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回秉承一貫的穩重嚴謹,支著頭思考了半個時辰,然後幽幽的說道︰「好消息。」
孔子從沒想過打斷顏回的思考,他最喜歡顏回認真思索問題的樣子。
「好消息是,三桓終于頂不住社會輿論的壓力,同意讓大王賜我官職了。」
顏回又支著頭想了半個時辰,考慮了各方面的因素,確定這總的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恭喜您,您的志向就要得以實現了。」
「還有一個壞消息。」
為了不讓顏回拖延時間,孔子這回沒有給他考慮的時間,沒等他接話,就繼續說道︰「大王任命我為拆遷局局長,負責拆除整個魯國的違章建築。」
半個時辰之後,顏回說道︰「這其實也不算一個壞消息,听起來不是什麼大官兒,但我明白大王的用意。」
孔子「哈哈」一笑︰「你先不要說出來,咱們各自寫在手上,看看所想是否相同。」
寫好之後,兩人一同張開手掌,各自看了對方手掌一眼,然後相視大笑,留下兩只墨跡未干的左手在風中凌亂,上面各書三個字︰「隳三都。」這三個字看著復雜,說白了就是拆三座城,而這三座城正是三桓的三座「國中之國」。
笑完之後,兩人又聊了兩句,孔子向窗外看了看天,說︰「回,過了午飯時間了,天都黑了,留下來吃晚飯吧。」
孔子終于當上了一個有些實權的官兒,新官上任,孔子的熱情高漲,派手下的拆遷隊徑直就去拆三都,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很是順利,一路上沒有人阻攔,每座城邑都放了孔子的一支拆遷小分隊進去。
原來,這是因為得到了三桓的暗中幫助。
是的,我沒有寫錯,你也沒有看錯,拆除三都的決議正是三桓與魯定公商議之後提出的。三桓也沒有得什麼「拆除強迫癥」,他們要拆掉自己的基業,是為了限制家臣們的勢力。這幾年,魯定公與三桓逐漸從敵對狀態變成了同盟軍,你可以認為是因為他們體內流著相似的血液,但我覺得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他們共同的利益。
三桓雖然不掌實權,但是作為魯國貴族,每個人在自己的地盤兒還是有一定的人脈關系網,並且都有一批沒有掌權的家臣看不慣那些掌了權的家臣,與各自的主子同仇敵愾。
于是,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在三桓及其心月復的暗中幫助下,拆遷工作緊張而有序的開始了。
在這次較量之中,三桓的家臣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要是繼續放任不管,等孔子把三都毀掉,他們就失去了根據地,魯定公再昭告山東,讓各地發兵靖難,他們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些家臣之中,有一個人名叫公山不狃,他x ng格比較急躁,見孔子已經開始對自己下手,直接就發兵反魯了,並且孔子這位仁人君子沒有想到公山不狃跳過了政治手段,直接就進入了軍事階段。由于準備不足,竟然讓他一路高歌猛進,甚至攻入了魯國的國都曲阜。
魯定公被逼得沒有辦法,派自己的心月復愛將句須、樂頎率領禁衛軍迎敵,這些禁衛軍各個都是長大的漢子,訓練有素,裝備j ng良,並且平時待遇很好,每天二斤牛肉,那些打打小毛賊一類的費力傷神的苦差事也不用他們去,打起仗來很是興奮,自然以一當十,頃刻間就把公山不狃的軍隊打了個落花流水,公山不狃也倉皇逃到了齊國,另外一些家臣看形勢不妙,自己也不怎麼會帶兵打仗,跟在公山不狃後面,全部投奔齊國避難去了。犯了案子的官員就出國避一避風頭,看來是從那個年代就流傳下來的傳統。
既然家臣們都趕走了,拆遷工作應該進展的更為順利了才是,可是恰恰相反,孔子的拆遷工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原來,三桓只是想限制家臣的勢力而已,並不是真的想毀了自己的老家,現在家臣都跑了,就沒有必要在和自己過不去了,于是,他們決定聯起手來和孔子過不去。
這樣一來,孔子在魯國就真的過不下去了,自己蟄伏數年,就等著一個機會把三桓徹底擊垮,然後將實權還給君主。現在自己的行動已經暴露,三桓已經聯手,眼看就要置自己于死地,這種情況之下只能再一次遠走他鄉,流離失所,沒有辦法,他愛國,但是國不愛他。
孔子都沒敢進宮向魯定公告辭,就再次帶著家眷以及一些愛徒上路了,這次,孔子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周游列國。
魯定公得知孔子離去的消息,長嘆一聲,知道離魯國滅亡的時間不遠了,他閉上濕潤的雙眼,耳畔響起孔子剛回來的時候說過的話︰「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現在的魯國卻是君想君,臣不臣。
最初的幾年,孔子主要在魯國附近溜達,並且大部分時間都在衛國。正如前面說過的,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允許孔子這位這麼有號召力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壯大自己的組織的,更不要說孔子還自帶家底兒。
于是,幾年之中,孔子受到各國君主的尊敬,卻又如同當年在齊國一樣,受到各國當權大臣的排擠。
並且,孔子走到哪兒都遇到內亂,在這幾次內亂之中,孔子的幾名弟子因此喪命,而孔子也險些遇難。在這種時候,孔子的得意門生之一,大名鼎鼎的子路對孔子的儒術產生了質疑,他不明白,如果孔子的儒術有經世濟民之能,何以令孔子無處施展才能,並且走到哪兒,麻煩就跟到哪兒。
患難時刻見真情,多年的小灶沒有白開,顏回英勇的站了出來,維護老師的顏面,他說︰「那是因為現如今的當權者智商太低,理解不了咱們老師的超現實主義理論,你放心吧,多年之後,人們肯定會認識到老師的偉大。」
孔子很感動,從此以後便把顏回當做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
公元前495年,魯定公卒,魯哀公即位,孔子听聞消息很是悲傷,也知道自己于三桓的過節也隨著魯定公的逝世而告一段落了,遂返回魯國,參加魯定公的葬禮,以及魯哀公的即位大典,但是魯國的大權仍然旁落,孔子並沒有打算在魯國長住,經過了短暫的休整,于次年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而正是在公元前494年,在孔子忙于輾轉北方列國的時候,在南方的今浙江大地之上,爆發了一場慘烈的戰爭,交戰雙方是吳國和越國。最終,越王勾踐被吳王夫差打得大敗,夫差也因此成為了中國東南的霸主。其結果大家都知道,勾踐派文種求和,並且收買了吳國太宰伯嚭,結果夫差沒有听從伍子胥趁勢滅越的忠言,接受了勾踐投降,為二十年後的兵敗身死播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