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盧暖的還擊(一)
盧暖跟著徐子衿來到地窖,與其說是地窖,不如說是地牢,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刑具一一擺著,有的上面還沾染了血跡,宣告它曾經使用過。浪客中文網潮濕的地窖很寬很大,還有幾個鐵籠子,邊上架著大鍋,鍋里放在沒有,一根粗大的燈芯燃著,冒出明亮的光,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口大鍋,把整個地窖照的通亮。
「這?」
私設牢房,那可是犯法的,難道徐子衿不怕嗎?
還是他有特殊身份,所以有恃無恐?
徐子衿見盧暖欲言又止,以為她是害怕,伸手握住盧暖的小手,柔聲說道,「有我在呢,別怕!」
盧暖聞言,收了收心神,跟著徐子衿慢慢往里面走,小聲問道,「這里有死過人嗎?」
「有,不過他們都是該死之人!」徐子衿坦蕩蕩的說著,並不覺得,這里有什麼秘密要藏著掖著,只要盧暖問,他一定會說。
絕不會有任何隱瞞。
「哦!」盧暖應了一聲,身子往徐子衿身邊靠了靠,才說道,「怪不得我覺得,這里有一股陰森森,冷颼颼的感覺!」
徐子衿聞言,連忙問道,「阿暖,害怕嗎,要是害怕,我們就回去吧!」
「有點害怕,不過有你在,倒不那麼怕了,就是有些冷!」盧暖說著,往徐子衿身上靠去。
想著這里曾經死過人,應該是很多人,盡管努力壓制心頭的恐懼,盧暖還是有些發杵。
盧暖的害怕,徐子衿知道,隨即月兌上的外裳,披在盧暖身上,淡聲說道,「阿暖,我本來可以把人帶出去,在外面審問,可我知道,你將來定會有一番作為,也會遇到很多很多突發狀況,所以想帶你先練練膽,如果你害怕,咱們可以隨時往回走!」
雖然這樣子有些殘酷,可徐子衿更明白,若是沒有經過這樣子的練膽,以後遇上大事,盧暖又怎麼沉著面對。
又怎麼做徐家大院的當家主母,接受徐家上上下下上萬人的敬仰。
盧暖聞言,感激的看向徐子衿,點點頭,「徐子衿,我們往前走吧,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克服,一次不行,我來十次,十次不行,我來一百次,總有一天,我會把這當成後花園一樣,進進出出,都毫無驚悚的感覺!」
如果她連這里都克服不了,又怎麼去面對商場上那些瞧不見卻激烈毫不留情的廝殺!
跟著徐子衿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徐子衿打開一個石門,瞬間听到里面的哀叫和求饒聲。
「徐少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以後再也不敢做壞事了,再也不敢了!」
盧暖聞言,看了一眼徐子衿,徐子衿也看向盧暖,說道,「他是盧家村有名的光棍,叫什麼名字,大家都忘記了,村子里的人都叫他盧光棍。
依他所說,你娘上次小產,其實是他對你娘起了歹心,想要非禮你娘,誰知道你娘死活不依,拉扯間,把你娘弄摔到,他害怕,逃到別村,一直膽戰心驚,不敢回來。
是村長媳婦劉氏請人帶話給他,讓他回來的。
