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見盧暖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到心里,忍不住又說道,「阿暖啊,答應娘,以後和徐少爺不要走得太近,不然最後受傷的人,只會是你,娘舍不得阿暖受一點傷害,娘……」韓氏說著,便紅了眼眶。
這個家,就這個樣子,不管這幾個孩子喜歡什麼,只要她有,她都會依著她們。
就算今日,盧暖買了那麼多東西,她心中很心疼銀子,可想著這些銀子都是盧暖賺回來的,而盧暖也知道什麼該買,什麼不該買,心也就慢慢的釋然。
可想著她們以後會受到傷害,心中就千般百般不願意,連坐著都不安穩。
韓氏心思,盧暖明白,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再說了,她和徐子衿,還真沒有一丁點的男女之情,安慰道,「娘,你放心吧,我和徐少爺只是朋友,再說了,家里的木耳還要賣給徐少,等這些事情處理好了之後,阿暖肯定會和他保持距離,免得村里的人說三道四,惹娘傷心!」
朋友?
韓氏可不相信,窮人和富人還能成為朋友。
可又舍不得責怪盧暖。
「傻孩子,娘還不是為了你!」韓氏說著,捏捏盧暖的鼻子,「今天去鎮上,肯定累壞了,二弟的事情,你別怪他,他也是不想別人說你壞話!」
「娘,你別多想了,你也睡吧,今天的事情,其實也不全是二弟的錯,不過二弟終歸太魯莽了,現在在村子里還好,以後走出盧家村,在外面還這麼魯莽,沖動,可是要吃大虧的!」盧暖說著,倒在韓氏身邊躺下,舒展一子的疲勞。
韓氏一听,沉默片刻,把盧暖摟入懷中,柔聲說道,「阿暖啊,你是大姐,這個家,弟弟妹妹都听你的,娘也知道,阿暖是個能干的,所以以後,弟弟妹妹們,你多費心,他們要是做錯了,該打的打,該罵的罵,娘相信阿暖,一定可以讓咱家過上富裕的日子!」
「那娘你呢?」
「娘啊!」韓氏很認真的想了想才說道,「娘膽子小,又沒學問,也不知道要怎麼教育你們,不過好在娘,會洗衣,會做飯,還會縫縫補補,做家務,娘就在家里,早上送你們出門,晚上做好飯等你們回來,安心的守著你們長大,將來成家立業,過上美滿的生活!」
「娘啊,你還說你沒學問,你都不知道,你這番話,讓阿暖的心,好暖好暖!」盧暖說著,往韓氏懷中挨去。
想想,韓氏也是一個開明的母親。
雖然怯弱,可對孩子們,她是掏心掏肺,也是諸多寵愛,哪怕是錯了,也舍不得責怪,把委屈獨自承受了。
或許,就是這種偉大的母愛,讓她決定帶著這個家,自立自強,發家致富。
盧暖想著,忽然翻起身,韓氏連忙問道,「阿暖,要小解嗎,要不要娘陪你去?」
「娘,不是,阿暖有東西給你呢!」盧暖說著,下了床,點亮了煤油燈,從角落的背 里,拿出銀子,又爬回炕上,把荷包遞給韓氏,笑眯眯的說道,「娘,打開看看!」
韓氏看著那荷包,贊嘆道,「阿暖,這荷包可真好看,哪來的?」
「這荷包是買木耳的掌櫃送的!娘,你打開荷包看看,里面有什麼東西!」盧暖神秘的說著,眼眸里全是賊賊的笑意。
韓氏接過荷包,拿在手里模索了一番,樂呵呵的說道,「這掌櫃可真好,還送你這麼漂亮的荷包,下次得到什麼好東西,給掌櫃送一些去,當作謝禮……」邊說,邊打開荷包,在看見荷包里的銀子後,驚愕的張大了嘴巴,剩下的話哽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盧暖見韓氏愣住,抬手在韓氏眼楮那晃動了幾下,見她還沒回過神,小聲喚道,「娘,娘……」
「阿暖啊,你是想嚇死娘啊,你哪來這麼多銀子?」韓氏說著,覺得這麼多銀子捧在手心,太燙手了。
「娘,你先別激動,听我慢慢給你說!」盧暖說著,握住韓氏的手,見她的手冰涼,一時間,有些懊悔,把銀子交給韓氏管,是對,還是錯。
韓氏聞言,把手中的荷包塞到盧暖手中,慌亂的說道,「阿暖,這銀子還是給你拿著,娘听著就好!」
早些時候,天天盼著家中有銀子,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銀子,她又膽怯了,感覺那銀子捧在手心,是**辣的燙。
「娘,你相信這些銀子是從正路來的,不是阿暖坑蒙拐騙,或者出賣自己換來的嗎?」
韓氏聞言,神情嚴肅的說道,「阿暖,娘相信你,只要你跟娘說,這些銀子都是你賺的,娘就相信!」
盧暖感動的撲到韓氏懷中,「娘,謝謝你,現在阿暖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解釋一些事情,但是這些銀子,是阿暖用菜譜和連掌櫃換的,絕對干干淨淨,所以娘,你不必擔心,它們來路正,安心收著吧!」
「阿暖啊,娘相信你,但是,這銀子,娘不能收著!」
「為什麼?」盧暖不解的問。
「娘性子軟弱,再說,這個家,你是當家的,銀子肯定要放在你那,你要買什麼也方便,放娘這,娘晚上肯定睡不著!」一想到那銀子,會招賊,會掉,她就渾身不自在。
盧暖想了想,說道,「那行,銀子就放我這,娘,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咱家有銀子,不缺錢,所以,吃穿一定要跟上,二弟,三妹四妹正在長身體,一定要吃飽,吃好,身體才會好,尤其是二弟,我們這個家,將來可是要靠二弟的,現在基礎不打好,將來怎麼給我們靠啊!」
「你這孩子,咋說著說著就沒正經了!」韓氏打趣著,看了一眼盧暖手中的荷包,「把銀子收好,快睡吧,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今天看你忙得,娘心疼,可又不知道要怎麼做,娘能做的,就是把你們放在心口,好好疼惜,外面的事情,娘想幫你,也是有心無力,阿暖,別怪娘,娘……」
韓氏說著,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眼淚又簌簌的落個不停。
「娘,好好的,怎麼又哭了,快別哭了,你知道嗎,阿暖最想要的,不是娘你多堅強,多能干,而是,不管阿暖多大,娘都會把阿暖抱在懷中,揉揉阿暖的頭發,寵溺的說著一些家常話!」盧暖說著,抬手拭去韓氏眼角的淚水。
沖韓氏一笑,「娘,睡吧!」盧暖說著,把荷包拉緊,起身打開櫃子的門,把荷包放到角落里,關上櫃子的門,爬上炕,睡在韓氏身邊。
撒嬌道,「娘,你抱著阿暖睡,好不好?」
韓氏一愣,隨即抿嘴一笑,「你這孩子,越大越小了,來吧,娘抱著你睡!」
「嗯!」盧暖一笑,窩到韓氏懷中,笑的眼楮都眯了起來。
直到沉沉的睡去。
韓氏才輕輕的揉著盧暖的頭發,無聲落淚……
天際才露出一點魚白,盧暖就打著哈欠起來,走出屋子,沿著屋子四周跑了十幾圈,汗流浹背,卻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格外舒坦。
站在家門前,看著遠山,晨霧飄渺,盧暖忽然間忍不住想,這九天之上,可住著神仙?
