麼多人,李健凌自是知道,不過他們沒有敲門,他自然不會犯.賤去開門,畢竟這倆少爺眼楮里面的淚水還未干呢!
「韻兒,去賬房取一百金來!」
王韻愣了一下,剛轉身,便听王元寶道︰「既是尊師重道,一百金怎夠,取三百金來!」
到底是老夫老妻,王元寶立刻會意到了妻子的用意,出手比韓氏更是大方,道︰「劍凌是有才之人,在我們王家,不能虧待了他!」王韻正要卡住李劍凌的經濟命脈,此時見父親這般大方,自然不同意,道︰「父親為何給這麼多!」王元寶得意的一笑,道︰「為父打算開一個私學,正式聘請劍凌作為私塾的先生,招收一些商賈子弟來讀書,既能賺錢,又能做好事,而且也為劍凌網羅一些人脈,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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