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了老丈人家,老丈人卻不在。
丈母娘冷劉氏正和幻滅師太說著話,冷自予則在替冷景易曬書。
項寶貴長長松了口氣,緊張了一路,這時才笑逐顏開。
冷知秋瞥著他那悄悄擦汗的樣子,忍不住偷笑。都說小媳婦難為,看來這女婿也很難做啊。
冷劉氏見到項寶貴豐神玉立的進門,捧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瞧得直發愣,半晌沒回過神來。
當日驚嚇之余,只看到個滿臉憔悴風塵的男子,可憐兮兮、奄奄一息。今日這仔細一打量,竟然俊美如斯,氣度凝峻,嘴角含笑,一個眼神看過來,連她這年過三十的丈母娘都忍不住心跳加快。
「這……」就是女婿啊?
一旁,幻滅師太卻十分懼怕,稽首施禮,便匆匆告辭避開。
冷知秋去送幻滅師太,順便悄悄打听母親的病情。留下項寶貴放了禮物,便給丈母娘施禮問安,落落的將她扶上座,自己坐在她下首近旁,詢問身子安康否等等瑣碎的事。
冷自予跟進來,喚了聲「表哥」,便伺候起茶水。
項寶貴喜道︰「你現在比前些時候識規矩,人也老成了些,看來岳丈大人教導有方啊。」
冷自予低頭「嗯」了一聲。
因說到岳丈,項寶貴就問︰「岳丈大人今日去了哪里?」
冷劉氏道︰「新帝開了恩科,蘇州還沒有府學,更別提縣學,知府大人有意聘請他做府學學政,先在蘇州設立府學,再去下邊的縣里設縣學,因此,這些日子著實有些忙碌。」
「如此甚好,岳丈大人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有他做府學學政,是蘇州子弟的福氣。不過——」項寶貴閃了閃眸子,疑問道︰「這學政之職報上去,京中國子監、翰林院給批復了嗎?」
冷劉氏心想,難怪老爺說女婿不是常人,也不知到底做什麼的,卻對這些事都了如指掌,只要將來不鬧什麼造反、打仗,就阿彌陀佛了。
「女婿擔憂的極是,知府大人報上去已經近十日了,一絲兒回應也沒有,不知皇上他會不會過問,不知京中官員會不會趁機舊事重提,問我們老爺結交成王的罪……」
正說著,冷知秋進來了,坐在項寶貴對面,依偎著母親。
「娘,那位幻滅師太說您這咳嗽是癆疾的跡象,她就算有好方子替您治著,您也不能操勞憂心,要多休息睡眠,晚間天氣涼爽些,也該院子里走動走動,最主要是寬心寧神。」
冷劉氏撫著她背後的秀發,笑道︰「知道了,我兒不要擔心。這師太是個好人,也可憐的緊,這個月二十四,神保觀神的生日,師太和四方的僧侶、比丘尼一起在城隍廟法會,我答應了去布施一些,順帶給你爹、還有你……還有女婿,都求個平安保佑。」
其實她原本沒想過給女婿祈福,這會兒,女婿正一臉殷切的瞅著她,她便將他也說了進去。
項寶貴頓時覺得感動涕零,太好了,丈母娘就是心慈,好歹把他給算上了。
冷知秋見母親清減消瘦了幾分,臉色也不如從前白皙水潤,雖然笑著,眼底卻還是有揮之不去的愁緒,便問緣故,才知道父親要做學政的事。
「娘,若要問罪,哪會等這許多日子?您別憂心。」
那邊項寶貴也道︰「娘,您盡管放心,岳丈大人絕對不會有事,小婿敢保證。」
冷劉氏點點頭,心里略寬了些。
「娘,爹既然這樣忙碌,就更照顧不了你,我看還是給家里請個丫鬟,自予住我原來那間屋子,把小坡屋騰出來給丫鬟住。」冷知秋說著從袖袋里掏出今早特地包的銀錠,遞給母親。「這是前些日子賣干花香囊賺的,除了本錢和日常開支,余了十來兩銀子,婆婆那邊也不要,就歸了我,我用不了什麼錢,娘您就拿去吧。」
冷劉氏見這麼個來歷,推辭兩句便收下了。畢竟家里積蓄緊張,她可不像冷景易那樣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便請個丫鬟來吧,娘這幾日確實燒不了飯,可憐你爹和自予兩個,跟著我這病癆,吃不上一頓好的。」
聞言,冷自予忍不住抬頭,沖動的道︰「娘,其實可以給我娶個媳婦——」
冷知秋立刻瞪過去。
冷自予皺眉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到底不敢在項寶貴面前放肆,低頭不再吭聲。
冷劉氏茫然道︰「自予你想娶媳婦啊?這……你年紀還小,等你爹的事穩定了,娘身子好些,便給你去尋媒婆來,四處說道說道?」
冷自予沒回答,冷知秋道︰「娘,自予的婚事一定要慎重,不可草率,這兩年先看著倒也無妨,但萬萬不可提親。」
她想著,弟弟是要被項寶貴送到琉國做王的,胡亂娶了媳婦,將來如何處置?