要是以前,她肯定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她寧願相信九天之上,是住著神仙的,不然,她怎麼會穿越而來,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笑眯眯的進了屋子,開始做飯。
做好早飯,見韓氏,二弟,三妹,四妹都未醒,在圍裙上擦干了手,又檢查了養在角落的野雞,丟了些野草給它們吃,見它們吃的歡快,才把準備給二叔家的米裝在背 里,出門去二叔家。
一路上,盧暖哼著歡快的歌曲,哼到盡興時,還忍不住跳了幾下,卻在看見自己露出腳趾頭的鞋子時,無奈一笑。
來到二叔家門口,見二叔家屋頂炊煙裊裊,才抬手敲門。
「誰啊,來了!」
院子里,傳來二嬸的聲音,沒一會功夫,厚重的木門被打開,二嬸一見盧暖,手在圍裙上搓了搓,立即笑著說道,「是阿暖啊,快進來!」
「二嬸早!」盧暖說著,背著背 進了院子,把背 放在地上,提出一袋子米,放到桌子上,才對二嬸說道,「二嬸,這是十斤大米,我本來想全部拿過來的,可是力氣太小,就先背了十斤過來,一會早飯後,讓二叔過去拿一下吧!」
二嬸聞言,愣了愣,臉色一冷,「你這孩子,如今你家日子剛好過,別老是往二嬸家送東西,再說了,二嬸家也有木耳,等木耳賣了,就有銀子買米。家里米啊什麼的,都留著吧,二弟,三妹,四妹都在長身體,可不能再餓一頓,飽一頓。要是做什麼好吃,過來喊二叔和二嬸過去吃就好!」二嬸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拉著盧暖的手說道,「對了,阿暖,二嬸打算買頭一百多斤的豬養著,你要買一頭不?」
「買豬?」盧暖雖然知道那一塊肉出自豬的何處,可養豬,她還真不會。
「是啊,你娘在家,每天沒啥事,你不如買頭豬養著,三妹四妹也乖巧,出去打些豬草,把豬養肥,過年殺了,自己可以吃,多余的還能賣了,也是一筆進項!」二嬸說著,見盧暖猶豫,不說話,等著盧暖回答。
「養豬是可以,但是我家沒地方啊?」
她家就一間屋子,一個院子,難道要把豬養在院子里?
和豬一起吃喝拉撒睡,整日聞著那臭烘烘的味道,听著豬呼嚕呼嚕的聲音嗎,她還真不願意。
二嬸一听,連忙說道,「誰說你家沒地方,你家後門,不是有一塊荒地,如果你要養豬,去跟村長說一聲,幾百個銅錢就能買下來,再讓你二叔去山里弄些木頭,咱們忙活幾天,一個豬圈就好了呀!」
「那二嬸,我回去和娘說說這事,听听娘的意見,看她要不要養,再說,我以後肯定沒時間去打豬草,還得問問三妹四妹願意不!」
二嬸聞言,心中一尋思,覺得盧暖說的也對,雖說家里是她當家做主,可終歸年紀小,大事小事還是要和韓氏商量著,這一點,二嬸倒是很滿意。
「也行,那你回去和你娘說說,如果要買,你二叔說了,等今日賣了木耳,拿了銀子,明天就去找豬肉榮買豬!」二嬸說著,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當初把豬賣了,她心疼的好幾天吃不下飯,如今又要買回來,那能不開心。
「行,二嬸,我一定和娘說!」
盧暖應和著,心中明白,韓氏肯定是要買的,三妹四妹乖巧懂事,打豬草的事情,根本無需她擔心。
兩人說話間,二叔穿了褂子走出屋子,一見盧暖,咧嘴笑道,「是阿暖過來了,早飯吃了嗎,一會在二叔家吃吧!」
邊說,邊走到灶台邊,漱口洗臉。
盧暖立即起身走到二叔身邊,大聲道,「二叔早!」
二叔扭頭看了一眼盧暖,「阿暖有事?」
「有事!」
「就知道你這丫頭有事!」二叔說著,爽朗一笑,「說吧,啥事!」
盧暖想了想才道,「二叔,我娘說,我家有兩畝田,從我爹去世後,都是二叔在打理?」
二叔聞言,盯著盧暖看了半晌,才點點頭,「是啊,一直是二叔在打理,阿暖問這個做什麼?」
二叔嘴上這麼說著,心中卻有點膈應。
想他幫著打理田地,一文錢不收,等豐收了,收了多少谷子,他也不會留下一粒,肯定是全部給盧暖家。
如今盧暖這麼問,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盧暖見二叔臉色有些不好,心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說道,「二叔,阿暖知道,為了我們能吃飽飯,二叔二嬸沒少出力,阿暖也絕對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今日前來問二叔,阿暖只是想去看看田,想著等谷子收了以後,能不能種些別的東西!」
「可種啥呢?」二叔也琢磨著。
听盧暖這麼說,想著盧暖不是防他,心頭倒是好過了許多。
「所以阿暖想去看看田,順便看看是沙田呢,還是泥田,因地制宜,看看適合種什麼,到時候,我們就種什麼!」
「因地制宜?這是啥說法,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沒听過呢!」
二嬸在一邊做飯,听盧暖和二叔的談話,心中想了想才說道,「我倒覺得,阿暖應該去田里看看,你是不知道,村子里很多人都在說,咱家想霸佔阿暖家的田地,如今阿暖去田間轉轉,順便防著那些小人,別偷了咱家田里的水!」
稻谷正是出谷期間,田地里最好水多滋潤,稻谷才長得飽滿,將來才不會空殼。
可有的人,缺德大發了,白天夜里,都喜歡在別人家的田坎上,挖一個口子,讓田里的水嘩啦啦流他家田里去。
為這事,二嬸和那些偷水的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架。
可人家來一句,這又不是你家的,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麼緊張在意,莫不是瞧著盧暖家沒爹,想霸佔這田地吧。
每一次都把二嬸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二叔一听,恍然大悟,點頭道,「阿暖的確應該去看看的,不過阿暖啊,你去轉轉就好,田里那些活,你也別找人幫忙,一切有二叔呢,二叔肯定不會讓田里長野草的!」
「二叔,你放心,阿暖可是賴定二叔了,地里的重活累活,除了二叔,阿暖誰也不去喊!」盧暖說著,呵呵一笑。
二叔聞言一愣,隨即道,「你這孩子,就欺負你二叔有力氣!」
「是啊,不欺負二叔,難道欺負二嬸嗎?」
二叔一听,一本正經的說道,「別,你還是欺負二叔吧,二叔力氣大,啥活都能干!」
二嬸卻漲紅了臉,笑罵道,「你這老東西,難道我力氣就不大,我每日洗衣做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淨淨,忙里忙外的,還給你生了兩個兒子,看你那話說的!」
「是是是,你力氣最大,這個家也是你功勞最大,開心了?」二叔忙著道歉,他可不想晚上睡地上,或者去兩個兒子的屋里睡。
盧暖卻噗嗤笑出聲,「二嬸,二叔是心疼你!」
「誰要他心疼……」二嬸嘴硬的說著,頭卻垂的有些低,抿嘴呵呵的笑了起來。
滿心滿眼里全是幸福。
這種淡淡的幸福,盧暖是羨慕的。
「二嬸,我先回家了,別忘了讓二叔來我家拿米拿肉!」說完背著背 撒丫子就跑。
二嬸聞言,連忙追出院子,「阿暖啊……」
可盧暖早已經跑的遠遠的,留給她一個歡樂的背影。
心中不禁一酸,自言自語道,「老人都說生兒子好,生兒子養老,為什麼我現在卻覺得,還是閨女好,像阿暖這樣子的閨女更好!」
「我也覺得閨女好!」二叔站在二嬸身邊,感同身受的說道。
想他這次去給大龍大虎送錢,兩個孩子見著他,就喊了一句爹,笑也沒笑,一臉的苦相,跟他也不親,臨走了,也沒喊一聲。
二嬸聞言,扭頭看向二叔,紅著臉道,「有義,不如,咱們也生個閨女吧!」
「大白天,說這話,害不害臊!」二叔嘴上說著,攔腰扛起二嬸。
二嬸尖叫一聲,忙著說道,「有義,關門,關門!」
「知道,知道,就你話多……」二叔說著,關了院門,扛著二嬸進了屋子,直到傳來那臉紅心跳的申吟聲,久久不曾停歇……
盧暖開開心心的往家里走,卻看見徐子衿一襲錦緞藍衣,頭上是同樣顏色的發帶,站在一棵大樹下,一手搖著折扇,神采飛揚的看著她。
呼出一口氣,盧暖上前幾步,打趣道,「徐子衿,你夠早的!」
徐子衿聞言呵呵一笑,「小阿暖,不早不早,我這不等天亮了再來找你!」
「找我干嘛?」
「還你碗啊!」徐子衿說著,朝大樹後伸出手,滿月立即把碗遞上,徐子衿接過,笑眯眯的遞到盧暖面前,隨即神情一變,可憐兮兮的說道,「小阿暖,我餓了,你可憐可憐我,打賞點飯菜吧!」
「噗嗤……」盧暖被徐子衿這模樣逗的忍俊不禁,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指著徐子衿,笑得花枝亂顫。
滿月躲在大樹後,頭一個勁的撞樹。
暗恨昨晚就不應該跟少爺說什麼,女人都是心軟的動物,只要你越可憐,她們越容易母愛泛濫。
然後不管你要什麼,她們都會送上。
不然,他家英明神武的少爺也不會在盧暖面前丟臉。
感覺笑得差不多了,盧暖才正式打量徐子衿,半晌後才道,「徐子衿,你沒病吧,想你家,多少有錢,你居然叫我打賞你點飯菜,我還想著,讓你打賞我點飯菜呢!」
徐子衿聞言,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沒病,阿暖,我健康著呢,不過阿暖,你需要什麼,盡管開口,只要我有,一定不會推辭!」
徐子衿說著,含笑的看著盧暖。
見她笑得那麼開懷,忽然覺得,他這無下限的賣萌也是值得的。
「你別說,我還真需要你幫我買點東西!」
「買什麼?」徐子衿問。
「你什麼時候去城里?」盧暖說著,找了塊石頭坐下。
徐子衿自顧自的坐到盧暖身邊,感覺這麼挨著,也很幸福。
幸福?
