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 107、抉擇1

作者 ︰ 湖

呂天璽對楚、付兩位說︰「付老,楚老,對不住您二位……」

「去吧!」楚先生也開口了,「小呂,我最了解你。不是大事,你吱都不會吱一聲。別管我們了,一會兒我們自己去釣魚台!」

呂天璽也給兩位前輩鞠了一躬,隨後嚴肅的指著劉志說︰「交給你,必須照顧好!」

「是!」劉志畢恭畢敬的點頭。

呂天璽又鞠了一躬,才轉身跑去。楚先生看著他的背影,甚是欣賞。「小呂又成長了不少!」面對同樣的問題,莊盛德和呂天璽兩人的表現各異,楚先生當然有所感。

「是啊!」付先生也點頭認可,「是時候該給他壓重擔了!」

楚墨微微低了低頭,看了劉志一眼,沒想到劉志也正看向她。眼神在空中撞車了,楚墨卻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仿佛有被人洞悉內心的恐懼!

但真正恐懼的人,應該是莊盛德。此刻他正十指交叉,來回扭著。給他打電話的是趙姐,給呂天璽打電話的卻是單小龍。

剛剛醒了的蘇螢,再次暈倒了。這把趙姐嚇得窒息了,她趕緊通知單秘書。因為呂先生就是這麼交代她的,有任何事找單小龍。但接到電話的單小龍很緊張了,他很清楚蘇螢的情況,他擔心事情不妙,于是交代趙姐,立刻通知莊先生。于是就有了莊盛德和呂天璽同時接到通知的情形。

單小龍其實就在九堡酒莊,他心里預感不佳,他覺得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和這位嫂子的最後一面了。他跑到劉志他們用餐的餐廳外,希望能看到劉志也能一起出來,但,很遺憾,真的很遺憾!單小龍無比遺憾,一個這麼美好的生命,就要消失了,她一聲聲呼喚的愛人,卻正和另一個女人貼在一起,暢想著沒有她參與的那個未來!

結果,事情並沒單小龍想的那麼嚴重。不幸中的萬幸,蘇螢是坐在沙發上暈倒的。不幸中的萬幸,送她來謐園的值班醫生護士當時還沒走,正在謐園的餐廳里用早點。三個男人剛到謐園,出診的醫生護士還在樓上。

「怎麼會暈倒?」莊先生進門就問趙姐。

趙姐表達能力有限,「不知道啊……剛開始挺好的,自己走下樓,跑到院子里站著,像是好了,還跟我說了幾句……結果,坐在哪里,看著報紙,直接就倒了。真嚇人!」

莊盛德看向趙姐所指的方向,茶幾上還真有兩張報紙。「這怎麼行?!……還是住到醫院去吧!……」話沒說完,他就看到報紙上,居然有劉志和楚墨的親密照片。拿起來一看,上面大致的意思就是,兩人公開承認了關系,並見了家長定了親。這是今天的九山都市報,莊盛德還沒來得及看,它就出現在蘇螢的眼前了。「這報紙哪兒來的?啊?誰讓把報紙送進來的?!」莊盛德怒了,他幾乎從來沒這樣過,在基層員工面前,有什麼必要嚴辭令色?

呂天璽連忙拉他上樓,一邊對趙姐說︰「趙姐以後注意,報紙什麼的都不要帶進來!」

趙姐連忙答應,其實,她也不清楚這報紙從哪里來的。昨天到今天,謐園是一片混亂,急忙忙的走了所有的員工,然後又來了很多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到現在,她真不知道,這報紙是誰帶進來的。只是,一張報紙出現在謐園,這有什麼?平時天天都有的,不是嗎?

蘇螢保住了小命,但人卻只剩半條命了。她正一個人蜷縮在二樓最頂頭的房間里,默默的躺著。房間里死一般的沉靜。她背對著門口,看不見臉。陽光從陽台透過來,經過一半窗簾的遮擋,投射在她的腳上,成為房間里最活躍的因素。

莊盛德和呂天璽輕輕走了進去。看到這個樣子,呂天璽心里也很煎熬,有那麼一瞬間,他在質疑自己的所作所為,但片刻又被楚墨幸福的笑臉擠兌得無影了。對不起了蘇螢,即使我不這麼做,以後你還是會遇到這一關的。到時候沒有我和盛德,也許你的處境會更糟了!