可是盧光棍卻說,路上遇到一個男人,給了他一筆銀子,叫他想方設法敗壞你娘的名聲,那個男人,盧光棍說他好像在劉氏娘家看見過,是劉氏的親信。他回到盧家村,再次見到你娘,見你娘年輕漂亮了許多,心生歹念,一直在你家周圍打轉,今日見你娘神色獨自一人出了村子,才跟了上去,本想對你娘欲行不軌,卻被你娘失手刺到心口,這才慌亂的邊喊邊跑,被我瞧見,帶了回來!」
盧暖靜靜的听著,沒有發怒,臉色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見盧光棍被架在架子上,成大字狀,胸口上的衣裳已經被撕掉,露出受傷的傷口。
「阿暖……」盧光棍低低的喚了一聲,聲音有些發抖,整個人也抖了起來。
「盧光棍,我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活?」盧暖冷聲問。
眼眸里全是冰冷,毫無感情。
嚇得盧光棍連忙說道,「想活,想活!」
「那好,我現在問你,你在別村,真的是村長媳婦劉氏讓人帶話給你,要你回來的嗎?」
盧光棍聞言,點頭如搗蒜,「是,如果不是得到了消息,我那里敢回來啊!」
他在外村,每日提心吊膽,就怕韓氏報了官。
如果不是村長媳婦劉氏讓人帶話給他,就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回盧家村。
听盧光棍這麼一說,盧暖蹙起眉頭,問道,「劉氏怎麼知道你在哪里?」
和劉氏的事情,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被盧暖一個大姑娘問,盧光棍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說不出來,「這,這,這……」
「不說是嗎?」盧暖說著,伸出手,掐住盧光棍的傷口,用力一擠壓,眼睜睜的看著盧光棍疼的嗷嗷直叫,額頭上全是汗水,那本來已經愈合的傷口,又被盧暖掐的鮮血淋灕。
「知道我為什麼要掐你嗎,如果不是你,或許,我娘能為我們生下一個弟弟,可因為你,差點害的我娘命喪黃泉,今日這點疼痛,只是讓你償還我娘當日所受的苦,失去孩子所承受的痛!」
盧暖一邊說,下手越發的用力。
直到盧光棍痛暈了過去,才松開手,看著手上的血,一字一句的說道,「原來,這就是人性,恃強凌弱,若是我家那時候像現在這樣,我娘也不會獨自一個咬緊牙關,承受著這個秘密,或許,每一個夜晚,我們熟睡了,她總是在想,那個懷胎七月,卻無緣的孩子吧!」
說道最後,盧暖有些哽咽。
那時候,她一心忙著賺錢,從沒有想過,要不要安慰韓氏,而韓氏的遽變,她有開月兌不了的責任。
徐子衿走到盧暖身邊,小聲安慰道,「阿暖,那個孩子的事情,別去想了,早些時候,你家三餐不繼,那個孩子在你娘肚子里,饑一頓飽一頓,生下來,也是個多災多病的身子,與其讓他生下來活受罪,不如讓他早日得到安寧,早日輪回轉世,這樣子吧,我讓了空在這多住幾天,讓他教你娘幾段超度亡魂的經文,讓你娘能夠徹底放下心底的痴念!」
盧暖聞言,紅著眼眶看向徐子衿,點點頭。
也是,如果那個孩子生出來,因為營養不良,必定體弱多病,不管後天如何調理,也彌補不了從娘胎帶來的羸弱,與其讓他出世受盡苦楚,還不如……
可盡管這麼安慰自己,可盧暖心中還是不舍。
那個孩子,曾經她還瞧了一眼,是個男孩,如果他還活著,如今都快要滿月了,再等幾個月,他就會笑,會爬,會坐,會走路,會喊她姐姐!
