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盲媽咪 第59章 代她以身相許

作者 ︰ 不淚簫煙

盛麒一直沒有消息,直到梁寧陽的百日宴,他才再次出現在靜安。算起來,他消失了近三個月。當他蒼白著臉,凜著紅棕色雙眸站在別墅門前時,他的眼神讓顏非梵想不起任何和吸血鬼有關的傳說,心里卻驀地有些觸動。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什麼意思?」他靜靜地問。

顏非梵沒吭聲,將門打開,讓他進來。隨即到1樓衛生間的儲物櫃里拿了條干淨的浴巾給他。

四月的雨下起來沒完沒了,潮濕的天氣令人很難有愉快的心情。

盛麒蹭了鞋,就站在門口擦頭發。他的衣服已經濕透,水一直在滴答滴答。暗紅色的地毯描著「恭喜發財」幾個金色的字,有水滴沿著金色字的凹痕,淌得很歡快,沒一會兒便凝成一塊小水漬。

顏非梵看他沒有進來的意思,又到書房的衣櫃里翻了件標簽還沒拆的男式襯衫給他。

盛麒一開始沒接。

「換了再說吧。這種天氣,鐵人也會受寒的。」顏非梵笑著勸了句。

盛麒這次接了衣服,徑直往衛生間走去。

顏非梵唇角一扯,到小客廳那邊的吧台找了生姜粉,沖了一茶壺。

今天君羿帶著團團和梁言寧寧他們一塊兒去君悅20樓觀光台看雨景,現在還沒回來。她因為早上受了點寒,就沒出門。顏非梵漫不經心地將生姜茶倒了兩杯,摩挲著自己的那杯,思考起盛麒失魂落魄的原因。

三個多月前,阿綠有提過她們也許挺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然後盛麒一個體檢就檢查了三個多月……兩者之間應該有一定聯系吧?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什麼意思?

盛麒為什麼要這樣說?

幾個可能閃過腦海,顏非梵一一思索最大的可能性。

衛生間的熱水器響起,顏非梵勾了勾唇,將盛麒的那杯生姜茶倒進自己的杯子里,繼續喝,給他新斟了一杯熱的。

十分鐘過去,盛麒穿著君羿的新衣服出來了。髒衣服沒拎出來,但他左手拽著一張紙。已經一身清爽的盛麒坐到顏非梵對面,端起她新倒的姜茶,慢慢喝著。

視力很好的顏非梵瞄一眼那張紙。幾乎有一半的字被雨水泡開,模糊得像個被打腫的胖子,看不清原來的模樣。但還有一半能分辨出來。

「診斷」、「結合率低于獅和虎」、「極難X育」……

極難……顏非梵收回目光,「好點了麼?」

「嗯。」盛麒一口喝掉剩下的姜茶,再給自己倒了一杯。其實,變異後的他,連溫度變化都不太能感受到了,一口姜茶和一碗姜汁,他或許也覺得沒甚差別。他就是這樣的怪人啊。

手里的試驗單是他花了好幾個月才弄出來的。

他沒敢去卡薩布蘭卡的顏卿那兒,他知道連鈺已經對他有意見,而顏卿又是半個絕色的人。他挺擔心顏卿一針麻醉藥打進去,他就再也醒不過來的。離開反恐隊後,他能找的可靠的醫生只有數年前他曾經救過的一個老中醫。那位老中醫是個隱士,很厲害。給他檢查身體時處變不驚,對他的體質幾乎沒有驚詫和恐懼。

為了把身體狀況徹底弄清楚,他陪著老中醫在山林里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然而,一出山,他遇見的卻是絕色無情的追殺。

用催眠得知的結果是︰上層下了死令。

他皮再厚,也躲不過密集如雨的子彈。逃到現在,才逃到這里。于他而言,這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所以來了這里,R市唯一的淨土之地。躲過鴻門的暗哨後,他突然很想和人聊聊天,他知道心底陌生的情緒叫做,寂寞。顏非梵是個不錯的聊天者,上次被說了個狗血淋頭,回去後才幡然醒悟。站在她的立場上,她那些有點傷人心的話卻是對阿綠最大的維護。不過盛麒還是覺得--

「表姐,我和阿綠還是有希望的。」

曾經他以為未知就是探險,刺激瘋狂而好玩。可隨著時間帶走一批批的戰友,他才慢慢明白--他們,身為反恐隊精英的他們,肩上扛著的總是最最大義凜然的責任,履行的卻是籍籍無名的義務。