冷自予不滿的準備開口,項寶貴察覺到他的異樣,挑眉看向他。「怎麼你很想要娶媳婦?相中了誰?」
「我……」他囁嚅不敢說,自小就依賴仰仗著項寶貴,項寶貴對他還是很好的,就是有時候嚴厲些。
冷知秋見他不敢說,便也不戳穿他,反正桑柔發了誓不會再見他,只要桑柔這賤婢能夠守誓言。
……
聊了一會兒,冷知秋便先起身要告辭,她惦記著去老「沈園」,又怕父親回來撞見項寶貴會沒好臉色,難得今天這趟娘家回得和順滿意,她不想敗興,更不想看到項寶貴變作「倒霉女婿」的樣子。
二人剛辭出門,就踫上一個送信的人。
冷知秋截了信看,居然是徐子琳寫給自己的,還未及拆,項寶貴一把奪過去,皺眉盯著信上的落款「子琳」二字,臉色瞬間變作青黑烏雲。
看他那樣,冷知秋又是惱又是好笑,干脆先上了馬車,準備先逗逗他,再告訴他實情。
項寶貴捏著信,愕然看妻子一派瀟灑的上車而去,本擬月兌口而出的責問,又吞了回去,進車便坐在毯上,恨恨的望一臉風輕雲淡的冷知秋。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情意?為何‘他’還寄信到你娘家?」
冷知秋吸吸鼻子,彎著嘴角道︰「我與她,天涯海內的知己朋友,我拿她當親人一般,自然要知道她的音訊。」
項寶貴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忍了又忍,垂眸沉聲道︰「莫要學那書上的風塵女子,去結交什麼知己,你是我的妻子,你心里只存我一個男人便可。」
他就不信有什麼男女知己,那純屬自欺欺人,還不是搞些曖昧情愫、意婬男女罷了?就像梅蕭,擺明了要搶他女人,他倒是敬重的;但徐子琳這樣打著「知己」的幌子,借機來親近他的女人,叫他如何忍受?
冷知秋看他臉上黑一陣白一陣,目光發直,有怒又不能發的郁悶表情,壞心的問︰「你怎麼不拆了信看看她寫了什麼?」
項寶貴終于發覺了,她這是故意在欺負他!她可以一臉不在乎,因為他會涎著臉追隨;但如果他發怒翻臉,她一定比他更決絕。在感情上,他們之間從來不公平。
他咬牙把信遞給冷知秋。「你夫君我不識字!」
不識字倒認得是誰的信?
「噗嗤。」冷知秋沒忍住,笑彎了腰。
「你看‘他’的信好了,下次撞見‘他’,我便殺了‘他’。」項寶貴總算找回了自己的尊嚴,他拿冷知秋沒辦法,但他可以把所有看不爽的「男人」全都殺了,叫你們知己,叫你們曖昧!
冷知秋笑著,斷斷續續道︰「壞咯……子琳……真要喝不了酒……哈哈。」
見她這副擺明了捉弄的樣子,項寶貴隱隱覺得不對勁。
車外,三爺爺睜開惺忪的老眼,嘿嘿笑了一聲。
項寶貴閃身坐過去,一把就將笑得花枝亂顫的冷知秋放倒在腿上,按住了呵她胳肢窩。
「把瞞著我的說出來,不然嚴刑逼供,哼!」
「哎喲、哈、哈哈……」冷知秋像只砧板上的蝦,挺著腰掙扎,笑得形象全無,眼淚直流。「我說,我說!」
項寶貴松開些,將她橫抱在腿上,繃著臉等她說。
「夫君。」冷知秋揉著笑痛了的臉頰,「子琳她是女子,徐侯爺最小的女兒,也是知秋自小到大的閨中好姐妹。」
「誒?」
這下子,項寶貴的表情精彩了。
女的?真的假的?怎麼連他都看不出那是個女子?他竟然和一個女人爭風吃醋!?真是豈有此理!冷知秋和徐子琳這是合起伙來耍他玩!?他居然被兩個小女子耍成了一個冤大頭傻小子!?