徐子衿忽然就是這麼想的,磁性的喚道,「阿暖……」
盧暖聞言回頭,錯愕的看著徐子衿,「干嘛?」
「你有沒有想過,將來離開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盧暖想了想,才認真的道,「我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我不會離開這里。」
「如果你將來嫁人了,那個人不願意留在盧家村呢,你怎麼選擇?」徐子衿問,眼眸里卻有了深思。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值得我為他放棄這里,和他一起去外面的世界,我的前提條件很簡單,帶著我的家人一起,如果,他能接受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也接受他,我會跟他走,如果不能,不管我多在乎他,也不會和他走的!」
盧暖知道,這輩子,她可以沒有愛情,但是絕不能沒有家人。
徐子衿聞言,沉默。
盧暖扭頭看向徐子衿,防備的問道,「徐子衿,你干嘛問我這個?」
「沒,沒,為什麼!」
沒什麼,盧暖才不相信,試探的問道,「徐子衿,你是不是喜歡我?」
徐子衿聞言,像腳下有什麼髒東西一般,猛地跳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怎麼會,我只是覺得你沒有爹,一個人要撐起一個家,很不容易,我對你,只是憐惜,跟喜歡完全沾不到邊!」
話是說完了,徐子衿卻覺得,似乎丟了什麼東西,很難受。
渾身都難受。
「那就好,我就說,我娘她想多了,你是徐家大少爺,怎麼會喜歡我這種土八路一樣的村姑,搞得我再三保證,我對你,完全沒有非分之想,以後離你遠點,我娘才安了心!」盧暖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看見徐子衿眼眸里,一閃而過的受傷。
徐子衿坐到盧暖身邊,有氣無力的說道,「阿暖,我一會兒要去城里了,那個木耳,你回去收拾一下,給我送過來吧!」
「啊,這麼急啊,我菜譜還沒跟你說呢?」盧暖說著,完全沒有想到徐子衿走得這麼急。
忙問道,「徐子衿,是不是城里飯館出了問題啊?」
「嗯,是出了點問題,姨夫來信,叫我過去處理呢!」徐子衿說著,低下了頭,把滿心的失落悄悄的藏起來,抬起頭的時候,又笑得陽光帥氣,爽朗迷人。
盧暖沉思片刻後說道,「那徐子衿,這樣子吧,我先回家去,讓三妹四妹去跟蔥花嬸和二叔說一聲,一會兒送你家去,順便寫幾個做木耳的菜譜給你,你先帶回城里去,下次回來,記得帶一個大廚回來,我多教他幾個好菜,保證你生意多多,財源滾滾!」
「嗯,好!」徐子衿說著,沖盧暖一笑。
「那我先走了!」盧暖說著,接過徐子衿手中的碗,沖徐子衿擺擺手,起身往家里走去。
見盧暖走遠,徐子衿才把頭埋入手心,不停的磨牙切齒。
滿月從樹後走出,坐到徐子衿身邊,安慰道,「少爺,這盧暖太不知好歹了,少爺能看得上她,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她居然……」
滿月越說聲音越小,甚至到最後噤聲。
因為徐子衿看他的眼神,太恐怖,簡直就像要活生生撕了他。
「滾……」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徐子衿說完,再次低下頭。
誰也不知道,低下頭的他在想些什麼。
就連跟了他快十年的滿月,也猜不透。
快要到家的時候,盧暖才放慢了腳步,往徐子衿的方向看去,只見徐子衿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盧暖知道,自己猜不透,也不願意去猜,更不願意去想。
她害怕,想明白了,心底的那一池平靜無波的春水,也就激起波瀾,亂了……
收回視線,咧嘴一笑,往家里走去。
推開院門,韓氏,二弟,三妹四妹都已經起床,早飯也擺在小桌子上,二弟一見盧暖,想到昨天做的混賬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喚一聲,「大姐!」轉身就進了屋子。
三妹四妹連忙跑到盧暖身邊,嘰嘰喳喳的說道,「大姐,我早上喂了雞哦!」
四妹聞言,不甘落後的說道「大姐,我也有幫忙哦!」
盧暖揉揉三妹四妹梳的整整齊齊的辮子,笑著說道,「大姐知道,大姐早上看了一下,感覺小雞仔長大了不少,快跟大姐說說,你們是不是抓蟲子給雞仔吃了!」
「對啊,大姐,你是怎麼知道?」四妹疑惑的問。
「大姐神機妙算唄!」盧暖說著噗嗤一笑。
她只是早上返回雞圈里,有幾根蟲子的腿,猜的。
「哇,大姐,你好厲害哦,這都能猜的到!」四妹說著,滿眼都是崇拜。
「是啊,四妹要不要學!」
四妹一听,眼楮一亮,高興的嚷嚷道,「要啊,要啊,大姐,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
「大姐,三妹也要學!」
「好啊,我都教你們!」盧暖說著,一手牽一個,牽著三妹四妹來到雞窩邊,野雞一見到人,立即豎起渾身的雞毛,神情戒備的瞪著。
喉嚨里還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你們看角落里,那些是什麼?」盧暖說著,松開三妹的手,往雞窩角落里一指。
三妹四妹聞言看去,仔細看了看後,兩人依舊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二弟在一邊,也夠長了脖子,豎起耳朵,仔細的听著,生怕錯過了什麼。
韓氏瞧見,抿嘴淡笑,「去吧,去跟你大姐好好學學!」
二弟聞言,尷尬的搔搔頭,不安的說道,「娘,我怕大姐不教我!」
「傻孩子,你大姐是那麼小氣的人,你做錯了事情,知道悔改,你大姐就會原諒你的,去吧,看看你大姐怎麼說,說好了咱們就吃飯!」
韓氏雖然這麼說,可二弟還是有些糾結,猶豫,「娘,我……」
「去吧!」韓氏鼓勵道。
「那,那我去了!」
「去吧!」
得到韓氏的鼓勵,二弟才鼓起勇氣走向盧暖,站在盧暖身後,小聲道,「大姐,我也想學!」
盧暖回頭,沖二弟一笑,「快過來吧!」
二弟一听,心頓時怒放,歡喜的應了一聲,擠到盧暖身邊,硬生生的把四妹給擠到了一旁。
可你別看四妹人小,又單純,可原本屬于她的位置被搶走了,小臉一虎,眼楮一瞪,大聲道,「二哥,那是我的位置!」
二弟聞言,不在意的一擺手,「一邊去,讓二哥先看看!」
「二哥,不行,那是我的位置,你再不讓開,我不客氣了哦!」四妹嘟起嘴,威脅道。
