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彈在被噴出炮管10米後迅速開裂,被包裹在一起的數百顆鐵丸呈扇形狀立即散開。在巨大動能的驅使下,除了少數落到街道兩側牆壁外,大部分惡魔之卵毫不客氣的闖入西班牙人的身體內部,並將阻礙自己運動的一切生物體撕成碎片。前幾排的叛匪們甚至還來不及吭聲一句,如同割麥子一般,紛紛仰倒在地。那些被葡萄彈直接擊中的叛匪,其身體四肢,很少有完好的,無數人體碎片,連同濺起的鮮血,在天空中向拋灑四周。
幾秒鐘後,第二門火炮發射,同樣是葡萄彈,同樣的威力,打在不同人身上,產生同樣的效果;接著便是第三門火炮開始發威。
10秒鐘內,3門火炮射出的葡萄彈,創造出1500顆惡魔之卵,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數量鐵丸直接命中叛匪,頃刻間,已造成近400人的傷亡。
但後排的叛匪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同伴,像被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的死于非命時,幸存者的精神終于崩潰了,他們像無助的女人一樣,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很多人開始丟棄手中的武器,竭力轉身後撤,試圖擺月兌惡魔之卵的襲擊。
然而為時已晚,等到炮彈停息,隱蔽在街道兩側陽台,以及炮台下方的兩百多名法國步兵,紛紛將手中的槍口對準想要逃竄的叛匪後背。槍聲響起,大批西班牙人接受了死神的招呼,接二連三的栽倒在地。流淌的鮮血,已經匯集成為小溪,浸潤了街道。
在另外一條街道上,瘋狂的屠殺同樣在上演。
在短短的兩分鐘內,涌入兩條通道的上千名西班牙叛匪,幾乎都喪命于火炮或槍口之下,能夠越過第一道街壘,跳出升天的寥寥無幾。
見此慘狀,米納完全驚呆了,等到自己反應過來時,唯一所能做的,就是隨同失魂落魄的部下們一道,不顧一切的向東逃亡。他們不停的在內心祈求著上帝,幫助自己遠離這個人間地獄,沿著來時之路,順利逃回瓜達拉馬山。
在叛匪身後,數百名法國士兵不急不慢的尾隨著。至于6門火炮也被推下炮台,2門跟隨步兵們一路前進,另外4門被轉移到西北戰場。
當米納等人一口氣穿越東面城牆缺口,趟過哈隆河時,不遠處,來自哈隆河的下游,傳來轟鳴的馬蹄聲。無數高舉火把的法國驃騎兵,在距離叛匪50米處,將手中的火把紛紛向前拋到地面,緊接著,他們迅速抽出軍刀,揮舞著,沖殺上來。
此時,早已精疲力竭的米納等人痛苦的閉上雙眼,唯有洗頸待戮,或祈求對方的仁慈……
叛匪主力遭遇毀滅性的打擊,2000人中僅有300多趁著夜黑,與熟知地形,四下逃竄而去,余下不是陣亡,便是俘虜;而參與佯攻另一支叛匪隊伍,因為與主力部隊的溝通渠道受阻,導致己方主力圍殲之時,未能及時察覺,喪失了最佳的撤離時機。
法軍的驃騎兵團完成東側阻擊任務後,立刻調轉馬頭,他們分成兩股,向西北兩側席卷過來。當另一支叛匪隊伍,發現法國人開始發射4門火炮時,才意識到自己落入陷阱。
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內,丟下手中的所謂武器,扭頭向瓜達拉馬山上的密林深處跑去。從沖鋒線上到山區樹林,整整1000米的路途中,成為大部分叛匪的噩耗,以及永遠的歸途。