冷知秋咬著唇,瞅著他的臉,不知要不要繼續笑出來。
「我生氣了,你們女人小心眼太多,防不勝防。」項寶貴依然繃著臉,將冷知秋扶起坐在一旁,自己微微偏頭垂眸,渾身結起薄冰一般。
被小女子如此耍弄,太丟臉,他要找回點大丈夫的尊嚴。
孰料,冷知秋卻覺得誤會說明白了,便到此為止,注意力回到徐子琳的信上,在一旁專心讀起信來。
看信方知,徐子琳果然去了燕京,正踫上成王挑選五千精騎,準備回應天見老皇帝。徐子琳無處可去,干脆混進軍中,竟然被選出來當了五千精騎之一。她不想回應天,就準備逃出大營,卻被成王撞見,按「逃兵」的重罪,結結實實挨了一百軍棍,打得月兌了形,直到寫信這會兒,都還下不了床。
「嘶,怎會如此倒霉……」冷知秋替徐子琳疼得慌。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子,一百軍棍打下來,簡直不堪想象。
項寶貴在一邊擺了半天發怒的造型,卻見她在心疼閨蜜,壓根兒沒正眼瞧自己,終于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奪過徐子琳的信,將冷知秋按在車壁上,低頭就去咬她,從可惡的眼楮,到薄女敕的小嘴。
一聲痛呼溢出。
……
到了老「沈園」,滿臉得意的男子牽著小媳婦樣的女子走進正大門。那小媳婦小嘴紅腫不堪,嘴角也破了,懊惱著垂眸,細密卷翹的羽睫上,沾著點點晶瑩,似乎是淚點,又似乎是別的什麼可疑潮潤。
「娘子,正門起個什麼牌匾好?」
「哼。」冷知秋不答。
「那為夫就去找工匠去打造,就寫一個‘哼’字,吾家從此是‘哼府’。」
這……
冷知秋懊惱不已,又忍不住要笑,這廝真是會讓人忍俊不禁,偏他一本正經,悠然自得。
項寶貴眼角瞥見郝十三探頭探腦的出現,似乎有話要說,他橫了一眼過去,甩了甩袖子,叫郝十三退下。這會兒誰也別想打攪他陪嬌妻游園,探討未來項家住所改造的問題。
「夫君,便叫‘項園’即可,你娘她不喜歡文縐縐的東西。」冷知秋道。
說到這里,冷知秋四顧無人,終于問出了埋藏心底許久的疑問。
「夫君,為何你要裝作目不識丁?」
項寶貴讓她坐在一處石墩上,花樹婆娑,流水潺潺。
他往一旁石桌上一坐,「我娘原是沈家庶出的小姐。她的生母皮氏丫鬟出身,偶然被沈老爺硬推上床,有了身孕,才生了我娘,在沈家是極不受待見的。皮氏後來痴痴傻傻的瘋了,沒多久便病死,我娘性子烈,找沈老爺發脾氣討公道,結果反而被沈老爺打了一頓,關在後園子里,從此和普通奴婢一樣干粗活。」
冷知秋听得心情沉重。
項寶貴輕嘆口氣,接著道︰「一邊是我娘受苦受欺凌,另一邊,沈氏的嫡女,就是沈芸,卻請了西席教導詩書禮儀、琴棋書畫。嚴寒酷暑,我娘挖野菜、洗粗衣、受人白眼打罵時,都能听到沈芸就在不遠彈琴吟詩,受盡夸贊追捧。我娘年輕時也很聰慧,她也覺得琴聲優美,詩書誘人,也想去學,可是模到前頭,和沈芸商量教教她,沈芸卻叫人將我娘趕出了沈園,說家里有這樣一個妹妹,傳出去有失沈家的體面。」
沈芸自小就是如此要體面的人,難怪嫁給了錢多多,至今里子都爛了,面子卻還死撐著。
冷知秋有些替沈芸惋惜,若不是太要臉面,她原本也不算太壞吧?