「隨你!」
四妹見二弟不讓她,想了想,哇一聲哭了出來,大喊道,「啊,啊,啊,娘啊,二哥欺負我!」
二弟立即捂住自己的耳朵,求饒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四妹,算二哥怕了你,這位置還給你,二哥站你邊上!」
二弟說著,立即把位置讓了出來。
四妹聞言,咻地噤聲,沖二弟嘿嘿一笑,站到盧暖身邊,沖二弟吐了吐舌頭,哪里有哭過的痕跡。
「好啊,四妹,你居然敢騙我,看我不撓你癢癢!」二弟說著,豎起兩只手,十個手指用力的動著,作勢要去撓四妹。
四妹尖叫一聲,拔腿就跑,二弟立即追上,喊道,「你別跑,看我不抓到你!」
「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四妹一邊跑,一邊叫。
笑聲沖滿了整個小院,盧暖回頭樂呵呵的看著,見二弟抓住了四妹,手不停的往她身上撓癢癢,四妹一個勁的求饒,二弟就是不放過她。
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大姐……」三妹在一邊,小聲喚道。
盧暖聞言,看向三妹,「怎麼了?」
「我知道大姐是怎麼算到,我們抓蟲子給雞吃了!」三妹說著,眼眸里全是肯定。
「哦,你說說看!」
三妹手一指,道,「雞雖然吃了蟲子,可蟲子是有腿的,可能是在雞吃蟲子的時候,蟲子掙扎,掉了幾條腿在角落里,大姐看見了蟲子的腿,才猜到的,大姐對嗎?」
盧暖聞言,有些微愣,點點頭,肯定的說道,「三妹真聰明,前途不可限量!」
「大姐,那,以後三妹可以像大姐一樣,也很聰明嗎?」三妹問的有些小心翼翼,更怕說錯了話,惹盧暖厭煩。
而失去了姐姐的寵愛。
盧暖蹲,握住三妹的兩只手,很慎重其事的點頭,「會,只要三妹願意跟大姐學,大姐一定,會把大姐所知道的東西全部教給三妹,讓三妹做一個聰明的女子!」
三妹聞言,眼眶瞬間便紅了。
用力點頭,哽咽道,「大姐,三妹一定會好好跟你學,將來賺好多錢,給大姐,給娘買好多東西!」
「好!」
「阿暖,三妹,你們在說什麼呢,快過來吃飯了!」韓氏在一邊喚道。
「走吧,三妹,吃飯去!」
三妹見盧暖真的沒有生氣,才笑了笑,「大姐,吃飯去!」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倒也很是融洽。
快吃好的時候,盧暖才開口說道,「娘,剛剛我在路上踫到徐少爺了!」
韓氏聞言,端著碗的手一抖,睜大了眼楮看著盧暖,小聲道,「徐少爺說什麼了?」
「他說,下午就要走了,叫我們中午之前把木耳送過去,我想,一會讓三妹去蔥花嬸家說一聲,讓蔥花嬸把木耳稱好拿過來,最好是整斤,可別有幾兩的零頭!四妹就去二叔家,讓二嬸拿咱家來稱,昨天問村長借的稱還在我們家,免得二嬸又到處借稱!」
問題這東西,整一個盧家村,還沒幾戶人家有。
韓氏聞言,得知徐子衿要走了,心稍微放寬了一些,說道,「那行,三妹四妹,你們快吃,吃好了三妹去蔥花嬸家,四妹去二叔家,你大姐說了什麼,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娘!」三妹(四妹)同時應聲,低頭用力吃飯,吃好了飯,丟下碗就跑。
盧暖想叫她們慢點都來不及。
「阿暖啊,你跟二弟去稱木耳,這碗娘來洗!」韓氏說著,開始收拾碗筷。
盧暖站起身,想著韓氏小產,還在月子里,「娘,我來吧!」
見盧暖這麼關心自己,韓氏心里像吃了蜜似得,柔聲道,「去忙吧,娘知道用熱水,可別誤了徐少爺的行程!」
盧暖想了想,點頭道,「那好,娘,我去裝木耳了哈!」
「去吧,去吧!」
沒一會功夫,蔥花嬸和二嬸一人提著一大袋木耳走來,兩個人都是汗流浹背,尤其是二嬸,臉上更是緋紅一片。
盧暖錯愕的盯著二嬸瞧了好一會,見二嬸臉越發的紅,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暗想二叔和二嬸還真是甜蜜。
「阿暖啊,你快給嬸子稱一下,嬸子這有幾斤木耳啊!」蔥花嬸說著,把袋子遞給盧暖。
盧暖接過,稱了稱對蔥花嬸說道,「蔥花嬸,你這是三斤半!」
「哎呦我滴乖乖,居然有三斤半,三壯一天賺了七兩銀子,老天爺,這,這……」蔥花嬸說著,一個勁的拍著胸口,想把胸口那股開心勁給緩和過來。
她賣鞋底子這麼多年,也就混口飯吃,可從來沒有,一下子賺七兩銀子啊。
二嬸心中開心,打趣道,「她嬸子,這下有了七兩銀子,你可得好好存著,將來給三壯娶媳婦!」
蔥花嬸一听,樂呵呵一笑,「對對對,她二嬸說得對,這銀子得給三壯留著,讓三壯以後娶媳婦,做聘禮!」
蔥花嬸說著,扭頭看向一邊幫著二嬸稱木耳的盧暖,呵呵笑了起來。
「二嬸,你這袋木耳一共有十斤二兩,我抓了二兩起來,湊了個整數十斤!」盧暖對二嬸說道,見蔥花嬸在看自己,沖蔥花嬸一笑。
「哎,阿暖啊,不用拿出來,多就多一點,二兩銀子一斤,我到現在都覺得,像做夢一樣!」想到那些木耳一賣,家里將有二十兩銀子進賬,二嬸就樂呵的不行。
就連二叔,也愣了半天,才催促她趕緊把木耳裝了拿盧暖這邊來,這會子,坐在盧暖家門外的石頭上,呵呵呵的傻笑呢。
韓氏在一邊,也樂呵的不行,隨即問盧暖,「阿暖,我們家有幾斤啊?」
「我準備了十斤,剩下兩斤多點,我準備拿到鎮上去給連掌櫃!」
吃水不忘挖井人,連掌櫃是她來這個異世後,第一個和她做生意的人,其中的感情,自是不一樣的。
韓氏聞言,也覺得盧暖做的對,「成,阿暖,這事你做主,快收拾好了,給徐少爺送去,可別耽誤了徐少爺的大事!」
「我,我就不去了!」二嬸說著,一個勁的擺手。
二嬸別看潑辣,可膽子並不大。
尤其去徐家那種高門大院,心中還是忍不住發杵,這才讓二叔去。
韓氏聞言,拉住二嬸的手臂道,「不去就不去,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呢!」
二嬸點點頭,走到院門口,朝二叔喚道,「有義,好了,你快把扁擔拿過來!」
「來了!」二叔應了一聲,拿著扁擔走進院子,動作利索的把袋子系在扁擔上,往肩膀上一擔,「阿暖,蔥花嬸,走吧!」
盧暖,蔥花嬸,二叔三人去了徐子衿家。
二嬸問韓氏道,「嫂子,啥事啊?」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想著,這賣了木耳,手里有了銀子,後邊那里不是有一塊空地,我想讓他二叔跑一趟,去村長那問問,多少錢肯賣,打算買來弄個豬圈,養頭豬,過年殺了,讓幾個孩子吃過夠!」