她親手迎接了他,也親手送走他,讓他入土為安。
徐子衿見盧暖不語,沉思片刻說道,「阿暖,劉氏與你們可有仇?」
盧暖仔細想了想,才說道,「原本是沒有的,可上次因為劉氏碎嘴,二嬸氣不過,與她打了一架,把她打得很淒慘,我們也沒有上門去賠禮道歉,或許,這也是她記恨的原因!」
听盧暖這麼一說,徐子衿說道,「我怕她不止讓盧光棍回來這麼簡單,咱們在等等,了空一會就回來了,如果真是劉氏在背後做鬼,咱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不止永遠翻不了身,我要她下地獄,她不是仗著娘家有錢有勢,在盧家村高人一等,那就讓她一無所有,淪落街頭,讓她知道,做人,可以碎嘴,可以貪財,但不能昧了良心,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盧暖說道這,看向徐子衿,剛想開口求徐子衿幫忙。
徐子衿抬手輕輕壓住盧暖的嘴唇,柔聲說道,「我幫你,劉氏娘家的事情,交給我,你想要她什麼下場,我定不會讓她輕一分!」
「徐子衿……」
盧暖的低喚一聲,心揪了起來。
那是一種感動,最後悸動。
徐子衿淡笑,見盧暖眼角有淚,用指月復輕輕拭去盧暖眼角的淚水,「別哭,別說感謝,阿暖,我們是朋友!」
「朋友……」盧暖低低呢喃。
她很想問問徐子衿,真的只是朋友嗎?可這樣子的話她不敢問,也不敢說。
如今的她還一無所有,又有什麼資格談情說愛。
再者說,徐子衿都說了,只是朋友。
「對,朋友!」徐子衿承認的說道,見滿月進來,隨即收回手,對滿月說道,「滿月,弄醒盧光棍,我記得他說,是劉氏帶信給他,讓他回來的,可是,劉氏一個農家婦女,是怎麼知道盧光棍的下落的,這其中……」
盧暖聞言,沉思片刻說道,「他們有奸情!」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盧光棍長得還算人模人樣,也比較高大,就是家里比較窮,才沒有正兒八經的姑娘願意嫁給他,而他又會吹牛,葷的素的都能來,劉氏在家里一向霸道慣了,盧富貴在她眼中,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臭男人,窩囊廢。
天天面對一個窩囊廢,劉氏長久下來,就會有了遐想,若是盧光棍加以撩撥,一開始劉氏或許會疾言厲色,可長此下來,又怎麼承受得住盧光棍年輕力壯的身體?
徐子衿和滿月聞言,不約而同的看向盧暖,徐子衿沉默片刻,疑惑道,「這……,或許有這種可能,可咱們無憑無據……」
盧暖想了想,冷著眸子說道,「有,咱們給劉氏捅出來,沒有,也給她制造出來!」
記得那天在虎子娘家她就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還之。
劉氏讓盧光棍回來,壞她娘的名聲,這是以罪,若是施妖法的人就是劉氏,那劉氏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徐子衿聞言,心一頓。
隨即釋然,抿嘴一笑,淡聲問道,「那這個盧光棍?」
「先關著他,別讓他死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對付劉氏,非他莫屬!」盧暖說完,轉身走出了石室。
一邊走,一邊看著地窖里的一切。
我本善良,可世事卻要她變惡,她本無害人之心,可人卻要害她,那就別怪她出手狠辣無情。
徐子衿看著盧暖的背影,俯身在滿月耳邊囑咐了幾句,滿月錯愕的看著徐子衿,「少爺,小小的一個劉家而已,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
徐子衿聞言,眉毛微挑,嘴角染上一抹嗜血的冷笑,一字一句如冰般說道,「得罪了徐家未來的當家主母,你覺得,劉家還有存在的必要嗎?記住我的話,我要劉氏娘家一族再無翻身之地,而這世間,最殘酷的懲罰永遠是皇家,滿月,傳令下去,收集劉家的罪證,對了,劉氏好像有個兒子在縣城,派人去查一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可別有漏之魚!」
所謂的罪證,有,那不必費力,如果沒有,像盧暖所說,也給她制造出來。
徐子衿說完,看向自己修長白皙的手,「阿暖,為了你,這雙手,就算染滿血腥又如何……」
說完朝盧暖追去。
滿月愣在原地,眼眸眨了眨,歪著頭想了想,少爺變了,變得似乎,有人情味了些,想到這,滿月抿嘴一笑,拿出藥粗魯的抹在盧光棍的傷口上,見盧光棍疼醒,打趣道,「你也算是個有福氣的,還有利用價值,將來還有活著出去的機會,我記得,進了這地窖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喘著氣出去的!」
盧光棍聞言,嚇得臉都白了。
「別嚇成這個樣子,我也是跟你開開玩笑,少爺說了,放你走之前,要挖了你的眼,讓你以後不能發出婬穢的眼光,禍害那些姑娘,割了你的舌,是為了你以後不能滿口嚼蛆,盡說臭話,把這個盧家村弄得烏煙瘴氣,臭氣燻天的!」
「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徐少爺,饒了,饒了我吧!」盧光棍結結巴巴的說道。
一陣滾燙臊臭傳來,滿月眉頭蹙起,沒好氣的說道,「沒用的東西,以前那些人,要受剝皮去骨抽筋之苦,都沒有嚇尿褲子,你倒好……,看來,我應該讓少爺給你換一個懲罰,不如剁手跺腳,閹割一類的,那樣子,你就不會嚇尿褲子了!」
滿月一邊說,一邊點頭,自言自語道,「嗯,這是一個好主意!」
然後看了一眼,嚇傻的盧光棍,冷冷一笑,暗想,也不知道嚇破膽子沒有!