在這些叛匪背後,是400名武裝到牙齒的法國步兵,一陣陣排槍將自己身後的同伴打翻在地;驚恐萬分的叛匪們還發現,在自己左右兩翼,數百名法國騎兵呼嘯而來,他們高舉著軍刀,在火光的映射下,發出一道道寒光。轉眼之間,馬蹄踏過,軍刀揮舞,無數人頭應聲落地。
早已驚魂落魄的叛匪們開始舉手繳械,但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法國人並不接受叛匪們的投降。一邊倒的屠殺整整持續了10分鐘,直到德賽上校趕到,才下令接受叛匪們的投降。此時,還能夠戰場上高舉雙手投降的幸運者已不足800人。
此役,法軍以傷亡103人的輕微代價,贏得了這場輝煌的勝利,其中,共殲滅叛匪3千2百人,俘虜1千3百人,米納、戈麥斯等主要的叛匪首領,或在戰場上陣亡,或被俘後當即誅殺。僅有不足700名散兵游勇得以逃月兌,僥幸回到瓜達拉馬山。不過,他們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失去首領、同伴、根據地,以及所有補給點的流匪們,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千里南下或西退,投靠其他西班牙人把守的據點。
第二天午餐之後,休整完畢的驃騎兵們已整裝上馬,他們將沿著來勢之路,追趕已經奉命回防法國,出發近3天的主力部隊。臨行前,慷慨的德賽上校給予驃騎兵總價值20萬里亞爾的現金酬勞,令團長威爾斯上校樂不可支。若不是軍法難違,騎兵上校恐怕還會想著一路護送德賽步兵團,走出瓜達拉馬山,直到馬德里。
要知道,在圍攻薩拉戈薩城前後,騎兵團所在的富瓦將軍第五旅,總計掠奪的財富價值也不過50萬多里亞爾。如今只是讓戰馬多跑跑腿,參與了一場並不激烈的常規戰斗,每位士兵至少能獲得100里亞爾,而威爾斯上校的此番收入不低于1萬里亞爾。
揮別了驃騎兵,德賽團在阿里薩鎮上休整兩天後,再度啟程。兵站的士兵被重新交還給雷諾上尉,而塞澤爾上尉也獲得輜重隊的指揮權。在被德賽上校派人軟禁數天後,兩人似乎都沒有什麼怨言,反而有些高興。
其緣由也相當簡單,在德賽團長上報的功勞簿上,雷諾上尉與塞澤爾上尉位列其中,單單一個「協助友軍,奮勇殺敵」的簡短描述,或許就能得到渴望已久的晉升機會。
……
離開阿里薩鎮,押解著千余名俘虜,以及大批輜重車輛的德賽團士兵們,沿著瓜達拉馬山麓,一直南下,原本叛匪猖獗,屢屢殺人越貨的崎嶇山路,變得平坦無比。整整兩天里,騎兵在馬背上的德賽伯爵,居然沒能看到一名當地農民或是獵戶,沿途經過的3座小山村,也是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不曾發現。
閑著實在發悶的德賽上校隨即下令,讓憲兵隊在山上抓捕到幾個逃亡的村民,詢問他們為何棄家而逃。那些被嚇得魂不附體的農民結結巴巴的回答,是因為喜歡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德賽來了。德賽听聞過後,並未生氣,反而哈哈大笑,打賞了敢于說老實話的西班牙農民幾枚銀幣,策馬揚長而去。
一直緊隨在德賽上校身後,始終沉默無語的夏爾少尉,向自己的長官做了一個請求。
「什麼,你想下放到連隊?」德賽大為詫異,他本想問自己的副官為何有這類打算。但很快,德賽想明白了,小學弟已經成熟起來,不再是那個充滿文藝氣息,滿腦子都是騎士精神的小白痴。