二嬸一听,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這感情好啊,我早上還和阿暖說,讓她回來問問呢,阿暖沒跟你說啊!」
「哪有時間說,阿暖一回家就吃飯,飯還沒吃好,就說徐少爺要走,這不忙著木耳的事情,還沒來得急說!」韓氏說著,微微嘆息,「我家阿暖啊,真是個苦命的!」
「嫂子,看你說的,我倒是覺得,阿暖啊,是個有福氣的,你看啊,從上次暈厥過去,醒過來後,人變聰明了,膽子也大了,為人處事,那是頂呱呱的,你可千萬別說阿暖命苦,我瞧著她可樂呵著呢!」
為這事,她當初還和二叔說了好幾次,二叔一開始不信,可從木耳賣了銀子後,就相信了。
「那倒是,阿暖可得到了觀世音菩薩的點化!」韓氏說著,驕傲不已。
「所以啊,嫂子,你有阿暖這個閨女,也是你的福氣!」二嬸說著,往韓氏頭上打量,忙問道,「嫂子,阿暖送你的發釵,你沒戴啊?」
「那麼貴重的東西,我可舍不得!」韓氏說著,起身跑進屋子里,拿了銀發釵走出屋子,寶貝似得遞給二嬸,「大琳,你瞧瞧,可好看了!」
二嬸接過,拿在手里摩挲了半天,羨慕的說道,「是好看,我越看越喜歡呢!」
「喜歡也沒用,這是阿暖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我得保存好了,將來給阿暖做嫁妝!」韓氏說著,從二嬸手中搶回銀發釵,拿在手里。
細細瞧著,越瞧,心越酸澀,「跟有才這麼多年,他沒有送我一樣東西,早些時候,我天天想著,如果,他送我東西,我應該怎麼說,怎麼做,可等啊等,盼啊盼,到他離去,我也沒有等到,原本以為這一輩子,是不會收到一件像樣的禮物了,卻不想阿暖第一次賺到銀子,就給我買了一個銀發釵,你都不知道,昨晚,阿暖戴我頭上的時候,我都差點哭了,心里頭感動的!」
韓氏說著,握住銀發釵,放在心口處。
二嬸聞言,也有些傷懷,「是啊,我們命苦,沒投胎到大富人家,嫁人的時候,也是自己選的,怨誰呢,怨自己命苦,不過好在嫂子你,苦盡甘來,阿暖懂事又孝順,哪像我,大龍大虎回家,都不願意和我多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韓氏抬手打了二嬸一下,責罵道,「說混話,大龍大虎,書讀的那麼好,將來可是要做秀才的,村子里,多少人羨慕你,你就偷著樂吧!只是不知道鎮上的學堂,收不收女孩子。」
「嫂子,你想讓阿暖去學堂?」二嬸問。
有些不可思議。
像她們,是大字不識一個。
讀書識字,這輩子都不敢想。
「要是收,我就讓阿暖去,如果學堂不收,我就讓阿暖穿二弟的衣裳去,讓二弟一起去,姐弟間也有個照應。我不識字苦了一輩子,可不能讓阿暖跟我一樣,命苦!」
二嬸聞言,錯愕不已,「嫂子,你真敢想,鎮上的學堂不收女孩子!」
她這嫂子,平時怯弱的很,想不到,一開口,還真是不一般。讓阿暖女扮男裝去讀書,二嬸怎麼想,都覺得不現實。
韓氏聞言,嘆了口氣,「如果真沒辦法,就讓二弟去,二弟在學堂學了,回來教阿暖,順便教三妹四妹!」
三妹四妹蹲在一邊玩,听著韓氏這話,兩人激動的用手捂住嘴,無聲地傻笑。
她們也是可以認字的。
就算不去學堂,二哥學了回來,教她們,也是極好的!
「我倒覺得二弟去學堂好一些!」二嬸說著,看了一眼,坐在一邊不吱聲的二弟,問道,「二弟,你說呢?」
二弟聞言,想了想才道,「我一定會努力學,先生教了什麼,我回家一定原原本本教大姐三妹,四妹!」
三妹四妹一听,兩個人立即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二弟,四妹甜膩膩的說道,「二哥,我好喜歡你啊!」
二弟呵呵一笑,打趣四妹道,「不跟二哥生氣了?」
「沒有,我一直沒跟二哥生氣,四妹最喜歡二哥了!」四妹說著,在心中又補上一句,四妹最最最喜歡大姐。
二弟捏捏四妹的鼻子,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最喜歡的人是大姐!」
「呵呵呵……」四妹一陣傻笑,就是不回二弟。
算是默認了……
盧暖,二叔,蔥花嬸來到徐府的時候,滿月早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一見三人,盡管心里罵死盧暖了,也只得掛著笑臉,立即上前打招呼道,「二叔,蔥花嬸,阿暖,你們來了!」
「滿月,不必客氣!」二叔說著,看了看徐府的大門。
「你們跟我來吧,少爺已經吩咐了,二兩銀子一斤,一會兒管家稱了,就給錢!」滿月說著,往里面走去。
二叔咽了咽口水,才挑著木耳往里面走。蔥花嬸來過兩次,不那麼陌生,卻不敢大意,跟在二叔身後。盧暖倒是不在意,走在最後面。
一到大廳,福叔立即迎了上來,歪著頭盯著走在最後面的盧暖,聲音洪亮的說道,「來了!」
坐在大廳隔壁屋的徐子衿聞言,端著茶水的手一抖,茶水灑出些,滾燙的茶水從手背上流過,卻絲毫沒有察覺。
陳氏瞧著,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子衿……」
徐子衿聞言,看了陳氏一眼,淡聲說道,「娘,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嗯,收拾好了!」陳氏說著,看向徐子衿,努努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害怕說錯了,壞了母子情份,索性什麼也不說。
就算她明知道徐子衿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一句。
大廳內
福叔讓滿月拿來稱,把木耳稱了,一共二十七兩銀子,全部給了二叔,二叔捧在手心,手都有些發抖。
結巴道,「那個福叔啊,沒什麼事情,我們先走了!」
「好,好,慢走,慢走,我送送你們!」福叔說完,有些緊張,時不時往轉角處看去,暗罵,死老婆子,咋還不來。
就在盧暖幾人就要走出徐家大門的時候,福嬸滿頭大汗的跑來,氣喘吁吁的說道,「阿暖啊,听說,你菜做的極好,能不能教教我這老婆子!」
盧暖聞言,看了看二叔,二叔連忙說道,「阿暖,福嬸說了,你就跟福嬸去吧,二叔和你蔥花嬸先回去,你一會兒自己回家,知道嗎?」
「好!」
盧暖應聲,目送二叔和蔥花嬸離去。
「阿暖啊,跟我來吧!」福嬸說著,伸出手去牽住盧暖的手,死死的拽住,生怕盧暖跑了似得,帶著盧暖往廚房走去。
邊走邊問道,「阿暖,你今年幾歲了?」
「今年十二了!」
「十二了啊,幾月份啊?」
「好像是正月吧!」到底幾月,盧暖也不太清楚,好像听韓氏提起過,她是正月生的。
「正月啊……」
福嬸說著,蹙起眉頭,苦思冥想。
十二歲,生肖屬豬,正月生!