出了地窖,徐子衿帶著盧暖去徐家花園,陳氏遠遠的就看見盧暖和徐子衿,連忙走到石桌邊,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問正吃著點心,喝著小茶的徐大浩,「大浩,大浩,你給我看看,衣衫整齊不?」
徐大浩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贊同的說道,「整齊,整齊,夫人,不就是阿暖要來,你緊張什麼嘛?」
徐大浩說完,拿起點心往嘴里塞。
陳氏瞪了徐大浩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緊張,你那麼用盡吃做什麼,我告訴你,這可是子衿第一次出門給咱們買東西,還買了那麼多,你看,這手鐲,成色多好,這玉釵,多漂亮,還有這玉墜子,我瞧著都喜歡的緊,你看看,這金戒子,听子衿說,是京城的新款呢!你給我听好了,這阿暖,必須進咱家的們,咱們要趁早先把這感情基礎打好了,等她嫁過來後,咱們就可以等著抱孫子了!」
陳氏邊說,邊模模手鐲,模模玉釵,總之是模到那,想到是徐子衿買回來送與她的,心里就舒坦的緊,臉上也全是笑。
笑得眼角眉梢,都有了笑紋。
徐大浩听陳氏這麼一說,愣了愣,拿了一塊糕點準備塞到嘴里,陳氏見徐大浩還在吃,抬手打在徐大浩的手背上,呵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吃完了,一會咱們兒媳婦吃什麼,不許再吃了!」
說完,瞪了徐大浩一眼,把盤子端起放到一邊。
「嘿……」徐大浩錯愕的看著陳氏,不悅的說道,「翅膀硬了,敢不給我吃了!」
陳氏聞言,笑著瞄了徐大浩一眼,抿嘴一笑,「就不給你吃,快給我站起來,阿暖就要到了,難道你沒發現,自從子衿認識阿暖後,變了很多,以前是一年到頭不著家,如今是三天兩頭往家里跑,呵呵呵!」
「發現了,發現了,這不,為了咱們有一個安樂的晚年,我都不敢擺架子,你叫我咋樣,我就咋樣!」徐大浩說著,站起身,拍了拍陳氏的肩膀,安慰道,「夫人,別緊張,你放心吧,咱家子衿出手,阿暖她跑不掉的,遲早是咱家的人!」
陳氏一听,心中歡喜,手臂輕輕拐了拐徐大浩,笑嘻嘻的說道,「就你會說話!」
「那夫人,既然為夫討了夫人的歡心,那今晚……」徐大浩湊近陳氏二弟,低語幾句。
陳氏一听徐大浩那沒正經的話,羞得滿臉通紅,「胡鬧,都多大年紀,老夫老妻了,還玩年輕時那一套,你就不怕壞了身子!」
「不怕,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是愛妻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盧暖和徐子衿在拱門外听見,兩人頓時紅了臉,猶豫著,要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