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雲笑風,是北水軍事,不,她現在應該是北水公主了……」
雲笑風臉色一變,被他握在手里的手不自然僵硬下去。
司馬夜以為她被自己的話嚇住了,收回手,輕笑中夾帶著一絲悵然的嘆息。
「只可惜在下是男子,倒要讓王爺失望了。」她揮開他的手,借助倒茶轉轉移了他視線。
等到那聲沉悶的關門聲傳來,司馬夜才怔怔回頭,嘴角那一抹鮮紅像是盛開在翡綠大地上最美的那朵曼珠沙華,妖冶嗜血、帶著驚心動魄的美!
這讓雲笑風不由得刮目,接過水囊,也顧不得謙謙公子的禮節,咕嚕嚕往下灌著。
那是酒逢知己的生平喜悅,更是棋逢對手的熱血沸騰!
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這麼驚狂的雨勢,難免不會吃驚。
雲笑風從一開始就徹底震驚是了,她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隨口嗯了聲,也沒怎麼听進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照理說,現在已經過了盛夏,也算是初冬了,會出現這麼大變的天氣,說起來也真是奇怪,看著雨勢,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了,不如,就先在這里安頓下來,等到天漸變好了些再走吧,現在就是硬著上山,也難保不會出什麼狀況,殿貴,還望深思。」
有侍衛上來粗略打理了下,司馬清風坐在鋪墊好的厚厚軟緞上,緊閉著一雙眼,像是獨自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許任何人打攪。
每一次刻意的憐惜,都升起了一層別樣的情緒,那麼陌生,那麼不受控制,又那麼讓他止不住想要探索,甚至主導下去。
暗惱的同時也越加憐惜。
雲笑風一道令下,華麗的軍戎安頓在半山腰,就像水天交接處拖出的一道靚麗風景。
他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恨?如今連我都不知道是還恨他,還是該謝他……」
還是,新鮮、刺激?
恢弘的聲音在雲笑風背後響起。
深秋的風帶著初冬的冰寒,像刀子般狠狠地刮在雲笑風臉上。
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瞪大了杏目,直直的看著他。
說完就抬起她下巴,頭一低,整個唇瓣都覆蓋了上去。
說完也不待他反應,就匆忙出去了,就連琴也忘記抱走。
或許,他當真恨過她,甚至在得知她欺騙自己利用自己那一刻,恨不得狠狠將她掐死,他是東陵岳王,指點江山,馳騁沙場,威震四海的岳王何時輪到別人來算計了?
柔軟的唇瓣,小鹿般驚慌的眼,清亮明麗的雙眼無時無刻不挑戰著他的抑制力。
雲笑風咬牙︰「王爺若是沒別的事,奴先告退了!」
她駕馬上前了幾步,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不想司馬清風先已停下,掉頭對身後人吩咐道︰「找個安全的地方,靜觀天變!」
或許是是沉香太醉人,今日在看到她那一瞬,竟然有種那個讓就站到自己面前的錯覺。
仇恨、報復?
她揉了揉太陽穴,不知為什麼,今早起來,眼皮就一直不安都跳動著,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從早上起來,她就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加上趕路,緊繃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了疲憊的侵襲。
才行路沒多久,頭頂上空就滾過一陣驚雷,嚇得胯下馬兒都驚恐地揚高了前蹄,嗚咽嘶鳴著。
雲笑風頓時惱羞成怒,「王爺請自重!」
「謝謝……」
很快就到了秋獵。
雲笑風收回視線,旋即坐在一個粗大的枯死了的大樹腰上。
她的唇,比想象中還要柔軟,像一朵白雲,柔軟而富有彈性。
司馬夜還保持著被她打偏臉的動作,整個人像是定格在時間里一樣,陰柔如月的側臉上清晰都印著無根手掌印,破壞了慣常的白衣仙人的飄逸,反而多出了幾分凌絕人世的人氣。
良久才回過神來,他有也不回,喃喃自語,「你不是她,怎麼會把你當作她呢……」
休息了片刻,司馬清風就起身要求上山。「快!快到石縫里去!」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司馬清風黑色的身影就被一群人緊緊護衛在兩塊天然傾斜抵靠在一起的大石中間,而那些駿馬卻像是受了極度驚嚇,紛紛掙月兌了韁繩,鳴叫著朝各個地方狂奔散去。
雲笑風面色微動,不動聲色地冷笑著。
春日拿過水囊,望了望天,愁眉道︰「烏雲這麼重,該不會就要下雨了吧?」
忽然司馬夜身子前傾,一手拂過她的面,動作輕柔,像是對待一塊兒珍寶一樣,充滿了憐惜。
男裝下倔強不屈的她,女裝時計謀深沉的她,無論哪一個她,都讓自己在交鋒的那一瞬,感覺到真正的暢意!
就像在遇上那個她一樣,同樣的傲氣,同樣的倔強不屈,更是同樣淡然放佛一切都融不進眼里心底的青竹身影!