莊盛德輕輕握起,蘇螢放在被子外的一只手,溫柔的問她︰「好些了嗎?」

蘇螢的手抖動了一下,然後輕輕滑出了他的手心,「你走吧!」蘇螢說,聲音微弱而絕望,「我不會纏著你的……我……成全你!」

莊盛德不是劉志,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心疼?為什麼?

呂天璽突然拉著他就出了房間,「盛德,听我說!」呂天璽深深吸了口氣,很激動的說︰「盛德,這是件好事。蘇螢挺過去了,這是好事!只要她過了這一關,以後就不會再痛苦難過了。我保證,她會過得很好,很幸福。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幸福!至少,她不會再受皮肉之傷了,對吧?!」

莊盛德不由想起了,蘇螢臉上紅腫頭上纏著紗布的樣子,很是觸目驚心。他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低頭靠在牆上。然後他重重的點點頭,「但願如此!」

九星湖水面廣闊,是九山市內水面最大的自然淡水水體。其一邊緊鄰高爾夫球場,另一邊則是九星湖機關療養院。療養院里就設有垂釣台,付先生和楚先生最好這一口。釣魚,就是釣與被釣,謀與被謀者之間的,斗智斗勇的游戲。那種得手後激動亢奮的歡愉,不亞于把別人口袋里的錢,掏到自己荷包時的那種驚心動魄的興奮!

九星湖里的垂釣台顯然是個「釣」出來的好釣點。這地方從地形等方面看,不具備好釣點的條件。但是這個地方經常有人垂釣,加上療養院員工每日都打窩子喂魚,你來我往,時間長了,魚兒得到有食物的信息,會來此聚集,所以這地方就成為一個被「釣」出來的好釣點。

投誘餌打窩子招魚,這是在各種地方垂釣的重要手段。劉志一行在來療養院之前,就有接待人員準備好了齊全裝備,在等待了。因為並不太清楚兩位領導最喜歡的,是傳統釣法還是台釣,所以什麼「長槍短銃」,立漂懸墜。還有各種不同的誘餌,紅蟲、綠蟲、面餌,以及一些商業配方餌料等等,是一應俱全。

據療養院的熊書記說,這里的魚還是很喜歡面餌的。可能是吧,據說有一些科研人員曾研究蝴蝶最喜歡什麼食物。他們把浸透了酒,糖和蜂蜜的繩子放置在林間誘蝶,結果蝴蝶最青睞的是酒!所以蝴蝶喜歡飲酒的!植物發酵後發出酸香甜的味道,可能本就是大自然中的生物最喜愛的吧!

投了誘餌,還要會打和舍得打窩子。這里不像在養魚池垂釣,小投幾把餌料就可將魚招過來。在這種水面廣大的地方打窩子,其誘餌通常以桶計數。

劉志對釣魚並不陌生,因為呂天璽和莊盛德都比較善釣。但他並不十分精通,因為從來就不甚感興趣。

從前劉志曾問過呂天璽,「魚有什麼好釣的?悶死!」

呂天璽告訴他,「釣魚是門學問高深的游戲,除了懂得看水情和魚情,試和探,還需要會讀漂。就像是兩大高手隔空出招,見招拆招、斗智斗勇。一句話︰‘釣魚等同釣人!’」

劉志眼大無神的說︰「拐那麼多彎干嘛?直接釣人不得了?釣的人多了,釣著釣著,經驗不也就有了!」

劉志雖然並不十分精通,但常在河邊走,也能知道些深淺。他傾向于學習莊盛德的釣法,先選好釣點,就開始打窩子集中施釣。

劉志打窩子的時候,楚先生頗高興。沒想到這個小伙子居然對釣魚也精通,他很滿意了。付先生讀出了他眼中的欣賞。「老楚啊,這小子還不錯!啊,這麼年輕就能如此穩健內斂,不驕不躁。值得栽培!」

「還行!除了長相差點,其他的,還都符合要求!」

「你就知足吧!已經很不錯了,忠厚老實,還听話。墨墨強勢,兩個人配上,剛剛好!」

兩個老人站在遠處,對劉志品頭論足,心情很不錯。不是只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上眼,這老丈人更是這樣。感嘆的是,這兩天正值劉志韜光養晦的階段,劉志真正的性格,他們並不了解。他們的信任很大程度來源于,對楚墨的信任。他們從來就不曾,以後也不可能去到帝都酒吧之類的地方,如果他們有幸去到,那會有怎樣的覺悟?