她家少爺生肖屬虎,又生于正月,當年算命的可說了,少爺生于新春之時,萬象更新,虎躍虎威,名揚四海,吼聲振天,家運隆昌,富貴吉祥,子孝孫賢。
若是娶妻得生肖屬豬,又生于正月者,男女相差八歲,那可是天賜良緣,百年好合。
哎呀,真真是絕配啊。
福嬸越想,笑得越開心。
兩人一路往廚房走去,走了一半,福嬸卻停住了腳步,看向花園里,朝一身肥肉的徐大浩低喚道,「老爺……」
徐大浩聞言,慢條斯理的轉身,肥嘟嘟的臉上,掛著彌勒佛似得笑,仔細打量了盧暖一番,才問道,「福嬸,這是誰啊?」
「回老爺,這是盧家阿暖,我听少爺說她菜做的極好,讓她教教我!」福嬸說著,牽著盧暖走到徐大浩面前,自己卻往後退了一步。
盧暖錯愕不已,抬頭看著笑得跟彌勒佛的徐大浩,猶豫了一會兒後,才微微彎了彎身子,「阿暖見過徐老爺!」
「阿暖是吧!」徐大浩說著,在心里糾結說辭。
怕說多了,說錯了,惹到家中的霸王。
「是!」
「今年幾歲了!」
「十二了!」盧暖說著,疑惑的看了看徐大浩。
暗想,怎麼今日,都問她年齡?
「十二歲啊,好,十二好!」徐大浩說著,手歡喜的搓了搓,樂呵呵的說道,「福嬸,不是要學做菜,還不快去!」
「哎,好!」福嬸說著,看向盧暖,「阿暖,跟我走吧,廚房就在前面!」
「好!」
跟著福嬸來到廚房,盧暖不得不感嘆,有錢人和窮光蛋的區別。
徐家一個廚房,都比自家大,更別說,案板上堆放的整整齊齊的菜。應有盡有。
收起心底的感嘆,盧暖問道,「福嬸,你想學什麼菜啊?」
「阿暖拿手什麼菜?」福嬸問道。
「這個比較難定義,要不福嬸,我教你幾道家常菜吧!」反正也是免費,還不收錢,盧暖想著,教福嬸三四道菜就好了。
「成!」福嬸說著,倒想看看盧暖能做出什麼美味佳肴來。
听徐子衿說他娘喜歡吃甜食,盧暖從案板上拿了山藥,準備教福嬸做一道拔絲山藥,又見盆子里還泡著木耳,邊上的盤子里還放著一個豬腰,盧暖打算做一個豬腰炒木耳。
手腳利落的切菜,切肉,刀起刀落,利落瀟灑。
又炒了一個回鍋肉,還炒了一個大白菜。
四個菜,一出鍋,福嬸就錯愕的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盧暖。
想她在徐家做廚娘多年,那廚藝也算得上一個好,可今日一見,頓時覺得自己,根本啥都不是。
刀工,不行,炒菜的工序也不對,就連放鹽,放醬油的方式也不對。炒出來的菜,雖說味道還不錯,可和盧暖現在做的,真是天壤之別。
「阿暖啊,這些菜,我端去給老爺嘗嘗,你要不要一起去?」
盧暖想了想,「福嬸,你們家少爺呢?」
「少爺啊,他……」福嬸說著,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阿暖啊,你有事找少爺嗎?」
「是有點事!」
「哦,少爺他準備要去京城了,這會肯定在收拾東西呢,要不……」福嬸說著,頓了頓,看向盧暖。
盧暖聞言,以為福嬸想她識趣些,說道,「那算了吧,福嬸,我先走了!」
說完,朝福嬸點點頭,跨步朝廚房外走去。
見盧暖說走就走,福嬸頓時苦哈著臉,她不是這個意思啊,這盧暖對自家少爺,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情。
一時間,福嬸捉模不透了。
穿過廚房的拱門,盧暖尋著原先來的路走,路過花園的時候,見徐子衿已經換上一身白色錦緞華裳,斜靠在一根柱子上,搖著扇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盧暖躊躇片刻後,大大方方的走向前,沖徐子衿一笑,「什麼時候走啊?」
「一會兒!」徐子衿說著,看了看盧暖,才說道,「對了,阿暖,你準備寫幾個菜譜給我啊?」
「你要幾個呢?」盧暖問。
畢竟徐子衿幫了她不少,他要幾個,就寫幾個給他吧。一來還了他的人情,二來,也算是交個朋友。
徐子衿想了想問道,「你願意寫幾個就幾個吧!」
「那我寫五個給你先拿去應急,不過說實話,光有菜譜,你那些大廚未必做的出原汁原味來,不如你這次回去,帶個大廚回來,另外,把你那酒樓的調味料也帶一些回來,那樣子,我就能準確的搭配出美味佳肴了!」
盧暖說的很認真,徐子衿也听得很認真,點點頭道,「成,我這次回去,按你的要求,帶一個大廚過來,不過,調味料的話,我和姨夫說說,試試看吧!」
畢竟調味料是一個酒樓能不能經營下去的根本,徐子衿還真不能做主,說拿就拿。
「成,我也會進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多找到一些做菜的香料,希望你下次回來的時候,給你一個大驚喜!」
徐子衿聞言,直勾勾的看著盧暖,柔聲問道「阿暖,你覺得,對我來說,什麼樣的驚喜,算是大驚喜?」
「我哪知道,對了,你準備筆墨紙硯了嗎?」盧暖問。
徐子衿有些失望,卻努力藏如心底,頭抬了抬,「早準備好了,這不等你開金口!」
順著徐子衿示意的方向看去,盧暖看見了擱在石桌上的筆墨紙硯,笑著道,「成,我說,你來寫!」
「可以!」徐子衿說著,走到石桌邊坐下,盧暖也跟上。
盧暖念了五個菜譜,一個個告訴徐子衿步驟,徐子衿一一記下。
「徐子衿,你字寫得挺好看!」
字體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老練,不輕浮。
都說字如其人,徐子衿這字看似漂亮,卻暗藏玄機,每個字最後落筆處,總會輕輕的勾起,如果不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也說明他,看似溫潤儒雅,卻心機深沉,表面若無其事,笑臉迎人,心中定又另外一番算計。
徐子衿抬頭看了一眼盧暖,嘴角勾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把寫好的菜譜拿起放到一邊,隨手在白色的宣紙上,慢慢的寫出兩個字。
盧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的名字,卻裝著不認識的問,「徐子衿,你寫了什麼?」
徐子衿聞言,抬起頭,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問盧暖,「阿暖,你仔細瞧瞧,一定能夠猜到,這兩個字讀什麼?」
說完見盧暖糾結猶豫的表情,徐子衿頓時心疼不已。
他總覺得,像盧暖這麼聰慧的女子,該是識字的,隨即一想,也是自己異想天開了。盧暖家—家徒四壁,食不果月復,哪里來多余銀子,供盧暖去學堂讀書識字,就算要去,也是家中二弟去,怎麼會輪的到她。
盧暖淡笑,不知道徐子衿的心思前,尷尬一笑,「我又不認識字,怎麼會知道呢!」
「阿暖,你想學認字嗎?」徐子衿問,問的真誠。
「想啊,可是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去學堂的!」盧暖說著,低下頭,實則想躲開徐子衿盯著她的眼神。
那眼神,太多的憐惜,太多的心疼,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阿暖,如果你想去學堂,我可以幫你!」徐子衿說著,有些激動的越過石桌,握住盧暖的小手。
緊緊握在手心,不舍放開。
盧暖驚愕的抬頭,錯愕的看著徐子衿,眼眸里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即鎮定下來,用力從徐子衿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放在石桌下的膝蓋上,兩手緊緊的握住,沉澱心中那一閃而過的悸動。
才看向徐子衿,一字一句的說道,「不用,徐子衿,真的不用,我還是那句話,我盧暖想要什麼,一定會憑自己的雙手,憑自己的智慧去爭取,而不是靠別人的幫助,今天我接受了你的幫助,那麼他日,我定會為了得到某些東西,接受別人的幫助,你的付出,或許不求回報,那麼別人呢,他們幫助的背後,說不定就藏著致命的打擊,與其將來後悔,不如一開始就堅守自己的原則,我相信,通過努力,我一定會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權或者財,都可以!」