司馬清風緊抿著唇,從一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有這麼大的雷雨嗎?」
「那人多次期滿王爺,王爺不該是恨之入骨嗎?」當初百般刁難,如今念念不忘,那又算什麼?!
垂在她身側的手緩緩扶住她的腰,那不盈一握的削弱,讓他忍不住皺起俊眉,一介男子,竟然這麼瘦!
滿懷憐惜,就像對待一個瓷女圭女圭一樣,重了,怕捏碎,輕了,又怕握她。
司馬夜呵呵笑著,半眯成上弦月的鳳眼深深都看著她,像是陶醉了般,被她打偏在空中的手再度拂過她的臉,滑落而下,輕輕勾起她下巴,深邃如潭的眼眸直視著她雙眼,嘴里的話像是從喉嚨中呵出來般,輕柔且帶著說不出的性感︰「有何不可?」
這還算是恨嗎?
「看來,是要下雨了。」雲笑風緊蹙著眉頭,這時候要是繼續上山的話,可就有危險了。
司馬夜低笑了聲,「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究竟是男是女,你又怎麼敢斷言她一定就是個女子呢?說不定還真是個長得比女子都還好看的男子呢。」
水入旱腸,這才恢復了幾絲活氣。
她嘴角一抽︰「王爺喜歡男子?」
司馬清風一身黑衣,眼神飄忽不定像是有什麼心事。
說來也奇怪,烏雲雖多,但是還沒起風,就這麼平地滾雷了呢?
看他諧謔地低下頭,看他一語盡罷就毫不猶豫壓了下來,看他溫柔都仿佛陶醉了般在自己唇瓣上流連忘返……
有或許是他昨夜難眠,于是恍眼將面前讓錯認為是她。
四下散去,最後找到了一塊兒堅固的大石。zVXC。
可是為什麼,在看到她被綁在樹梢間,卻依舊面不改色,甚至當他趕到懸崖時,那不曾有過半點猶豫的縱身一躍,都讓那麼深刻地刻在他腦海中。
啪的一聲響亮,回蕩在整個房間。
雲笑風和春日最後趕過去,剛下馬背,狂傲的風就肆掠而來,像是要把人刮走般,驟然而猛烈。
甚至,當听到她並沒有死的消息時,又是那麼抑制不住喜悅。
將視線放回地上那把琴,殷虹的嘴角慢慢揚起一段弧線,好似天邊最燦麗那一抹斜陽。
他不是不恨,只是不知道怎麼來恨。馬數從為。
忽然,她勒住馬韁,回頭向身後的司馬清風說道︰「殿下,已經快到雲峰山頂了,是否需要停下來休息片刻?」
恨嗎?她借著身帶紅羅的名義利用他的親情而欺騙自己,難道還不該恨嗎?
直到那雙手從腰間悄無聲息地往上滑動,她這才恍然驚醒過來。
抬目望去,那雲霧繚繞的峰頂已經近在眼前。
那股不安再度襲來……
「我領兵數載,從未敗過,生平第一次竟然敗在一個無名小子手上,呵,更可笑的是,我到現在也無從得知,他到底是男是女……身是男兒,一顰一笑卻帶著女子的影子,等到一度女裝,卻總隱藏不住那一順讓男兒都自嘆弗如的傲然英氣。」
雲笑風也被安全地包圍在侍衛中間,望著天邊被風卷動成各式各樣的灰色雲團,心下一沉再沉。
白希的臉龐溢滿了流光,燦爛如星光般耀眼的雙眸因驚愕而瞪地湛圓,長長卷翹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一樣,閃閃不安都顫動著。
原先不過是一時興起,現在他卻有些管不住自己了。
雲笑風微微皺眉。
雲笑風還想著他的話,有些不明白,司馬夜到底對自己是存了什麼心思?
又或許,他是真的不恨,所以才會在得知司馬清風派人要半路行刺時,才會匆匆忙忙趕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匆忙趕去,等到清醒過來時,那張傲然不屈的臉龐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他舌尖輕點,描繪著她的好看的唇線,每一寸都是淺嘗輒止。
「是!」
側身,退後,出掌……
雲笑風仰頭望去,霧蒙蒙的天空被一層烏黑的雲層覆蓋著,帶著灰黑色的色彩,壓抑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說起來,你和她倒是像的很,只可惜……」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捏不準。
因為是秋獵,所以,此次前行的眾人讓都騎上了馬,不緩不慢跟在後面。
司馬夜微微出神。
……
「喝點水吧。」春日今日也一改丫鬟裝,穿了件長衫緊身裝,一路走來倒也吃得住苦,硬是連半個苦字兒也沒叫過。
如今都到大半個山了,要是中途停止,恐怕說出去,難保不招人閑話。
可是,這麼大的雨,貿然上去的話,別說這山險石多的,就是萬一出現個什麼野獸的,也難以抵擋吧。
司馬清風自然懂得其中利弊,毫不猶豫就傳令下去,原地休頓!