釣魚台上沒有別的閑雜人等,這麼大的廣湖長岸、清風艷陽,只有他們這群特殊人群在獨自享受著。約莫釣了個把小時,兩個釣魚手就收獲不少了。甚至有一條大魚,還需要抄網來兜。付先生樂呵呵的優哉游哉。劉志則站一邊觀看,說是觀看,其實是心不在焉的開小差。莊盛德和呂天璽那麼急急忙忙的走了,他還真有些擔心。

付先生說︰「小劉啊,你說你大哥也真是的!有事的話,就不用來陪我們了。我一開始就覺得他心事重重的,果然吧,出事了!這要是出了什麼大事,我這心里還真過意不去啊!」

劉志還沒開口,楚先生先說了︰「付大哥不用太擔心,小呂的能力我清楚,不在你我之下。有他在,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果然,五分鐘左右,呂天璽就遠遠的從棧橋上跑了過來。劉志急忙關切的問,「天璽哥,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呂天璽哈哈一笑,「問題解決了,就不叫問題了!」說完就跑過去看兩老的成果。一看之下,就無比羨慕。「嘿,居然有這麼大的?不會吧?!我還沒釣到過呢!」說著就急忙另拿了一桿,「我來試試!」

楚先生笑,「看這樣子,是好久沒釣了吧!」

「是啊!」呂天璽說︰「出了北京,哎呦,我就沒模過桿子了!」

付先生說︰「要不,今天咱幾個比比?咋樣?」

「這個……」呂天璽猶豫。

楚先生突然大笑,「付大哥,你可別逼他。被逼急了,他是會跳下去捉的!」

付先生大笑,「這事我听過。好啊,小呂,年輕人,貴在有沖勁、有魄力。不錯!」

呂天璽很收斂,「哪里,那是年輕時干的渾事。我現在絕不那麼干了!但我還是願意接受付書記的要求。我很可能輸,但不比的話,那就肯定是輸!」

「好!」付先生豪情萬丈,「我之前釣的不算,咱們公平對戰!」

說比就比,三個男人很認真的準備著。楚先生和付先生都架了兩桿,楚墨和劉志分別在左右幫忙收桿。

呂天璽和莊盛德的釣風不同,也不同于保守傳統的楚付二老。他喜歡多打窩子,輪流下竿。哪個窩「發」了就到那里下竿。再隔一段時間在有魚的窩里添誘餌,培養成重點窩。他沿著長堤來回走,瀟灑的抽竿試水。

楚墨不禁還是被他吸引了,這才是男人!其實呂天璽更多的是儒雅有風度。楚墨沒見識過當年劉志甩桿的情形,就像是在草原上套馬時甩繩子一樣,甩著魚線,來試探魚情。魚線就盤旋在頭頂,優雅大幅度的旋轉。那情形可比呂天璽更加的狂野、激情,那才是男人的釣法。

呂天璽往回走,看見楚墨正對他微笑。他面無表情,他笑不起來。無論如何心里都有道坎,過不去。楚墨曾給他帶來很多的激情與歡愉,但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去溫暖別人了。這個別人是劉志,所以,他能容忍。他想要表現得無所謂,但在內心深處,總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如影隨形。就像蘇螢,真心愛過,怎麼能完全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呂天璽沒有笑,他當楚墨如無物。「劉志啊!」呂天璽遠遠的跟劉志說話,「我請你幫個忙啊!」

「天璽哥,跟我你還用‘請’這個字?你只吩咐就行!」劉志緩緩向他走過去。

「還有兩天就五一了,我想請你,給你哥提前放幾天假!」呂天璽看著水面說︰「你看見他腿沒有?啊?傷口又裂了,走路都很困難了。我已經安排他明天去醫院看看,三會那邊就指著你了!」

「是!沒問題!」劉志滿口答應。

呂天璽很感嘆,「劉志,加油啊!可不要讓你哥失望啊!」說完他就大聲喊楚先生和付先生,「發了發了!發了發了!快快快……」四個男人立刻擠成一堆,開始集體拉桿。楚墨一個人站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她心里有些暗淡,呂天璽對她很冷,他在疏遠她了,他們做不成情侶,朋友也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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