「我爹和沈芸是兩家家長早就指定的未婚夫妻,他們詩書和唱,十分相得,我娘也遠遠見過我爹,一直很喜歡他,但也沒存什麼想法。後來我項家遭了難,我娘才可憐我爹,四處想辦法搭救。她自己就度日維艱,和我爹相處的日子,吃盡苦頭,但我爹心里只念叨著沈芸,對家族大難更是心灰意冷,就像個活死人一般。她想盡辦法勸我爹,反而傷了自己的感情,發覺自己目不識丁,和我爹根本無法溝通。」
冷知秋扼腕,想起項沈氏那粗身胚,應該是艱難歲月逼出來的,看她性格爽朗,其實心里反而比一般人更苦。
項寶貴道︰「總之,那些不愉快的日子都熬過去了,我五歲那年,我爹撞見了沈芸,舊情未斷,回家又畫了那女人的畫像,題詩作賦……我娘看見,大哭了一場。那一回太傷心,因為都已經是夫妻了,連兒子都五歲了,我爹竟然還惦記著沈芸那賤婦人,我娘不肯原諒,帶著我要離開蘇州,我爹這才著急,追到南城門,賭咒發誓,從此不踫詩書,一心一意和我娘做個尋常百姓,我見我娘還是不肯回頭,便跟著我爹發誓,項家以後都是目不識丁的粗人,讀書的都沒好東西,又狠狠的把我爹罵了一頓,罵得我娘心疼了,這才回家。」
「讀書的都沒好東西?」冷知秋額角冒汗,那他還涎著臉娶她冷知秋,一提分離就要死要活。
「嘻嘻,娘子,我當時是哄哄我娘,那時候才五歲,哪里知道我未來的媳婦就是個詩書滿月復的女子?若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會說那樣的話。」
冷知秋看看他,起身往上回暫住的館舍走。
「你既然發了誓,為何又去學著認字?哪里學來的?」
項寶貴趕上兩步,牽住她的小手。
「我不能像我爹那樣頹喪,也不會如我娘那樣鑽死胡同不出來,要做事,不識字怎麼行?知秋,我娘還是要哄著的,只要她順了脾氣心意就好,不要與她較真。以後,在家里,我仍然是目不識丁的項寶貴,娘子記住了?」
冷知秋心里一動,甩開他的手,悶聲走。
「娘子?知秋?」
項寶貴不知她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他再去握她手時,她卻甩著絹帕扇風,淡淡道︰「你這人滿口不知有幾句真話,原是個自小喜歡哄人的。」
「……」
項寶貴駐足,看著她進了館舍,身影聘婷,裊娜如孤煙,看著柔弱不堪,卻有著堅硬的內骨、清醒的頭腦,她若是較了真、認起理來,又豈是隨便能「哄」的?
立了一會兒,踅進屋去,就見她坐在窗邊,捧著一卷畫紙沉思。
他坐過去緊挨著,拉她進懷里。
冷知秋也沒明顯抗拒,只咕噥了一聲「天熱」,有些淡淡然。
又垂眸道︰「該是怎樣,便是怎樣。公爹分明極*詩書字畫,當初雖然不對,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苦苦折磨自己,不踫紙筆,這心結變成死結,你看他沒一天是開懷的,你娘也咬住不放,輕易就要提起舊事,唉……」
她想起兩次莫名其妙被婆婆比作沈芸,嗆公公難忘舊情的瘡疤,這樣下去,真正折磨一家子人。
「當初情急發誓,誰也沒想到會拖累半生。」
項寶貴見她還是不滿自己的脾性,便有些著急。他是滿嘴謊話,壞事做盡,就連自己的娘也哄得團團轉,但他也是有原則的,不是為了哄而哄。有時候,這也是一種無奈。
「知秋,慢慢來,我答應你,找個合適的時機,便和我娘坦承,也讓我爹娘放開過去的恩怨。」
冷知秋抬手描了描他的下頜線,怔忡道︰「這樣才好。還有我爹,他可不是能‘哄’的人,我們還要用真心真意去面對他,才有希望……」
听她這麼說,項寶貴心里頓時暖得化開了一般,「項家有你這樣的媳婦,才能回到正軌,找回從前的氣脈。知秋吾妻,你是個好女子。」
說著便得寸進尺,帶著點心虛,低頭索要起親吻,希望借著身體的接觸,沖淡她對自己的不滿。若要在言語上辯解,只會越描越黑,男人處理問題的方式,比較喜歡用行動。
起初,他還帶著討好的意思,輕柔的描摹著她的唇瓣,手在她背上輕拍著,漸漸便加重了力道,不受控制的沖進檀口,舌尖探索糾纏著她,模擬著本能的攻擊。
也不知何時,兩人都有些衣衫凌亂,循著下意識,想要更多接觸。
喘息漸濃。
良久,項寶貴松開冷知秋,抬手去關窗。
冷知秋捂著嘴皺眉,今日一張嘴從里到外被折騰的又痛又麻,嘴角咬破的地方辣辣的,帶著異樣的刺激。
她埋怨︰「你好好兒說話,做什麼總咬我?」
夏日薄衫本來就有些松了,因為這抬臂的動作,另一邊就滑落,露出半個香肩,一帶淺粉的肚兜系繩。
項寶貴回眸,鷹隼的目光向下。
他突然將她抱起,快步走向床榻。「今日不僅要咬你,知秋……我要你!」
她還沒來得及心慌,已經背貼著榻上竹席被他壓制住,狂風暴雨般的親吻落下,肆虐過耳垂頸項,帶著比往常更狂熱的力量,咬著精致的鎖骨,反復用唇踫觸著小小的朱砂痣。
衣衫無聲的解開,滑落,輕輕掉在地上。
她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侵犯,喘不過氣來的癱軟著,瘋了嗎這是?他要做什麼?