如今,未知的體質,未到的將來,盛麒覺得日子又有了盼頭。

顏非梵听到這句話覺得挺好笑。一個半小時前還是個落湯雞的男人,一下子變得希望滿滿,這種反差,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了。

「原因呢?」顏非梵望了眼病歷,抬抬下巴。

「就是有希望。醫生沒有說死……我還是覺得只要夠死纏爛打,她可以被我擁入懷中的。」盛麒慢慢說著,蒼白的臉露出微妙的笑,「她說過,她不會愛。但,我想她的意思應該是她還沒學會怎麼認識愛情而已。」

「表姐,你會把她的下落告訴我的吧?」

讓顏非梵眼楮一熱的是他的表情,和團團有點像,純粹干淨,可她知道,那背後是陣痛的憂傷,甚至是絕望。

他的悲哀,不在她,也不在阿綠。

「顏水落的大學念商學。」顏非梵說了個突兀的話題,微微一笑,「小姨鼓勵過我,讓我要認真學習天天向上。她跟我說,她做的兼職沒一個跟專業對口,也沒一個比專職掙錢。」

盛麒︰「呵。」

「既然你有希望。」顏非梵頓了頓,「我也沒權力阻止你追愛。我也覺得阿綠只是不懂愛,不是不會愛。她對小鈺那麼好,對皓辰也溫柔,她現在的冷漠也許只是因為上輩子當了個六翼的天使。」

盛麒眼楮微亮,「謝謝你的祝福。」

「……」顏非梵無言以對。

盛麒順手端了小電爐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姜茶,笑得像個溫和的貴族,「那就拜托表姐當一次月老系紅繩了。」

「在這之前,我得問過她的意見。」顏非梵有點兒無奈了。

大概是放下了心里的擔子,盛麒開始說別的話題,「你還記得我姐家的小茶麼,你在海洋館救過的那個小姑娘,她和皓辰一樣大。」

「嗯。」顏非梵微點頭,「救她的不是我。」

「是阿綠?」

「嗯。」

「既然如此,我就代小茶以身相許好了。」盛麒的紅棕色眸子頓時像日本桂離宮門前的大紅燈籠,閃著細碎的光,笑容更加純粹。

顏非梵扶額︰哪位看客見過舅舅替外甥女以身相許的?

「這樣,不僅能暗示我們家的盛情知恩,還能讓阿綠覺得我好相處……表姐,你怎麼看?」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腦子進水。」

和盛麒一直聊到君羿和團團打包了君悅的營養午餐回來,一見盛麒,君羿的眉毛就擰了半秒。

他懷里,團團已經熟睡。

很順手地將團團轉到顏非梵懷里,側轉,隔絕盛麒看她們母女的視線,淡淡道︰「身手不錯,還能逃到這兒。」

他早知盛麒惹惱了連鈺,絕色派出好幾批殺手。都追殺到國內了,不過……既然他能悄無聲息地進入R市,那也能悄無聲息地從越南邊境潛入國內吧?估計絕色的孩子們還在越南邊境兜圈呢。心里的忌憚稍稍重了點--能躲開冰山的視線,可不簡單。

君羿掃了眼餐桌上的碗痕,在轉回視線之際目光路過二樓之上的吊燈︰不知道她發現了沒。

「運氣好。」

「運氣也是坑蒙拐騙的一種。」君羿攤開了坐在沙發上,雙手大開,擱在沙發頂上,扭頭朝顏非梵燦爛一笑。

剛想招呼他客氣點的顏非梵頓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盛麒抿唇,「那麼君總的運氣相當不錯。」

「那是,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燦爛的笑容頓時變成深情的凝視。

「坑蒙拐騙?」盛麒眸光一閃。

繼續笑。

盛麒︰「……」他本覺得自己臉皮夠厚了,硬是頂著風雨來這兒,舌忝著臉裝可憐讓表姐終于同情了他,可現在……追女生的話,是不是必須要有極厚的臉皮呢?盛麒歸納著經驗,唇角的凹陷慢慢加深。

「君總很厲害。」

「嗯。」

顏非梵看左右沒自己什麼事,打了聲招呼,便抱著團團上樓。

二樓的主臥門關上,君羿才慢悠悠地收回視線,無賴霸道的氣息頓時變成深沉難測,他的眼神,轉化為顏非梵看不透的邪魅,桃花眸給人的感覺,卻像寒冬雪天里開滿了絢麗的緋紅色花瓣。