德賽點點頭,同意了副官的口頭申請,並告知夏爾的軍餃還會被提升一級,晉升中尉,先下放到連隊指揮一個排。
很快,夏爾的臉龐又一次浮現笑容,吹散了冰封數日的嚴寒。在眾人的眼中,陽光大男孩的朝氣模樣似乎又開始重現。德賽忍不住手癢,他又揚起馬鞭,想敲打一下小軍官的帽檐,卻被後者輕巧的避閃一旁,惹得旁觀者嬉笑不已。
……
在抵達哈德拉克鎮時,德賽團已離開阿里薩鎮6天。從薩拉戈薩到馬德里的全部路程也已完成三分之二,再過5、6天,便能抵達最後目的地,完成這該死的征途。
與阿里薩鎮不一樣,哈德拉克鎮是一個人口過萬的大鎮。那是哈德拉克鎮長期以來都是西班牙中部最大的皮革生產與木材加工基地,即便是遭遇法國人的入侵,哈德拉克鎮的地位並沒有喪失,某種程度上還得到了加強。因為他們有一位木匠出身的法國總督,兼管這片土地,這位總督名叫萊奧波德?西齊斯貝爾?雨果。
說實話,德賽並不喜歡眼前的雨果將軍,這個粗壯成公牛一般模樣的大家伙,相貌平平,舉止粗俗。他一頭褐色密發,雙眼鼓突,兩片嘴唇厚實無比,喜歡向上翻卷,一看就是滿嘴跑火車的德行。
德賽在暗自月復誹,難怪數年後,雨果太太要選擇與其離婚。如此五大三粗的莽撞公牛一定是沒日沒夜都在折磨嬌小可人的雨果太太,令後者苦不堪言。
一名將軍,一名上校,同樣是貴族伯爵,兩人初次見面,還來不及說上兩句冠冕堂皇,假意十足的客套話,雨果將軍就當著眾人面發飆,高聲質詢德賽上校,問他為何不听號令,在阿里薩鎮匆忙開展反擊,險些釀成大禍,等等。
听到這一番話,德賽不樂意了,原本他還想謙讓一下,並不介意分給對方部分功勞,比如以合適的價格賣出手中的千余名叛匪俘虜。可一旦對方橫加指責時,德賽變得勃然大怒。
他首先痛斥雨果將軍的部隊推進緩慢,救援友軍不利,放任數千叛匪圍攻德賽團與輜重隊,其心可誅。德賽甚至懷疑雨果本人是故意為之;接著,德賽還譏諷雨果將軍及其部隊愚不可及,腐不堪用,連盤踞瓜達拉馬山長達兩年的2千叛匪都清剿不力,還需要外人來協助。德賽團大獲全勝之後,卻心懷嫉妒,試圖抹黑對方,來抬升自己;
「最後,雨果先生!在我,以及大部分法國人眼中,您的貴族身份,以及準將軍餃,兩項都未獲得皇帝陛下的最終認可。若要鞠躬敬禮,首先應該是您向我致敬,而不是我向您。請注意了,我可是近-衛軍上校,比起您,從地方部隊冒出來一名上校,我的地位要高出一階。再說了,我是皇帝陛下親自冊封的尊貴伯爵。而您,可憐的雨果先生,帝國貴族院的花名冊上,可沒有記載過您的名字。絕對沒有!」德賽伯爵犀利言辭,如毒蛇吐芯一般,肆無忌憚的攻擊雨果將軍。
被徹底激怒了雨果將軍,公牛脾氣大發,他憤然拔出自己的佩劍,想要與德賽上校來一場決斗。德賽自然不甘示弱,一把已上過膛的手槍被擺在桌面,宣稱只要對方繼續上前,他不介意讓用鉛彈,讓襲擊者冷靜下來。
原本還是守在一旁看熱鬧的眾人急了,紛紛上前勸阻,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屋外傳來一名傳令官的大嗓門︰「奉尊貴的西班牙國王,約瑟夫陛下旨意,特請雨果將軍與德賽伯爵,即刻來馬德里王宮一聚!」
雨果與德賽兩人,這才悻悻放下各自手中武器,被眾人勸退。
「上校,還沒到馬德里,就一心想著離開?難道,您真不看好西班牙的未來戰局?」卡爾斯少校湊上前,低聲追問。
德賽翻翻白眼,一幅你明知故問的表情,接著便一言不發的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