「夫君,不要亂動……」她還記得,他的傷沒好,想攔阻那越來越往下的頭,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就算她要攔,也攔不住,項寶貴此刻就是瘋了,除了親吻所有他*極的美色,他想不起任何其他事,**洶涌,今天必須要徹底擁有她,不然會死在榻前。
冷知秋咬牙撐起身子,水眸如煙迷茫,看著他用牙齒扯開裙帶,雙手捧著她的細腰,瑩白的女敕肉上,掐出紅紅的印記,一陣驚慌的涼意竄過輕顫的身軀,「夫君?」
項寶貴抬眸看她,黑曜石般的眸子噬人的凶猛。
她掬起他的一縷長發,輕輕扯了扯。「不要看那里。」這虛軟無力的請求,說者是發自真心的害臊,听者卻是變作野獸的催化劑。
他一把扯上的束縛,連著她的裙裾一起丟出去,氣浪翻滾,床幔紗帳揚起,羽翼般張開又落下,掩去兩具**的絕美身軀,長發糾纏,身軀糾纏……
「呃——」冷知秋的驚呼響起,帶著點哭腔。
……
這一場原本該人間極致的繾綣歡*,最終卻有些尷尬。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項寶貴才發覺,他錯了,他以為那柔軟復雜的構造深處,會有他**的終點依靠,誰知找來找去,試了半天,除了弄疼弄哭了她,滿身大汗,卻發覺無處包容他那巨大的本錢。
她那麼小的身體,那麼小巧精致的美麗,再看看自己那昂藏凶猛的身體,他不禁懊惱無比。
「知秋,難受死了。」他翻到一邊,蜷著身子沉沉嘆息。
冷知秋拿手背擦著哭紅的眼楮,她也難受死了,被他折騰的一會兒天一會兒地,心都提到嗓子眼,轉眸看看他,身上傷口有裂開的趨勢,渾身汗濕透了,那挺拔頎長的身形,即使背對著她,也讓她觸目驚心,發絲粘在背上,頸間,听著他悶哼,便知他那樣善于忍耐的人也忍不住,那必定是極端痛苦。
「那怎麼辦?夫君,快穿了衣服,找大夫瞧瞧?」她提議。
項寶貴咬咬牙,翻轉身一把抱住她,抓住她一只手就往下探索。
這時,冷知秋突然想起曾經發生過的一件事,在紫衣侯府,大夫曾說,要用手……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抗拒,卻被他強拉著動作,想說的話,也被他的吻堵住。
這場從情痴意迷、到堪稱痛苦與混亂結局的風雨,終于漸漸平息。
分開紗帳,項寶貴臉色怪異的穿戴好,又替虛軟在榻上的冷知秋也穿好衣裙,抱起她坐回窗邊,打開窗,蟲鳴啾啾,鳥語花香,一陣清風拂來,帶著一片烏雲漸近,似乎就要落下絲絲夏日的雨。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知秋,你出嫁那會兒,你娘有沒有教過你該怎麼服侍夫君?」項寶貴試探的問。
冷知秋憋紅著小臉,搖了搖頭。
項寶貴嘆道︰「我爹娘也沒教我,那幾日我受傷了……」
不過,回想起來,雖然最終未能成事,但這一場親密,到底還是甜蜜瘋狂,讓他回味不已。
他抱緊她,溫柔的吻著她臉上的淚痕,勾起嘴角。
「你真美,我還想再要。」
「不——」冷知秋立刻抗議,掙扎著從他懷里跳落,兩腳一軟,差點沒摔倒。
他悶笑著伸手扶了她一把,看她在身下柔軟化開,像一灘水般,真是一種享受。手轉,扶在她細腰上,又將她扯回腿上坐了。
「好,不折騰你了,來,我們一起看你畫的‘項園’。」
冷知秋吐了口氣,伸長了胳膊去抓過一支筆,「這里原是想給你爹娘住的,我覺得應當改得開闊些……」
「好。」
他一邊听著,應著,一邊在心里想︰一會兒得去悄悄弄點「書畫」看看,今天真是從丈母娘家一路丟臉丟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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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意不按時更新……表示又忘記存稿,又白寫了一回……T_T
好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