矛盾的氣質,但讓盛麒心里也擺正了他的位置。

「說吧。你來這兒不止是想跟我合作吧?」

盛麒微笑點頭,「的確。」

接下來是一小陣沉默。無聲的較量要是用動漫或武俠片表現,那整個客廳都該一片狼藉了。君羿拿不準盛麒真正的實力,盛麒也模不透君羿真正的想法。論身手,盛麒覺得自己差不多無敵了,但論詭計,他真比不過君羿。

鴻門能做到這麼大,不僅是因為阿洛斯超高的身手和本身的團結,更因為幕後軍師的天馬行空破釜沉舟。

他听歐陽珩提過這個勇闖亞馬遜的男人。在他還是17歲的時候,就敢進入雨林月復部,九死一生即將月兌險之際,還會救一把曾幫過自己的陌路人。當歐陽珩被掉入深河,君羿回頭救過他。

進過雨林的人都不會有再進一次的**。

君羿不僅有極強的意志力,更有詭異復雜的心思。

盛麒已經感覺到暗處有人在走動,即使他們沒有形成包圍之勢,可他已經有隱隱的不安了。

沉默過後,盛麒主動開口,「我幫你刺殺亨納爾,你幫我劫走顏水落。」

「你的意思,你要當鴻門的尖刀,還只是一次性的。」君羿緩慢重復,忽的綻出一抹似笑非笑,「你這算盤打得挺響。」

「那麼鴻門里誰能殺死他?」盛麒自信道。

君羿噗嗤一笑,「親,我為什麼一定得殺他呢?三方鼎立,我覺得挺好。閑著沒事端兩個黑手黨基地,偶爾搶槍絕色的高端武器,干嘛非得給自己找罪受?」

「表姐也想要她。」

「呸。我家小非梵正常得很。」君羿啐了一口。

盛麒無奈里帶一點無語,「我想要的,是阿綠的安心。這很合算。」

君羿斂了笑容。而他決不要的,是顏非梵的不安心。

盛麒這熊孩子說話可真不好听。君羿擺擺手,勾唇,「你自個兒鬧騰去吧,我沒那閑功夫陪你博美人一笑。就黛捷難伺候,我家小非梵,笑一下,抱一下,親一下,什麼別扭都能散了。」

這話說得多讓人羨慕嫉妒恨?

盛麒還沒反駁,君羿又說︰「雖然你確實有當我們家妹夫的可能,但現在,說話還是注意點兒好。別拿自己那一丁點不一樣就當免死金牌。」

這話听著普通人可能會覺得不痛快,但听在盛麒耳中,激起他幾分愉悅。

「我知道你和歐陽的交情。以他的性子,你們能相交十五年,絕對有生死之交以外的交情。A國礦多,鴻門人多。所以……」

聰明人都該知道省略號代表了什麼,但君羿就想當個帥傻子,裝出和團團一般的天真無邪,「所以什麼呢?」

盛麒頓時冒出了半身的雞皮疙瘩。

常人听了,可能整個身子都能軟了。男人嗲成這樣,還真是……盛麒不經意想起以前在特種隊里一個護士說的話--「****,男男萬歲!」--

「你說話像一只受。」

這話觸到君羿的爆點了……自從那次在君氏听見顏非梵對小職員說他可能是一只內心溫柔的受而後來他遭遇的目光越來越詭異時他就查了各種「獸」,才雷帝地發現,有一種獸,是通假字,同「受」。