盧暖說這些話,不是自己矯情,也不是裝清高。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她的原則就是,不想依靠任何人,因為任何人到最後都未必靠得住。她不想,也不願意,靠著靠著,靠山就倒了,而她再次摔入塵埃,一無所有。
「阿暖……」
徐子衿想不到盧暖會說出這番話,隨即想想,從那一日,她撞入他懷中開始,她給他的印象,不就是傲氣,獨立,堅強,絕韌的麼,再加上昨日發生的種種,他就知道,這個女子,不是一般的村姑,也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有堅守的女子,值得任何男人好好對待。
抿嘴一笑,感嘆道,「阿暖,能听到你這番話,我徐子衿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看你說得,我又沒說什麼!」
徐子衿立即打斷盧暖的話,擺手道,「不不不,阿暖,這次你千萬別謙虛,有句話說得好,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今日才算明白,靠人不如靠己,想要得到什麼東西,一定要腳踏實地,努力拼搏去爭取,不過阿暖,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我徐子衿雖無大志,但一諾千金,這點還是可信的!」
瞧徐子衿那信誓旦旦的樣子,盧暖沒忍住,噗嗤一笑。
徐子衿立即橫眉道,「阿暖,我說真的,你別笑啊!」
見盧暖還是一個勁的笑,又有些憋氣,憋得臉都紅了,無奈嘆息,「算了,你還是笑吧,看你憋的難受!」
盧暖聞言,努力鎮定心神,讓自己淡定下來,對徐子衿說道,「徐子衿,別說,你剛剛的樣子,還挺逗的!」
「那請問阿暖小姐,子衿剛剛搏你一笑,可有獎賞!」徐子衿說著,眉毛輕挑,含笑的看著盧暖。
盧暖搖搖頭,「木有!」
「小氣!」徐子衿抱怨一聲,見菜肴配方墨跡已干,整理在一起,疊好,放入懷中,對盧暖道,「阿暖,這些配方你準備收我多少銀子?」
盧暖想了想後,搖搖頭,「我沒打算要銀子!」
徐子衿錯愕,「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從京城幫我帶些東西,如果你幫我帶回來了,就算抵去這幾個配方的銀子吧!」
見盧暖不像是在說謊,徐子衿抬手撫模著下巴,「幫你帶什麼?」
「其實,我要的東西很多,這樣子說吧,京城是一國的帝都,所有吃的,肯定會運往進城,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幫我帶些種子回來吧!」
盧暖想著,如果有種子,她就可以模索著種出來。
「什麼種子?」
「凡是能吃,可以種到泥土的,都可以!」
徐子衿想了想,嘆道,「阿暖,依你這麼做,這筆生意,我可是賺到了!」
「未必!」盧暖高深莫測的看了徐子衿一眼,拿起石桌上,徐子衿寫好的名字,想了想道,「徐子衿,你能不能幫我買一套文房四寶,在買些上等的宣紙啊!」
如果有宣紙,她可以把乘法口訣,三字經,唐詩什麼的,寫一些下來,讓二弟三妹四妹可以先學學。
「可以啊!」
見徐子衿答應,盧暖站起身,「那徐子衿,我先回去了!」
徐子衿點點頭,卻發現自己連站起身送送盧暖的勇氣都沒有,目送盧暖身影越來越遠,慢慢的走出徐家。
低下頭,看著石桌上的筆墨紙硯,連硯台價值幾許都未細想,徐子衿想著,可以先送給盧暖,一手拿宣紙,一手拿硯台毛筆,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盧暖走出徐家,準備往家里走去。
「噓噓,噓噓!」
盧暖疑惑的扭頭看去,只見三壯藏在徐家大門口的石獅子後,不停的朝她擠眉弄眼。走向三壯,問道,「三壯,你怎麼在這?」
三壯聞言,不停的搔著頭,像做了什麼壞事,又怕被人知道,面紅耳赤,小聲道,「阿暖,我沒事到處走走!」
盧暖見三壯支支吾吾,懶得去管他的花花腸子,問道,「那你現在準備去哪里?」
「去你家,我娘還在你家呢!」
「那走吧!」盧暖說著,走在前面,三壯聞言,呼出幾口氣,連忙追上。
笑著對盧暖說道,「阿暖,你真厲害!」
「我厲害什麼?」盧暖問。
「昨天的事啊,我跟你說,現在村子里的老少爺們都在議論你呢!」
盧暖聞言,看向三壯,問道,「議論我什麼?」
「說你厲害,了不得,你昨天說的那些話,他們活了一大把歲數都沒琢磨出來,你一個丫頭片子卻知道,一個個都佩服你呢!」三壯說著,眼眸里滿滿的全是得意。
「我還以為說我像一頭母老虎,又凶又狠呢!」盧暖說著,噗嗤一笑,見三壯頭上頂著一根雜草,說道,「別動,你頭上有根草!」
「在哪里?」
「我幫你拿下來!」盧暖說著踮起腳,抬手幫三壯拿下頭上的雜草,在三壯面前晃了晃,丟在地上。
想著三壯雖然比她小三歲,但是個頭卻比她高,比二弟也要高出許多,心中暗想,以後一定要讓二弟多吃飯,不然將來就變成矮子了。
三壯咧嘴一笑,「嘿嘿,嘿嘿!」
「傻笑什麼啊,趕緊走啊!」盧暖催促道,跨步走在前面。
三壯愣在原地,一個勁的傻笑,見盧暖走得有些遠了,忙喚一聲,邊追邊喊道,「阿暖,你等等我!」
「才不等你呢!」盧暖說著,走得越發的快。
「阿暖,你不等我,我告訴你娘!」三壯在後面追,威脅道。
盧暖聞言,扭頭朝三壯扮了一個鬼臉,胸有成竹的說道,「告訴我娘也沒用,我娘可疼我了,要是二弟知道你在我娘那打我小報道,二弟非揍你不可!」
邊說邊跑。
一邊跑,一邊笑。
這種放下沉重包袱,讓自己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充滿了童真,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感覺可真好。
上一輩子求而不得,這一輩子,絕不錯過。
三壯一听,差一點摔倒在地,連忙求饒道,「阿暖,我求你,可千萬別告訴二弟,不然二弟非揍我不可!」
「你想的美,我是一定會告訴二弟的……」
這廂兩個人又吵又鬧,嘻嘻哈哈開心不已,那廂,徐子衿站在徐府大門口,腦海里是盧暖笑著幫三壯拿去頭上的雜草,和三壯嘻嘻哈哈打鬧,越想,心越悶。死死的捏住手中的東西,宣紙被他捏在手心,攤開的時候,早已經碎成了粉末。
閉上眼楮,手一揚,手中的硯台狠狠砸在地上,碎成幾塊,墨汁灑了一地,濺在他雪白的錦緞衣擺上,瞬間暈開,成了一朵一朵的墨梅。睜開眼楮,轉身往屋子走去,兩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邊走邊呵斥道,「滿月,叫你準備個馬車,你怎麼這麼墨跡!」
滿月本躲在大廳邊的柱子後,徐子衿發怒的情景他是看了個一清二楚,見徐子衿呵斥,立即跑出來,小聲道,「少爺,馬車已經備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嗎?」
「難道你還想吃了晚飯再走嗎?」徐子衿說著,怒瞪滿月一眼。
滿月被徐子衿瞧得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結巴道,「可是少爺,你的衣服?」
「還不滾?」徐子衿不耐的吼道。
滿月知道,這已經是徐子衿的最低忍耐,連忙應聲,「我這就去牽馬車……」話都還沒說完,轉身就跑。
徐子衿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偌大的徐府,頓時覺得,這就像是一個牢籠,深深的困住了他,讓他連呼吸,胸口都疼,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陳氏躲在大廳後,想要上前和徐子衿告別,徐大浩立即拉住她,勸道,「你做什麼,難道你沒看出來,子衿他心情不好?」