受是什麼?他當然會順著往下查。

好了,盛大叔你OUT了,別想我在搶劫絕色的時候報上你的名號讓黛捷加深你的印象了!你就好好地,和上帝一起慢慢變老吧。

盛麒才覺得君羿的情緒有些微妙,還沒眨眼,就看見某人不知從哪兒弄了一把槍在手上,朝他的右胸飛了一顆子彈。

不到兩米的距離,子彈卻像紙片一樣,軌跡讓盛麒看得清清楚楚。他敏捷地避開,抬眸時望見了君羿眼底清淺的訝異。

驚訝就好,驚訝了他才有本錢和他談下去。

盛麒淡淡地,微微一笑。

君羿倒不尷尬,真心贊道︰「有點本事。」

「過獎。」盛麒也虛偽地謙虛了一下,「君總現在覺得之前的提議如何?」

「你怎麼殺他?」

問出來就說明有合作意向,暫時的好奇也不錯。盛麒做了個拉鏈封口的動作,「隔牆有耳。」

「還有你感覺不到的氣息?」君羿保證這話沒多少諷刺。

「我知道你們這兒肯定有我感覺不到的竊听器。」盛麒輕挑眉梢,「絕色這方面的能耐,我服。」

他這樣說,就是沒發現新沂?君羿對新沂的隱匿功夫也有了些思量。

「那好吧,我在考慮一下,你可以走了。」

「雨停了?」

「撐傘就停了。」

「我想住阿綠的房間。」

「……變態,討厭!」

「……嘔!」--這來自某角落暗中保護的鴻門小弟。

誰能想象32歲的大齡男青年用6歲阿辰般的表情語氣句速說出那樣一句經典台詞呢?誰能?老大啊,您的暗黑狂霸拽形象徹底洗白了,我們都相信,您多長了一顆童心!

好像心有靈犀,訓練小島的餐廳里,阿辰癟著嘴看著貝貝將他的三兩飯挖走了一半給電,心電感應般,眨眼,委屈,「貝貝,討厭!」

這年頭哪條蟒蛇不吃草不吃肉專吃飯的?教主的!

而淡定如阿皓都被他哀怨的語氣激起了一身的疙瘩。

R市靜安,盛麒終于受不了君羿的「蘭花指討厭句式」,多喝了一杯姜茶,便姿勢從容地告辭。君羿像個老鴇般站在門口,就差沒塊彩色手絹般揮手,「大叔常來喲!」

常來喲,保證能讓你和正常人一樣減壽。

暗處的小弟看得身子颼颼地涼成冰人了,「哥,老大笑得好陰險,我害怕!」

君羿唇角無聲勾起。變異的變態人,你就等著被榨干吧。

瞥一眼冷得發抖的某小弟,君羿唇角動了動。

「哥,老大說什麼了?」

陰暗角落里傳出沉沉的男聲--「環市馬拉松,3周。」

「3周是跑3圈的意思?」某小弟並不覺得這個任務量大。

角落︰「21天。」

「嘎?!跑環市公路21天?!」

角落︰「環市公路是柏油路,只有綠化帶、紅綠燈、低樓層障礙物,訓練量不足。老大的意思應該是蚊香跑法。你可以從柳橋大道開跑,第一天繞澄明山、畢亞俱樂部、金尚別墅區,在東環路的據點睡覺。第二天過澄明湖、吉賽爾馬場、東區貧民窟和南環路的花街……」

「哥,我能申請回加勒比訓練吧?」

角落︰「跑完後。」

「……啊……」有氣無力的哀怨,小弟眯眯眼,對盛麒恨起來了,「就是這廝,覬覦咱黛黛女神,又偷偷一個人來見嫂子,才讓老大不爽的。好,我跑!等我比他厲害了,不把他擰成麻繩來跳?」

這二貨小弟的呼聲君羿是听不見的了,他關了大門,飛奔上二樓,摁下主臥的門,沖著顏非梵溫柔的氣息就撲過去摟住,「小非梵,盛大叔在清明這天來找我們是什麼企圖?」

在比較涼的客廳待了好一會兒的君羿比她暖和多了……顏非梵想著,無意識地蜷了蜷,幾乎整個人都縮在他溫熱的胸膛里。「似乎是想感化我。」

「你別听他的。咱表妹不是什麼人都能覬覦的。」君羿心花怒放,緊了緊手臂,趁機把干燥的臉蛋往她溫軟的頸窩埋了埋。

「我知道他不懷好意,但我覺得他對阿綠是真心。」

「真心喜歡我的女人也多了去了,你總不能發條微博說‘歡迎各位真心待阿羿的美女上門!’吧?一樣的道理,他的事你別管,放我身上就好了。我結實!」

顏非梵失笑,沒說什麼地松了手上的書,心里涌起一股熱流。

他們相親相愛,沒有矛盾,沒有變異。天底下生活和諧的夫妻那麼少,偏偏他們還擁有了一對逗趣活寶雙生子和一個粉女敕可愛的小女兒,幸福到各路神佛都要嫉妒了吧?

------題外話------

抱歉,久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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