「看出來了,可他這一去,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回來,我會想他的!」陳氏說著,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
人家生兒子,兒子都听爹娘的,她生兒子,卻要听兒子的。
還得事事順著,不敢違背他任何意願。
「你傻啊,想兒子,咱們不會他前腳走,咱們後腳跟上!」徐大浩說著,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拉著陳氏就往兩人住的院子走去,邊走邊說道,「咱們這就去收拾東西,一會跟上,晚上,咱們就能見到兒子,多好!」
陳氏聞言,才止住哭泣,和徐大浩去收拾行李,追徐子衿去……
徐子衿走出大門的時候,滿月剛好駕了馬車過來,馬車一停下,徐子衿就上了馬車,威脅道,「走,有多快走多快,慢了本少爺今天就抽你!」
滿月聞言嘆息,馬韁繩一甩,馬兒得到命令,撒腿就跑。
盧暖和三壯打鬧著,听見馬蹄聲,盧暖站定腳步,看著那馬車越來越近,原以為要停下,可誰知道那馬車不止沒停下,在路過她的時候,跑得更快了。
湊巧徐子衿在那一瞬間撩開馬車簾子,兩人四目相對。
盧暖看見了徐子衿眼眸中的怒氣和傷痛,張嘴想說些什麼,可那馬車早已經跑出去老遠。
嘀咕道,「這人又咋了?」
三壯靠近盧暖,見盧暖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啥,問道,「阿暖,你念叨啥呢?」
盧暖搖搖頭,「沒啊,啥都沒說!」
「騙人,我明明看見你嘴唇在動,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可惜我沒听清!」三壯說著,滿眼的不相信。
盧暖見三壯這麼婆媽,想了想後說道,「我是想去田里看看,可是,我都好久沒去,也不知道哪塊田是我家的!」
三壯一听,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說道,「這事你問我啊,你家的田在哪里,我閉著眼楮都能找到!」
「這麼厲害?」盧暖故意不信道。
「阿暖,你不相信我?」
「的確有點不相信,反正,我是覺得,你肯定找不到!」盧暖說著,扭開頭。
心中暗想,三壯這個單蠢的家伙,被騙了,還不自知。
男子漢的自尊被打擊的蕩然無存,三壯不依了,一把拉住盧暖的手腕,「走,我現在就帶你去,讓你知道,我三壯是從來不說謊的!」
「那就走唄!」
盧暖說著,抽回自己的手,跟著三壯身後。
邊走邊問道,「三壯,你說,我家田多嗎?」
「不多,好像就二畝水田吧!」三壯說著,回頭看了一眼盧暖,接著說道,「不過,你家田好,田角落那里,有一個小泉,一年四季都有水冒出,所以,別人也特喜歡挖你家田坎!」
「挖我家田坎做什麼?」盧暖不解的問。
「你傻啊,水稻,水稻,沒有水怎麼活,怎麼長稻谷,而且,你家因為有那個泉眼,每年的收成都是最好的,村子里多少人眼紅著呢,最搞笑的是,去年吧,還是前年,李大叔為了自家田里能有水,半夜三更把你家田坎挖了,用水桶接水挑自己田里去,結果卻便宜了你三叔!」三壯說著,想起李大叔那漲紅的老臉,和不甘的眼神,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盧暖听著,越發不懂了,畢竟她又沒做過農民,那知道農民伯伯是怎麼種田的,而且李大叔偷水,怎麼便宜了她從未謀面的三叔,咬了咬嘴唇,不恥下問道,「為什麼便宜了我三叔?」
三壯聞言,停住腳步,圍著盧暖轉了一圈,又眯起眼楮仔細打量盧暖,「阿暖,我覺得,你咋啥都忘了?」
「沒,沒啊!」盧暖說著,有些不安的扭開頭。
她的確忘了,因為穿越而來,這個身子的原主人,根本沒留下一丁點信息給她。
盧暖其實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她連一點掛念都沒有,走得那麼干干淨淨,徹徹底底,畢竟韓氏,二弟,三妹,四妹,待她是極好的。
「還說你沒有,你三叔家的田就在你家田下面,李大叔挖了你家田坎,水全部流到你三叔家田里去了,你說,你三叔是不是撿了一個大便宜!」三壯說著,又盯著盧暖看了半晌,才問道,「阿暖,我總覺得,你暈厥過去,醒來以後,整個人都變了……」
「怎麼說?」
三壯搖搖頭,「說不清楚,不過,我就是覺得,你變了,以前,你一見到我,就喜歡拉著我問鎮上的事情,外面的樣子,可是現在,你根本不問,而且,還不願意跟我玩兒!」
盧暖聞言,心咯 一跳。
想來,其實很多人都有這種想法,韓氏被她以觀世音菩薩點化糊弄過去,二弟肯定也是懷疑的,但是因為他敬重她這個大姐,所以什麼都不問。
三妹和四妹別看年紀小,兩個人都是機靈鬼,心眼也多。
二叔二嬸肯定也在懷疑,不然二叔有的時候,為什麼會用那種捉模不透的眼神看她。
而他們都因為疼她,愛她寵她,不問她。
三壯這個愣頭青,卻不管不顧的問了出來。
盧暖在心中想了想,才說道,「三壯,你覺得,我們家的情況,我還能像以前一樣,每天無憂無慮,有事沒事就去找你玩兒,拉著你問外面的事情?」
三壯被盧暖這麼一問,膈應的說不出話來。
盧暖見有效果,立即趁熱打鐵道,「再說了,你是不知道,我暈厥了醒來,家里一窮二白,連鍋都揭不開,我娘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甚至把毒人的藥放在碗里,準備帶著我們姐弟妹一起去死,你說,我作為長姐,是不是應該挑起重擔,帶著這個家走出困境?你說我變了,對,我是變了,為了生活,我不得不變,為了家人,我必須得變,所以三壯,以後,別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讓我難過,成不?」
「阿暖,我……」
三壯想要解釋,可是卻解釋不出。
畢竟他心中還是覺得,盧暖不對勁,可到底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去問二弟,看看我也沒有騙你!」盧暖量三壯也沒膽去找二弟。
二弟雖然牛脾氣,但是,對她這個大姐,卻是一心一意顧著的。
今天會說這番話,盧暖也猜到,三壯回去,肯定會和蔥花嬸說,而蔥花嬸和二嬸交好,肯定會說給二嬸听。
更希望這番話,能夠打消她們的懷疑。
三壯聞言,立即擺手道,「阿暖,我是相信你的,真的,我發誓,我真的相信!」
要他去找二弟問,二弟肯定不會給他好果子吃,連忙說道,「阿暖,走,我帶你去看看你家的田……」
三壯說著,轉身就走,生怕盧暖繼續說,要是被二弟知道,他就完了。
盧暖見三壯不再繼續問,稍微松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笑。
小樣,她活了幾十歲,若是連一個小屁孩都搞不定,那真是白穿越了一次。
兩人來到盧暖家的田邊,三壯指著田說道,「吶,這里到那邊,下面那兩塊田都是你家的!」
盧暖順著三壯的手看去,入眼便是綠油油一片稻田,蹲輕輕的模了模有些割手的稻葉,只見稻葉中間,已經冒出一些稻花,盧暖想著,不久的將來,這些稻花,會變成稻谷,就覺得,這世間萬物,真是一個奇跡。
「阿,阿,阿暖,你看,你家泉眼邊,好像有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啊,不會是在偷你家水吧?」
盧暖聞言,站起身,看去,果然一個身穿灰色褂子的男人在她家田里,拿著鋤頭,不知道在挖什麼。
火氣頓時冒了起來,飛快的沿著田坎走去,邊走邊喊道,「那誰誰誰,你干啥呢,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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